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鎭
第20章 拟态的权威
“细胞衰变……”
徐子陵喃喃自语着，他发现一连串的知识词汇与性格思维正在不断涌入自己的脑海，使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喃喃自语道，
“首先，这里的‘衰变’并非是物理学被广为人知中的‘元素衰变’，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么叫它，它也的确是‘我’最先发现的，所以它就得这么叫。
其次，你可能会觉得‘我’的这个假设荒谬至极，但名为‘徐子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现象，为了弄明白这一点，‘我’不得不推翻现有的‘物理学大厦’，把一些归为原点，不然的话，恪守在一个圈里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圈之外’的答案的。
略过那些繁琐的话吧，直接说结果，名为‘徐子陵’的存在，他的身体结构与我们所认知的‘人’截然不同，他更像是一种……拥有着‘人形轮廓’的未知生物？总之，这只未知生物在身体与阳光接触到后，他那些应该是能被称之为‘皮肤’的血肉组织与阳光中的紫外线发生了剧烈却又不同于化学的反应，我暂且把这个未知反应称之为‘细胞衰变’。
在‘细胞衰变’下，名为‘徐子陵’的身体组成结构会接连不断的释放巨大的‘能’，这份能量庞大到难以估计，它可以让‘徐子陵’的各项身体肌能在短时间内迎来进一步的飞跃暴涨。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在细胞衰变之下释放出的‘能’会渐渐的将‘徐子陵’的每一个细胞包裹住，一旦‘能’对‘细胞’完成了包裹，那么‘能’就会迅速硬化，并使其内部的细胞在短短一刹那间失去活性……这是从微观角度上将的。
而在直观角度上将，‘细胞衰变’给‘徐子陵’带来的变化，应该是短时间内的实力飞跃，但如果长时间无法避免自身与阳光的直接照射，名为‘徐子陵’的存在就会被自己的身体释放出的‘能’再次封为石像……这是否说明之前‘我’对他的复苏实验可以将他从石像中唤醒完全是出于巧合？毕竟我可不觉得，在获得了那般巨大的力量后，‘徐子陵’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个可以被再次唤醒的‘石化’。
总结，需要更多的，且更精密的实验。”
……这些，本是梅比乌斯在看到那根‘金丝’在阳光下扭曲成石杵后的心里话。
可是现在，是徐子陵，把这些话，用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方式，反过来“告诉”了梅比乌斯，这让作为当事人的梅比乌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布兰卡听的一头雾水，她能听懂徐子陵刚才说的几句专业名词，可这些词儿连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可她不懂，不代表梅比乌斯不懂。
毕竟，梅比乌斯可是‘当事人’。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吗，梅比乌斯看向徐子陵的眼神已经是完全变了，强压了下心中的惊骇后，示意布兰卡先出去。
布兰卡便连忙照做了。
梅比乌斯又平复了一下心情，向说完了刚才那些话就呆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徐子陵露出了一个笑容，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一些，说道：
“小白鼠……现在已经没有别人在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些本该是只在我脑海内的理论，会一字不落的出现在你的口中吗？”
徐子陵陷入沉思，他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时不时看一下自己的身体，揉一揉自己灿金色的发丝，眼神也飘忽不定。
眼神同样飘忽不定的，还有她对面的梅比乌斯。
天知道她此刻到底承担着怎样的心理压力，刚刚诞生在自己脑海中的理论想法，居然被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两天，而且还是刚从地底的石像中复苏的人口中吐出，这件事已经不能用怪异来形容，就算是梅比乌斯，在听到徐子陵说完了那些话后，大脑也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徐子陵沉默着，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这双本就极度女性化的纤细之手，竟然进一步变得白皙了起来，且骨骼结构，也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不止是手，一同改变还有徐子陵的面容，发丝，乃至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灿金色的及腰长发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翠绿色的长发，碧色的瞳孔也被青虹色的蛇瞳取代，他的身高有所下降，但脸上，竟是挂起了一丝梅比乌斯再熟悉不过的邪魅笑容。
因为那就是梅比乌斯经常会露出的笑容。
而“徐子陵”现在拥有的，也正是一张“梅比乌斯”的邪魅笑脸。
梅比乌斯看着自己面前的的这位“梅比乌斯”，青虹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大脑一片浆糊，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颠覆了她所有的事情，一时间竟诡异的僵在了原地。
所幸，这般诡异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两三分钟之后，徐子陵的身体就开始蠕动起来，与他面前的梅比乌斯一模一样的面孔也随着肌肉的蠕动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快速褪去，及腰的金色发丝和碧色瞳孔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体上，使他回归了那副最开始的模样。
“博士。”
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徐子陵看向梅比乌斯，说道，
“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见状，梅比乌斯咽了口口水缓解心神，看向徐子陵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徐子陵则是像已经完全洞彻了梅比乌斯的内心想法一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说道：
“不要紧张，博士，我完全你理解你现在认知被颠覆后的震惊与惶恐……我在推测出了这个结果后，我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份力量潜藏的危险。
但我觉得这应该并不能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如果我对你们抱有恶念的话，我早就在苏醒的第一时间就血洗整个研究所了，不是吗？”
梅比乌斯再次咽了咽口水，看向徐子陵，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后，说道：
“所以……事情真的是我想象的那样？”
“是的。”
徐子陵毫不犹豫的答道，
“所以，我选择把这件事向博士您全盘托出，而不是向您隐瞒真相。毕竟……在拟态了博士的DNA后，我就深刻的认识到。您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前端、也最疯狂的生物学家，如果连您的‘疯狂’都无法容纳我的话，那么我想，这个世界上大概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容纳我的存在了。”
“DNA拟态……只是依靠血液，就可以完美复制对方的面孔、思维、乃至个人意识与行为学识……你把这种逆天的能力，叫做DNA拟态？”
梅比乌斯深深的看了徐子陵一眼后，长叹了口气，说道，
“这太过荒谬……借一步说话吧，小白……或者说徐子陵先生，我们真的该好好谈谈了。”
第21章 小白鼠，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
另一边。
早在梅比乌斯被“金丝”偷袭发出惊呼的第一时间，爱莉希雅就从调制好火温后从厨房中蹑手蹑脚的走了来。此刻，她正抱着也是刚刚从小楼客厅中走出来的布兰卡听墙角。
可她听了墙那边两人的对话后，却是听的一头雾水。
“小布兰卡……你说……梅比乌斯教授和小子陵他们刚才到底是在聊什么啊？”
爱莉希雅压低了声音向怀中的布兰卡询问。
因为她们是在听墙角，是只听到了梅比乌斯和徐子陵刚才的交谈，但并没有看到具体的画面，因而造成了此刻的关键疑惑。
“额……”
布兰卡也挠了挠脸，小声说道，
“爱莉希雅小姐，关于DNA拟态具体是指什么……抱歉，我之前从未听博士说过这个词、也没在某些文献上看到过，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
或许，听名字可以爱莉希雅和布兰卡都不难猜到点什么，但正如梅比乌斯所说的那样，这个能力，太过荒谬，荒谬到人类这种生物根本不愿意去面对，进而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一份可能性，也忽略掉了“真正的答案”。
“那个……爱莉希雅小姐，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什么事呀，小布兰卡不用紧张，我很乐意倾听朋友的事情的哦?~”
“啊，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一下……你在逐火之蛾养成的欧式早餐做法不能同步应用到中式……你现在如果再不回厨房，早餐好像就要糊了……”
“！！！”
……
徐子陵和梅比乌斯乘坐这层小楼的隔间电梯，来到了与之对接着的地下研究所中。
随手把研究所的正门反锁后，梅比乌斯看向了徐子陵，那双青虹色的蛇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她开口道，
“我想，我应该庆幸……昨天爱莉希雅打断了我对你细胞的研究。不然，我大概率会在昨天晚上得到研究成果后，直接疯掉吧？
DNA拟态……你这形容倒是还挺贴切。不过我倒是希望，你拟态的真的只有DNA……那样的话，我最起码不用背负像现在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
“纸是包不住火的，博士。”
徐子陵摇了摇头，说道，
“有些注定会泄露的东西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我也真的是在刚刚，接触到您的血液后，才认识到了自己身体的这项额外能力。”
“所以……”
梅比乌斯一手托起了下巴，青虹色的蛇瞳与徐子陵碧色的双眼对视着，道，
“你真的可以只凭借一滴血液，完美复制对方的记忆，思维，学识，乃至生活习惯吗？”
“博士回答正确，但，没那么夸张……”
徐子陵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DNA拟态，只能让我复制对方的面容和思维……记忆的话谈不上。刚才，我就是下意识的复制了博士的DNA后，利用博士的思维惯性，让这具身体‘无意识’的说出了那么多的专业名词术语。”
“所以你当时之所以会知道我的心里话，是因为你模拟了我的思维惯性后，把自己的意识代入了我的视角？”
梅比乌斯又问。
“是的。”
徐子陵回答后，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这世界上能让梅比乌斯彻底沉默的人不多，现在，徐子陵要算一个。
不过如果站在梅比乌斯的视角上来看的话，徐子陵其实不难猜到她都在忌惮些什么。
一个受控制且愿意听话的实验体，博士会对他重点研究；
一个受控制但不愿意听话的实验体，博士会对他很感兴趣；
一个不受控制且拥有着尤为骇人的能力的实验体，梅比乌斯或许也可以放手一搏，用她自己的生命去搏一个研究高等生物的机会。
但梅比乌斯是生物学博士，不是一味盲目的赌徒，她不可能次次都去赌那微乎其微的概率。
因为她真的不想亦不希望……自己哪天醒来，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就被他人在悄无声息间给取代了。
简而言之，现在还没见过名为“律者”存在的梅比乌斯，对徐子陵所展现出的几乎不讲道理的特异功能缺乏一种安全感，一个可以让她放心大胆的研究徐子陵的安全感。
虽然很操蛋，但这也的确是在合乎常理的情况下，所延伸出的正常剧情。
而对于自己身体的这份力量，徐子陵自己其实也很无奈。
他早该想到的，吸血鬼，柱之男，豪迈的力量和精密的动作，在那部锁孔看妈的热血动漫番中，他早该想到这具身体也会拥有能够通过血液来模拟其它生物力量的能力的。而不是等血液溅射在他的双手上，才后发直觉的反应过来了这份力量，不然的话，他有一百种方法避免现在这种剧情的发生。
不过还好，现在向梅比乌斯坦白还不算太晚。
梅比乌斯缺乏安全感，那自己给她就是。
想到这里，徐子陵便看向静默的梅比乌斯，说道：
“博士，我深刻的理解您现在的想法，我的这份力量的确殊胜而恐怖，恐怖到可以悄无声息间将另外一个人彻底替代……庸人在见识了我的力量后会心生惧意，但博士，我不认为将我从石像中救出的您也是庸人。”
闻言，梅比乌斯抱起了胸，看向徐子陵却一言不发，意思是让徐子陵继续说下去。
徐子陵耸了耸肩，说道：
“首先，博士，如您所见，我的力量虽然惊奇且恐怖，但它会被我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脱离控制的概率可以微做不计，我现在能给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同您说话，而不是在拟态的了您的DNA后直接变成‘另一个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的这份力量不会因为它的使用而改变我自身，区别只是在于，在运转DNA拟态的时候，我会带上一份他人的思维习惯。而当拟态的DNA撤去后，我还会是我，也只能是我。我现在还能像现在这样，好端端的同博士说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梅比乌斯挑了挑眉，说道：
“但如果我要研究你……必不可免的是人体实验，万一你在实验中暴走，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当然是您来承担，毕竟博士就应该为自己的研究造物负责。”
徐子陵不假思索的达到，然后又补充道，
“但梅比乌斯博士，您身为这个时代最前端也最疯狂的生物学家，我不相信您会连这点责任都不愿意承担。您只是在顾虑我的非人力量……但您放心，您将我从地底救出的恩情我是不会忘的，只要您对我负责，我也就一定会对您负责。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梅比乌斯博士。”
“这点我当然明白……但我需要时间，小白鼠。”
梅比乌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在身后的实验台上随手拿起了一根空试管，说道，
“还有，小白鼠，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会给我带上‘极恶’的标签……你在刚才拟态了我的行为习惯，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实验都是在受实验者同意的情况下才会展开的，我想现在的我还算不得‘极恶’，最多就是有点偏执……
虽然很讽刺，但我现在毕竟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我没有你说的那份‘极恶’来促使我直接接受你那些逆天的能力……我需要时间。
小白鼠，再等等吧，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的。”
徐子陵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相比于后世的乐土里的蛇蛇，现在的大蛇蛇身上，很明显是“人性”更多，这即是大蛇蛇的优点，也是大蛇蛇的缺点。
徐子陵和梅比乌斯相遇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如果他和梅比乌斯相处的时间能有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相处的那般长，估计这会根本就不需要徐子陵多说什么，梅比乌斯自己就能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理由把自己的那些犹豫的情绪给扳倒。
现在，梅比乌斯虽然把徐子陵视为最宝贵的研究数据，但心底里的戒备心依然不少，徐子陵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梅比乌斯的内心了，也只能是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慢慢适应。
不过适应归适应，徐子陵肯定是不能看着梅比乌斯把这个“过几天吧”的flag立下去的，思考片刻后，徐子陵上前牵住了梅比乌斯的手，说道：
“博士，如果这是您的选择，那么我尊重。多余的话我也不再说，我只想再告诉您一句话，一句在我那个时代广为流传的话……当您有机会做出选择时，切记不要让自己后悔。”
不要让自己……后悔么？
梅比乌斯突然笑了，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只小白鼠对她总是有一种迷之期望，其期望程度之高，让彼时依然以“人类”自视的梅比乌斯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过梅比乌斯发现，每当自己想要驳回徐子陵的期望时，她的内心总会出现一种颓动……现在也一样，简直就像是，自己在未来，真的抵达徐子陵期望的那般高度一样……
在这份命运般的心里暗示下，梅比乌斯想通了很多，但现在，她还是差一条“缰绳”……一条比“强吻”更坚硬的“缰绳”，坚硬到即使之后徐子陵在某一场实验中爆发，自己也可以依靠这根“缰绳”，牢牢拴住徐子陵内心的人伦道德的程度。
那么这根更坚硬的“缰绳”，究竟是要采用什么“材质”才好呢……
梅比乌斯忽然抬起了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青虹色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被一份坚定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