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奇塔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接好了！”
一蓬火焰自虚空中乍然升起，落在了德丽莎的怀中。
那火焰无声地跳动着，看起来明亮而无害，然而在火焰的核心，一种冰冷而扭曲的力量，如同无数无形的刀锋，穿透了她的皮肤和骨骼。
“呜！这就是……终焉之力吗？”
难以承受的德丽莎感觉灵魂都要被搅碎了，肉体也正在溶解为与梦境同质的虚无。
祸不单行，还没等身旁的希儿做点什么，两人就已经陷入到了崩坏兽的重重包围之中。
“啧，居然追到你们那边去了？真是阴魂不散！”
得知状况的小识叫骂道：
“它们就是冲着那团火来的！还以为我们三个靠分头行动已经摆脱了它们，没想到却跟到你们那里去了！”
被终焉之力撕扯的德丽莎已经无法再战，掩护的重担就交给了希儿。
但即便黑希亲自下场帮忙，崩坏兽的数量也不见减少，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对了！逆熵的那两个人说，如果不及时消灭周围的崩坏兽，那团火就会被它们的梦境填满，有可能就此消灭。”
“这么重要的事……你下次早点说呀！”
虽然小识的发言都是事实，但这无异于火中送炭。
“哈……呼……”
崩坏兽越来越多，可德丽莎别说迎敌了，光是承受这份力量带来的痛苦就已经到了极限。
只见她紧紧蜷缩着身体，火苗在她的胸前无声地燃烧着。
任凭火舌舔舐着她的肌骨与精神，她始终没有将手松开分毫。
但……即便如此，那火焰依旧渐渐黯淡了。
“怎么办？”
比起此时所承受的剧痛，德丽莎心中的不甘要强烈百倍。
“塞西莉亚的那个时候，姬子的那个时候，还有叶铭也是……”
“如果……如果我能变得更强……哪怕只有一点！”
突然间，银白色的光点忽然在德丽莎的手边攒聚。
“这是……寻常人的梦境？”
在圣痕空间历险的时候，她曾一度吞噬了自己的多重梦境，由此获得乐从梦中逃脱的力量。
而现在，无数甘美的梦境就在她的手边飘忽。
德丽莎终于意识到，这片汇聚了无数人类梦境的空间，于她而言，本就是一片广阔无尽的宝藏之海。
可如此一来，致力于用劝慰的方式让人类从梦中醒来的德丽莎，就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去破坏梦境了。
“……”
思索了片刻之后，德丽莎做出了一个令人没有想到的决定。
“希儿，把这些梦境带走，远离崩坏兽出没的范围。”
“唉？那样的话，就只剩下你一个人，面对源源不断的崩坏兽……”
“没关系，相信我。”
924.不孝孙女德丽莎
“看来希儿已经做到了，这下，即便想要吞噬梦境变强，我也已经失去了可供吞噬的对象。”
德丽莎已然下定了决心，而她刚才的做法，其实就像是减肥那样，直接把食物撤走，绝了自己的懦弱。
可如此一来，她也陷入到了死局之中。
“想要保护所有人，真是一件困难的事呢。”
拖着疲惫的身躯与崩坏兽交战的德丽莎，仿佛是在讲述自己的遗言。
“我既不强大，也不坚强，算不上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也难说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在人类走向命运的十字路口时，我不愿伤害任何人，却又无力拯救他们的所有。”
“于是我只能举棋不定，徘徊不前。”
“但，就算是逼迫自己所做的决定，那也是决定，对吧？”
德丽莎清理掉了眼前的崩坏兽，而在后续的兽潮涌来之前，她也走向了那团象征着希望的火焰。
“我不会放弃任何人，不会将任何一个人作为代价。”
“这是我作为德丽莎……作为天命主教所做出的决定。”
“所以，是时候用出最后的筹码了。”
“这团火，绝不会熄灭，我会用自己的一切，来屏蔽这些残渣。”
【感觉越来越不妙了】
【德丽莎不会真的要死吧】
自己将活下去的希望断绝，独自面对难以战胜的敌人，并且还要使用对自身负担极大的力量。
这三个条件加起来，不由得让大家想起了一位已故的故人。
“请将我的筋骨、我的血肉，全部都作为你的食粮吧——毗湿奴！”
那并非是什么咒语，德丽莎吟诵的一切，都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人为崩落威能又一次显现，吞噬着她的血肉、撕扯着她的筋骨。
那一瞬间，过往的人生犹如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了德丽莎的脑海中。
被塞西莉亚救赎，与姬子的相处，看着叶铭和大家一起欢笑。
那曾是她无比快活的时光，如今却已全都消散……一个不剩。
“也轮到我，去拯救些什么了吧。”
混沌之中，德丽莎的思绪就像是海上的星光、沉浮不定。
那团火焰不再跳动，只是静静燃烧着。
德丽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然而那痛彻骨髓的幽冷，却再也没有侵袭她的神志。
不知何时，她又找回了手足的知觉。
“结束了吗？”
“不过……在经历了完整的人为崩落之后，我恐怕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吧。”
“不知道回去以后，丽塔她们还认得出我吗？”
犹豫再三，德丽莎还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本来一片漆黑的画面，终于借着火光，将真相显露出来。
德丽莎双手护着火种，但落入她眼帘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利爪。
那是一双少女的手，手指纤长而圆润，就像临近成年的人们一样。
她曾无数次地在梦境中见到过这样的画面，却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实现这个早已湮没在记忆深处的愿望。
“我……长大了吗？”
被命运遗忘的馈赠，竟然会在被自己遗忘数十年后，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这让德丽莎感到哭笑不得。
【大德丽莎好漂亮】
【以后再也不能嘲笑小个子了】
【丽塔：这不是真的】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崩坏兽也涌了上来。
“来吧，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将你们吞噬到一干二净。”
“我可是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天命的大主教呢。”
【帅~！】
诸如此类的弹幕此起彼伏，但最该做出如此评价的少年此刻却沉默不语。
“科斯魔，怎么了？”
一旁的格蕾修问道。
“为什么她们的人为崩落都显得……赏心悦目。”
看到华的人为崩落时，科斯魔已经很惊讶了，而在看到德丽莎之后，更是心乱如麻。
怎么自己的人为崩落就和帅气潇洒之类的搭不上边？
“这孩子……好像我……”
与此同时，看到长大的德丽莎，卡莲也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长大后的德丽莎，和那个年纪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是、是啊……”
奥托有些心虚，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旦被卡莲提起，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
“你当了人家那么长时间的爷爷，就没点头绪吗？”
“大概是巧合吧。”
“嗯？”
即便卡莲的脑袋确实不太灵光，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终于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德丽莎，是用我的基因做出来的试验品吧？”
“呃……就普遍理性而言，确实如此。”
“我没记错的话，因为人体实验，你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卡莲，你知道的，那都是为了你。”
“呜……所以我才没办法下嘴责怪你。”
每次细数起奥托的罪行，卡莲总是会陷入一种矛盾，而每次的结果，都会变成卡莲自己难过。
好在这一切往往也会因为一顿蛋糕而化解。
“说些题外话，你有和德丽莎见过吗？现在的她还会叫你爷爷吗？”
卡莲一边把甜点往嘴里送，一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天我和她见了一面，还十分开心地对她说：「乖孙女，让爷爷抱抱。」”
“结果呢？”
“她踢了我的屁股，然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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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次的坚守终于换来了回报，德丽莎手中的“影子”猛烈地燃烧了起来，仿佛能照亮整个梦境空间。
那一瞬间，在逆熵的基地里，监控仪器发出了巨大轰鸣，平时严谨有序的实验室也变得一片混乱。
“鸡窝头！快点和虚数空间中的琪亚娜她们取得联系！”
“终焉之茧的坐标——确定了！”
无数个轮回以来，普通人类首次确知了茧的所在。
那是少女们拼上性命的结果，而她们所做出的每一次觉悟，也是通过一路走来的人生……那些美好、伤痛、幸福、遗憾所做出的总结。
事态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到了这个地步，也必须往好的方面发展。
但……
那自更高的维度上俯察世界、引而不发的存在，早已将一切纳入计算之中。
少女们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和代价，都不过是它早已料想到的可能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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