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堂真矢
也就在两人的交流陷入僵局时，浴室里突然传来“嘭”地一声，窗户都跟着震了两震。
小熊吓一大跳：“真弓？！发生什么了？”
墨格拉涅只好解释：“……没什么，真弓在里面去死皮呢。”
可能是厚度三十公分的死皮吧。
这人又出去干什么了？一回来就全身清理。
而浴室里，羽贺真弓扶着洗手台站了起来。
在她的脚边，橙色的温暖液体迅速涌入排水口，很快就只剩下一套衣服。
她望向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脸色分外凝重。
被绝望怪人滴到的触感并非错觉。
因为和羽贺真弓同源，那一丝的绝望能够飞速融入她的身体，在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就侵入了她的核心，就算是自爆也无法清理掉核心内的异物。
羽贺真弓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能够保持这样高速的再生，能够存活到今日，不至于让高速再生失控把自己变成怪物……都要归功于这份精神加护。
如果精神加护不被破坏，那么羽贺真弓的核心就永远都不会碎裂。
换而言之，如果精神加护出了问题，那么她的核心迟早会变成和前辈那个时候一样，或许比前辈那个时候还要脆弱。
她的自我也会被逐渐磋磨，最后别说【羽贺真弓】了，就连作为人类……不，作为生物的正常形态都会难以维持。
到了那个时候，持有这样数量祝福的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羽贺真弓不知道。
她恍惚间，尘埃落定的微妙轻松感涌上心头。
理论上，如果羽贺真弓能够一直保持精神加护，那么她将会成为永恒的守护者，和世界并存。就算是来到了新世界，也会拥有无限的时间。
守护者虽然也会消失，但前提是他们的核心无法承载漫长岁月对精神的折磨。那个时候，失去理智的守护者就会主动选择消亡。
但拥有精神加护的羽贺真弓不会。
她的世界不出意外的话，羽贺真弓其实真的会陷入无法摆脱的永生诅咒，成为最后也是唯一的守护者，只是时间问题。
到了这里之后，精神加护却出现了问题。
灾厄在精神加护上边给羽贺真弓开了个洞，理论上永远都不会被磨灭的灵魂终于开始出现了刻痕。
清楚了目前所面临的问题，羽贺真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算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可能会在某一天的战斗之后崩溃成为一滩只会增殖的血肉，她也没有太大的动摇。
甚至于，有一丝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她从来不觉得死亡会到来，在之前更不觉得无法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现在也只是觉得恍惚。
她喃喃：“这样啊。”
我迟早有一天会死……这样的事实对其他人来说只是常识，没想到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样陌生。
不过，感觉也不错。
核心深处泛起密密麻麻又细碎的疼痛，过去那些无法压倒她的东西，好像一口气都冒了出来。
羽贺真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拥抱的魔法
寺崎彩沙打了个寒战。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住她，莫名觉得心里发毛的她皱起眉头，停下手中正在为魔法少女们填写考核表格的笔。
虽说奇迹市的负责魔法师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衫山里华，但那家伙一直不在，就算是回访日临近也待在无法联络上的魔法秘境当中，寺崎彩沙只好帮对方处理相关的工作。
现在已经是五月初，距离五月二十七日的回访日也就只剩下那么二十来天。
在回访日到来之前，她需要将自己负责区域的魔法少女们的名字登记在表格上……说是表格，但其实是在将名字和代号以及宝石兽的名字誊写在册，传输到负责魔法少女管理事务的星之塔那边。
魔法少女们表面上看着松散，实际上也还是有着比较成规模的管理机构，也就是星之塔。
虽说这管理机构也佛系到不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完全信任魔法少女们的自主独立性，只会在像是回访日这样的时候稍微确认一下魔法少女的数量——也就是魔法少女数量普查，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对于普通的魔法少女而言，或许可能是整个魔法少女生涯当中都不会碰面，存在感低到可有可无的神秘机构。
星之塔的魔法师很少出动，除非遇到什么和灵脉相关的大事件才会出面，但效率也很低。
当年奇迹市灵脉差一点就被炸断，结果还是要靠衫山里华这些本地魔法少女自己救场，星之塔派来的魔法师到来的时候已经是事情全部处理完毕的第五天。
……这效率。
就算是日常偷懒的寺崎彩沙都要为此惊愕的地步。
星之塔选择成员的标准很不明确，当年那位来到奇迹市的魔法师想要邀请衫山里华进去，被后者回绝，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到过奇迹市，而寺崎彩沙也没遇到过其他的礼装上装点着金色星星的魔法师。
真是奇怪而又散漫的组织。
“所以那个星之塔真的存在吗？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了……”寺崎彩沙将手里的纸用魔法火焰点燃，纸张在亮晶晶的火焰当中很快就化为灰烬，却没什么温度。
她撑着下巴抱怨：“怎么比里华那家伙还不管事。”
很少会有魔法少女清楚星之塔的存在，她也是因为当年灵脉的事情才知道的。
后来更是明白过来，自己作为魔法少女的时候不需要和星之塔进行接触，是因为在刚入行的时候，她们的前辈就帮她们填写好了资料，之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奇迹市。
因为现在到她作为负责人了，她也要摸索着上报这些信息。
一旁正在安静看书饮茶的桐野女士和蔼地呵呵笑：“寺崎，你这可就想错了。”
“桐野老师，你知道有关于星之塔的事情？”寺崎彩沙翻阅了手里的资料，都没有更详细的信息，而年长者那边似乎能了解到更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于是她好奇询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星之塔的魔法师，其实都不算正常人。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其中一位，三十年之后再次见到她，发现她没有丝毫变化。”桐野女士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很是感慨，“她真的和三十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寺崎彩沙略有些吃惊：“三十年都没有变化吗？那就是说……”
“没错，星之魔法师已经不算是普通的人类。比起人类，他们更接近于魔力的精灵。”桐野女士解释道，“据说最近的一个星之魔法师诞生在上世纪初，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时间观念，都已经和我们大不一样了。”
因为观察世界的角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于能够借助神明的权能看得到一部分的过去和未来，所以星之魔法师只会在必须的时候出现，其他时候都找不着人。
也就是说，当年的奇迹市灵脉事件，星之魔法师没有过来，是因为预知到奇迹市的魔法少女可以应对。
而事后到来邀请衫山里华加入他们……
……嗯？
寺崎彩沙感觉有点不对劲。
如果星之魔法师的基础标准是成为精灵的话，那当年邀请衫山里华岂不是说……
不对，这倒也不一定。
说不定是等加入之后才会转变成精灵。
尽管这么想着，但怀疑的种子的确是在寺崎彩沙的心中种下。
她眉头紧皱，陷入自己的思考。笔尖的墨水凝聚成颤颤巍巍的一滴，眼看着就要砸在纸张上，让这一张表格报废。
桐野女士及时叫回了寺崎彩沙的思绪：“对了，代理魔法少女这件事也应该汇报上去。”
“……啊，我正写着。”寺崎彩沙猛地回过神，面前的表格的确填写到了猫猫的那一张，她发觉墨水就要滴在纸上，连忙挪开胳膊。
其他人的名字她倒是可以帮忙填，但灰的话，则不能以人类给它起的名字填写。
别人给它起的方便称呼的名字并非魔法意义上的真名，如果要登记上去的话，还是得让灰过来按个爪印。
其他人的都已经填写好了，就剩下猫猫的这张没有弄好，寺崎彩沙打算晚点等灰过来的时候再完成填写。
于是寺崎彩沙将手里的牛皮纸卷起来，用绳子捆好放到一边。
她刚将纸放下，却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室内的灯光忽然暗淡下来，随即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不，不只是这么简单。
就在灯光暗淡下来的这一瞬间，寺崎彩沙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感知到灵脉的波动。这条平日里总是平静的河流骤然打来一个浪花，让所有魔法能力者心中一个激灵。
那边的桐野女士已经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她手里还端着红茶杯子，将视线投向一片空白的窗外。
这是……绝望魔法？
...
与此同时，怪人之家。
灵脉的波动使得灯光闪烁，本就脆弱不堪的家中灯管在闪了两下之后就彻底罢工，电风扇也停止了工作。
本来还穿着背心在电风扇前面降温的深渊绅士却并没有感知到炎热。
相反的，他的心中此刻一片寒意。
这是【绝望怪人】再度出现引起的灵脉波动？
不会有错，他绝对不会认错这气息。
和之前陌生当中仅有一点点熟悉的魔力波动并不相同，现在深渊绅士所能够感知得到的绝望怪人气息和他记忆当中的更相似。
不，不只是相似，简直就是小悲伤和绝望怪人的混合体……
——难道小悲伤想起来了？
不太可能啊，从来就没有过怪人还能回忆起前任怪人记忆的事情发生。
那小悲伤又是为什么会和【绝望】扯上关系？
……仔细想想，不一定就是小悲伤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和那个冒充了【绝望】的怪人碰面，然后……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好还是要找到小悲伤，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深渊绅士思绪一片乱麻，他立刻换上自己的礼装，背心顿时被黑色燕尾服覆盖，循着小悲伤的气息就出了门。
...
而此刻的小熊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正往这边过来。
她正抓着羽贺真弓的胳膊，认真地、一寸一寸地检查羽贺真弓身上是否有残留的印记。
或许是因为她和绝望勉强算是同源，毕竟悲伤和绝望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互通，所以她对绝望气息很是敏锐。
刚才绝望怪人剩下的魔力也被她转化吸收掉，成为了她自己的力量。
说来也奇怪，那股力量只是需要简单的转化就能够吸收，比起其他无法完全互通的负面情绪，绝望说不定是万金油类型的魔力来源。
只是比较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绝望魔力源。
因为对绝望气息比较敏锐，她能够隐约嗅到羽贺真弓身上很是突兀的绝望气息，只是比较奇怪的是，她认真寻找的时候，那股气息又不见了踪迹。
这样一点点的负面情绪，其实放着不管也会被人类自然而然忘却的。
小熊在检查了几遍之后，彻底找不到羽贺真弓身上的异常，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羽贺真弓伸着胳膊，垂眸询问小熊：“检查完了吗？”
“完、完了！”小熊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羽贺真弓只穿了一件薄薄背心的上身，加上头发还在滴水，白色的背心在领口那边湿了一点，显得透明。
她又红着脸低下脑袋。
羽贺真弓刚从浴室出来，换了身居家服，因为天气很热，其实也就工字背心和短裤。
不得不说，羽贺真弓的穿衣品味处于平均水准以下，身上这件背心和短裤毫无设计感可言，根本不是她的同龄少女会选择在家里有朋友的时候穿出来见人的选项。
但人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也就显得衣服好看。
小熊的脸顿时就红了。
白色北极熊玩偶的脸上出现红晕显得很是突兀，不过羽贺真弓对这个世界怪人的画风稍微习惯了点，也没有感觉不适应。
小熊还是第一次和真弓在这样的情况下贴贴，毕竟之前想要贴贴都会被真弓毫不留情地推开。
而且待在真弓身边很舒服。
她是以悲伤为食的怪人，羽贺真弓的悲伤一直都是她的优质食粮，而且羽贺真弓这个人，她也很乐意亲近。
小熊红着脸嘟囔：“真弓的沐浴露好好闻。”
羽贺真弓的沐浴露带着淡淡的水果清香，闻起来很清爽。而且羽贺真弓的怀抱对小熊而言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毕竟能吃得到好吃的东西，触感也很好。
当然，她自己摸起来的手感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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