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不鸽
“昨天晚上……”见北苑凛音这幅模样,绘岛妙便也就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转而回到了往昔的那种自然神态,她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大小道出了后半句话来,“凛音小姐没有休息好么?”
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除去北苑凛音那不太正常的步调外,她还窥见了对方眉眼间那隐藏不住的疲惫。
作为少爷的近侍,也是他的身边人,她很清楚自家少爷的脾性,是不会做出很上头的事情来的。
那这也就意味著,造成北苑凛音那副容光焕发,眉眼间却又有些疲惫的原因,基本是源自于当事人自己了。
当然,她很清楚,这种时候该做的是看破不说破。
“嗯……”北苑凛音的声音兀的又小了一截,那莹白的耳朵也跟著染上了一层淡粉,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才从嘴缝间挤出了那句回答来,“是的。”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不自量力,要挑战某人,才最终导致了她今天没有休息好吧。
那样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更何况还是对绘岛妙说。
“那今天的家务事还有厨房的工作就都交给我吧。”绘岛妙顿了顿,为了避免北苑凛音这倔脾气的姑娘还是想去厨房,她又补上了一句,“家人间理应互相扶持。”
见绘岛妙并没有深究这方面原因的意思,北苑凛音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看著北苑凛音这幅老实下来了的模样,绘岛妙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
这样的北苑大小姐,可以说是难得一见。
“对了。”绘岛妙忽的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今天诗织和理奈姐都有事儿,不会来吃饭。”
这是她今天早上七点收到的line消息。
据鸫诚理奈的说法,她今天有事情,需要临时去学校那边一趟,柏源诗织则表示她今天的三餐得回家解决。
在向两个人各回复过去了消息后,她就已经开始在心底琢磨起了今天三餐吃什么的问题。
要说作为厨师最头疼的,就是‘吃什么’这仨字了。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能够确认了,今天中午的那餐,红豆饭肯定是必要的。
“她们有事儿?”
北苑凛音有些疑惑地望向了绘岛妙,在和北川澈突破了那一层关系后,她对很多事情的想法倒是改观了不少。
现在,她自认该吃醋还是会吃醋吧,但是应该是不会有那种因为吃醋而心态失衡的感觉了。
“嗯哼。”绘岛妙点了点头,“理奈姐说她有事情要去学校一趟,诗织的话,到了她每个月该回家一次的时间了。”
“喔,原来如此。”
北苑凛音垂下眼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理奈姐的问题,仍旧迫在眉睫,但就目前来讲,他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刚好,今天中午,凛音想吃点什么?”
绘岛妙想了想,顺势搭上了话茬。
与其自己想半天,倒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
“我的话……”北苑凛音思索了一下,临时问起,她倒是有一份料理挺想吃的,“照烧鸡排?”
“可以。”绘岛妙点了点头,家里冰箱里的食材就目前来讲,非常非常充裕,几乎不需要担心有什么食材没有的情况。
就算没有,她也可以用鸫诚理奈给她的钥匙,去理奈姐家的冰箱里拿。
“然后就是……”
绘岛妙微微抬起视线,眸光落在了天花板上。
言下之意已然格外明显。
“妙还是当面去问他吧,毕竟……”北苑凛音顿了顿,眨巴眨巴了眼睛,小声的调侃了面前的近侍一句,“只要是妙做的,他都会说喜欢。”
话音落下,绘岛妙脖颈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淡粉。
主打的就是一个早九,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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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更深层的
白川高中,校长办公室内。
穿著白色短袖、蓝色修身牛仔裤的鸫诚理奈坐在会客沙发上,略显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因为昨天晚上家里打来的那通电话,她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
直至凌晨三点,她才被困意吞没,合上了眼睛。
结果今早六点半她就被校长的一通电话叫了起来,简单的洗漱过后,便急匆匆地赶来了学校。
在休息日,最开始她是没有早睡早起的习惯的,而后面之所以养成了这样的好习惯,也是得益于北川家的早餐。这算是唯一能够让懒懒散散的她从床上心甘情愿的起来的动力了,哪怕是再大的起床气,只要尝到了妙的特制早点,纵然有天大的不满,转念间便会烟消云散。
当然,在北川家吃过早饭后,她也会毫不客气的占用北川家最大的长沙发,然后小憩一会儿,睡个浅浅的回笼觉。
而眼下,既没有美食,睡眠时间更不足够,在两个迭加的情况下,她的情绪就不免有些不稳定,往昔那放松的眼神亦跟著多出了几分疲惫之下的不耐烦。
人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变得无意识地暴躁起来。
“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但是请你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身著正装的校长看了鸫诚理奈一眼,收回视线,没有罗里吧嗦,开门见山的便讲起了正事儿,“今天叫伱过来,是想和你谈谈有关于一彦的事情。”
“爷爷?”
听到自家爷爷名字的瞬间,鸫诚理奈先前那还有些不耐烦的眼神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童年时期,她是被鸫诚一彦一手带大的,正因如此,对那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她是非常敬重的
“是的。”
校长抬起眉来,对上了鸫诚理奈的视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他停顿了片刻,“在我临睡前,一彦和我通了一道电话。”
他和鸫诚一彦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过私人联络了。
更准确点来讲,是自从鸫诚理奈在白川高中就任以来,他和鸫诚一彦的联络,迫于鸫诚家内部的压力,便不可避免的被划上了逗号,一年里他们交谈的机会可能也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两次。
“爷爷说了什么?”
鸫诚理奈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了双膝上,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眉眼间的疲惫尽褪,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跟我聊了聊有关于你的问题。”校长叹息了一声,“和上次一样,他的态度还是相当强硬,没有丝毫斡旋的余地。
“他说,他已经一把年纪了,为数不多的愿望之一,就是希望能在闭上眼睛前,看到你结婚,生子。
“他想看到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
“为此,一彦希望我劝劝你。
“他说,婚姻嘛,倘若一定要求个缘分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得上。
“在没有办法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更何况……
“他觉得,结婚嘛,讲一句比较自私一点的话,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如找一个喜欢自己的,后者能够让你往后的生活轻松很多。”
说到这里,校长很是为难的看了鸫诚理奈一眼。
一边是老友的请求,一边是自己看著长大的,当做半个孙女来看待的鸫诚理奈,他卡在中间实在是相当为难。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不希望看到老友伤心,更不想逼迫鸫诚理奈做决定。
但生活从来不会给人那么两全其美的选择项,它只会突然窜出来,给人一记重拳,在把你砸倒后,便会居高临下的朝你啐一口唾沫,接著满脸不屑的告诉你,你其实根本就没得选。
“关于这点……”鸫诚理奈搭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拳头,她低下头,语调认真而又严肃,“谢谢您能够告诉我这些,但是,我的答案还是和之前一样,我并不打算改变我的想法。”
昨天晚上家里打来的那通电话,亦是讲的这件事情。
只是相较于面前这位老人的口吻,电话那头母亲的态度要强势的多,算是下了最后的通牒。
下周六,她必须得回家一趟。
他们已经替她找好了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
“我知道。”
校长轻笑了一声,眼底多出了释然,对面前的这个他看著长大的小姑娘,他可再清楚她的性格不过了,甚至可以这样说,要是她真的答应了下来的话,他才会觉得奇怪哩。
“所以……”校长顿了顿,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上次一样,我也不打算当他们的说客,我跟你讲这些,只是一彦要求了我,得把他讲的这些话当面转告给你。”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鸫诚理奈咬了咬薄唇,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肉眼可见的倔强。
“因为……”
校长沉默了下来。
自己的老友心里也清楚,他的性格和鸫诚理奈的性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在年轻的时候,都是嘻嘻哈哈,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但是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时,却执拗的让人无话可说。
两个性格相似,且都隐藏著强势一面人,在彼此的‘原则性’的问题上,观念想法不同时,一旦碰撞上,都想要说服对方的前提下,想都不需要想,肯定会产生相当大的矛盾。
因为两个人都无法说服对方,越说,只会让他们越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理所应当地,越争辩,矛盾便会愈演愈烈。
那与其任由矛盾发展到这一步,倒不如老老实实地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是,这里的退一步,变成了让他来当做传话筒。
校长的眼底倒映出了鸫诚理奈此刻的表情。
在那样倔强的眼神下,这些解释被他硬生生地吞进了喉咙里。
对她,他讲不出来这些话。
“他……唉。”
校长垂下了眼眉,又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他自觉今天的叹气次数已经赶得上往昔一个月叹息的次数了。
大家总说,老是叹息的话,会让幸福飘走的,但偏偏他就是憋不住。
最离谱的是,在这件事情上,先前还自诩过自己临到这个年龄,关系网、人脉都还不错的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大抵如是。
而且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心里也清楚,其实他现在的最优解,也是最轻松的做法,就是朝著的鸫诚理奈挥一挥手,表示他要说的话说完了,她可以走了。
接下来,鸫诚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关他的事儿。
可是,他做不到。
人终归是没有办法完全理性的。
别说看著鸫诚理奈就这样被迫听从家里的安排了,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他不希望看到这个被学生们喜欢的老师,当年拉著自己的手,撒娇说想要自己带她出门玩的小女孩儿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在他心里,鸫诚理奈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这个小姑娘几乎就是他那段时间里的开心果。
“其实……你也不需要太过焦虑。”校长咬了咬牙,眼底多出了几分决意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
闻言,鸫诚理奈抬起了眉来,颇为期待的望向了面前的老人。
对方从大学时候就开始同他出谋划策了,每当她有拿不准的事情的时候,要么就去问一彦爷爷,要么就去问面前的这位爷爷。
“去找一个你喜欢的人,然后带他回家,告诉你的父母,这位就是你的男朋友,你只会和他结婚,组成家庭。他们安排的,你不认,更不会接受。”
言罢,校长就这样默默地看向了鸫诚理奈。
他还是希望鸫诚理奈能够鼓起勇气,去和之前她提到过的那个年龄差距有些大,但是她很喜欢的那个人谈成恋爱,甚至于组成家庭。
至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她所认为的对的人。
更何况说白了,在恋爱里,年龄差距其实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只要差的不是特别特别大,问题都不大的。
而且……
以他对鸫诚一彦的了解,他倒是多少猜得到他们之所以把鸫诚理奈逼的那么紧的原因。
他们所求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豪门联姻,强强联合,这类似的玩意儿。
他们只是希望理奈能有个家,有个爱她的丈夫,不要和鸫诚达哉一样,直至眼下都还独身一人。
甚至可以讲一句不那么不负责任的话,眼下他们把鸫诚理奈逼得这么紧,鸫诚达哉那臭小子至少要负六成以上的责任。
有著这样一位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换谁谁心里不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