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之夜落
李林歪了歪脑袋。
“这话你应该早点在警察局里说的，这样……”
“你好方便再给我准备一张病床把我塞进精神病院？”叶子眼睛微微一眯，“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
“哈——怎么会，说的我好像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一样，”李林长长的叹了一声，“虽然那会很碍事，但是我也不可能把你塞进精神病院。”
“不可能……而不是……不会吗？”
叶子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可以做到，你完全不介意再把一个人塞进精神病院对吧。”
“哈……是你解读过度了医生，”李林耸了耸肩，“是出于三观与道德的基础，我并不可能把一个正常人塞进精神病院。”
“欸……在你眼中，章昭不是正常人？”叶子眉头微挑，坐姿悠哉了不少。
“他是正常人吗？”
李林咧嘴笑了起来。
“医生，你是学医学傻了吗？那样的家伙，也可以算作正常人吗？他可是能够像是踩死一只虫子一样没有什么目的的去杀掉其他的人。”
“我出于医生的角度做出了合理的解释与结论，”叶子微微直起腰，“我是不会对我的职业说谎的，不过嘛……”
叶子顿了顿后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我姑且也是一个正常人，那个家伙，章昭说的全部都是真话才可怕，要是让那样的家伙进入社会，天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麻烦，所以对你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已经是我最大让步了，但是你真的明白你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为社会去除了一害。”
“你让一个人，社会性的死亡了。”
第九十三章这就是人性啊~
李林拿起茶杯轻轻的晃着，双眼之中倒映着杯子中来回摇晃的茶面。
“让章昭，社会性死亡，有什么不好的吗？”
在长达五分钟的沉默以后，李林轻笑一声，视线从茶面转移到了叶子的脸上。
“总比他让不知道多少人生物学上的死亡要好吧。”
“因为警察抓不了未来的杀人犯对吧，”叶子将杯子轻轻的放回了桌子，“但是即便你不这样做，章昭也会因杀人未遂被关进监狱。”
“但是总会放出来。”
“但是出来以后他说不定就会正常了。”
“然后等他杀了人以后再把他关进去吗？”
李林晃茶杯的手一顿。
“医生啊，人的命，只有那一次，人命是用来保护的，而不是在失去的时候去追讨的，对于那些已经被杀死的人来说……”
李林啪的一声将杯子敲在了桌子上，些许的茶水从杯口滑出落在了桌面。
“法律，甚至还不如几张纸钱有意义。”
“欸……原来你是这一派的啊，”叶子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确实呢，学法学着就会丧失人性，忘记一些最基础的，常识。”
“就是说嘛~”
李林双手一摊，身体后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真是的，现代社会老是出现一些奇葩的裁决，发现养了三年的孩子不是亲生的都不可以离婚什么的。”
“确实挺奇葩的，”叶子点了点头复议道，“他们完全没有考虑过男方的的心态有多么的爆炸，不过没什么好意外的，说到底那不过是他们为了自己而展开的裁定，当时的要求是什么，他们就会提前订好怎样的结果，案件本身，涉及的是什么，他们并不会在乎。”
“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林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让章昭社会性死亡，被当作神经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不是接受法律的制裁，被判杀人未遂的理由？”叶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章昭不应该被判杀人未遂，你想要这么说对吧。”
台词被抢了的李林张了长嘴巴后双手一摊。
“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嗯，我明白了，”叶子轻轻的捏了捏鼻梁，“但是我想要提醒你一句，确实，死守着规矩会丧失人性，但是不相信规则，并不意味着你就保住了人性。”
“欸……”
“在我的眼中，你并没有维护所谓的公平正义，只是出于个人的目的，将一个正常人塞进了精神病院而已，”叶子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这样的行为，算是有人性吗？”
“医生啊……人性什么的，可不一定是褒义词啊，”李林双手按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叶子，“当我是出于个人目的做这件事的时候，这就是人性啊。”
叶子眼睛微微睁大，呆呆的看着李林。
“还有，医生你负责买单。”
李林灿烂一笑，将账单放在了叶子的面前，随手拿起外套甩在肩膀上，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茶馆。
过了好一会叶子身体猛地一震，回过了神。
“这个家伙……”
叶子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账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湿了。
“精神有问题。”
叶子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端起已经凉了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多半和章昭的情况完全相反。
身处在相同的世界因为看到了不同的东西而像是精神病患者。
身处不同的世界因为陈述着相同的东西而像是普通人。
“李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叶子轻轻的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看着杯中晃动的茶面，意味深长的呢喃道，“不，到底是什么，让你看到那样的世界还能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过啊，那层外壳你能够稳定到什么时候？”
叶子轻笑一声仰头将已经冷掉的茶水喝干，随手将空掉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虽然现在，已经漏出来一点了……
李林脚步一顿，微微侧脸，摆放着人体模特的橱窗背后，少女们欢笑着比划着手中的衣服，服务员相当热情的推荐着衣服。
【啊，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好看】
【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好】
【为什么你可以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
像是打了码一样黑色身体，一条条惨白的胳膊上下摸索着对着镜子比划衣服的少女的身体。
有的手揪着少女的头发，有的手不断的抓挠着少女的皮肤，有的手则是不断的扯着少女的手臂似乎是想要将衣服夺走。
与其说是可怜的少女被奇怪的生物缠上。
不如说是人偶被主人粗暴的摆弄。
李林沉默了一会后扭头看向了街道。
行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身上都会被一到两个黑漆漆的人影缠着。
被惨白的手臂粗暴的摆弄着。
看的多了，他的心态也发生了不少的改变。
从最开始的【好可怕好可怕，那些人好倒霉啊】逐渐到【这些人好倒霉】，最后到现在……
【也许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
“哈——”
李林长叹一声，轻轻的搓了搓额前的头发，迈开腿，继续向着医院的方向不紧不慢的晃荡，思绪也飘了出去。
叶子是一个很麻烦的家伙，作为专家，只要她开口说章昭并不是精神病患者，那些警员就算再怎么觉得章昭是精神病患者，也不可能擅自做出决定把一个专家认证的正常人塞进精神病院。
班门弄斧只会被打爆，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绕开专业的层面不断的加深周围人对章昭是精神病患者的认知，保证之后看到那段对话视频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章昭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叶子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
叶子不是迫于情况没办法违背众人的意愿而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不是他赢了，而是叶子让他赢了。
“真是的，不愧是能够在精神病院混到主任的女人。”
第九十四章大郎，该打药了
头，好痛。
章昭睁开了眼睛，昏涨感让他有些恶心，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扶住额头。
“喀拉喀拉——”
锁链晃动的声音让章昭表情一变，他的手臂被裹住交叉的勒在了身前，双腿也被死死的勒在了一起，可以说现在，他除了像条虫子一样来回晃动身体以外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灯啪的一声亮起，突如起来的亮光让章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将脸别到一边。
“呀，你醒了啦，我们这边可是等你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
章昭眼睛微微睁大，用力扭动身体。
“是你！那个审问我的人！”
“别动别动，我帮你调整床位。”
李林笑眯眯的走到病床的一边，抬脚踢了一下病床底部的按钮，章昭只觉得整张床晃了一下，开始一点点的上升倾斜。
“咳咳咳，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
李林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章昭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指了指旁边穿着白大褂，正在弹针管的黎星。
“我是李林，这边这位是你的主治医生，黎星。”
“你好你好，我还是第一次治疗精神病患者，请多包涵。”
黎星灿烂一笑，让开了身体，背后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推车让章昭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啊，放心吧，我不会偷偷贪污掉这些药的，这些一个不落，全部都会打进你的身体里。”
黎星顺着章昭的视线看向他背后的推车，恍然大悟，连忙解释道。
“这种事情……谁在乎啊！”
章昭愤怒的朝着李林和黎星的方向大吼一声。
“不要开玩笑了！我不是精神病患者！我是一个正常人！”
“嗯，我知道，”李林双手背在身后，“你不是精神病患者，但是……”
李林顿了顿，幽幽的笑了起来。
“你也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是正常人，”章昭冷冷一笑，“你们没法在法律层面上治我的罪！警察！我要见警察！我没有杀人！但是我袭击了无辜的人，差一点就把对方杀了！我应该被判杀人未遂！我应该被关进监狱里！”
“欸……”李林挑了挑眉头，“居然反应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死咬着自己杀了人这件事到最后呢，你家的镇静剂挺有用的啊。”
李林抬手拍了一下黎星的后背。
“一下子就让他镇静下来了。”
“看起来是呢，”黎星摸了摸下巴，“我家是不是把这镇静剂卖的太便宜了。”
“嗯？镇静剂一般不都是附送的吗？”
“对不起，之后都是要算钱的，你真当医院是做慈善的啊。”
黎星翻了个白眼，轻轻的弹了弹手中的针管。
“我跟你讲啊，这一针里都是你和你钱包的眼泪。”
“谢谢，我出门在外一点会小心，尽可能的不进医院，”李林嘴角狠狠的一抽。
“你们聊够了没有！快一点把我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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