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7章

　　放学的铃声飘摇在渐浓的秋意里，结束了社团活动的高中生们结伴走在校园外的羊肠小道，十几条漆黑的输电线在头顶笔直地穿过，像是缝纫线穿过橘红色的丝绸，将平整光滑的轻薄绸缎切成细细的小片。这所学校是被高楼大厦所包围的，有时候会让人联想到神社里朱红色鸟居旁的古井，每一寸石砖都是泡透了水的深色，无数细密的裂纹里生长着星点苔藓。然后秋天的落日就带着鲜红的叶片缓缓飘落，落向安静的水面。

　　然后涟漪荡漾，Joker消失在校外的一处小巷里，没有引起任何的人注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到了锁链拉伸的声音。

　　锁链砸在地面又被拉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躁，就像是有无数条巨蟒在地面上痛苦的翻滚，它们汇聚在一起构成了震耳欲聋的洪流。

　　Joker缓缓睁开了双眼。

　　手机摔在了身前稍远处的地面上，那个诡异的导航APP软件早就被他点开。

　　“鸭志田的迷宫原来是这种地方吗？”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捡起手机的少年。

　　雨宫莲冷漠地审视着这位不知何时已经换上西装与小丑妆容的“自己”，“到此为止，你做得都很优秀。如果换成是我，肯定做不到在最恰当的时机使用那份诅咒，甚至从根本上解决掉校园暴力。”

　　教学楼天台激情1v13这种事情对于自认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来说还是太夸张了。

　　雨宫莲利用了Joker的那份行动力和洞察力，利用他帮助自己摆脱了来自大众的恶意和逼迫。

　　代价也很明显，雨宫莲现在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像是扎了块烙铁，痛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疲惫感一齐涌上，让人只想倒头就睡。被撕裂的肌肉不少，也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是怎么还能乐呵呵的准备去探索鸭志田的心灵殿堂。

　　崭新的手机上显示着鲜红如血的弹窗。

　　......

　　【当前导航：鸭志田的心灵殿堂。】

　　【距离：（已失效）】

　　【请前往******（已失效）】

　　......

　　时间倒退回24小时前。

　　秀尽高等学校。中庭。

　　穿着校服的少年蹲在墙角很是狼狈地接受群殴。他寻思这群人能不能别把眼镜踩碎，然后下一秒就大脑宕机，即刻断线。

　　被Joker强行顶替的雨宫莲却是发现自己身处在另一个空间里，而非是儿时那样直接昏迷。

　　他好像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大海。

　　没有水流奔涌或者海风呼啸。

　　无声的领域里，只有自己不断在下坠产生的落空感。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抹光亮。

　　那是绕着自己振翅飞行的蝴蝶，空灵的声音响起，“你正在被扭曲的深渊所吸引，那个将彻底颠覆你人生的节点已经提前到来，或许会是锁定命运的囚笼，或许是促使你成长的契机......这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游戏，自我毁灭的命运已经追上了你。你的胜算约等于零。”

　　莫名其妙......雨宫莲有些茫然。这到底是啥，深渊？命运？自我毁灭？

　　蝴蝶显然能看到雨宫莲的内心所想，它飘忽着，给出了解释。

　　“这个世界被一种特殊的力量所影响了，它不断放大人们心中的欲望，将他们扭曲成任由欲望操纵的‘怪物’。社会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起可怕的事故，它们都是由往日里很正常的人在忽然间变得异常而引发的，”蝴蝶唯恐他理解不了似的继续补充道，“你也是因此才落到了这番的处境。今后你要面对的灾难远远不止这些，它们会一直追着你，直到你亲手将自己摧毁......”

　　“但是既然你能听见我的声音，那就应该还留有一丝可能。”

　　“逆转的关键，在于那场改变你童年生活的灾难。你所认为的真相可能并非其原貌，旁人描绘的现实同样绝非真实，伪物与真物之间，你必须要做出正确的判断。”

　　“赶紧回想起来吧......”

　　“Joker......”

　　什么神神叨叨的......雨宫莲发现周围光怪陆离的变化之后。

　　自己坐在了一处西班牙宫廷式的宴会厅里。厌

　　穿着华丽礼裙的银发女孩朝着他微微欠身，好像真的是一位地位崇高的公主。世

　　“欢迎来到天鹅绒房间，我的诡骗师，”她的声音很轻，会让人联想到飘落的樱花或者是羽毛一类的事物，“我是这里的房客，名字是拉雯妲。我的职责是指引您实现更生，摆脱自我毁灭的命运，而作为回报，您也需要履行作为这个房间的拥有者应尽的义务。”中

　　“我应该是不小心闯入了超能力者们的片场吧，从头到尾都是很奇幻的要素，”雨宫莲举起自己淤青红肿的右手，“请问一下，有没有能帮我治疗伤势的超能力？”专

　　拉雯妲微微一怔，然后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很抱歉，我暂时不能为您分担痛楚。这里是天鹅绒房间，介于“意识”与“物质”之间的处所，您来到这里的仅有意识，而肉体仍在现实里行走，所以......”弃

　　“嗯，我只是随便问问，”雨宫莲很快就理清了现状，“你们希望我做什么？”亦

　　拉雯妲递给他一份看上去相当可口的冰淇淋，淡白色的冰淇淋浇上了草莓酱，散发出沁人的清甜，“天鹅绒房间的创造者选中了您，作为这个房间的契约者，您需要去修正那些影响世界的扭曲。”寺

　　“听上去就像是FGO的迦勒底，修正人理......创造这个房间的家伙该不会是人类抑制力这样的概念存在吧？”驷

　　拉雯妲没说话，她看向雨宫莲，露出一个娴淑的微笑。

　　坏了，这下我成迦勒底的御主了。硫

　　......妻

　　Joker四处张望，自己身处在一间狭窄的牢房里，环境出奇的整洁，地板干净得发亮，镜子似的映出一张惨白的脸。他笑了，笑得欢快。铁栅栏外是装潢典雅的中国式阁楼，屏风与木桌，云雕与熏香，一柄四方剑正挂在墙壁上，在宁静祥和的氛围里点缀出庄严大气。其

　　穿着红色小褂裙的银发女孩趴在紫红色的木桌上，百般无聊地把玩着一柄折扇、丝质的洁白扇面上以遒劲笔法写道“独步天下”。银色的柔软发丝被扎成可爱的小丸子，一对仿佛鎏金的琥珀色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雨宫莲。菱

　　忽然间樱色的唇齿开合，她问到这个房间的主人，“今天的天鹅绒房间怎么变成这样了？”

　　“大概是看了一本叫做《中国上下五千年》的书，颇有感慨。”雨宫莲关掉手机丢回给Joker。

　　“一天的时间里，你就一直在研究这个？”Joker看着丢回到自己面前的手机，他被镣铐锁死了，动弹不得。

　　但确切能够推断出的是，这个房间与这部手机之中的软件，确切的说，与其中描述的“心灵殿堂”密切相关。

　　Joker嬉皮笑脸，“天鹅绒房间？真是个不错的筹码。要来和我做个交易吗？”

　　雨宫莲穿着秀尽高等学校的秋季校服，他松开了领带，“很可惜，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妥协。”

　　他说着，居高临下般俯视着Joker，那对深灰色的眼眸像是烧制过水的钢铁，冷漠得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

　　而那个画着怪诞妆容的戏子还在笑着，“真是了不起啊，莲。”

　　“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只是个外来者。”雨宫莲说着，“拉雯妲，走吧，按照先前的约定，我明天就带你去游乐场。”

　　“感谢临幸~”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掩嘴轻笑。

　　“这个词语可不能这样用，”雨宫莲唯恐她再说出什么能把自己送回警视厅的虎狼之词，牵起女孩的手快步离开了天鹅绒房间。

　　涟漪荡漾里，两人的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Joker独自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狂笑不已，整个空间都随之剧烈变化。

　　他甩开锁链，扯掉栅栏门，躺在马戏团的舞台上兴奋而疲惫地喘息......看台上坐满了木偶，它们肃穆地凝视着“雨宫莲”的演出，缄默而死寂。

　　*

　　运动鞋落在了地面上，无与伦比的感触告诉他这就是现实。一股清凉的晚风吹拂衣角，吹走了满身的伤痛。

　　雨宫莲捏了捏拉雯妲的小手，“多谢。”

　　他看向身旁的女孩，真挚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拉雯妲乖巧地偏了偏脑袋，“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天鹅绒房间的创造者为什么会选择我，”他看向苍山一丁目的逐渐往黑夜变化的天空。

　　“不可否认，是你和这个房间，给了我反过来扳倒那个家伙的机会啊。”

　　雨宫莲想到Joker被枷锁束缚着关押在画风迥异的牢房里，心情就变得相当愉悦了。

　　无论是迷宫，还是鸭志田......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走向。

　　而不是被那个疯子影响，最终成为......

　　雨宫莲忽然捂住了额头，记忆像是缺失了一块。

　　我会成为什么？不，我想成为什么？

　　他悚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儿时的理想。

　　“您的面色很糟糕，需要休息一下吗？您的健康状况非常让人担忧。”

　　“的确需要休息......”雨宫莲深呼吸，他很是奢侈地选择打车回家。放学的小道上已经很是冷清了，消防灯在一旁的停车场里忽明忽暗着幽绿色的光。

　　明天是周末，有一整天的休闲时间让他重新规划自己的学校生活。

天干物燥 : 010.人人都想成为鸭志田

　　（不可抗力后的修改版）

　　今天是星期日。

　　祝煤气中毒的宫田学长身体健康，全家美满幸福。

　　秀尽高等学校正在举行校内排球比赛，我是排球社的一员，我平等地给予每一位参赛选手以精神上的绝对支持和鼓舞。

　　鸭志田老师对我的谆谆教诲牢记在心......

　　我必当以涌泉相报――我他妈恨不得马上对你使用涌泉之恨，把你跟你的所有狗腿子统统斩掉、爆成300G的钱袋子然后拿去给你们全家安葬......抱歉，攻击性有点高。这是Line上昵称为“【】”的网友在了解到相关内情后发表的暴躁言论。

　　雨宫莲蹲在马桶上进行人生意义的哲学梳理。

　　一切习惯之物都在我们周围织成越来越坚固的蜘蛛网，而我们很快就发现，蛛丝变成了绳索。――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这种绳索是强而有力地束缚住每一个落入其中的人，猎食者悄然接近，叫他们在临死前幡然醒悟然后不断挣扎，最终沦为壮大织网者的食粮。

　　所谓节肢动物的叮人或者狩猎都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因为它们要维持生命。批评家也一样他们需要我们的血而不是痛苦。

　　鸭志田卓，这个被欲望操控的退役运动员，他趴在整个学校的上方是在吸食些什么呢？

　　名誉？财富？雨宫莲一番思索，终于在扑通一声的水落石出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是色欲啊。

　　一时间身心畅通，新上任的诡骗师站了起来，准备享受一下浴缸的温暖。

　　.......

　　尖锐的哨声在体育馆里激荡。

　　混编的男女两队结束了战术讨论，来到各自的站位，肃穆以待。

　　排球社，秀尽高等学院的王牌社团，这里远远没有外人想象的洋溢着欢声笑语、充斥着积极昂扬的奋斗氛围。

　　担任社团顾问的鸭志田老师坐在一张塑料凳上，用手撑着下巴冷眼看向那些学生跑来跑去挥洒汗水。学校的大门半掩着，为了方便学生展开社团活动，萧瑟秋风趁机长驱直入吹得人满心冷凉。

　　相隔十五分钟后的又一次短促连续的哨声，整个社团陷入了沉默。

　　啪，啪，啪，啪......这是排球反复落地又弹起的声音。

　　排球社的学生们迅速列队，他们安静地等待着鸭志田的下一步指示，其中有人因为反应稍稍慢了一拍，导致队伍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混乱。旁人暗里投来怜悯的目光，他们心知肚明，这家伙要被处罚了。

　　“三岛，”果不其然，那个坐在塑料凳上的体育老师起身了，他走来，脸上见不到丝毫笑意或者愤怒。

　　那是一种平静的，居高临下的蔑视。

　　鸭志田卓捏了捏他的肩膀，“我对你很失望。”

　　“抱歉......万分抱歉。”

　　“没必要道歉啊，三岛，”鸭志田似笑非笑，“来抽签吧。用来帮助你成长的锻炼项目。”

　　“是...”三岛由辉低下了头。

　　鸭志田拍了拍手，“铃井同学？”

　　“我在！”一个长相可爱、身材姣好的女生走出了队列，那种不经意间流露自本性的热情和积极在触及到鸭志田的瞬间就冷却了。铃井志帆畏惧着对方那仿佛要将自己扒光衣服然后吃干抹净一样的眼神。

　　对方不以为然的说着，“帮我把抽签的盒子取来。”

　　于是铃井志帆很快就把一只木盒交给了鸭志田，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对方那炽热得让人反感到恨不得马上逃离的目光。

　　手，宽大厚实的手，滚烫里带着长期锻炼的茧子。它属于鸭志田。

　　鸭志田趁着交接物件的功夫，肆无忌惮地捉住了铃井志帆的小手细细摩挲着，对方连忙低下头，好像是在羞涩......铃井只是在掩盖自己脸上的厌恶和愤怒。

　　她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摸了个够之后才放开自己。

　　而稍远处列队的排球部的同学们全当是没看到，一个个同样低着头，一声不吭。

　　鸭志田这才嘿嘿一笑，在木盒子里掏弄着，很快就取出来一张卡片。

　　“哦，三岛！”他的声音一下子洪亮起来，很是欣喜的样子，“恭喜你啊！”

　　鸭志田笑容灿烂，“你这次抽到的锻炼计划是――”

　　拖长了尾音，“人体桩啊！”

　　“在排球比赛里，被携带强劲动能的排球击打可是常态，运动员不能因为些许的痛楚就放弃对胜利的角逐！”

　　“所以，三岛，你站到那边去吧，我和社团的大家都会一起帮助你提升的。”

　　三岛颤抖了一下，他的双手猛地捏紧了又松开，“是，鸭志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