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闭翼翼
“唔……”
“然后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用搭配的这个有些独特的可弯曲吸管“啵”地一声戳破薄膜，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多了哦？”
自从变成女孩子后，我似乎很少在这个时间段不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孩的本能在影响着自己，我就是感觉……天黑了家里会比较安全，至少不能到处乱跑。
“我想去那边！”
尹夏沫指了指商业街不远处的神滨河入海口：“我还没有去过那里。”
我看了看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那里的娱乐项目很贵的。”
神滨市的神滨河一共三条，一条位于神滨市最西边也就是荣耀区附近，一直穿过新西区最后抵达北养区，周围全部被开发成了“上流人士”的享乐项目。
比如入海口附近就建满了别墅区和各种豪华娱乐城，住在荣耀区的富豪们从别墅里出来就能享受到天然的沙滩和度假村，然后这条河本身也成为了富豪们游艇的乐园，在一些视频网站上我看到的关于神滨市富豪炫富的视频基本都是和第一条神滨河有关。
人们在这里和美女一起开游艇，和朋友一起开直升机穿过新西区，一路欣赏神滨河的风景，最后抵达北养区的天堂度假村，结束一天的奢华生活。
神滨市的版图粗略看上去就很简单，最西边富豪养老区，中间平民百姓区，最东边科技区和旅游区，主要的人群在三个区之间平时互不侵犯，也很少会出现“越区”之类的行为。
仿佛这里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固定了下来。
英雄联盟有部电影《双城之战》，讲述的就是上城皮尔特沃夫和下层祖安的战争，我感觉神滨要是真摊上那种背景的话……得出现“三城之战”。
土豪、底层平民和科技守护者的战争。
至于第二条神滨河则是从南凪区南凪港一路向北延伸上去，尽头是水名区，因为南凪区的南凪港由国家直接管辖，属于经济命脉，周围没什么太多的商家，这条河也是三条神滨河中最短的一条，所以一直以来它都非常低调，没有商家开发，也没什么游客喜欢来附近旅游。
而第三条河就是位于上京猫咪咖啡屋附近的这条，神滨市百姓口中的“神滨河”往往也指这条河，它的入海口虽然也在南凪港，但由于没有设置海运航线，周围也没有造船厂，商船不会经过这里，附近有不少商家，开发了很多的娱乐项目。
这条河从神滨南海出发，在工匠区以“Y”字形分开，东方向直插大东区，并在大东区附近形成了神滨市的招牌旅游胜地“神滨湖”，西方向贯穿中央区和参京区，著名的“神滨大桥”就是建造这条河之上，成为了神滨市本地的“金门大桥”。
至少我平时看视频的时候……外国电影里的末日、怪兽片喜欢炸金门大桥，本地电影就炸神滨大桥。
除此之外，这条神滨河入海口附近，也是三条神滨河中最热闹的区域。
“没关系，我们就看看，不花钱就好。”
在我愣神中，身边的少女直接凑了上来，一口咬在了我手中奶茶的吸管上猛吸了一口——“好甜！”
“喂！”
我下意识将奶茶缩了回来：“你不是有吗？”
“两种口味的我都想试试！”
尹夏沫转过身，朝神滨河的方向小跑了过去：“快来！”
这家伙真是的……我都还没喝呢！
我将吸管又往里面深入了一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其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算了，本大叔不跟你一个蠢萝莉计较。
平均九块钱一杯的奶茶，可不能浪费了。
一口将底部的珍珠和奶茶吸上来，我一边嚼着这种对自己而言稍微有些陌生的食物，一边跟在了少女的身后。
18元两杯奶茶，对于神滨市这种超级城市来说确实已经非常便宜了。
或者说……神滨市中间区域的物价几乎都和这个差不多，如果放到荣耀区或者北养区那些地方，房价高，地皮贵，奶茶可以卖到30元一杯。
但因为南凪区非常偏僻，周围没什么人，还是在新开的商业街这种地方，新店搞活动，价格才会低到18元两杯。
虽说这个价钱在我的观念里也属于特别贵的类型了。
之前还是大叔的时候，我喝的饮料几乎都是咖啡或者可乐雪碧，咖啡是因为要赶稿或者困倦状态下码字，不得不买来提神，跟好喝没什么关系，可乐就纯粹是开心的时候会买上一瓶，3块钱标准瓶，4块钱加量瓶，带来的快乐和奶茶差不多。
不过这里的话……尹夏沫没喝过奶茶，贵也就贵一点了，偶尔喝一次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开心就好。
死神小姐在便利店打工，她肯定知道可乐雪碧，没准也喝过一些快要过期的可乐，但没喝过奶茶，所以这两个饮料对她的意义不一样。
“你慢点！”
眼看着前方的少女越跑越快，我连手中的奶茶都不顾上喝，快步追了上去：“这是要去哪里？”
南凪区商业街到神滨河附近的平地，是一条非常长的斜坡。
商业街和咖啡屋在高处，神滨河在低处，走到最低处就能看到附近停着很多游艇小船，还有一些沿路叫卖的小商小贩，大都是臭豆腐、炒粉、烧烤一类。
如果附近有学校的话，没准从学校回来男子高中生还可以顺道坐在这个大斜坡上，对着自己喜欢的少女来一句“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之类的。
“海……”
一直走到斜坡中央稍微平稳一点的草坪上，前方的尹夏沫才停下脚步，望着前方沐浴着银河微光的深蓝色大海。
此时的海边已经亮起了不少渔民的灯火，不少小船在海面上摇曳游荡，几个小孩子在海边的浅草沙滩上追逐打闹。
岸边小屋子附近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本地人就地架起摊位，摆起了烧烤摊，袅袅烟雾在夜空下微微荡漾。
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还停泊着几艘邮轮，以及拥有“海上历史博物馆”之称的神滨号巡洋舰。
这艘船拥有两门150mm毫米舰炮和四门100mm舰炮，排水量2300吨，自从退役后就一直在这边的海边停着，周围的游客可以免费参观。
到了晚上，周围的渔民还有神滨河一带原住民和小商小贩的灯火就会和这艘战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非常美丽的风景线。
“……”
看到少女停下了脚步，我也默默站到了她的身后。
“那个世界没有这么大的船，海边也没有那么多幸福的人。”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尹夏沫才拿起手中的奶茶，用吸管戳开薄膜：“因为海……是危险的。”
我上前一步：“有大海怪或者大乌贼吗？”
就像《红色警戒》里面的那样？一只乌贼解决一艘巡洋舰？
“有海怪。”
喝了一口奶茶的尹夏沫似乎注意到了这杯东西里似乎并不只有奶茶的样子：“这个圆圆粘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我开玩笑道：“是大乌贼的蛋哦？”
尹夏沫瞪了我一眼，露出两个虎牙：“信不信我咬你。”
“是珍珠，或者说是一种别称叫做珍珠的圆形淀粉，一般原材料都是木薯粉。”
我解释道：“用木薯粉搓成球，然后快速放到沸腾的水里煮，成熟后就是这个样子，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比红薯、土豆粉要稍微粘稠的植物茎块磨成的粉。”
少女不解：“为什么奶茶要和这种淀粉一起吃？”
我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某种传统吧。”
似乎是从我记事那个年代开始，奶茶基本上就是和“珍珠”互相搭配了。
后来奶茶店的竞争越来越大，越来越卷，“珍珠”的种类也多了起来，出现了“劲Q珍珠”“熊猫珍珠”“爆浆珍珠”等等奇奇怪怪的种类。
“奇奇怪怪的习惯。”
说着，尹夏沫很是自然地牵过了我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小椅子：“我们去那边吧。”
从商业街到神滨河这段斜坡，有专门供游客上下的楼梯和休息的椅子，不过此时可能是因为天色不早了，这道如盘山公路一般弯弯曲曲的楼梯和椅子周围没什么客人。
“那边那艘船……是战舰吧？用来在海面上抗击敌人的武器。”
一起在小椅子上坐下后，身边的少女又是非常自然地拿过了我手中的奶茶就是一大口：“我记得这种兵器。”
“神滨号巡洋舰，世界大战结束后幸存下来的少数几艘船之一。”
已经对身边这家伙“抢自己东西吃”行为麻木了的我只好顺口解释道：“有七八十年历史了吧。”
以前还是大叔的时候，工作结束后回家的我曾经因为好奇专门去搜索过这艘战舰的相关资料，网上也有不少博主和视频主专门对这艘船做了参观和考察。
尽管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对船身进行保养维护，但毕竟这么多年了，神滨号巡洋舰也还是出现了明显的破损，尤其是两门主炮，日晒雨淋近百年一身锈迹斑斑，只有船身上的几个弹痕还在述说着当年那场战斗的惨烈，提醒着每一个上船的游客：勿忘历史，珍惜如今的和平年代。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大海，随便一个海浪下来就有很多同伴丧生。”
身边的少女将我的一只手抓到她的大腿上：“然后有个笨蛋冒着自己被海浪带走的风险也要冲进海水中救人。”
“……”
我没有说话。
触景生情什么的，完全没有当时记忆的我只需要默默聆听就好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让我意外的是，身边的少女没有继续就着“异世界海战”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偏过头问起了身边的我。
“嗯？”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她具体要问的是什么：“怎么做？”
“就是……我们现在不是租了同一个地方吗？你也找到了新的工作，在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少女轻声道：“一直在那边租下去？还是准备去别的地方转转？”
“现在我的工作和生活都不算稳定。”
我想了想，说道：“咖啡屋的未来其实还不算很明朗，那边的收入其实全赌在了商业街能建起来的基础上，一旦未来宣传不到位，或者方向出了问题，商业街成为烂尾工程什么的，咖啡屋估计也会跟着遭殃。”
别看现在咖啡屋客流量挺大，真算起来，它目前的营收状态其实还是亏本的。
就算咖啡屋房租不要钱，店里那么多人，女仆，厨师，保洁，外卖小哥……那么大的屋子，那么多设备器材，每日保养和维护、水电都是一大笔开销，更何况还有八十多只猫要养。
猫粮，猫砂，猫咪的日常检查，驱虫，体检等等都是钱。
我没算错的话，想要咖啡屋能正常盈利，想要在维持基础开销工人工资的前提下还能进账去电视台打广告什么的，像早上、下午、晚上这些人流平淡期，客流量也必须维持和今天客流巅峰差不多才行，然后真正的用餐高峰期不说客人可以把店里的所有桌椅坐满，能让店里人数维持在七八十人的样子是必须的。
再加上外卖什么的，如果咖啡屋这个名气打不出去，商业街没建起来，开发商战略失误，等待咖啡屋的只有慢性死亡一条路。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至少我是不敢只在咖啡屋工作一两天就打包票自己未来一片光明——我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了。
小说没人看，订阅暴跌了，工作得正卖力，老板宣布公司破产倒闭了，正指望小说稿费可以维持日常开销，网站倒闭了……
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这也是我主动选择多做一份活多存点钱的原因，我经历过了、怕了、懂了。
“那如果生活好一点了呢？”
身边的少女似乎并不打算中止这个话题，而是继续问道：“比如你说的咖啡屋如果做起来了，客人多了，老板给你涨薪了，以后还有什么打算？”
“嗯……买套房子？然后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我有些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实在不行先买套小一点的？”
在蜗居公寓生活的这段时间，我偶尔也会想过“买房”这种问题，然而现实的残酷让我也仅仅只是……想一想就好。
租房子有特别多不方便的地方，而且邻居的素质良莠不齐，就像这几天我遇到的醉汉敲门、当着摄像头偷鞋子之类的事情一样，刚入住的时候你或许觉得环境不错邻居也热情，但没准第二天这个热情的邻居搬走了，来了一个养狗的老无赖，家里的狗每天叫个不停影响休息，或者来了什么养鸡场老板，到楼顶养十几只公鸡，半夜两点四点叫个不停，又或者住进来一家臭豆腐商贩，每天厨房烟尘滚滚弄得整栋楼全是臭豆腐的味道……
小时候，我们人人都有梦想——当科学家，当宇航员，当作家，但没有谁从小的梦想就是买一套房。
“买房子了然后呢？”
我的回答似乎让死神少女尹夏沫更加期待了：“还有别的想法吗？”
“我……别的想法？”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具体什么想法？提示一下？”
“就是……”
少女避开了我的视线：“就是……感情方面的。”
“诶？”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被身边的少女压在她的大腿上，略一思索，故意说道：“感情方面的话……我不知道哦？”
“嗯？”
“我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对爱情呀，照顾人什么的可谓一窍不通。”
我笑笑：“没准还会因为情商不高什么的经常惹人生气哦？”
“看出来了。”
尹夏沫鼓起腮帮子，趁我不注意又是咬住了我手上奶茶的吸管猛吸了一口，然后一边啃着珍珠一边口齿不清道：“确实会经常惹人生气。”
我苦笑：“我的都要被你喝光了。”
“我又不是不让你喝我的。”
少女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情侣奶茶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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