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奇塔
这样想着，叶铭突然看到了之前就见过面的秘书小姐，赶忙将她拦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等叶铭开口询问，对方就焦急地说道：
“叶铭先生，您有看到胡桃吗？”
“唉？”
叶铭愣了一下，而后好奇地问道：
“你们这是在找她吗？”
秘书小姐点了点头。
而叶铭则是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困惑道：
“这才大白天呢，估计胡桃这会儿正在哪里给打油诗取材呢，干嘛这么担心？还要到处找她？”
“……”
不同于叶铭的放松，秘书小姐的脸色很是凝重。
“您可能还不知道……”
只见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来：
“老堂主走了。”
“！”
“走了”这个词，原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但一旦那句话里出现了“老”这个字，它便有了新的含义。
“什么时候的事？”叶铭问道。
“昨天清晨发现的，已经入殓了，但还没办葬礼。”
“……”
叶铭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最疼爱胡桃的老堂主去世，这个时候失踪，简直就是明摆着要出意外了。
“胡桃失踪前后的事情，麻烦详细地告诉我。”
比起无头苍蝇一样乱找，冷静的叶铭更倾向于先调查。
“老堂主去世后，往生堂上下都在商量处理后世的事情。”
“胡桃当时也在场，她先是一直哭，而后就平静了一些，我们都以为她缓过来了。”
“可是，在商议给老堂主办葬礼的时候，胡桃突然逃出了往生堂，不知道去哪了。”
“……”
最疼爱自己的亲人去世，会悲伤到情绪崩溃也是正常的。
但让叶铭感到奇怪的是，按照秘书小姐的说法，胡桃在哭完之后，已经变得平静了一些。
也就是说，逃离往生堂之前，胡桃有过一段平稳的时间，这就耐人寻味了。
“我会帮忙一起找，你们先去贴告示吧。”
叶铭先是说了几条常规的对策，而后又问道：
“对了，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阴气比较重的地方？你们搞这一行的，应该比较懂吧。”
“阴气重……应该是在无妄坡。”
叶铭拿出地图看了看，无妄坡已经不在璃月港的管辖范围内了，就算有怪物也不稀奇。
往生堂的人也没什么武力，城外搜索恐怕比较困难。
“我去那边看看，你们继续在港内找。”
语毕，叶铭立刻动身，白天出发，到了夜晚才来到了这片不毛之地。
“真是够阴森的。”
叶铭原本以为自己对妖魔鬼怪什么的已经不感冒了，可在夜幕之下，无妄坡幽冥荒芜的气息还是让他有些发毛。
“正常人谁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吧。”
想到这里，叶铭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他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铭也更加确信胡桃会在这附近了。
“叶铭？”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叶铭甚至都还没开始寻找，就听到了胡桃呼唤他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算明亮的月光就着蓝色的磷火，勉强能照亮胡桃的脸庞。
叶铭看不清胡桃的神情，也看不清她瞳孔中的梅花，唯独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少次才叠加成这样的。
“我在想……一个喜欢躺在棺材里睡觉的人，为了缓解苦闷，会到哪里去散心。”
“一般人或许会选湖水旁边或是登山眺望，但如果是你的话，果然还是这里最合适。”
话音刚落，胡桃就扑到了叶铭的怀里。
但她并没有哭，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默默地感受着叶铭的体温和心跳。
与此同时，因为胡桃的靠近，叶铭也渐渐地能够看到周遭漂浮的鬼魂。
看着那些孤魂野鬼来回游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看来……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散心……是想见爷爷最后一面吧。”
那一瞬间，叶铭分明能够感受到，胡桃在自己的怀里颤动了一下。
“朋友才不是这样的。”
只听胡桃用柔软的声音说道：
“能够猜到我在什么地方，这就够了，朋友的话，这样就够了。”
“要是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的话……简直就像是家人一样。”
胡桃的语气透着明显的悲伤，用正常的逻辑来思考，恐怕想不出因为这番话而难过的原因。
但叶铭多少已经习惯了胡桃的思维方式，只见他一边轻拍胡桃的后背一边说道：
“这会让你想起刚刚失去的……最后的家人，对吧？”
“嗯……”胡桃认输似的点了点头。
“爷爷是在半夜去世的，一觉到天明、却没有醒来，早上才被发现。”
“我没能去见他最后一面，也没有听到他临死前想交代的话。”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在那之后，胡桃告诉叶铭：往生堂有一个代代相传的秘密，从无妄坡出发，可达「边界」，这是存在于生与死之间的界线。
守在这里，就能找到最近离世的魂灵。
“可是我等了好久，到处都找不到爷爷的身影。”
胡桃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一天一夜下来，不眠不休，又不吃不喝，娇小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叶铭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胡桃带回去。
“会不会是……你的爷爷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徘徊。”
叶铭环顾四周，看清楚了那些幽魂的状况，而后分析道：
“如果我没猜错，在无妄坡游荡的鬼魂，都是带着遗憾和执念，不愿回归循环之理。”
“你的爷爷要是走得毫无遗憾，又怎么会在这里停留呢？”
胡桃有些呆滞，她好像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可是……爷爷走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叮嘱我什么，他平日里最喜欢唠叨了。”
574.胡桃的毕业答卷
“可是……爷爷走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叮嘱我什么，他平日里最喜欢唠叨了。”
也正因为如此，胡桃才会觉得，爷爷或许还放心不下自己，必须要好好地道别才行。
“正是因为你的爷爷对你很放心，所以才会一言不发，安详离世吧。”
叶铭这次不是推测，而是带着十足的自信。
“而且我听往生堂的秘书说，你已经被定为下一任堂主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
胡桃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爷爷好像确实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业务能力。
每次唠叨的时候，都是在说想让自己培养一点正常的爱好，多去交一些朋友。
可对于这方面的担心，也因为叶铭的出现而释然了。
“我们回去吧。”
眼看胡桃已经被说服，叶铭也牵起了她的小手，想要带她离开。
可叶铭却发现此时的胡桃依旧待在原地，不愿意随他回去。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给爷爷举办一个怎样的葬礼。”
那么多年耳濡目染，加上胡桃又经常沉浸其中，丧葬业务的规矩和流程她早已烂熟于心。
胡桃困扰的，不是葬礼该怎么办，而是脑海中那么多方案，究竟该怎么选。
一生只有一次的仪式，又是自己最为重要的家人，不只是不能失误，还要让自己一辈子不后悔。
“我甚至觉得，这是爷爷留给我的考题，我想要给他最好的答卷。”
“是嘛……”
关于丧葬方面的专业知识，叶铭知之甚少，所以他也无法给出一些具体的建议。
但叶铭已经见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他明白逝者的夙愿和生者的思念。
“胡桃，你觉得，葬礼是一种怎样的仪式？”叶铭问道。
对此，胡桃十分专业地回答道：“是对死者生平的总结，也是对死者尊重的集中体现。”
“不愧是往生堂的下一任堂主，真是毫无破绽的回答。”
叶铭先是肯定了胡桃的业务水平，而后又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不过，你说的这些，都是送葬人的视角。”
“作为与逝者告别的那个人，葬礼又意味着什么呢？”
胡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被叶铭提醒之后她才恍然意识到：
自己刚才一直在考虑作为往生堂堂主该怎么送别老堂主，却没有想过作为孙女该怎么送别爷爷。
只是后者的话，胡桃并没有学习过。
“对我来说，葬礼就意味着最后的道别，我不在乎阵仗是否隆重，更不在乎面子上过得过不去……”
“我只想借助葬礼表达我对逝者的感情，让无边的思念有一个具体的寄托。”
“风光大办是葬礼，对着小坟冢说一晚上真心话也是葬礼，决定这一切的并不是规矩，而是送别者的心意。”
语毕，叶铭自己都有些惊讶。
这些理论，他以前从没有总结过，只是回想起自己见证和经历的告别，忍不住有感而发。
“我……明白了。”
胡桃闭起了眼睛，向自己的内心询问，而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深夜时分，叶铭和胡桃一起从无妄坡回家。
那一路上，胡桃没有再哭过一次。
那一路上，胡桃牵着叶铭的手，也没有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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