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住在河边的鸽子
隐约间，卫宫切嗣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他的内心在竭力否定这一猜测。
“你难道是圣杯的意识？但怎么可能呢？圣杯应该只是一股纯粹无色的『力量』才是，怎么可能存有意志。”
“我并非是纯粹的爱丽丝菲尔。”
黑衣女子干脆地承认了。
“但我现在拥有的的确是爱丽丝菲尔的人格。是爱丽丝菲尔这个人在圣杯之中留下的印记。”
“同时，我也是圣杯的意识。以前或许是像你说的那样没错，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我有意志，也有愿望。我的意志就是『希望降生于这个世上』。”
太奇怪了，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如果她所说的是事实。那这就不是切嗣一直渴望得到，可以随心所欲的「许愿机器」。
因为只要有意志，那么就会有自己的理解，愿望在转述的过程之中就会沾染上其余的色彩。
理想的尽头 : 第一百一十九章：如何去拯救
“──如果你有意志的话，那我问你，圣杯打算如何实现我的愿望？”
爱莉斯菲尔侧著头，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彷佛听到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问题。
“这件事──切嗣，你自己应该比任何人还要清楚，不是吗？”
“……你说什么？”
“你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与圣杯非常相近，所以现在就算与我联系在一起也还能保持理性。如果是普通一般人的话，在淋到那些黑泥的时候早就已经精神崩溃了。”
爱丽丝菲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咏叹一般的口吻道：
“你应该早就很明白要如何拯救世界了。所以我会依照你以前的做法，接受你的理念，实现你的愿望。”
“你是什么意思？”
卫宫切嗣无法明白，也不愿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的对话无法契合，始终在原地打转。爱莉斯菲尔无奈地叹口气，点头说道：
“──没办法。既然如此，接下来只能请你去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了。”
细白的手掌遮住切嗣的眼前──
世界转为一片黑暗。
此刻，外界，阿尔托莉雅也终于看见了璀璨的圣杯，漂浮在黑泥上方两米左右的高度。
“这就是，圣杯！”
阿尔托莉雅注视着那完美的造物，圣杯本身也在欢呼着她。等待着她许下愿望，然后真正地降临于世。
“爱莉斯菲尔……”
阿尔托莉雅最先感到的却并非是惊喜，而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黄金容器是将人造生命体的肉体还原为无机物所精炼出来的。虽然Saber不知道精炼的过程，但是眼前的光景已经足以让Saber了解一切。
她是『圣杯守护者』，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将圣杯交给切嗣与Saber。与其被其他人夺走『圣杯』，就算拚死她也会努力守护圣杯吧。但是现在仪式现场看不到爱莉斯菲尔的人影，圣杯降临的作业却正藉由某人之手一步步地进行著。
这已经是自己今天送别的第二个朋友了，甚至连爱丽丝菲尔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阿尔托莉雅紧抿双唇，虽然不知道卫宫切嗣是哪里了，但既然圣杯就在眼中，阿尔托莉雅没有犹豫，向前踏出一步。
身经百战磨砺而出的高达A级的直感在此刻接管了阿尔托莉雅的全身，抬起的右脚僵硬在黑泥的上面，止不住的颤抖。
“会死，会死，如果碰到黑泥的话，会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阿尔托莉雅的心中不住地颤抖。与兰斯洛特的一战虽然消耗了她几乎全部的魔力。但不知为何，周围依旧充斥着浓郁的真以太。仅仅是几步路的功夫，不断跳动的红龙之心就恢复了阿尔托莉雅小半的魔力。肉体上的疲惫也消弭了许多。
拜此所赐，阿尔托莉雅的直感得以正常发动。
“明智的选择！”
沉稳的声音在阿尔托莉雅的耳边响起，阿尔托莉雅猛地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林恩。
不对，不是站着。阿尔托莉雅敏锐地发现，林恩的双脚并没有触碰到黑泥的表面，甚至就连黑泥不时掀起的涟漪都被镇压了下去。
“如果你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踏入[罪恶]之中，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了没有自主意识的人偶吧！”
林恩面无表情地道。
阿阿尔托莉雅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右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察觉到了林恩不对劲。
林恩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面对陌生人一样，是在生我的气吗？
阿尔托莉雅抿了抿嘴唇，自己不顾林恩的多次劝阻，一心一意地追求圣杯。但现在，即使远处的圣杯依旧耀眼，阿尔托莉雅也没有立刻举起她的想法了。
从对圣杯的狂热之中苏醒过来以后，阿尔托莉雅才终于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
不仅仅是卫宫切嗣和那不知名的敌人消失了。整个寺庙的后院，都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那些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植物，其实只剩下了一个外壳，内里早就被不知不觉地侵蚀了。
看见阿尔托莉雅放弃了踏入黑泥的想法，林恩点了点头，却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而是伸手一挥，虚空之中便有影像浮现。
“那是——切嗣！”
阿尔托莉雅一眼就认出了影像中的背影，赫然便是消失无踪的卫宫切嗣。此刻他正处于某间宾馆的客房里，看着面前老旧的电视，其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在大海上有两艘船。
一艘船上有三百人，另一艘船上则有两百人。总计有五百名乘客，另外还有卫宫切嗣，假设这五百零一人是人类最后的生存者。
“两艘船的船底同时开了一个无法修补的大洞，只有卫宫切嗣懂得修复船只的技术，但是在你修理一艘船的时候，另一艘船就会沉没。请问你会修哪一艘船呢？”
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叩问卫宫切嗣的内心。
“……当然是载了三百人的船。”
卫宫切嗣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声音继续响起。
“你一决定这么做，另一艘船的两百人就会抓著你，向你这么要求：『先修好我们这里的船』。请问该怎么办呢？”
“我会......”
这回没有等到卫宫切嗣说出自己的答案，结局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窗外响起了让卫宫切嗣心跳加速的枪声，他缓缓上去，拉开了窗帘。
霎那间，光影变换，卫宫切嗣站在了一搜船上。
手中是还带着余温的Calico冲锋枪。整整两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这艘船的各个地方。驾驶室、客舱、船舱、甲板、走廊。鲜血染红了每一个角落。就像是走进了屠杀现场一般。
“把那两百个人都杀光，拯救剩下的三百个人——正确，这才是卫宫切嗣会做出的选择。”
卫宫切嗣双眼圆睁，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那熟悉的手感告诉他，屠杀了这两百个人的刽子手的确是他卫宫切嗣本人。
理想的尽头 : 第一百二十章：代价是什么
“这是什么？”
阿尔托莉雅也看见了这一副场景，身体因为愤怒而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恩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看向阿尔托莉雅。
“他不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吗？”
“你管这叫正确的选择？”
阿尔托莉雅也顾不上两人还在闹别扭这件事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恩。
林恩却是更加疑惑，语气平静地道：
“根据我的记忆，在你的身前，不是也做过类似的选择吗？”
“在战争之前就压榨一座村庄以整顿军备，在领土被异族破坏前将其讨伐，守护了十座村庄。”
“这不是一样吗？”
阿尔托莉雅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虚空之中的影像还在继续。
“接下来，存活下来的三百人舍弃破损的船只，分别搭上两艘新船继续航海。这次是一艘两百人，另一艘一百人。但是这两艘船的船底又同时破开一个大洞。”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之中传出，仿佛是预想到了悲惨的结局一般，卫宫切嗣想要说些什么。
“喂……”
“搭乘小船的一百人绑架你，强迫你先修他们的船。请问该怎么办呢？”
“这种事……但是……”
依旧不需要回答。熟悉的拨号声从手机之中传出，随后便是炸弹爆炸的声音。卫宫切嗣回头，看见的被火焰包裹的船只残骸。
“──正确答案。”
卫宫切嗣终于无法忍受，声音颤抖，咬紧牙关怒声道：
“胡闹……这简直胡闹！这哪里正确了？”
“活下来的只有两百人。可为此却已经死了三百个人──这么一来，这样天平的指针根本就指反了！”
于此同时，阿尔托莉雅也怒吼出声：
“这是何等荒谬的行径，生命怎么可以如此的计算。”
她信奉的骑士精神无法容许这样的行为。
林恩沉默不语，但看着阿尔托莉雅的眼神分明是在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声音还在继续。
一百二十人与八十人放在秤上，切嗣虐杀了那八十人。
接著是八十人与四十人，『魔术师杀手』亲耳听见那四十人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每一张脸孔都似曾相识，那些都是他过去亲手杀死的人们。
五十人与三十人──
三十人与二十人──选择题不断进行，牺牲者不断增加，尸山不断累积。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就像是叩问自己的心灵。卫宫切嗣咬紧牙关，低声嘶吼道：
“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东西吗？”
切嗣对这场游戏主题之毒辣甚至感到反胃，对那自称是「圣杯意志」的食物问道。
“是的，这就是你的真理——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其心中的答案！”
声音给出了回答。
“也就是说，这就是圣杯作为许愿机所应做的行为。”
“不对！”
双手染成一片鲜红的切嗣尖声大叫。
“这不是我的期望！我是希望有其他办法。”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回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
“……所以我才认为只能仰赖『奇迹』……”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办法当然不可能包含小说群79'７?5５４1,7２在你的愿望里。如果你想要拯救世界，就只能用你所知的手段去达成。”
机械一般的声音残忍地否定了卫宫切嗣的愿望。
“胡说八道！这样子……这样子算是哪门子奇迹！？”
“这当然是奇迹。过去你所希望，但是凭一人之手终究无法达成的行为将以人力无法企及的规模完成。如果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呢？”
影像之外，林恩转过身来，看向了呆滞的阿尔托莉雅。
“呐！林恩，如果我向圣杯许愿想要拯救不列颠，圣杯会如何实现我的愿望？”
阿尔托莉雅轻声开口，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林恩平静地给出了回答：
“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毁灭整个世界，然后模拟出不列颠的旧景。”
“但现在的圣杯无法做到死而复生，到时候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恐怕是某种没有灵魂的残骸吧！”
“现在的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