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当我傻是吧？
“林蔚先生……没错吧？此前招待不周，还请林蔚先生多多包涵。”
灰蛇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像是带着呼吸罩或者防毒面具一般，好像隔着一层介质。
他伸手引林蔚就做，动作像一个贵族一般优雅。
“灰蛇先生，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林蔚半讽刺半真心地说道。
从算计布洛妮娅开始，到现在的实质相见，的确费了林他很大功夫。
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把圆圆的座椅就坐到灰蛇对面，隔着一个古朴的木质圆桌，直视着这个神秘的男人。
这是与蛇的对视。
“那可真是抱歉，林蔚先生。毕竟我是个生意人，整天奔波在世界的各个地方，将时间浪费在无效的地方会带来利润的损失，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过多解释。若是生意的筹码不够分量，的确很难引起我的兴趣。”
“呵呵，我当然明白，灰蛇先生。所以为了引起您的兴趣，我不是已经送上了灰蛇先生您绝对无法拒绝的筹码了吗？”
林蔚微笑着露出獠牙。
事关圣痕计划，这是灰蛇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条件。
事实也是如此，灰蛇也很好奇，什么人居然能用“圣痕计划”来威胁自己，这至少说明这个人一定非常了解自己，其次至少知道圣痕计划的存在。
所以他应约接受了这笔“交易”，看看林蔚提供的价值是否值得自己屈尊降贵一趟，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杀死他。
毕竟，这个男人此前的履历过于普通，只是近期才显得活跃了起来，似乎与天命有关，而且刚刚与华一起外出。
林蔚凭什么对自己这么熟悉？灰蛇搞不懂这个问题。
天命对蛇一无所知，对与灰蛇一无所知。
是华为他提供的信息吗？灰蛇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旋即被他否定，那个可悲的女人已经遗忘了所有的一切，现在只是天命主教手里的一柄并不好用的兵刃罢了。
于蛇，并无价值。
思考来思考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因此灰蛇还是决定见这一面，接受了这笔交易。
而且，林蔚刚刚明明确确地提到了尊主的名字，这就更加引起灰蛇的兴趣了。
“没错，林蔚先生，毕竟生意就是生意。”
灰蛇的声音还是那么瓮声瓮气，四平八稳，仿佛自己并没有任何心理活动一般，
“如今我如约而来，与你坐在这里交谈。现在，是时候请你体现自己的价值了，林蔚先生。提出你的诉求吧，然后让我看看，你用来交易的筹码，能否让我满意。”
如果筹码不够，蛇会很失望的。
激怒蛇的后果，一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是的，灰蛇先生。”
林蔚嗯嗯点头，然后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提出自己的诉求，语气平淡而充满挑衅，他知道傲慢的灰蛇不会在乎这些小细节，他只会关心结果。
“我受故人所托，要跟凯文，也就是你们的尊主通话。我知道你能联系到他，替我给他传一句话：”
“铃要见他。”
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灰蛇忍不住愣了一下。
随即他呵呵笑了两声，问出了自己当下更关心的问题，
“真是有趣的交易。那么，林蔚先生，您又能拿出什么样的筹码呢？”
林蔚胸有成竹，坦然笑道，
“我身无分文，恐怕拿不出多少钱。当然，我也知道，灰蛇先生不会在乎这些无趣的东西。”
灰蛇只是轻轻点头，不置可否，继续看他表演。
“因此我有另一个提案，灰蛇先生。我知道您对于圣痕计划的顺利实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我觉得，用‘灰蛇的命’作为筹码，应该可以打动灰蛇先生的心吧？”
灰蛇听到这番话，并不感到生气。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嗯嗯嗯”地连点了三下头，仿佛在表示自己的惊讶。
然后又恢复平静，对林蔚呵呵笑着，仿佛陌生人间平淡地交谈。
“用我的命来换我的交易，这可不是做生意该有的态度，林蔚先生。”
然后灰蛇语气微微转冷，
“而且，对于蛇而言，死亡不过是……”
“又一次新生的开始。我知道，灰蛇先生，我替你说。”
林蔚打断了灰蛇的吟唱，抢了他的台词，
“我对灰蛇先生的真实身份略有一些了解，所以并不惊讶即使今天杀死你，转过头就会在门后见到另一位新的灰蛇先生。这种把戏吓不倒我的，灰蛇先生。”
林蔚露出獠牙，笑容非常危险。
图穷匕见，非成即死，这种游戏的确很容易让人亢奋。
“所以我说了，我的交易筹码并不是灰蛇先生您的生死，而是‘灰蛇’的命”。
林蔚对后一个“灰蛇”咬的很重，并且微微停顿后，才接上另外两个字，意思不言而喻。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然后黑光一闪，一个漆黑的盒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现在，告诉我，灰蛇先生，用‘灰蛇’得以继续存活，可以继续实施圣痕计划的机会，换取我与凯文本人的通讯”
“这个筹码，能否让灰蛇先生满意？”
说完，林蔚伸手一掀，将盒子彻底打开！
第四十一章：凯文
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林蔚猛然感觉汗毛倒竖，一柄利刃从身后瞬息而至，直插自己的脖颈！
与此同时“砰”一声枪响，灰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手枪，一枪击飞夺命的利刃。
“渡鸦，你着急了。”
灰蛇呵呵笑着安抚了一下渡鸦，后者哼了一声，松开紧绷的神经继续默不作声地擦拭酒杯，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酒保一样。
刚才算我自作多情！
渡鸦在心中愤愤不平。
“哈！”
又一次在鬼门关打转的感觉让林蔚感觉无比亢奋，这种感觉真是太妙了！
林蔚理智的一面知道这种状态很不对，而且很危险，善泳者溺于水，总是玩这种极限游戏，早晚是个死！
但他此时不想控制，因为自己没得选，因此他彻底解开内心的疯狂一面，让自己享受这场与蛇共舞的疯狂游戏！
他依然稳稳地举着那个黑色的盒子，脸上笑容温婉和煦，一点都没有被刚才电光火石的碰撞惊到，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让人透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
林蔚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盒盖已经打开，却无事发生。这就是灰蛇会出手阻止渡鸦的原因——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灰蛇无论举止多么模仿人类，它也始终没有真正成为人类。
在他的那颗由机械和电子元件构成的大脑，还有无数大脑节点组成灰蛇网络中，充满了理性的权衡、利益的计算、现实的博弈，唯独没有会让自己产生犹豫的感性思维。
因此，他在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瞬间做出判断，并出手组织了被林蔚牵动神经的渡鸦。
和感性的人类玩理性，将她们引到自己希望的节奏中；
和理性的机械玩冲动，将发展的走向跳出对方的节奏外，他们会权衡利弊，主动后退；
而能和疯子玩的，就只有比一比谁更疯狂了！
在这一刻，肾上腺素被急剧调动的当下，林蔚突然无比期待将来与奥托主教之间的碰撞！
“我是不是太膨胀了？”
即使是无比兴奋的现在，林蔚也依然没有失去理智，他在心中吐槽着自己。
一个拥有理智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但是，目的达到了。
打开的盒子，里边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林蔚把玩着手中的盒子，单手晃动，盒盖开了又关，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随意地像是小孩手里的玩具。
目光直视着灰蛇，语气戏谑：
“客人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下杀手，世界蛇的待客之道可真是别具一格，令人大开眼界。”
“林蔚先生才是真的让我大吃一惊，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毕竟今天的交易内容，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期之外。”
灰蛇很平静地收回枪口还在冒着硝烟的手枪，将它缓缓收入大衣的遮蔽之下，语气依然是那种平静地瓮声瓮气，语气丝毫听不出惊讶。
其实灰蛇自己是很懵逼的。但他超快的计算速度让他瞬间判断出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阻止渡鸦对自己的救援。
他是识货的人，知道林蔚手里的盒子正是五万年前用来关押侵蚀之律者的那个机关，梅想将它最后再铸造一柄神之键。
但五万年来，始终未曾成功，直到新的时代，它被从尘土中发掘出来，与虚空万藏一起被天命束之高阁，直到五百年后，因为一个冲动的少女而下落不明。
现在，它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就连灰蛇都一时半会儿无法计算完全。
眼前的这个人，是律者复生？
可是看起来根本不像，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像蚂蚁一样遍地都是，一眼望去毫无价值的人类。
如果是律者借体复生，绝对不会这么孱弱。
即使是那个侵蚀之律者，也会拥有独属于律者该有的能量反应。
而他……
灰蛇不动声色地瞥了林蔚一眼。
并没有……
“潘多拉，希腊神话中的美丽女性，神王命令以神的形象将她塑造，爱与美的女神为她装扮，为她淋上芳香；智慧女神为她着装，为她开启智慧；她是众神送给所有人类的礼物……”
林蔚双眼迷离地看着手中小小的黑色盒子，语气感慨，
“但她身上藏有一个魔盒，里边装满了灾厄、毁灭和死亡；这是众神送给人类的诅咒。”
林蔚收起感慨，再次抬头微笑着直视灰蛇，
“五万年前，人类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而后付出惨重代价将它关闭；五百年前，它又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而现在，我替你们彻底将它关起来了，让这份礼物重新变回她最美丽的样子。”
“怎么样，这个故事，能否让你满意？同样来自五万年前的，灰蛇先生？”
“真是精彩的讲述！”
灰蛇鼓起掌来，响亮有声，像是为林蔚的壮举而欢呼。
“说得轻巧，那可是律者！就凭你，也能击败律者？呵，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儿，吹牛谁不会？”
领导在台上捧场，台下就得有小弟跳出来给对手拆台。
渡鸦就很适时地担当了这个“嘴替”。
而且她早就看林蔚不爽了，竟然敢这么戏耍她！
这可是你自己把脸送上来给我装逼的，别怪我不客气啊！
林蔚转过头看了阴阳怪气的渡鸦一眼，突然一笑，伸腿在地上点了一下，身体连着屁股下的座椅在反作用力下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将灰蛇和渡鸦二人都同时收到视线当中。
“确实，我只是一个凡人，在律者面前不堪一击，在渡鸦小姐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但是那是身体和力量的层面。”
“仅仅在意志的层面而言，我和她其实差距也没那么大。因此能够战胜律者，也不奇怪吧？”
说完，林蔚很奇怪地看了渡鸦一眼，
“怎么，你们做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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