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池鱼
真的还会有人对碳酸不适应吗？
夜之城内大部分出产的饮品都和碳酸有关系，除了少量高度数的酒类和果汁。
毕竟，气泡水和起泡酒在酒吧里都是畅销货。
“骗你干嘛，又没什么好处....”
他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对于这一点，他自己都感到很绝望。
食物不能吃，饮品还不能喝，活着都快变得没意思了。
只有身边的这名少女——露西，如同萤火般成为他在夜之城的希望...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转过头，但是瞧见少女那副慵懒的姿态时，他的心跳忽然间漏了半拍。
那副全然无防备、没有丝毫警惕与紧绷的状态，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这幅样子的露西，比之前更加莫名的具有吸引力，有些令人心驰神往。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轻柔的香气。
这股香气很美妙很轻柔，一点都不浓郁或是刺激，宛如美酒的醇香般令人迷醉。
“哦~那可真是太差劲了，你的穿衣品味也很糟。”
对于这个与夜之城格格不入的少年，露西表示很惊讶，然后想了想，便将啤酒和香烟往旁边一放，从窗台上滑坐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身边。
同样的，大卫也是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收了回来，还没等露西有所动作便率先说道：
“那么你呢？不是也一样吗？在这个房间里放那么具有年代感的海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就莫名其妙的脱口而出。
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你有意见？”
露西的声音顿时降到了冰点，就连刚刚还在嬉笑的表情都转眼间消失无踪，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这是她内心唯一的柔软，也是拒绝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啊不，不是，只是在这样的房间内挂着这样一张泛黄的海报....”
他的视线不停的在那张月球海报和露西之间反复横跳，随后感慨道：“它...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Your New Life Awaits（你的新生活即将到来 ）”
这是公司对外的宣传语。
只不过和水晶宫那光鲜亮丽的宣传一样，都是虚假的。
所谓的新生活，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跃入另一个地狱罢了。
就像是街边贩卖的海鲜，它们努力的从缸内爬出来，想要重获自由，但是当它们真的爬出来掉入水中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从旧的水缸换入新的水缸。
就如同夜之城的宣传一样。
每天反复的对你灌输着成为传奇，又如何美好、自由的话语。
只是这些美好和自由都是踩在无数人的尸骨上建立起来的罢了。
用一些人曾经说过的话语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自由美好’几个字，但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但对于那些公司高层的人而言，无论是水晶宫也好、还是月球基地亦或是夜之城也罢，的确是最为美好的乐园。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哪里又不是地狱呢？
哪里又不是一座新的夜之城呢？
更何况，在夜之城以外的地方，虽然更加自由，但同样的代价也极为残酷。
“你好像懂得很多啊。”
露西这样淡淡的说了一句后，便再次跃上窗台侧躺在那，默默的抽着烟，火苗燃烧的飞快。
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灵动，而是充满了淡漠。
但是那双绀紫色的双眸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一般。
不过，对于露西的说法，他也仅仅是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并不是懂得很多，只是在这座欲望之城内，得到的经验与教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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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入眼之处，皆为地狱
所谓的夜之城，说是一个外表光鲜靓丽，内在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都丝毫不为过。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涌入这里试图闯出一番事业，但大多数人都成为了它的饵食。
即便有那么一小部分人闯出一番事业与名声，也只不过是成为公司狗或是被埋葬在无名的坟茔里。
就像是强尼·银手一样，最终的结局也只不过是灵魂被数据化，然后打包上传到神舆，而尸体被抛弃在郊外，成为油田的一份子。
甚至有些倒霉蛋直接被丢到食品工厂，被做成罐头对外销售。
上面印刷着赫赫显然的几个大字——肉罐头。
“不愧是上得起学院的纨绔子弟。”
“别说笑了...”
大卫撇了撇嘴，拿起酒瓶猛灌一口。
但是这次并没有喷吐出来，而是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似乎只有这样，那份喉间的痛楚才能够让他散去几分心中的郁气。
这个世界，的确是太糟糕了。
想要在这座疯狂的城市中活下去，只有变得比这座城市更加疯狂才行。
“不是吗？能在荒坂学院就读，足够证明你是个小少爷了。”
似乎荒坂这个词勾起了露西什么不好的回忆，说话时都有些阴阳怪气。
“才不是...”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紧接着缓缓将视线放在天花板的吊扇上。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家里也没有钱，我就不应该就读于荒坂学院....”
他仔细的回忆着现在属于他自己的这份记忆，并且缓慢的倾诉着。
说到一些事的时候，嘴角也是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但是不知是这份回忆过于沉重还是过于苦楚，搞得嘴巴里都变的有些不是滋味。
“咔嚓！”
不知不觉中，露西已经抽完一支烟，紧接着续上了第二根。
全程没有插话，就这样静静的听他诉说着过去，品尝着这位半大的少年的人生历程。
“我的母亲，葛洛莉亚，她非常辛劳非常努力的工作拼命的压榨自己，只是为了把我送进那所学院。”
“不过，我早就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融入他们。”
似乎想到了之前在学院的经历，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你为什么在学院坚持了那么久？”
听到他所描述的过去，露西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冰冷，逐渐软化下来。
就好像老友之间的密谈，随和而又平淡。
“因为啊，那是母亲的愿望...她希望我能够进入公司，爬到公司的顶点。”
想到这，他又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爬到公司的顶点？
怎么爬？
荒坂可是那个老不死的荒坂三郎的帝国，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子女想要夺权，他都能够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就像是恶魔结局的最后，荒坂三郎取代了荒坂赖宣的身体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他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爬到顶点？
所以，从始至终想要爬到夜之城的顶点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淦碎荒坂塔，把亚当·重锤以及其他两家公司狠狠的踩在脚下，让荒坂三郎那个狗杂碎滚回坟墓中去。
最后成为夜之城的传奇。
“可那是别人的梦想。”
忽然间，露西把头凑了过来，询问道。
“别人？母亲不能算是别人吧。”
“但你和你的母亲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人，你为什么要完成她的心愿而活？”
露西无法理解他的话语。
在她的世界认知里，能为别人付出努力，去完成别人的梦想，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那不属于你的梦想吧？你自己的梦想，不该属于任何人。”
“梦想吗？”
还真是个陌生的词汇。
他缓缓将身体向后靠去，触碰到一阵柔软，但是并没有在意，只是呆呆的注视着天花板。
说真的，他现在的想法只是想要变强，淦碎重锤，淦碎荒坂，好好体验一下游戏中V的人生。
但在那之后呢？
不知道。
结局会如何？
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和身边的这个女孩以及尚未谋面的丽贝卡共同走下去。
但前路如何，还尚未知晓。
她们愿不愿意，他也不知道。
“那么你的梦想呢？露西。”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么问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改口道：“除了前往那张海报上的月球基地之外，你之后又想要做什么？”
露西注视着倚靠在自己小腹上的少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话语也随之脱口而出：
“不知道。”
咔嚓！一声，再次点燃一支烟，然后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收回来，扭头望向窗外。
“...我只想远走高飞。”
“或许，对你来说那里是地狱，但是对我而言，这里才是地狱。”
“.....”
他默不作声的转过头，看着露西的侧颜，还有窗外的方向——
那里是轨道航天航空中心的所在。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固定的班次发射火箭，通向那遥远而又神秘的深空。
但更加令他触动的是，露西那张写满忧伤的侧颜，以及她的话语，轻轻拨动他的心弦。
勾出他内心的另一份记忆，不禁感慨道：“是啊，你说的没错。”
“这里，的确是地狱，曾经我的一个朋友也是这样说的。”
“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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