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住在河边的鸽子
独属于御主的特权让韦伯明白了Archer手中宝具的本质，但这已经晚了。满头大汗的韦伯只能眼睁睁看见世界在狂风的肆虐下四分五裂。
等到车轮再次行驶在大地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冬木市的大桥之上。
就像是大梦粗醒一般，双方的位置毫无改变，这场战斗好像又把时间重新拉回刚开始的时候。
黄金的英灵带着笑容持剑矗立在远方。
“Rider......”
韦伯的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抬头看著Rider。
巨汉从灵神情严肃地与他对视，郑重地询问道：
“朕突然想到有一件事一定要问。”
理想的尽头 : 第九十二章：臣子的职责
“韦伯·费尔维特，你想不想以臣下的身分随侍于朕？”
仿佛听到了上天的启示一般，激昂的情绪让韦伯浑身震颤，泪水溃堤似地滂沱而下。
这是他明知不可能，但却一直憧憬盼望的问题。根本不需要犹豫，因为答案早就已经准备好，就像是一件无价瑰宝般深藏在他的心中。
第一次被直呼姓名的少年液也不擦，抬头挺胸，声音变得凝噎，但却用坚定的语气道：
“只有你才是──只有你才是我的王。”
“我愿意侍奉你，为你牺牲奉献。”
“请你引导我，请指引我前进，让我看见与你相同的梦想。”
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冒冒失失，胆小又怯懦的少年，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了为了现在这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即使嘴上从来不说，但韦伯早已被征服王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但在这最后的时刻，面对征服王最后的问题，少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这段誓言让霸道之王露出微笑。对臣子而言，他的笑容就是超越所有奖励的报酬。
“嗯，那好吧。”
听到这句话，韦伯感觉到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量，兴奋地快要飞起来一般。实际上，他也的确飞了起来。
征服王抓着韦伯的衣领将少年从牛车上提起，放在了地上。面对少年疑惑的眼神，征服王下达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命令。
“向臣子展现梦想是我这个王的责任，而见证王所展现的梦想并传承后世，则是你这个臣子的责任！”
征服王看起来彷佛高高在上，就算伸出手也无法触及。王者从马鞍上一边带著爽朗的笑容，语气坚定地发下诏敕。
“活下去，韦伯。见证这一切，然后活著诉说一切。告诉世人你的王上活得如何快意，告诉世人伊斯坎达尔的奔驰是何等勇迅无伦。”
韦伯低下头，没有再回话。伊斯坎达尔将这个动作当做首肯。不需要任何言语表达，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时间的尽头，王者的身影将会永远引导臣子，而臣子也会永远忠于这段回忆。在誓言之前，就连离别都失去意义，因为在伊斯坎达尔的麾下，王者与臣下的羁绊是超越时空永恒不灭的。
征服王一甩缰绳，神牛抬头怒吼，开始了最后的疾驰。
“Rider！”
韦伯的呐喊声在身后响起，但征服王没有回头，而是带着笑容，发出雄浑的啦哮，冲向他最后的大敌。
作为最顶尖的战略家，伊斯坎达尔知道战争的胜负早已注定。但是「那件事」和「这件事」完全是两码事。征服王只有死在冲锋的路上，没有背对而逃的想法。
在他心中没有放弃也没有绝望，有的只是几乎从胸口蹦出来的兴奋而已。
厉害，那家伙实在太厉害了。这名英雄就连世界都能切开，绝对是天底下最强的敌人。
那么那个男人就是他最后的敌人。
那就是这世上最后的难关，比兴都库什峰还要崇高、比马克兰沙漠的热沙还要灼热，这样叫征服王如何能不去挑战一番呢？跨越那道难关，另一边就是世界的尽头，他曾经怀抱的遥远梦想此时就在眼前，等待实现的那一刻。
『荣耀就在远方』──就是因为遥不可及才要去挑战。为了看著自身背影的臣子，他要歌颂霸王之道、展现霸王之道。
注视着那道背影，少年——韦伯·费尔维特发出了此生仅有的呐喊：
“我的从灵啊，韦伯。费尔维特以令咒命令你。”
少年举起右手的拳头，露出保存到现在还没使用过的令咒。那就是束缚住眼前这位英灵的枷锁，同时也是他与王之间的羁绊。
“Rider，你一定要赢得最后的胜利！”
用心底的声音响彻这个夜空。
“接著我以第二道令咒命令你──Rider，你一定要拿到圣杯！”
作为一个臣子，为王送上最后的祝福。
“我再以令咒命令你。Rider，你一定要掌握全世界。绝对不准你失败。”
足以引发三次奇迹的魔力在一瞬间被释放，强大到扭曲现世的力量施加在那道背影之上。
伊斯坎达尔感觉到空荡荡的身体立刻恢复到巅峰的状态。脚下的战车轰鸣，神牛低吼。无数紫色的雷霆闪耀在身周。
这一刻，[神威车轮]真正展现出了传说之中背负神王驰骋在大地之上的英姿。神性的光芒在闪耀，宙斯之子的荣光真实不虚。
“哈哈！英雄王，胜负还没有分晓啊！”
征服王举剑，剑尖直指不远处的英雄王。一道雷霆仿佛神王投出的神枪自剑尖激射而出。
Archer下意识地一歪头，雷霆自他的上略过，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明显的伤口。
Archer伸手，摸了摸失去知觉的脸，看见了手里猩红的血迹。
如果不是身上的铠甲有着极高的魔抗的话，刚才那一击就足以让英雄王重伤。
“噢！这还真是有趣。”
英雄王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磅礴的魔力伴随着杀气肆意的宣泄。
虚空之间有无数金色的涟漪泛起，数十，数百，数千。无以计数的宝具在英雄王的命令下自宝库之中涌出，朝着那个冲锋的身影激射而去。
“AAAALaLaLaLaLaie！！”
撼动心胸的喜悦让征服王张口长啸，长剑不停地在空中挥砍。不灭的雷霆击碎了大多数的宝具，余下的宝具也被[神威车轮]自带的力场所阻挡，只有极少一部分最精良的宝具才能穿过重重阻碍到达伊斯坎达尔的面前，被裘普欧提斯之剑击飞。
“能赢！这样下去能赢！”
脑中的知识让伊斯坎达尔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纵横沙场数十年所培养出的直觉却告诉他，对方还有底牌。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依旧站在原地，带着自信的笑容，面对着冲锋而来的征服王不闪也不避。
理想的尽头 : 第九十三章：尽头之海
仿佛流星划过天际一般，无数的宝具以难以想象的气势撕开夜晚的迷雾，激射向那道冲锋的身影。
但狂暴的雷霆却变得越加凶猛，横击而上，在半空之中就将无数的宝具击碎。
“真美啊！”
林恩站在大桥不远处的路灯上，静静地观看这“火树银花”一般的景色。
“冲啊，Rider！”
韦伯却顾不得欣赏这举世无双的美景，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拿到冲锋的背影之上。心脏随着征服王的每一次挥剑而跳动。
群星之雨发出沉重的呼啸声冲来，一波波不间断的冲击无情地蹂躏伊斯坎达尔的全身。即使有着雷霆与力场的双层防御，仍旧有许多宝具能够穿透重重的阻隔，冲击在他的身上。但是与奔驰的快感比起来，这种程度的痛楚根本不算什么。
近了，更近了，近的仿佛下一刻将可以把剑尖递到那人身上。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金黄色的宿敌面露无奈之色，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就连耳边呼啸的风声与炸裂的雷霆也无法传入他的耳中。
他耳中只听得见阵阵涛音。
遥远尽头的海岸边空无一物，海浪来回拍打。这是的此世最终之海海浪声。
啊，原来如此。他带著满心畅快，终于明白了。
之前为什么完全没发觉呢──自己心中这股激昂的跃动感就是尽头之海的浪涛声。
“喝啊啊啊啊！！”
他一边发出响彻云霄的胜利吶喊，同时挥下裘普欧提斯之剑。
这是确信胜利来临的高潮时刻，下一刻剑尖就将穿透吉尔伽美什的胸膛。
但这一刻却永远不会来临了。
仿佛时间都被停止了一般，狂暴的雷霆与咆哮的神牛被束缚在了原地，无数黄金色的锁链自虚空之中飞出牢牢地锁住了战车本身。同时也好束缚住了其上的伊斯坎达尔。
就在挥下的剑快要砍到对方的时候，坚固的锁链绑住他的剑身、手足以及肩腰。这道束缚让征服王大叹三声。
天之锁──英雄王收藏物的秘中之秘。就连天神公牛都能捆绑住的缚索。
“──真是荒唐，你这家伙……莫名其妙的东西一样接著一样……”
并没有感到悔恨，只是遗憾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受挫。
英雄王却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仿佛想在对征服王展现自己的瑰宝一般。
“莫名其妙的东西？吧，你错了，这才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
征服王还没有来得及露出表情，英雄王手中圆钝的剑尖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征服王感觉到剑身在肺脏内侧缓慢回转，心中虽然无奈，但也很佩服这把剑实在厉害。
英雄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的梦醒了吗？征服王。”
“……啊啊，嗯。是啊……”
虽然没有得到胜利有些遗憾，但远征的意义从来不在于最后的结果，而在于沿路上的风景。
征服王沉默了许久，直到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角流出，方才满足地喃喃低语：
“这次远征也……让朕……心潮澎湃啊……。”
吉尔伽美什注视着自己的大敌，看着他那满足的神色，声音沉着且认真地道：
“那么，本王永远接受你的挑战，征服王。”
然后，拔出的乖离剑，征服王的胸口顿时有鲜血四溅而出。
“这个世界，直到时间的尽头，空间的尽头，都是本王的庭院！”
“因此，本王向你保证，这个世界，绝对不会让你厌倦！”
征服王的双眼已经因为疲倦而有些睁不开，但听到英雄王的赞誉以后，他还是轻声道：
“哦……这倒是……不错哪……。”
最后应了这么一句温吞的回答后，骑兵从灵安静地消逝。
从时间上看，这只是一场十分短暂的战斗，骑兵英灵快速冲到大桥对面之前双方一阵短兵相接，应该只有短短几秒钟就结束了。
但对于韦伯来说，这就像是人生一样漫长。即使战斗已经结束，金黄色的Archer露出残忍凶光的血红色双眸注视著韦伯，慢慢走了过来。他也依旧一动也不动地独自站在Rider放下他的位置。
虽然他也知道应该尽快移动，但下半身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一般，下一秒就会无力地跪在地上。
现在他不能屈膝，绝对不能。
即使全身都因为恐惧感而颤抖，韦伯也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Archer向着少年走去。眼前的少年因为无法掩饰的恐怖而浑身发抖，但是双眼始终没有稍移。Archer以毫无感情的语气对少年问道：
“小鬼头，Rider的召主就是你吗？”
这句话仿佛就像是明知故问一般，但韦伯却不可思议地放松了下来，用沙哑的语气回答道：
“不。我是──他的臣子。”
“嗯？”
英雄王在韦伯的面前站定，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是吗？——但是，小子，如果你是真正的忠臣，该有义务替你的王报仇吧？”
就连韦伯都有些惊讶于自己现在平静道不可思议的心境，他用沉着的口吻道：
“如果向你挑战，我便会死。”
英雄王：“那是当然。”
韦伯的脸色坚定。抬头注视着那双毫无波动的猩红色双眼。
“所以，我做不到。我被下命要活下去！”
没错──绝对不能死。现在他已经把王者最后托付的话语铭记在心中了。即使毫无自保之力，但韦伯的眼神依旧在向英雄王述说自己不屈不挠的意志。
吉尔伽美什俯视着这道矮小的身影，过了一阵以后才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