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户巾
主动主动送羊入虎口？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果断身子一沉，跟在胤岚之后，沉降入那片荒寂世界，旋即世界通道合拢，断绝了任何气息。
只剩下琉璃心在漫天的雷光下陷入凌乱：“……”
喂喂，你好歹也通道坐标发过来啊，现在最后一丝气息都隔绝了，待会就算我去通知了，陛下又怎么找得到女儿？
它不敢再有所耽误，依循着冥冥之中的那股联系，飞快的朝着邱易方向而去。
不过当它水晶般的剑身刺穿雷海，穿行于虚空与现世之中的间隙时，一道别样轰隆的雷鸣却是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它前行的道路上。
白金色雷光化作炽盛的雷龙，在漆黑的云层之中肆意游荡，散发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
“那个是练霄渊雷，怎么会？”
琉璃心吃了一惊，当今世上，除了邱易和毓秀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如此轻易的驾驭九霄神雷，哪怕是其中一种，可眼下……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浩浩荡荡的白金色神龙炸开，四散飞射的雷光崩碎在漆黑的天幕之中，仿若一朵巨大的烟花在盛开，可在那绽放的烟花之下，一个美丽的身影却是有些狼狈不堪。
“咦，秋昀怎么会在这里？”
……
荒凉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漆黑的穹顶，光秃秃的山峦，干涸的河道，龟裂的大地，一道道裂开且狰狞的空间裂缝之中，更有渗人错乱的黑雾弥漫而出，倾泻在这片大地之上，让整个气氛越发的趋于诡异妖邪的地步。
身处其中，即便什么都不做，即便全神贯注的保持理智，可是依旧能够感受到稳固的道心在晃动，坚定的信念被腐蚀，崇高的追求与向往甚至都一点点的趋于堕落。
冬渊的身影随着空间通道的闭合而落下，他挥了挥宽大的袖口，一步步来到少女的面前。
与他想象之中，可能会大吵大闹，情绪激动的表现不同，毓秀此刻拎着胤岚站在这片大地上漠然无声，小脑袋低垂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或许是被这里凌乱的气息给震慑到了，想来也是，一个没有多大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冬渊再度望着少女手中已经失去光辉，几乎黯然失色的长枪，淡淡开口。
“帝枪，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胤岚从毓秀的小手中脱出，铿锵一声插入龟裂的大地之上，枪身微微晃动，一切都不放在心上，随口敷衍道：“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当年生命古神晟昊没有彻底熔炼吞噬的始源神界吧，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应该是万界中心，无比辉煌璀璨的始源神界居然也会沦落到如今的程度，当年终极的黑暗到来，你们其中一部分人不愿意与陛下动手，选择了逃避，便躲入当时仅剩一半的始源神界，与混元界就此切割。
陛下本来是想要阻止的，可惜当时陛下正在全神贯注的钻研太苍五劫经，抽不出手去阻止你们，等后来心神回复之后，你们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他也想过去找你们，但那时的局势已经完全由不得他自己了。
而且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时隔把十万年之后，已经借着始源神界离开的你们却又回来了，可惜时过境迁，天地大道发生了变化，与你们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你们自那之后也落得一个天外之魔的名头。”
“帝枪这是知道的很清楚？”冬渊血色的眸光闪烁，惊讶不已。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清楚，我一直都在人间流离，只是不想管事而已，反正对我而言，一切其实都不重要了。就算你们闹得天翻地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胤岚逐渐恢复平静，而它身边的毓秀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既然如此，那帝枪今日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冬渊越发无法理解它今日的所作所为了？
“很简单，虽然你们计划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成功，但那正是过去一百多万年里我想做却又不能做的，我不好出面制止，那就只能让不相干的人等尽可能不要插手其中。”
“你……”冬渊苍老的面庞上已经被这长枪的话说搞得满是迷茫，作为帝易的神兵，灵性十足，拥有与修士一般无二的思维也属正常，可是这套说法是怎么一回事？
另外，什么叫它想做又不能做的？
对了，他们的目的是让帝易复苏，胤岚作为他的神兵，自然也会这么想，可是……
此外，什么叫不相干的人等，指的是这个小姑娘，还有那个冒牌货吗？
他的心头蓦然有些不安，当一个准备无比充分的计划，正在实施的期间，却冒出更多让他们无法理解的现象与变化，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心塞与烦躁的心情。
“嗖！”
又是一道漆黑的流光从远方飞来，面容阴柔的冥夜从天而降，出现在它的前方。
“好久不见了呢，胤岚。”
“是啊，好久不见了。”
深深的凝视着长枪好一会，冥夜嘴角扯动一下，艰难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百多万年过去了，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我却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变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真的有点丑陋了啊！”
“这很正常，我只是一件兵器，平时大部分的事情都在睡觉，不问世事，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愿去管，想的少了，管的少了，身上的责任淡了，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自然就能像是个看客一样，以平常心来看待周围的一切变化，只是你们却做不到……”
大概是终于碰见了可以交流的熟人，平时甚少说话的胤岚也变得健谈起来。
“是啊！我们确实想的太多了。”
听到这话，冥夜苦涩的抽了抽嘴角，笑容愈发难看：“当年邱易堕入黑暗，我们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我也不愿意相信当初那个可以跟着我去醉仙楼的朋友会走到这一步，而且说实话当时的他我与冬渊前辈想尽办法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战胜，所以我们选择了离开，如果他想要统治混元界的话，那我们成全他又如何，只是……
只是在外面流亡的日子并不好受，我们即便是仙尊，可漫长的岁月之中，终究是有些道友挡不住孤寂与茫然的侵蚀，浑浑噩噩的一个个先后堕入了黑暗，甚至后来为什么再度回来都不清楚，可回来之后，我们才意识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一阵无言，胤岚声音之中充满着唏嘘，叹道：“其实，主人并不希望你回来。”
“没关系，现在的我只想尽可能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再过不久帝易将会重生，胤岚，你高兴吗？”冥夜看着他，即便是堕入黑暗之中，在这一刻，言语也无比轻柔，仿佛正在与当年的老朋友交谈。
“如果我说不高兴，你会相信吗？”
“那也没关系，只要帝易复苏就行，你能够这么配合，没有选择与我刀剑相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你……”
平静的长枪再度轻轻晃动，恍若在压抑着什么，好一会之后，胤岚还是没忍住，好心提醒道：“我并不是不想与你们刀剑相向，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们要不再次离开吧，离得越远越好，这毕竟这一次，主人不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对你们两个手下留情了。”
“嗯？手下留情？”冥夜和冬渊齐齐一怔，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它：“胤岚，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你们难道还不懂吗？”
胤岚的声音越来越小，却透着一股巨大危险即将到来的惊恐氛围：“当年你们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主人无暇顾及到你们，就算知道了，也会放你们一马，可是现在，你们要面对的不是主人啊，她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同理心的，她只会想要……”
一只嫩白纤巧的小手伸出，轻轻按住了胤岚的枪尾，稍稍用力一拍，便将它直接拍的没入龟裂的大地之中，自然也就让胤岚想要说的话由此戛然而止。
“你……”
“小姑娘？”
冬渊与冥夜二人心脏猛地一跳，深感意外的看向这位刚才沉默不言，现如今骤然出手的少女。
之前一直与胤岚交流，他们都没有将这个小姑娘放在心上，等到她此时暴力出手，却无形之中感受到一种惶恐骇然的压力扑面而来。
“小姑娘？你们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尽管嗓音稚嫩，但清冷无情的话语却如同一股凛冬的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细碎的冰霜，让两位百万年前的仙尊都深感不安，接着瞳孔紧缩。
眼下的少女没有了之前在外界那般跳脱与毛躁，古灵精怪的性子也消失不见，最为明显的则要属在外面时，说起邱易是个冒牌货时，小姑娘明显一副义愤填膺，气急败坏的模样，现在却全然大变，只剩下高冷孤傲还有那漠视一切的眸光，看向他们两人，仿佛在蔑视着两只卑弱的蝼蚁。
这是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了吗？
一枚黑色水晶质地的元丹飞起，肆无忌惮的绽放出比这片荒败的始源神界还要黑暗很多倍的恐怖气息。
毓秀扬起雪白的下巴，淡漠又不屑的开口说道：“胤岚说的，一切后果自负，你们不会以为是会让爸爸来收拾你们吧，在混元界里，我或许还拿你们没有办法，因为此时此刻的混元界我还无法真正降临，可这一个破败又堕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始源神界，你们觉得还能拦得住我？”
随着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一道漆黑的大渊自她脚下弥漫而出，无形的伟力从中弥漫而出，吞天噬地的同时，更有禁绝一切神通的极道神威。
冬渊当场脸色惊骇无比，他认出来了，这是邱易曾经使用过一次的神通。
归墟葬灵渊！
这一刻由毓秀施展而出，威力竟是比当初的邱易还要强大。
“先退！”他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慌乱，镇定的说道。
“退？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你们又能退到哪里去？”
少女轻蔑的看着他们，没有移动，只是另外一枚雪白的椭球型元丹自体内飞出，悬于高空之中，一黑一白两色元丹相互旋转，一片广阔的太极图卷缓缓铺开，相辅相成，倾泻而出的大道威能在一瞬间便将二人镇压当场，动弹不得。
冬渊和冥夜僵硬的抬起头来，看着那穿着公主裙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美丽少女，金灿灿的秀发，莹白雪润的肌肤，无可挑剔的精致容颜，乍一看真的好似一位来到凡间的小天使一般。
只是，一阵恍惚之后，天使般圣洁无暇的少女消失不见，浓郁到极致的究极黑暗从她体内呼啸而出，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开始侵吞这片始源神界。
“这股气息……你……”冬渊哆哆嗦嗦的看着她，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当年帝易堕入黑暗之中后，我去天庭拜会过他，曾经在天宫之中感受到一股别样的气息，原来当初你已经在天庭之中了吗？”
第二十三章 变强和变态
“乒！”
琉璃斑斓的剑光在空中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开练霄渊雷之余，更是化作无形的剑波，直刺对方心神。
“琉璃？”
轰鸣交织的九霄神雷下，脸色泛白，嘴角溢血的慕秋昀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还为她挡下关键一击的仙剑，一时间竟有些怔怔出神。
离开昆墟之后，她继续进行着调查起源道宗的蛛丝马迹，想要由她亲手将这一组织彻底铲除。
只是在抽丝剥茧寻找线索的途中，她却越发觉得问题不太对劲，前去昆墟之前，面对她的不断收割和挑衅，起源道宗的各大分部其实都处于一种神情高度紧绷的状态，大概是她的行为过于激烈，导致每每动手，引来的便是大量虽然无力却也义无反顾的抵抗。
直到离开昆墟之后，她却陡然发现，这些起源道宗的分布就像是失去主心骨一样，门下成员弟子精神涣散不说，各分布的高层更是不知何时走的一干二净，仅留下一个虾兵蟹将还有炸鱼看守分部，这让慕秋昀收拾起来都倍感无趣。
不过最后还是让她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有线索都指向南阎洲，她自然也朝着这边赶来，接着出乎意料的情形发生，在赶路的途中便碰上了那位数次在混元界掀起惊天波澜的旷世古神。
更让她倍感吃力与惊讶的，不单单是这位古神恢复了实力，他竟然连九霄神雷之中的练霄雷都掌握了。
巅峰状态下的生命大道外加九霄神雷，即便她二度成尊，在这恐怖的战力面前，也是相形见绌，只能勉强招架，以至于数次危急的关头，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真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刻登场为她解围的竟然是仙剑琉璃心？
“你发什么呆啊，还不快走，你觉得现在能是他的对手？”
一剑斩落，琉璃心也不恋战，趁着它以道光影响对方心神的间隙，绚彩的光芒迸发，就要带着慕秋昀离开。
“琉璃，你怎么会在这里？”
伸手握住剑柄，慕秋昀只是分得清楚局势有多么严峻，在呼啸的练霄雷中破开一条通道便快速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出了点问题，现在要赶紧找陛下求助，中途正好碰到你而已……不好，再快一点！”
“跑？你们能跑的了？一位当世仙尊，还有一柄独一无二的仙器，看来本座的运道已经否极泰来了呢！”
琉璃心还欲多说，但身后却响起一道狂喜的欢呼声，一只巨大的手掌并拢成刀状，当空徐徐斩落，一时无两的气势就连天上厚重的云层都被斜斜切开，看的一人一剑具是头皮发麻，头大如头。
望着后面那仿若能够切开天地的掌刀，慕秋昀同样顾不得那么多了，贝齿轻咬，手中握剑的方式一转，竟然一扭头冲进了那电闪雷鸣却依旧乌漆嘛黑的雷云之中，天雷滚滚刹那间便失去了踪影。
“呵，本座执掌生命大道，又岂会让你们这么轻易就跑掉。”
练霄神雷蜿蜒如龙，晟昊背负双手，踏着呼啸的雷光便要冲入雷云之中，一位女性仙尊倒还好说，关键是传说中的仙器，这可是个好东西呀，好不容易碰到了，怎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只是就在他半个身子刚刚探入云层之际，后方掀起的另外一股别样气息让他心头微动，冰冷的眸光扫了眼云层深处，又瞥了眼南阎洲的腹地，终是按捺住了继续追击的念头，身形一晃，留下一句不岔的狠话，直奔南阎洲的核心地带而去。
“算你们命大！”
云层深处，仓惶逃脱的仙剑差点便破口大骂，这段时间可是让它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不是吧，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修炼的？一两个月前不才被打成了重伤吗，怎么现在看情况都已经恢复巅峰了？”
即便是感受着那股霸道气息的远离，慕秋昀依旧心有余悸，呢喃出声：“会不会是练霄雷的关系，因为练霄雷的存在，让他实力大有长进？如果这样的话，那陛下和神母岂不就危险了？”
说到这里，女人身子一颤，心头没由来的悸动万分。
她忽然有一种炽热之感，浑身血液莫名其妙的加快了流淌，好似湍急的熔浆在体内呼啸，卷起一股惊天动地的磅礴威能。
慕秋昀细细体会着身上的变化，优雅绝美的面容忽然难受起来，红唇抿起，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水，像是在承受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这……这个是……
她想起来了，那是当初还在青洲道盟仙颐山上的时候，叶珺兮与绫清菡前来索要少爷，她自是不肯，因此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到了后来甚至少爷的兵器都为此下场，而也就在那至关重要的时刻，她的体内迸发出一股究极的伟力，镇压当世，宣告着那场没有意义的战斗就此结束。
自那之后，她也曾研究过自己身上的问题，想要探究出少爷到底在她身上留下来怎样的后手，可惜一无所获。
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为了躲避晟昊的追击，她藏身于九霄神雷密布的阴云之中，不曾想面对九霄神雷的包裹，少爷过去留下来的手段竟然又一次被激活了？
而且……这一次貌似……
轰隆隆！
伴随着她体内血液流速的加快，周围的九霄神雷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纷纷暴走起来。
一道道雷光闪耀肆虐，发疯了一般朝着她蜂拥而来，似乎要将她撕碎。
不单单是慕秋昀脸色煞白，就连琉璃心在这一刻都黯淡无光，刚才面对晟昊施展的一种练霄雷都让她们应付的疲于奔命，现如今九霄神雷一股脑的迸发汇聚，世间能有几个人当的住？
直到漆黑的云层之中再度伸出一只手来，在她们惊慌消极的目光之中，一把捏碎了那蜿蜒攒动的电芒，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纤细腰肢，将她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少……少爷……”
慕秋昀嗫喏着唇儿，眼眸瞪大，有一汪盈盈的水色在眼眶晃动。
“没事的，我在这里呢！”
邱易将她搂在怀中，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宽慰的话语，但是下一刻，女人滚烫的身子便让他轻咦出声，道道汹涌的热力之下，一幅幅零零散散的记忆画面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伴随着一声声稚嫩又天真的话语。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没用的，她们已经不算是活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