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轰隆！”
浩然气势爆发炸裂，巫王背后浮现出万千鬼神虚像，无数代先祖的力量凝聚在一处，抡起弯刀向着公孙大娘迎头劈下！
说砍就砍，绝望过后的巫王再无留手，瞬间展现出巫族最强战斗力的可怕实力！
公孙大娘虽然伤了双手，却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她脚一挑，宝剑便迎着长刀飞去，稍稍阻隔刀势。
她趁机向侧边一闪，闪到了大唐使节团的边上。
“开阵！”
南国并不吝啬灵力，有灵力泉眼作为底蕴，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开荆州城中的阵法来对付这群大唐使节。
阵法一开，他们顿时连逃跑都没了去路。
“都杀了吧。”巫王百无聊赖得抬了抬手，“城里的人，这些使者，还有公孙氏……一个不留。”
满堂将士早对这一刻期待多时。
一个个意图不轨的目光落在了使者团和公孙大娘的身上，他们举起被流氓折断的半截刀。
“把这群大唐人……剁成泥！”
他们的刀子先是对着公孙大娘斩了过去，因为他们清楚公孙大娘才是这里最大的威胁。
只要杀了她，那便赢了一半。
纵使不能用手，公孙大娘依然强悍得恐怖。
只见她以气御剑，剑光在周身护体舞动，寻常力量根本无法近身。
虹光炸破大殿屋顶，将周围炸得四分五裂。
但是因为无法握着魔晶补充灵力，这种极度消耗灵力的战斗方法就算是她也难以支撑太久。
对方的攻势湍急，不给她任何休息的机会，仅仅几十秒就已经让她脸色苍白，灵力接近枯竭。
她的动作开始变得仓促，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
她只能口中紧紧衔着长剑，余光看向江可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不甘心。
公孙大娘紧咬着牙关。
好不甘心啊，以这样无力的姿态迎来重逢。
师父，对不起……
徒儿我，让您失望了……
她终于耗尽最后一丝灵力，猛地力竭扑倒向地面。
她倒在江可儿的桌前，与此同时，无数把刀向着她的背后破空袭来！
江可儿呆呆的看着那张面孔。
好熟悉，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到这么难受……
在强烈醉酒的痛苦眩晕感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黑暗，只剩下面前公孙大娘悲伤的身影。
这身影似乎与幻觉中的一道黑影重合了。
她缓缓嵌刻进那黑暗帷幕的记忆空缺中，整个漆黑的记忆空间竟随着她的嵌入而有了光彩！
江可儿似乎看到有万千脉络随着她的嵌刻延伸，那是如同血管一般放射状扎根在自己灵魂中的一部分。
脉络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而那光芒随着自己的心脏节奏一起跳跃着。
“唔……”
头好痛，好痛……
无法呼吸。
感觉快要溺死了。
她没看见，淡淡的光芒从乔小仙的意识世界中飘出。
这让乔小仙惊愕异常——那是江可儿记忆碎片的一部分，当初散落在轮回盘之外，被自己收集了起来。
此时其中的小部分碎片竟然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主动飘向了江可儿的身体，融入了进去！
江可儿只感到眼前的身影骤然变得清晰，有无数信息疯狂冲击着自己的灵魂，与自己的意识融合到一起。
虽然还不完整，许多千丝万缕的联系依然断开，让她摸不到头绪。
但当她再次看向面前的公孙大娘时，心中的悸动感已经变得强烈至极！
只是，视野刚刚恢复，她便看见对方背后的狂刀斩落。
那刀势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俨然要将女子在这数刀之下分成肉糜！
“放肆！”
铃——
那清脆到了极点的出鞘声带着惊天刀气凭空出现在场中！
强大到让人瞠目结舌的恐怖刀气在一瞬间将女子背后的一切碾压成碎片！
凡擦过的地方，血肉混合着金铁，如液体一般向着远处泼洒开，溅染在残垣断壁里！
不详的红光乍现。
当公孙大娘睁开双眼时，只感到面颊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馨香和柔软。
周遭是那可怕但令人异常安心的不详力量，将整个大唐使团和自己都笼罩在其中。
正直的唐刀上，缠绕着猩红的纹理，它在回忆，它在欢呼，它在雀跃！
江可儿单膝半跪在桌上，迷茫的抚摸着公孙大娘的头发。
她一手环过对方的后颈，一手握着唐刀，身体因为醉意而有些摇晃。
朱唇轻启。
“小……桃？”
听到这记忆深处的青涩称呼，公孙小桃瞬间再也无法控制泪腺。
苦涩与狂喜的泪水夺眶流淌。
已经太久，太久，没人这样叫她了……
六十年了！
她早已不是孩子，她已嫁作人妇，嫁给一个鬼魂，按照东胜神洲的习惯自称大娘。
很少还有人记得她本叫小桃，而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已经成了那个孤独寂冷的舞娘。
唯有她。
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师父……”公孙小桃紧咬着颤抖的下唇。
“师父……呜哇——”
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紧紧的搂住江可儿，把脸扑到她的怀里。
她大哭着，哭得轻松而放纵，哭得歇斯底里，丝毫没有神州第一强者的样子。
如同一个脆弱的小女孩，理所当然的撒着娇态。
一切。
似乎回到了初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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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凤鸣山之 （9）
“别怕……别怕……师父在，师父回来了……”
纵使物是人非，有些感觉却从未改变。
江可儿抱着公孙小桃，醉态中鼻头也是酸溜溜的。
她看向周围那些懵圈到大脑宕机的巫族将士。
有谋士正掰着手指头一副弱智儿童的样子思考：“你是公孙大娘的师父，公孙大娘的师父是圣祖江可儿……所以你……”
妈耶！
巫王凝视着江可儿，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神态却与那些惊恐的朝臣大相径庭。
他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反而像劫后余生一样重燃希望，甚至更加兴奋。
“动手！她不是神州圣祖！”巫王厉声喝令，“她们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如果她是圣祖，南国早就灭了！”
巫王说的有道理啊。
南国士兵们闻言，顿时再次陷入犹疑状态。
“传令下去，”巫王阴森森的一笑，“开始屠城！荆州城上下，鸡犬不留！”
铜角长号的声音飞快的传遍了全城。
大批大批的南国士兵开始冲向街巷，猛砸城中百姓的家门。
滚滚浓烟迅速在城中各处飘荡起来。
“乖，你先休息，师父去处理点小事。”
江可儿站起身。
再抬起头时，面对着巫族将士的目光已经再无半点仁慈。
“既然，你那么想看真正的剑舞。”
“便满足你的愿望又如何？”
“只是……”
后土，只为亡者起舞。
*******
——如果有人要问，那“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的大唐盛景是从何时开始的。
那大概，要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舞姬讲起吧。
时，仲夏月。
大雪漫城。
酒馆的屋檐下，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从檐角洒落，说书人的声音沙哑而磁性。
城楼的钟声荡漾至四分五裂的城墙遗址，顺着那锐利的剑痕开扬四野。
然后，伴着清凉的风，沿着一条贯通南北的崭新深谷畅流而下，拥抱南疆的浪潮。
笔直的断痕，笔直的剑气，笔直的唐刀！
“……却见那绫罗飞舞间，天空降下……万道霞光！”
“剑气如花海中惊飞的蝴蝶。”
“蛮兵见之，竟忘记了处境，忘记了格挡，无悔的随之跨过黄泉，迈向冥间！”
“巫王看得痴了。”
“全南国的强者都伏倒在他面前，他辛辛苦苦蓄养出的修士大军，南国一统四大部洲的希望，他的野心，都在这刹那的蝶翼飘摇下灰飞烟灭！”
“荆州的城墙被剑气分割成一条条石塔，可荆州也不再需要城墙。”
“因为从今往后，荆州不再是大唐的边陲，不再是南北之国的交界！”
“大唐的疆域将直抵南国海岸，随着那最后一道劈开了十万大山的剑光，将南国的领土尽复图版！”
说书人慷慨激昂的说完，咽了口茶水，得意的捋了一把山羊胡子。
然后才发现满堂酒客连一个抬头瞧他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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