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不醒的企鹅
它心里清楚，留下来断后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但巨魔长老是恺撒身边的一大助力。
况且到目前为止恺撒都没有进化过任何一个巨魔。
碎牙觉得，恺撒也许只能进化哥布林，那么就算它死了，恺撒也还能进化出更多哥布林首领。
死亡固然可怕，然而对于已经开智，对恺撒心怀感激的碎牙来说。
赴死尽忠比苟且偷生更有意义。
“你？”泰德-狂血错愕地看着碎牙，端详着碎牙与他对比起来显得羸弱的身躯。
“是的，我去。”碎牙再次重复，他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拿下钢盔郑重戴在头上：“我是哥布林首领，它们会更愿意听从我的命令！”
“全体列队！”他举起钢剑高声怒吼。
哥布林在魔族中的地位一直都是炮灰。
哪怕被恺撒特殊训练过的哥布林也同样如此。
泰德-狂血从来没有将这些哥布林当做正常的士兵对待，所以这段时间哪怕获得了一些战斗物资泰德也没有把这些物资朝哥布林倾斜。
这位哥布林首领，碎了一颗牙齿，在狮魔人眼中的小不点，哥布林眼中的大只佬，身上还只穿着进入热风高地的时候从堡拿镇那边获取的锁子甲，它甚至都不合身，像一件披风一样挂在身上，他手中的钢剑并不锋利，锈蚀、卷刃，就像腰间挂着的盾牌一般坑坑洼洼。
碎牙骑着疾风狼围着这群伤兵绕了一圈。
“曾经我们只是一群卑贱的绿皮小鬼，但是王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他带领我们训练，赐予我们富足的吃食，甚至给我们繁衍生息的权利和进化的机会！”他嘶声吼道：“摸摸你们的胳膊和肚皮，你们身上那几两肉是谁赋予的？现在王的领地需要我们守护，难道你们就要在这里自暴自弃吗？”
一抹青铜色的光辉在碎牙的胸口亮起。
它非常微弱，隐藏在锁子甲中，没有人注意到。
但随着这声嘶吼，所有哥布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站了起来。
它们眼里再也没有懒惰和恐惧，只有战火和沸腾的杀意。
越来越多的哥布林聚集在碎牙身边，受伤的，没受伤的，两头狮魔人对视一眼，也默不吭声的走到碎牙跟前，还有豺狼人和鸟妖，地位卑微的哥布林们尚且有牺牲自我的勇气，它们有什么理由不拼死一战？
“我不会说什么我们必胜的言论。”碎牙深吸一口气，语气森冷：“但是外面那群杂种想挥舞着武器摧毁王的领地，现在就要撞开城门冲进来，下一秒就要对着你们的亲族下手……所以，跟我来，一起宰了它们！”
话罢，他拍了拍疾风狼的头，朝城门的方向冲去。
然后的脚步声让他知晓，那些魔族也跟着他一起来了。
他颤抖的手攥紧剑柄，不敢回头。
第211章：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碎牙并没有选择将城门打开，比起开放城门拼死一搏，他还有更保险，但也更危险的计划，他带着这群魔族来到东面城墙末端的废墟，钻进去，犹如老鼠般通过。
钢盔压得很低，碎牙的视线被限制在正前方，他看到夜色中，敌人的投石车正在工作，周围有魔族拿着火炬看守，还有一台矮人火炮正对城门的方向，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开过火。
“向我靠拢！”碎牙带着士兵从废墟里钻出来，低吼着下令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突击队形，他就处于三角形最尖锐的顶点上，左右两边都是骑着疾风狼的哥布林，在后面才是狮魔人和豺狼人。
“都跟上，不要掉队！”
碎牙屏息静气，疾风狼的脚垫落在沙石地面上悄无声息，所有人都靠得很近，沿着城墙行动，没人注意到这一串在城墙下蠕动的黑影。
队伍经过城墙两角上的方尖塔，行进速度猛然加快，箭矢在头顶如蝗虫般呼啸，投石车丢来的巨石流星般划过夜空，它们盲目冲向大地，碾碎钢铁与血肉。
城门就在前方了。
四头食人魔抱着攻城锤缓缓退后，准备再次发起冲锋，城墙左右两边各站着一支魔族混杂的队伍，就等着城门被砸开蜂拥而入。
很好，没人注意到它们。
碎牙深吸一口气。
“举枪！”它俯下身，疾风狼开始冲刺。
地面潮湿滑溜，是泥和血的混合。
疾风狼奔行的速度很快，像一阵旋转的狂风。
终于城门附近的敌人听到疾风狼极速冲刺的喘息，它们转过身来看着这一队不知什么时候迫近的军队手足无措，只能仓惶应对。
“杀！保护城门！”
碎牙高举钢剑咆哮，身后的魔族纷纷应和，那些胆怯懦弱的哥布林各个捏紧了长枪，在疾风狼的带动下犹如离弦之箭！
整个队伍犹如一柄利剑刺入敌阵，疾风狼的嘶吼、横飞的风刃、刀光剑影、血与肉的碰撞、钢铁交击融汇于火光之中。
细狗放平了长枪，不怎么锋利枪尖顶进了一头食人魔的胸膛，在疾风狼的冲势下，那食人魔竟被顶飞出去，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碗口大的贯穿伤哀嚎不已；碎牙的面前是一头穿着黑色半身甲的半人马，他刚刚一直站在边上指挥，看起来是攻击城门队伍的领袖，不过碎牙更在意的是，这头半人马没有戴头盔，这种战场上，不戴头盔不是自负就是傻，于是他从疾风狼身上高高跃起，借着惯性抡起钢剑竖劈，这速度实在太快，半人马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砍成两半，钢剑嵌进胸腔里。
碎牙保证这是他这辈子砍过最硬的脑袋，比人类和狮魔人的还硬，震得他的手腕生疼。
一支长矛从侧边刺来，是一头狗头人，碎牙立马举盾格挡，接着那狗头人就被涌上来的魔族杀死，大块头豺狼人和狮魔人开始冲杀，巨斧一抡就是一群魔族被扫飞上天。
其实这些进攻的敌人除了攻城器械比较精良之外根本不算什么，热风高地的守军完全是被对方劈头盖脸的投石车和弩箭压得抬不起头。
一旦短兵相接，高下立断。
红堡的城墙上传来振奋的欢呼。
攻城锤已经被逃窜的食人魔丢在地上，一路顺着坡朝下翻滚，撞进灌木丛不知所踪。
到处都是逃窜的敌人。
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选择。
碎牙挥舞钢剑切断一名狗头人弓箭手的脖子，反手将钢剑丢出去，一头哥布林应声倒地，他从腰间拔出一柄斧头，疾风狼带着他继续冲杀。
他领着这只队伍从城门前一直杀到城门下的山丘，接着在林地前看到敌人的营帐，足足二十三台投石车终于展现出全貌，密密麻麻的魔族簇拥在营帐周围，有些是逃下来的，有些是准备进攻的，两波人撞在一起，挤成一团。
战车上，一名高大的蛇魔正气急败坏地嘶吼着什么。
“一群废物！”克劳德都快气死了，指着那群逃兵破口大骂：“城墙都快被投石机砸塌了你们都攻不下一个城门，居然还能被突袭杀回来，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眼见一只哥布林还在逃，他举起弯刀一刀炫了那只哥布林的脑袋，接着又在战阵前连杀十几只魔物，嘶吼道：“冲上去，都冲上去！谁要是再逃跑格杀勿论！”
这还是克劳德第一次领兵打仗。
在他看来打仗是个简单的事情。
攻城就是投石车和火炮开道，打开城墙和城门再派士兵冲锋——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这么打的，克劳德以前学得很认真。
所以他把前线的溃败归结于他麾下的士兵没有奋勇冲锋。
…
碎牙茫然地望着林地间的营帐。
面对那么多的魔族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一只箭矢“咔哒”一声砸在他的钢盔上，只要再稍微偏移一些就能射中他的脸，他吓了一跳，差点从疾风狼身上翻下来，同时也猛然惊醒，不能在这里干站着，他得动起来，他得做点什么。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还在运作的投石车上。
“跟我去砸了投石车！”他下达指令，旁边的细狗一声怒吼：“冲啊，砸了这群杂种的投石车！”于是他们再次出发，高喊着“恺撒万岁”，还有人喊“哥布林万岁”，碎牙感到无语，不过更多的是惊险，盔甲摩擦传来尖锐的嘶叫，火焰饥渴的噼啪声，颤抖的号角，沉重的鼓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火……
若是瑟茜娜媞在这里，看到燃烧的森林一定会气得浑身发抖，碎牙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
“该死的，去保护投石车！”
侧翼传来蛇魔的咆哮，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涌了上来，碎牙已经杀红了眼，疾风狼带着它在那些羸弱的敌方哥布林中七进七出，杀得屁滚尿流，杀得浑身是血，迷失方向。
直到五座投石车被摧毁，直到细狗被暴怒的蛇魔一刀挑起剁了脑袋，碎牙才在那怒放的血花中惊醒——他的身边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杂牌魔族的实力和蛇魔之间完全是断崖式的差距，所以当蛇魔加入战场，原本胜利的天平瞬间扭转，朝着一个越发不妙的趋势发展。
“一头哥布林首领带着一群哥布林和狮魔人屠戮我的先锋军？还砸烂了五台投石车？”克劳德越说越气，只感觉心里塞满了屈辱。
“都给我去死！！”
他举起弯刀朝碎牙劈砍。
碎牙胯下的疾风狼警惕地低吼一声迅速反应，疾风狼拉开距离给碎牙争取到喘息的机会，让他得以举起战斧阻挡那柄夺命的弯刀。
“呯——！！”
刃与刃碰撞的火花将碎牙的脸照亮。
他咬着牙，脸上，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这就是血脉的差距么……”
五脏六腑一阵剧痛，手中的斧头也越来越重，几乎难以握住，他挡下了这一刀，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蛇魔的第二刀已经横着斩来，那雪亮的刀刃上倒映着冷血的眼，被这一刀斩中的后果就是尸首分离。
“去死！！”
蛇魔的尖啸剥夺了碎牙最后一点反抗的意志。
恍惚间——
碎牙仿佛再次看到那个他追随的身影，高大而沉默，穿着血一般的重甲，握着那柄开山巨斧，犹如沉静的火山，却引领着他一步步走向更高的山峰。
“王啊……”
他喃喃自语，面对那刀光坦然地闭上了眼。
“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第212章：克劳德之死
刀没有斩到碎牙身上。
一颗石头从漆黑的密林中射出轰击在蛇魔的弯刀上，这块儿石头力道之大，竟将弯刀砸出一个缺口，克劳德望着刀上的缺口满脸错愕，只感觉虎口一阵剧痛。
“什么人？”目光看向身侧的林地。
狂风将树木吹得左右扭动，犹如一群张牙舞爪的魔鬼，战场上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有一个影子在扭动的枝叶中逐渐浮现，克劳德瞳孔放大。
他看到一双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中浮动。
“吾还以为是谁胆敢进攻吾的领地，没想到是你这只爬虫。”恺撒安静地破开黑暗走出，眼眸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他右手拎着那柄冷血的战斧，斧刃上还有新鲜的血滑落。
克劳德知道那是斥候的血，进攻红堡之前他在四周散布不少斥候，结果显而易见，这些斥候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这凶残的魔人给宰了。
“没错，就是我进攻你的领地。”克劳德脊背发寒，但周围簇拥着他的魔族给了他些许勇气，或者作为首领他本能的认为不能在手下面前表现出胆怯，他色厉内荏地说：
“那天你在摩多城如此羞辱我，就应该预料到有今天，恺撒，我会把你的领地打成一片废墟，你回来了正好，现在连着你，也得给我死！”
毁灭战斧倒映着火焰的冷光，克劳德清楚这柄斧头绝对比他手中的弯刀凶狠，但他依然架起双刀，抬起下巴，满脸挑衅。
“来吧，较量较量！”
他怒吼着，虽然他的手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夜晚的寒冷哆嗦着，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合格的领袖，不愧于是哈桑伯爵的次子。
恺撒停住脚步，他的身材比之前更加高大，充沛的魔力和荆棘高塔美味的伙食促进了他的身体成长，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蛇魔，一双眼睛犹如沉默的火山口般燃烧着，他的视线停留在蛇魔紧抿着的唇和颤抖的手上，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这声冷笑深深刺伤了克劳德的自尊，他怒吼一声率先发起进攻，手中的弯刀厉声破空。
战斧与弯刀碰撞的瞬间。
克劳德清晰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弯刀正发出痛苦的哀嚎，这一刀就像砍在厚重的岩石内不得寸进。
他继续挥刀，进攻却不得不转换为防守，因为魔人的速度更快，他挡住了战斧的劈砍，挡住第三下的时候却咬牙后退，这时候他的手腕已经一片青紫，又是一阵刀光剑影，他再次后退。
恺撒静静向前压迫，默不作声，面无表情，树木的枝叶刮擦在血红的铠甲上，夜里的露珠顺着甲片流动，却像是流淌的血。
两人不断交手。
直到克劳德的手再也握不住武器。
不过蛇魔的手足足有六只，他立马将弯刀和别的手互换，但体力却在实打实的消耗，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在夜色中蒸腾如烟。
他的弯刀已经满是缺口。
但魔人手中的战斧依旧漆黑冰冷。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去杀了他！”
克劳德对周围的魔族咆哮。
然而它们都畏惧恺撒的强大，连首领都无法对付的存在，它们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
“上去啊，他只有一个！”
克劳德再次催促，他需要一些时间恢复体力。
终于一头狗头人没忍住，它在恺撒的视觉死角发起冲锋，高高跃起，狼牙棒轰然砸下，然而恺撒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回身一斧将其劈成两半，红的白的像四散的花瓣飞溅得到处都是。
这下不管克劳德说什么，怎么威胁，怎么许诺奖励都没有魔族敢于上前了，它们围着恺撒，随着恺撒的前进一步步后退，一头哥布林惨叫一声扭头就跑，逃窜像恶疾般传染，这些魔族一个个呜咽着逃命，最终原地只剩下克劳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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