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62章

　　“夏尔，我知道，你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你的命运一直被操纵着，你一直压抑着自我，从来没有过自由。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未来，可以帮助你摆脱你被外力操纵的命运。帮助你，还有你关心的人，让她们获得她们想要的一切。而我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

　　“又是恶魔的蛊惑吗？你把我那倒霉的学生耍的团团转，现在又开始想着耍我了？”

　　夏尔皱着眉头。

　　他不愿，也不能多想。

　　和恶魔在一起时，如果被恶魔的花言巧语蛊惑，那就离死不远了。

　　虽然不太清楚门罗为什么忽然消失，但直觉告诉他，门罗现在应该没事。他俩应该是在刚才的地宫中触发了什么空间转移法阵，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所以，不该在战斗时想那么多。他索性扛起“以太”，催动法咒，以自己最强的力量发动了一记横扫的重砍。

　　迅捷的挥砍如同闪电，对面的恶魔还来不及吐出一个字，就已经被他的重剑击中。

　　夏尔明确感觉到，自己确实砍中了什么东西。

　　他甚至能觉察到了剑刃前端劈开血肉，粉碎骨骼的手感。

　　但是，眼中所见的情形和感觉不同——这剑并没有砍在眼前的恶魔身上。剑刃从她身上径直挥过，就像用刀劈河水一样，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夏尔，你根本没法催动这把武器的真正威力，你伤不到我的。说正事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自哪个世界，但我测算过你的命运。

　　“我敢肯定，召唤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家伙，也是个幽界的生灵，八成还是个天使。所以，它的声音才会和我一样，直接穿透灵魂，让你感到无比熟悉，无比信任。但是，天使是会撒谎的。”

　　恶魔继续说着：“让我猜猜：它大概赋予了你某个似是而非的任务，给你设置了某个飘渺的奖励，鼓动你去完成。但实际上，它是在一步步引诱你，促使你走上自我牺牲的道路。它是个骗子，我才是绝对诚实的那一个。”

　　她的话确实让夏尔感到心惊。

　　毕竟，他本人对系统的存在也早有怀疑。

　　是啊，系统，那个诡异的玩意儿，在他穿越之后，总会在最意想不到的的时刻出现，留下几句语焉不详的信息碎片，给予他一些模糊而混沌的启示……然后再消失。

　　明明它给出的启示是那么虚假，但他却依然愿意朝着那家伙指明的方向前进。

　　这实在不合理。

　　“天使……”

　　“对，天使，一帮代行天父旨意的混账，能够随意撒谎的骗子。夏尔，你就是被他们篡改记忆和认知，被它们诱骗了。”恶魔一副心疼他的表情：“所以，请让我来帮你重获自由吧。”

　　一种念头在夏尔脑中出现了，开始不自觉地发散：

　　“这头恶魔说的……也许是对的。

　　“我遗忘了穿越前的名字，记忆中家人的面目也都模糊了。来到雅兰世界后，得到了系统所下达的指令，仿佛夜晚的蚊虫在黑暗中看到了唯一闪烁的光源一样，奋不顾身地朝着那道光所在的位置飞行。

　　“其实，我从来没有在乎过系统所给的悬赏，什么获得奖励、实现愿望……我也不应该在乎这些东西才对。

　　“未来女皇什么的狗屁玩意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希尔娜只要能幸福活下去就行了，当什么女皇？有必要吗？谁要在乎什么系统？命运真的不可篡改吗？我这些年到底为什么要听那系统的批话？为什么？我的认知真的被篡改了？”

　　这些念头和疑问像是癌症一样在他脑中不受控地增长，近乎要占据他的全部思维。

　　他差点放下了手中的重剑。

　　想到这里时，夏尔控制住了情绪，全当这是恶魔胡言乱语，只当自己被迷惑了——毕竟，他在过去训练里就听说过，恶魔总能通过预言，说出些似是而非真假难辨的话，用花言巧语让人自我怀疑，甚至自我毁灭。

　　绝对不能和恶魔交流。

　　绝对不能把它们的话当真。

　　不管它们说了什么，都不能信任，更不该多想。

　　放空脑袋，杀就完事了。

　　“闭嘴。”他骂道，接着又对眼前的恶魔劈砍了一剑。

　　沉重的剑势自上劈下，这一记重击比刚才那招还要凌厉，夏尔能清楚感觉得到手上传来的反震。

　　自己的重剑理应当裹挟着魔法力量，将眼前的敌人劈碎成两半才对。

　　可肉眼所见的，还是毫发未损的恶魔。

　　“我是不会说谎的，夏尔，我从不对人说谎。”

　　恶魔重复着，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我非常器重你，我之所以接近洛芙娜那孩子，也有为了见你的因素。因为我感觉得到，你才是未来的推动者，我希望和你达成合作。”

　　“……什么合作？”眼见攻击无果，他拄着重剑，假装疲惫认怂，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说说看。”

　　恶魔见他服软，很是开心：

　　“很简单，你向我许个愿，愿望内容随便，我就能借助契约，将我的一切力量都给你，你就能成为最强的人。然后，你就无所不能了。你还可以把失去力量的我抓回去，然后交给教廷，让他们直接处死我，就能救出你的洛芙娜了，而且，我不向你索要任何代价。怎么样，很划算吧？”

　　“你在胡扯什么？”夏尔简直要被她的胡言乱语气笑了：“我许愿让你现在死亡，你也愿意吗？”

　　“当然。”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看着夏尔：“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的。”

　　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夏尔，眼中充满期待。

　　恍惚之间，夏尔差点把她当成了“愿意把一切都交给夏尔老师”的洛芙娜。

　　洛芙娜在对她表白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夏尔，我没有撒谎，我不会对你撒谎的。”

　　恶魔的语气无比温柔，她又重复了一遍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你的命运是拥有无限可能的。而且，你有着我所渴望的，完美的人该有的性格——高度的克制，压抑的愤怒，淡漠的思维，还有永远昌盛的活力，以及内敛而澎湃的情感。

　　“知道我为什么会和这群‘圣体研修会’的蠢货合作吗？因为，我作为‘颠覆者’，作为引导抗争和暴乱的恶魔，我见过太多了。

　　“我很清楚，人类的劣根性，决定了他们无法真正克制自己的欲望，无法真正做到无私无欲，无法真正地关心别人，爱护别人。即使是教导他们反抗，教导他们抗争，他们也只会在暴动后，继续下一个压迫——反抗——继续压迫的无尽轮回。

　　“这是天父施加于世人的囚笼，一个注定的命运。我渴望人类能在漫长的争斗中，演化成真正摆脱这一宿命的新生物种。

　　“仅仅是看到奴仆反抗主人，看到弱者反杀强者，看到秩序崩塌再重建……远远不够，我要一场真正彻底的颠覆！颠覆这个无聊的轮回！颠覆人类的劣根性！

　　“所以，三百年前，我和这帮组织的创始人合作，赐予了他们制造人造意识的能力。

　　“但是，这些废物，他们只会徒劳地创作那些扭曲而丑恶的怪物，满足自我的贪欲和野心，研发那些用途可笑的药剂……他们没能创造出真正的‘人’。

　　“那个门罗的合成人也是失败的，尽管我在创作他的灵魂时缝合了足够多的知识，但是，反而导致他变得非常脆弱，只是一个需要依附于信仰，依附于上位者的领导，没有自我，空有力量，但依然迷茫懦弱的傀儡，他是个残次品。”

　　她说着，越说越激动，情不自禁地，满脸痴迷地走上前。

　　她不顾夏尔重剑的挥砍阻拦，带着笑容伸出双手，触碰到了他。

　　恶魔纤长的藕臂轻轻搭在了夏尔的肩上，白皙的手掌缓缓拂过他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如果有人站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大概会误会是某个美丽的红发少女，正在爱意绵绵地抚摸心上人的脸。

　　“但你不一样，夏尔，我在幽界和凡界的漫长岁月中，只感应到了你一个人！你简直是完美的新人类模板！只有你配得上这股幽界的力量，你会真正让这个充满压迫和暴虐，永远在彼此仇杀中不得解脱的的旧世界走向败亡，答应我，你就能获得一切……”

　　那种熟悉感更像了——不久前，洛芙娜就是这样拥抱着他，打算向他献上自己的亲吻和爱意的。

　　不过，他当时拒绝了。

　　眼前这恶魔相近的行为，用着她的脸，以她表白时的温柔语气，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怪话蛊惑他……这让他近乎怒火中烧。

　　“滚，离我远点！别用洛芙娜的脸，对我说这些不知所谓的混账话！”

　　尽管重剑无法劈砍到这个恶魔，但夏尔在怒极时，甩出了一记暴怒的耳光——这一击居然真的重重地打在了恶魔的脸上。

　　她被扇得差点跌倒，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空气霎时间凝固了。

　　恶魔慢慢扭过头来。

　　现在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看来洛芙娜小姐对你还挺重要的。连使用她的脸你都会生气呢。”她轻轻摸了摸自己被打了耳光的那一半脸，面无表情地看向夏尔：“看来你不愿意合作了。”

　　“滚。”夏尔给了她简单的回答。

　　“好，好……”恶魔干笑了两声。

　　随后，她的身体像是蜡一样融化了。

　　以她双脚为中心，一片浓郁的黑暗扩散开来，将整个密室瞬间包裹。

　　接着，夏尔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她的声音：

　　“既然你拒绝，那我只能让幽界的力量把你吞噬了，夏尔。我会解析你的灵魂，以你的意识为蓝本，让这帮圣体研修会的法师创造出真正完美的新人类。”

96.5 （补充内容）

　　恶魔看着这地上的十四个孩子，疲惫地松了口气。

　　她在荒野中缓缓站起身，随口吟诵咒语，召唤出十四匹红色的绸缎，将这些孩子包好。

　　随后，又呼唤来温柔的暖风驱散了北方的寒流，让这些孩子好受了些。

　　而此时，沉默的门罗也走了上来。他站立在林木之间，仿佛一棵金属打造的畸形怪木。

　　“你做得很好，门罗。”这位恶魔看着这个高大的战士，满意地称赞道：“多亏你了。”

　　上次，门罗潜入北方山脉搜剿圣体研修会的异端时，这位恶魔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留守在了地宫之中，给了这位剑圣一个惊喜。

　　她将自己的灵魂附身在了剑圣身上，完全渗入了他的意识，操纵着这副只有极少自我意识的傀儡，潜伏在了教廷之中，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视若珍宝的夏尔，并且，一步步地，利用他的蛮勇、自负和焦虑，引导着他步入自己的陷阱。

　　如果不是希尔娜横插一脚，将夏尔救了出去，她就真的能将夏尔完全占为己有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差，至少她成功获得了夏尔的血与魂，创造了这十四个孩子，这也算是成功。

　　这些孩子，将会成为她的助力。他们将成为继续为她散播混乱和灾厄的种子。

　　他们是人，所以，他们能够理解人类的苦痛和悲悯，融入他们的社会，获得他们的信任，引导他们的前行。

　　他们也是恶魔，所以，他们可以施展出强大的幽界力量，可以吸纳战乱、痛苦和悲伤，可以引导这个世界在恶魔的期许中走向颠覆。

　　他们拥有夏尔本性善良的一面，也有他暴虐疯狂的一面。他们可以获得人类的敬畏，也可以获得人类的尊重。

　　正当恶魔沉浸在自己的成果之中，为未来的可能而感到欣喜时，那站立于他身侧的高大男人，忽然动了起来——他挥舞出了一击重剑，挥砍向恶魔的脖颈。

　　他在早已力竭的恶魔身体上制造了无法愈合的伤口，并且，在恶魔惊诧的目光中，准备挥舞重剑，彻底了结恶魔在凡界的生命。

　　“你……没有被控制？”

　　“从一开始就没有。”门罗答道：“冕下早已预料到了你的计划，知晓了你打算利用夏尔的阴谋。恶魔，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通晓命理的宗师。自从我刚回到荣光城时，你的阴谋就已经破产了。那时的冕下就已经为我施加了解咒的法术，只要我想，随时可以重获自由。”

　　“那……”恶魔刚一开口，瞬间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他愿意伪装到现在了。

　　他要抢夺这些自己竭尽全力创造的孩子。

　　门罗也不再伪装了：“为了冕下的未来，恶魔。你将会被我放逐，你创造的这些罪恶的子嗣，将会被用于冕下伟大的事业。”

　　“伟大？”

　　恶魔抬手捂住了脖颈上的伤痕，嗤笑了一声：“无非还是为了野心和欲望而已。门罗，你一直就只是一个傀儡。过去，你是你那父亲用于实现野心的傀儡，现在，也是你那位冕下实现野心的傀儡……

　　“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只能将自己的意义寄托在亲近之人身上，依靠他们的理想来满足自己，欺骗自己，认为自己是有意义的存在。

　　“塑造你灵魂的原料，虽然都来自于古代的英雄，但你这个合成人只继承了他们懦弱无能的那一部分，你只能依附于他人而活，懦夫。”

　　“随你怎么说吧。”这位剑圣没有再和恶魔言语。他再次挥动起自己的重剑，准备让这头虚弱的恶魔彻底消亡。

　　需要保护着这些孩子的恶魔，抵抗得很是吃力。

　　在争抢和拼斗中，这些孩子的哭号声越来越响了。

　　直到最后，恶魔在门罗的拼死一击中，还是依靠着残存的力量，施展传送法术，将这位剑圣驱逐到了数里之外。

　　然而其中的七个孩子，还是被门罗掠走了。

96.属于幽界的孩子们

　　恶魔所化的黑暗，浓稠得能让人窒息。

　　这并非只是光源消失后的黑暗，更是幽界力量侵入现实时的寂灭。

　　在这片黑暗里，躁动的妄念和亡者的呓语此起彼伏，在恶魔的引导下，扭曲的力量逐渐汇集、凝聚、重塑……即将孕育出一片特殊的结界。

　　当黑暗退却后，昏黄的光芒逐渐占据视野，夏尔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境地。

　　他的头顶看不见任何日月星辰，只有厚重的云层与透过云层缝隙间投下的光柱。举目所见，没有任何人烟，甚至连一丁点植被都没有，只有寸草不生的荒土。

　　周围的地表没有任何起伏，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坦的灰褐色的龟裂大地。

　　这片荒野，就是恶魔为吞噬夏尔所创造的界域。

　　“夏尔，你将成为我所渴望的未来的一部分。”

　　恶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等待被无穷无尽的怒火吞噬吧。”

　　接着，荒芜的大地边缘，出现了朦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