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江可儿扛起甘软软，向着客栈走。
路上遇到了先前与甘软软发出争执的壮汉。
江可儿跑上前去恶狠狠的踢了对方一脚。
“？”大汉满头皮的不解，“我又怎么了啊？”
“谁让你说张大土唱歌不好听！”
江可儿踢完就跑，留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大汉气得直哆嗦，最后只能仰天长啸了一声：“张大土我跟你没完！”
江可儿跑回客栈，把甘软软丢到床上。
万幸修士就算喝多了，也不会有呕吐那么狼狈的事情发生，所以江可儿把甘软软丢到床上就不用管了。
将甘软软独自留在了客栈，江可儿跑到酒馆，也点了杯烈酒。
只是才拿舌尖舔了一下，就被辣得直掉眼泪，看来买醉装深沉这种事情属实不适合自己。
把酒杯推到一边，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消瘦手掌握起，举到嘴边，一口吞掉。
“别浪费，蛮贵的。”
来人笑了笑，坐在江可儿的对面。
她的年纪不小，眼角有几分岁月的纹理，但不减那份妩媚风韵。
玫红色的指甲油微微掉色，她的怀中抱着一个棕黄漆皮的笔记本，她将笔记本轻轻放在桌子上，微笑看向江可儿。
江可儿已经注意她很久了，就像先前江可儿与甘软软聊天时，她一直偷瞄着甘软软和江可儿一样。
女子目光中满是好奇，道：“我观察了甘软软几个月，这是第一次有人陪她来酒馆，其他人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那是他们没眼光。”江可儿平静道，“软软是个仗义的好姑娘。”
“确实，”女子点了点头，似乎对甘软软十分了解。
“你跟着她做什么？”江可儿心中隐隐升起几分警惕，“就是你挖走了她的肾？”
“不，那是几个药材贩子做的。”
女子掏出一张名卡，交给江可儿：“我叫司莲，是一名队教，正在寻找想要参加神州杯的优秀妖族。”
不等江可儿回答，邻桌的黑熊妖看见司莲递名片的动作，便立刻走了过来，撕掉司莲手中的名片。
“司莲，我警告过你，别再迫害同胞了。妖族不需要去参加那什么狗屁的神州杯！”
司莲心中升起几分无力感，却还是说道：“我没有害他们，我不会也没有能力强迫同胞加入我的队伍……我只是认为，妖族需要证明自己，证明我们的原始天赋有着独特的意义和存在价值，就像江可儿那样。”
“我们不需要证明什么！”
“不需要吗？那为什么你会为江可儿的出现而振奋狂喜？庆祝得喝到酩酊大醉被送进医馆？”
“……”
“你我都明白信心的价值，”司莲紧紧攥着笔记本，“我见过年幼的孩童为自己的尾巴而感到耻辱，用尖锐的石头生生将尾巴割下来，又试着割下耳朵，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名人类……为什么？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但你害死的同胞已经够多了，”熊妖汉子面色痛苦，“别再害死更多了，他们都是我们妖族的天才，我们的未来。”
“对不起，”司莲声音暗哑，“我还会害死更多，直到妖族当着全世界的面举起神州杯，你可以说我是疯子，你可以恨我……但我认为妖族的潜力不仅如此，在小规模精英战斗中，我们理应无敌，理应统治一切！”
“不，我不能放任你继续留在这里蛊惑新人送死了。”熊妖汉子突然出手，一把钳住了司莲的肩膀，“对不起，但我必须得带你出去……”
“几个了？”江可儿突然开口。
熊妖汉子面色一僵：“喂！小丫头，你可别被她蛊惑了！”
“两个！”司莲赶忙回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现在只有两个，但我会尽快凑齐队员！”
“别听她的！她才害死了五个！”熊妖汉子眼睛通红，“她一批一批的害死新人，现在又要害死你！她就是个疯婆子！”
（3/3）
10. 白痴
“我会考虑。”江可儿说道。
听到江可儿的答复，司莲不禁神情黯然。
许多人都曾对她说需要时间考虑，但考虑过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考虑，基本上就等于没戏了。
因为这本就是极为荒诞的选择，如果冷静下来，理智的去思考，谁都清楚去参赛只在往火堆里跳。
有些选择，必须依靠那一念之间的冲动。
“你确实需要认真考虑考虑，”熊妖大汉顿时放下了心，他就害怕江可儿被司莲三言两语以种族荣誉蛊惑得热血上涌，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年轻妖族很容易上头，一旦司莲扯到种族安危，八成的年轻妖族都经受不住成为英雄的诱惑。
“你曾带过几届队伍？”江可儿问司莲。
司莲犹豫了一下，但面对着江可儿坚定的询问目光，她终究只能叹了口气，坦白道：“十五届。”
“结果呢？”
“目前为止最好的成绩是冲出城市擂台赛，进入复赛赛场……”
“……但是全军覆没，第一场复赛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熊妖大汉毫不留情地揭短，“迄今为止，她已经害死了五十一名妖族精英，侥幸从擂台上活下来的，身体和精神也都受了重创！”
司莲攥紧酒杯，玻璃杯咯咯作响。
“是，他说的没错。”司莲已经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
在听到了这些之后，她知道不会再有傻子愿意加入她的队伍。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江可儿问。
“我不服气。”
“仅仅因为你的不服气，就算害死那么多妖族的年轻精英也无所谓？”
“我不想害他们，”司莲双眼如一汪死寂的潭水，“但我还是会继续。”
江可儿认真的审视着司莲的表情。
那是一张没有丝毫活力的脸孔，她年纪不小了，早已经不复年轻时的热血与冲动，剩下的只是麻木的挣扎。
司莲站起身来，她知道江可儿不会是那些为英勇就义而感到自豪的年轻人之一，她太冷静了，有着自己的价值判断，不像是个孩子。
而她的目标，是那些随便几句话就陷入英雄幻想中，一根筋的单纯愣头青。
她需要靠欺骗的手段来让那些愣头青自愿走进绞肉机。
“最后一个问题，”江可儿叫住司莲。
“嗯？”
“你来找甘软软，是为了说服她入队吗？”
“不，我只是来看看她，”司莲摇摇头，“我不会再害她了。”
司莲走出酒馆，迈出大门的时候还崴了脚。
她的酒量可不像甘软软那般不堪，她只是恍了神。
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昏暗闭塞的小屋里，借着窗帘缝隙的余光，司莲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枚徽章，轻轻擦拭。
每擦拭过一枚，她就会轻声自言自语一句。
“小栗，我们就快赢了……”
“阿山，你做的很棒……”
“项儿，相信我……”
江可儿回到客栈。
甘软软醒了，不过醉意倒是还没有完全消散。
她脸上红酡酡的，无意识的把胳膊搭在江可儿肩上，调笑道：“小妹妹，你干嘛长的这么可爱，要不要和姐姐我……嗝……一起……嘿嘿嘿……去打架啊？”
江可儿知道这货口中的打架是真的打架，没有半点歧义的那种。
不过还是好心劝道：“这种话以后少说，被某人听到你恐怕活不过今晚。”
“谁怕谁啊……”
甘软软又嘟囔了两句，噗通一声倒在床上，发出毫无形象的呼噜声。
江可儿摇了摇头，坐在床边，闭上眼睛，静心冥想。
她要好好想想司莲的事情，她确实需要一个队伍没错，也需要一个队教，但并不是这种带死了十五届队伍的队教。
抛开个人情感，司莲的队伍，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坑。
*******
第二天一大早，甘软软还没醒来的时候，她就又去了酒馆。
她一眼就看见了身着旗袍正装的司莲，她似乎不复昨天的多愁善感，看起来凌厉而干练。
坐在司莲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男子的右眼睛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头顶上狼耳朵脏兮兮还的有点发油。
“没错！我早就觉得妖族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男子义愤填膺的一拍桌，饮尽大杯子里的啤酒，“今天总算碰到同道中人了！司莲姐，你甭怕！有我介水在，今年就抱个大奖杯回来当夜壶！”
“……”
看样子司莲这次挑对了目标，简直对到过头了。
司莲微笑着想说啥，可根本找不到接话的机会，屡屡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憋得脸色通红。
“诶我跟你讲啊，司莲姐你可真是慧眼识珠，找对人了！听说那江可儿没有？那当年就是我的厨子！嗝——”
介水打出个臭气熏天的酒嗝，激动得脚都踩在了桌子上，连珠炮似的继续大声道：“什么神灵队，什么战荒队，他们能火，那是因为小爷我没有参赛！等今年在决赛上碰到小爷我，他们连一回合都走不过！”
司莲脸色发绿，她越来越有点后悔邀请介水了。
准确来说，她还没邀请，只是刚刚和介水随便闲聊了几句，就被介水缠了上来。
十几年来，她见过各式各样的家伙，送的这么主动的却还是第一个。
“甭说了，咱啥时候上擂台？您给个日期！”介水咣咣锤了锤桌子。
“咣——”
他敲了两下桌子，却传来三声闷响，不禁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不过却只摸到了一个渗血的大肿包。
他回过头来，正看见江可儿拎着沾血的酒瓶。
介水打了个哆嗦。
“啊！我晕过去了！”
介水惨叫一声，捂着脑袋钻进了桌子底下。
“很抱歉，我考虑好了。”江可儿看向司莲。
司莲点了点头，微笑道：“人各有志，我理解，我的要求确实太让你为难了。”
江可儿点点头：“这世上总有一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可这些家伙总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甚至把周围的无辜者也带入了深渊，到头来只能抱着实现不了的理想与无法弥补的错误感动自己……他们罪无可恕！”
司莲低下头，这种数落她听到太多次了，她不知该如何辩解……只是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数落。
“只有不谙世事，对自己的才能过分自信，表现欲望过于强烈的愣头青，才会选择相信你，加入你的队伍，为你编织出的美好谎言拼上性命。”江可儿说着，从桌子底下揪出介水，对着他的脑袋补了一瓶子，道，“比如说这种白痴……”
司莲咬牙沉默。
江可儿又戳了戳自己的鼻尖：“还有我。”
司莲愕然抬起头。
“我考虑好了，想了很久，”江可儿看着司莲的眼睛，无奈笑道，“最后发现，我也没比他们聪明多少。”
（1/2）
11. 蹴鞠
如果可以的话，江可儿自然想要找一个优质队伍快速上分，一则给荷包蛋赚够粮食，二则满足自己杀进神州杯的小小心愿。
何况，她也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如果遇上劫仙殿的道席被围攻，再被举办方使点小绊子，指不定就栽在哪个青铜擂台上了。
弱小的自己，可得谨小慎微一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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