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n.
死死抱着的包裹的举动,让拉普兰德呼吸越来越沉重凌乱,胸口一片翻涌,她伸出空着的手,冷酷地从桠布的怀中强行扯出那碍眼的东西,随后动作粗暴的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似的丢到地上。
包裹落到地上发出闷响,拉普兰德紧跟着一脚跺在那上面,但反馈的感觉却让她察觉到那里面似乎是什么柔软的东西。
仅仅用脚来回碾压无法把它踏烂,这让拉普兰德的恼怒又深了几分,她一脚将包裹踢到一旁,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利器,眼神冰冷地挥舞起来。
哐——!
一刀......又一刀.....
发出的声响完全不像是在斩击,因为面对这一个小小的包裹,拉普兰德甚至用上了自己的源石记忆。
不去管武器在挥动的途中是否有碰到别的什么家具,也毫不在意武器会在墙壁乃至地面留下的划痕,唯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掉这个包裹,将这个让自己感到恼火的东西抹除掉。
包裹早已在第一下攻击的时候就已经破裂开来,内容物散落一地,但拉普兰德仍不罢休,她着了魔似的重复着砍刺的动作,每一下都使出了全力,力道大得像要把地板打穿,嘶哑的喘息声和武器破空的锐响此起彼伏。
哪怕是失去理智,面对那早就已经完全敞开变成遍地的碎屑包裹,拉普兰德也辨识出了那包裹中原本包着的是什么——一些衣服。
“送别人的礼物竟然是衣服,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很好啊,桠布。”
在攻击的同时,拉普兰德的另一只手也没有松开,而是随着武器的挥动,那只手也在不断地向内握紧发力。
面对拉普兰德那嘲弄的话语,桠布耷拉着脑袋看着地上的碎屑,似乎开口做出了什么回应,但连最开始的时候那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声响拉普兰德都没有听进去,更何况是此刻状态差到仿佛只是嘴唇在上下活动的声音。
那近乎忘记了一切的发泄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地面上包裹的残骸和家里其他物品的碎屑掺杂在一起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直到拉普兰德这样的体质都体力耗尽单手拿不稳武器了,她才终于停下了攻击,重重地喘着气,眼中却还透着令人胆寒的狠厉。
“呼......呼.......”
汗水从她的额头滴下,打湿了衣襟,房间一片死寂,唯有喘息声在空旷中回响,过了好一会儿,拉普兰德的呼吸终于逐渐平复。
彻底将情绪宣泄出来得到的是一种病态的充实和满足,但那就如同口渴了喝海水一样,随之而来的便迷茫和空虚,身子不知是因为极度的兴奋还是疲惫而在在止不住的颤抖,只能靠着武器支撑身体才勉强不会倒下。
长久紧握着桠布的手也因为一直用太大的力气而有些变形,甚至连张开都有些困难,但最后还是因为宣泄结束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以及身体脱力,使得桠布从她的手中落下,像一个布满孔洞的烂树叶从树上脱落般,不声不响的掉在了地上。
她呆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落在地上的桠布,但她只是本能的向着那里看去而已,实则什么信息也没有接收到,走神一样的单纯盯着一个位置。巨大的精神消耗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双眼失去了焦点,只剩下呼吸声让人知道这是个活着的东西。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污泥一般的情绪随着宣泄结束逐渐减弱后,重新浮出来的理智让她开始接收起了外界的信息,而她首先开始接收到的,自然就是一直在她视野内的桠布。
从下至上审视,最严重,大概是便是桠布的身体此刻都已经变得更加透明,如果不是顺着尚且清晰的右半边身体逐渐向着更加透明的地方去看,那左半边身体第一眼望去甚至无法被人察觉。
但与透明完全相悖的则是桠布身上的那些绿色裂纹,它们更加凝实了,甚至越过脖子蔓延到了下巴,配合着桠布快要断气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那些纹路掐住了他的脖子。
见到他人伤痕累累的样子,正常来说,难免会激起人的难过或同情。然而,当拉普兰德看着桠布时,她内心却涌起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感到了一种满足,一种喉咙里带着血腥味的满足。
呼吸不自觉地加重,心跳也随之加速,这些狰狞的痕迹,就像野兽留在猎物身上的咬痕,象征着自己在对方身上打下的烙印。
一股扭曲的喜悦在心中升腾,这副受伤的样子,证明了他是属于自己的,至少此刻是属于她一个人,她在对方身上留下的伤,仿佛宣示着那里她已经来过,宣示着所有权,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拉普兰德死死抓住这种感觉不放,哪怕这满足源自于背德的控制欲,哪怕这意味着要伤害他。
那怕对方可能因此死亡......
所以他现在,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呢?
顺着脖子,拉普兰德看向了桠布的脸部。
但出乎她意外地,对方脸上看不出丝毫愤怒、悲伤,甚至连痛苦都看不到,只有空洞的眼神和机械开合的嘴唇留存在了那里,像一个垃圾堆里被人玩坏后丢掉的玩具。
“那......”
是在说什么吗?
狡辩?求饶?还是说辱骂?
但那声音实在太小了,不对,应该说根本就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了,拉普兰德只能站直身子歪着头,努力辨认桠布的口型。
“那......”
注意力集中在桠布的唇语上,大脑逐渐得到了对方在说什么,但那得出的结果在当下对拉普兰德来说却如重锤般击中了,让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辨识错误了。
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不自觉握紧,仿佛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实即将揭晓,拉普兰德的心中涌起惶恐,又在瞬间被强自压抑,她死死盯着桠布的嘴型,强迫自己再次去确认对方的话语。
是自己认错了,肯定是哪里出了丮问题......
不愿接受那过于残忍的事实,让拉普兰德甚至产生了自欺欺人的想法,但对方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不论再怎么去辨识,不论几遍,都是那句话,一次可能错,两次可能错,可不论几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同样。
“那礼物......是给......拉普兰德你的......”
对方不断重复想要传达的话语,在一切都已经迟了的现在才终于传达,在拉普兰德的脑海中不断回荡。那句话将她的大脑中的一切都染成了一片惨白,与人厮杀时都未曾脱过手的武器从手中滑落,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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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现在稳定下来了没。
起床后站在水池前的德克萨斯,洗漱的同时像是在认真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但其实思绪早就跑到了别处。
从昨天晚上的第一次消失开始,桠布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时不时的在德克萨斯里闪出来一下,虽然并不是一直如此,但桠布提议这种情况下也不太方便说话,就让德克萨斯先去睡觉了。
而为了防止打扰到德克萨斯休息......
毕竟家里不断有人在闪还挺鬼畜的。
为了防止打扰到德克萨斯休息,桠布就自己先去了外面过道里。
虽然去过道的这个过程中也被传送了几次,明明只是从客厅到房间外的一小段路程,桠布硬是走了两次才走完,足以见得这传送的频率有多高。
......也不知道桠布现在是不是还在外面频闪。
洗漱完毕的德克萨斯没有仔细地更衣,毕竟今天是周末,她不用出去也不打算出去,而是准备今天一天都在家附近待着,在熟悉的环境里自然不需要有太多的要求,穿着轻便休闲的衣服踩着拖鞋就打开了房门。
结果自然是过道里空无一人,可能是已经去拉普兰德那里了,也可能是还处于其他时间。
这并不奇怪,虽然说是桠布在频闪,但其实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传送那边,频闪指的是他从回来到离开之间的时间间隔,只会存在一点时间就又被送走,至于从离开后到下次回来,这中间的时间有时候间隔还是挺长的。
没有正巧碰到也合理。
但德克萨斯还是挠了下头发,眼角稍稍下垂了一点。
毕竟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开门就见到想见的人的。
总之还是去拉普兰德那里确认一下好了,确认一下桠布究竟有没有回家。
咚咚咚——
一如既往有规律地敲击着拉普兰德的房门,然后等待对方将门打开。
不过,是桠布没回来吗?这一次开门要比以往久得多。
嘎——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嘎打开一条缝,从中缓缓露出了拉普兰德的脸,而看到对方的样子后,德克萨斯也是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了?德克萨斯忍不住问。
透过那缝隙,德克萨斯能看到拉普兰德此刻的样子非常糟糕,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脸色惨白,她靠在门边,像是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似乎连站着都费力。
“德克萨斯。”拉普兰德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且无力,她没有回答德克萨斯的询问,而是反过来问了一个听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桠布他,是不是买了什么。”
“嗯?已经到了吗?德克萨斯虽然不懂为什么拉普兰德要问这种问题,但既然拉普兰德问了,她还是把昨天桠布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说看你一直有些难过,在之后还总是盯着礼物,就猜你是不是也想要礼物了,于是给你也买个礼物,那礼物是件......”
可说着说着,联想到对方此刻的状态,以及那无神的眼睛像是在躲闪什么的样子,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德克萨斯的心头,她猛地让自己声音静止,盯着拉普兰德问道:
“你做什么了......”
“......”
瞬间就察觉到此刻房间内或许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犹豫,德克萨斯一脚踹到了房门上,将房门彻底踢开夺门而入,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
“......拉普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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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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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医生怎么说
已经记不得乶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当恢复思考的能力后,拉普兰德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无人的天台角落处,依靠着墙角坐在了地上。
唯独这个时候,拉普兰德稍稍体会到了一点桠布失忆时的感觉。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了,失了魂的拉普兰德完全是被自己的肉体给拖拽到这个无人的地方来的。
随着思考能力的恢复,身体也开始向大脑汇报起了各处的情况,而最先抵达大脑的,便是疼痛感,实打实的疼痛感。
挪动咔咔作响的脖子,挪动脑袋对着一旁吐了口血沫后,拉普兰德抬起从之前开始就无法遏制一直在颤抖的手摸向了嘴角。
嘴唇早就干裂,血液也已经干结在那里了。
被德克萨斯打了。
脸上隐隐泛起红肿,嘴角溢出一线血迹,牙齿和口腔里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大概是被打的时候嘴巴里面的肉被牙齿给划出了口子。
在德克萨斯了解到屋内的情况后,拉普兰德就被没有一丝留手的拳头打在了脸上。
如果是过去的话,面对这种攻击,拉普兰德大概会很兴奋的和对方打上一架。
但看着德克萨斯那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房间内的惨状,拉普兰德根本就升不起一丝还手的欲望,她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想着,干脆就这么让德克萨斯把自己打死算了。
那房间就像是长满了只有自己看得见的针刺,自己根本无法呆在那里,没有一处供自己站立的地方。
在被打了一拳后,拉普兰德没有做出任何还手的动作,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走出了房间。
直到此刻,寒风吹过脸上的血痂,痛觉才随之唤醒了一丝知觉,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脸上伤口处感觉像是被针不断地的刺一样,造成的疼痛如电流般顺着脊髓向大脑传递着,天台冰冷的地面让她身体存不住一丝温度,手脚发凉发麻,浑身颤抖,可与之相比,她感觉此刻的内心要比那更加的疼痛,也更加的寒冷。
双手用力抓着自己那早就凌乱的白色发丝,拉普兰德的头脑一片混沌,明明天台上只有自己,但她却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坏掉了一样在不断地鸣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为什么...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用力捂住耳朵,可那让人发疯的耳鸣仍清晰可闻,眼睛已经仅仅闭上,可那房间内自己造成的惨状,那地面上的碎屑,那个被自己亲手毁掉的,原本是给自己的礼物,如同利刃般一次次刺向拉普兰德的心口,不断在拉普兰德脑海中重复。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拉普兰德表情麻木,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着绝望的自问。
我都干了什么啊......
关注点完全错了,做出的事情也因此完全错了。
自己想要的明明是桠布留下,可为什么最后,想要去否定那未来必定会到来的事情,想要证明未来自己可以改变,做出的却是亲手去伤害了桠布的事情,产生的却是想要杀了桠布的想法......
未来是否会必定到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这根本就......她的所作所为,和最开始想要他留下的想法,将桠布留到自己身边的想法......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背道而驰了啊!
但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对方明明想要送自己礼物,可他从自己这里得来的回礼,却是误解呵斥与辱骂,以及完全是泄愤的攻击。
他还会将自己当作朋友吗?
啪——
没有任何收力,拉普兰德自己狠狠的朝着自己那脸上受伤的部分狠狠的抽了一下。
哈,朋友。
一个会因为情绪就差点把他杀死的朋友吗?谁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自己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混蛋的人了。
自己到底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自己已经......配不上这个称呼了......
等桠布醒来的时候,等他下一次看到自己的时候,他会怎么想?
憎恨?厌恶?恐惧?后怕?还是说排斥?排斥再见到她,见到一个疯癫且无法控制自己内心肆意将情绪以暴力的形式宣泄给别人的不稳定之物?
亦或者,全部。
已经不能再见到他了,绝对不能了,不单单是因为考虑到对方,更多的是拉普兰德无法想象自己下次如果见到桠布,对方对自己露出上述的任何一种眼神,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已经,彻底结束了,没办法回头了......
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她紧紧蜷缩着,等待着黑洞般的绝望吞噬自己......
嗡——
直到口袋中的电话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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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对我这么有信心我是很高兴的啦,但你打电话叫我来救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看我很像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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