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134章

　　在葬礼结束后，两派就地开始辩驳，双方都认为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的时候到了。

　　大军事护民官，也即自焚殉国的那位要塞指挥的亲叔叔，在关键时刻站了起来，须发皆白，面容沉痛地抚过一位战死士兵，尚算完好的遗容。

　　那张脸和他侄子有几分相似，都是一样的年轻，俊朗。

　　只是他的侄子已经将血肉葬于火海，以免被绿皮残害羞辱，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王国的勇士......他们为王国，为信仰，为了家园已经留尽了鲜血......”

　　“北方......”老将军声音悲切，已经老迈的躯体颤栗着，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北方不能再流血了......”

　　这一刻，护民官恍惚间似乎看到，金碧辉煌的神殿，衣冠楚楚的人群中，有一尊无法忽视的巨大金色虚影对着他，对着人群，对着与会的所有人摇了摇头，失望的转身离开。

　　护民官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挽留，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嘴唇干裂，向侍从请求道，“给我一杯水......”然后他的身体忽然向前栽了下去。

　　“嘭！”

　　“！！！”

　　“大人！”

　　.........

　　场面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平息过后又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护民官本人的意见已经显而易见了，而作为目前整个北方最高，也无法替代的军事统帅的他如果也不想再将战争进行下去了，那么这场战争是否真的就到了该，暂时休战

　　的时候了？

　　大教首沉默不语，自从日以及日的祈祷，都无法得到女神的回应后，米尔米迪亚的神威似乎确实离这世界而去之后，大教首就开始了自闭，没人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得到这位宗教领袖一个明确的想法，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只有本能、祈祷的傀儡，不再言语，不再交流。

　　“我提议......举行一场匿名投票。”

　　人群之中，有个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但所有人的态度都表示了认同，侍者们抱来箱子，分发纸笔。

　　x是拒绝停战，继续武装坚持抵抗下去。

　　○是和绿皮接触，洽谈，哪怕付出一些“巨大”的代价，也尽可能的.....和绿皮停战，但条件一定要让它们先撤离北方。

　　不再区分议员和平民，富贵与贫贱了，所有在场的人都有投出这票的权利。

　　等到所有人都将纸张折叠，放入箱子中时，局势进行到了最关键，也最沉默的时候。

　　自闭许久的大教首忽然走下了祭坛，接过打算进行点票环节的侍者手中，象征着决定了王国未来走向的箱子，亲自开始点票。

　　.........

　　时间过的很慢，大教首的动作也很缓慢，但没人对此不满。

　　直到几个小时过去，许多体力不支的人甚至不得不退场，大教首才放下了最后一张手中的白纸。

　　他的面前摆放着两口小箱，一左一右，开口朝向教首，其他人无法看清箱子里的情况，只知道他看过一张票后就会将它投到左边或者右边的箱子中去。

　　他将两口箱子翻转过来，扣在桌子上，将纸票合拢，明显右边那堆要比左边的高出许多。

　　于是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堆明显更多的票上。

　　“在列王的灵魂指引，与米尔米迪亚女神的见证下......”大教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喉咙里喊着一块被烧红的炭一样，沙哑，难听，干涸，龟裂，像是一个濒临渴死的遭难者发出的呼喊。

　　“我宣布此次投票的结果是：议会派出使者，和绿皮......举行谈判......”

　　说完，不顾一片哗然的现场，大教首在侍从的帮助下，将纸票全部重新装入箱子里，侍从一左一右捧着，他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带着三口箱子默默离开。

　　留下葬礼现场上万人骚动。

　　最终又逐渐，归于平静。

　　也许连大军阀搞毛亮本绿也没有想过，它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采用的缓兵之计，也能达到如此效果。

　　一旦见到了和平的曙光，心里充斥对和平的渴望，那同仇敌忾，慷慨激昂的护国壮烈，就悄无声息的衰退了，勇士们死了，正义的复仇却被换做了缅怀和盼望和平的诉求。

　　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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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谈？”

　　艾尔那么一瞬间还以为红袍法师在和他开玩笑。

　　“拿什么和谈？绿皮大军阀愿意退出埃斯塔利亚，把它综合天时地利人和，才如此轻易夺取下的大片领土还回去？”

　　“无敌舰队覆没、死了几十万人，上百万人因此流离失所，国家残破，半边国土还在绿皮占据之下，亲王被斯卡文刺客谋害，挑起内斗......”

　　“埃斯塔利亚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和谈停战？绿皮愿意归还南方？”

　　艾尔越想越怪，甚至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种情况下，绿皮依然占据着优势主动权，但时间肯定站在北方人这边，且不说他日后出森林荡平南国的计划，就是邻国巴托尼亚，难道那群心心念念建成“美德世界”的骑士，隐士们还真能坐视邻国被绿皮灭亡———然后等后面，这群永远手痒难耐，渴望打架的绿皮玩意就把waaaagh的目标放到北方吗？

　　“肯定有问题！”

　　艾尔可以笃定。

　　从那个绿皮大军阀所作所为判断，对方可能某种程度上，怀着和他相同的目的，都是试图征服人类王国，建立一个野兽人or绿皮国度，对方不可能停手，就和艾尔占领南方后不可能放着北方不管一样，如果不能用武力强行达成“一个政权”，宣称正统，等待它们这样异族王国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埃斯塔利亚人为什么会做出愿意和谈的举动，就让人有些不得而知。

　　在艾尔的理解中，任何在这种情况下议论和谈的事，都如卖国，敌强我弱，谈判除了削弱我方士气民心，刀还拿在强敌手中，一点作用也起不了。

　　“难道是缓兵之计？还是北方人真的撑不住了快？”

　　艾尔陷入了思考，同时也没忘发挥集体的智慧。

　　“把我的儿子（女儿）们找来！”他敲着扶手，皱着眉。

　　第三十四章：艾尔：我们将战斗！

　　艾尔很不喜欢超出自己控制之外的事情发生，但明天和意外是世界上永远都会一直存在的两种东西。

　　不管所谓的“和谈”虚虚实实到底有几分干货，哪怕目前埃斯塔利亚这片土地棋盘上，最主要的两名对弈旗手有万分之一，达成和平，停止搏杀的机会，艾尔就不能对此坐视不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哪怕冒着有暴露后，成为众矢之的风险采取激进手段，部落也要竭尽所能去破坏绿皮和埃斯塔利亚人和谈的可能。

　　看来北方人确实有点顶不住了，艾尔对北方战线的情况也是有一定掌握的，学者议会的法师一直在给他传来消息，之前散出去做点情报工作兼职小买卖的野兽人小队伍（谁还记得那只兔子）完全成了伏笔，学者议会的存在让她们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现在就是做伏笔闲棋，放在那等着艾尔哪天召回或干点什么，那支队伍里主要还是些老弱病残，只要苟在后方应该也没多大风险。

　　智囊们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判断，北方失血到了一定程度后内部厌战思潮上涨是肯定的，但艾尔本以为至少也该在绿皮兵临城下之后，如今萨哈艮还没开打，离如今的“首都”比尔巴利还有一定距离，北方议会手里也有六七万，将近十万（艾尔料敌从宽）的兵力，如果疯狂动员，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走上战场，单纯数量上的话甚至可能还要反压绿皮海盗鼠鼠联军一头。

　　不过这样的代价也是绝对，绝对非常惨烈的，以怒角兽的强悍，在永世神选领军，血母神选先锋，众子嗣行走其中，加之火力（魔法）优势、血河赐福等一系列加成下，气势没坠，waaaaagh立场没崩溃，被两面包夹之时尚能给野兽人带来不可谓不惨痛的伤亡。

　　把平民拉上战场放开了和绿皮玩意对练，恐怕就是能赢，北方也要被彻底打烂，弄出个十室九空来一点也不稀奇。

　　喔，对了，还有斯卡文鼠人，这些鼠鼠的邪恶科技在艾尔看来极为头疼，还可能制造瘟疫......目前暂没听到相关的消息，除了开战之初，玛格丽塔被围困，南方各地不约而同出现瘟疫、投毒，阻碍了援军救援以外，倒没有相关的消息。

　　以至于艾尔有时都会忘掉当初四母一起赐福于他麾下的时候，慈母给了他一个“在埃斯塔利亚范围内，艾尔部落不会遭到疾病和瘟疫的困扰，代价是其他地方因为某些微小生物爆发流行病和瘟疫的概率会略微提高”的祝福。

　　但他还是觉得这条以后肯定会发挥作用的，纳垢.....慈母和大角鼠，谁玩病毒厉害，那还用想吗？

　　总之看不见的小可爱多半影响不到部落，但现有的三方势力里：（混沌）野兽人、绿皮、人类中，谁对瘟疫抗性最低一目了然了吧？

　　所以出现大流行、投毒、守军实力锐减这种情况一点都不稀奇，君不见十三阿哥守卫五百世界老家的时候，尚且爆发大流行，病毒躲着原体走，但耗光了半神的精力也无法驱散慈父的赐福。

　　艾尔综合了现在的情况和局势后，做出判断：

　　过去长期将目标放在争取让绿皮和埃斯塔利亚人两败俱伤的方向上，但忽略了双方的实力本来就勉强持平，如果正儿八经开练的话，二十万头绿皮也是足够在南方王国这种“简易等级：低”的区域里扫荡整个南北的可怕力量。

　　更何况还被不讲绿德的绿皮大军阀联合鼠鼠偷！袭！直接被斩首战术瘫痪了大脑or半边躯体，剩下北方的半个（五分之二）王国经过几次血战，如今的血条已经衰减到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如果鼠人真的如艾尔猜测那样，在比尔巴利城里憋一波大的———比如又来一发次元石核弹？或者制造大瘟疫荼毒全城军民，那么在胜利无望，神明不佑、连王国正统玛格丽塔都投向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在北方传播后初期起到了非常有用，同仇敌忾的效果，但到人事已尽大厦将倾的时候，说不定会成为压垮城池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城都投降了，我们还这么拼死做什么？横竖不是它玛格丽塔人首都位置、城市亲王垄断了这么多次吗？之前还气势汹汹要打内战导致分裂.......所有的一切，曾经的矛盾，隐患，都会转向为彼此之间的怒火。

　　到那个时候，如果按艾尔的做法他就会有意的挑起埃斯塔利亚人南北对立，让底下的人互相恶心互相为敌，让他们的利益、意识、领域全面冲突，而为了确保自身的利益以及避免被对方动刀子，就只能捏着鼻子和绿皮征服者合作，还要互相竞争舔狗业务，以免被对方拉着绿皮大只佬操着刀子上自己家抄家扫荡。

　　.........

　　“所以，不能让北方人再孤军奋战下去了。”

　　艾尔拍案而起，目光盯着躺在大

　　会议桌上的那幅地图。

　　比尔巴利、萨哈艮、绿皮军队现在大致的位置，从北到南，差不多一条斜线。

　　而部落，则在更南方的位置，收缩于匹娜森林。

　　“要让北方人看到胜利的希望！让他们看到！四母之子已经做好准备，在这个至暗时刻：诸城陷落，半边国土沦丧，坚固的要塞已被摧毁，敌人那看似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刻！”

　　“他们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

　　“四母旗下的战士，混沌大能与自然孕育出的至强血肉之子，已经决意出兵，在这个动荡时刻，在这个黑暗时刻，我们将踏足血雨腥风，一往无前，从今日起，日日如此，夜夜如此，直至流尽敌人———或我们的最后一滴鲜血为止！”

　　“我们将和埃斯塔利亚人在风暴中同舟共济！在黑暗中共同探寻光明！”

　　“把我的话告诉部落的盟友们，从此刻起，野兽人将走出安全、隐匿，受诸神和自然庇佑的神圣森林，我们将从休养中走出：在森林战斗、在旷野战斗、在丘陵战斗、在城市战斗、在每一条溪流、每一座平原战斗！直到驱逐所有敌人，恢复这片土地的强大与宁和！”

　　“部落不会和野蛮侵略者达成任何停战约定，除了这些该死的蛮子从我们的土地上滚出！远离我们的家园！否则哪怕人类背弃盟约，部落也将独自在这片神圣的土地和世界上孤独的坚持下去，坚持抵抗这一崇高而正义的事业！”

　　第三十五章：小马莉娅

　　艾尔振臂向前一挥，于是所有人都肃然起立，向王座之前的艾尔行礼，大多人随即随后转身离去。

　　智角兽文书官停下鹅毛笔，将誊写好的文字交予凯尔萨斯之手，由后者呈现到艾尔之前审阅。

　　“还不错......动作什么的就不需要再加了，直接使用纯文字转达就够了。”

　　“要让我们的北方邻居认识到，部落坚定不移，维护双方友好同盟的意愿，和坚持抗绿反绿，救亡图存一个方针不动摇的坚定信念！”

　　“这几段话我觉得说的不错，可以直接传递给北方人，能够表明部落的态度。”艾尔捏了捏下巴，又补充一点道：

　　“现在也可以把它张贴到公告栏上，同时把北方议会损失惨重，极有可能和绿皮达成和谈的事情一起拿出来，面向大众宣传宣传，向难民们表示部落坚决抗击绿皮，也支持盟国抗绿事业的决心！”

　　文书官同样领命离去。

　　空阔的宫殿中，现在只剩下艾尔和一众子嗣，以及少数几位在部落未来事务中有重要地位的角色如大修女、伪装成普通人实际上是学者议会红袍法师的傀儡化身。

　　子嗣们无一例外都是源初子嗣，艾尔通过孕育之岩进行血脉赋予培养出的第一批艾尔之子。

　　没有寿命短暂的缺陷，除了无法生育这个缺陷以外，各方面都是非常出众的超凡野兽人。

　　其中最优秀的那四名被艾尔授予了“军团之主”的权柄，各自麾下有数千部众听命有半独立的自治性，以及本身超然荣耀的特殊地位。

　　艾尔最近有是不是再划分一到两三个军团出去的考虑，目前只是个想法，主要是除了米莎、赫拉、凯尔萨斯和巴巴托斯四个以外，其他子嗣要说出众到确实不负期望，但能达到四个兄长地步又好像差了那么一点，至于后面的几批子嗣，因为寿命上的缺陷首先就不在艾尔的考虑之中。

　　现在有一名半人马，一对兔人族双胞胎被列入了考察的范围。

　　顺便一提，授血的第一批野兽人孕妇总共十四人，诞下的子嗣数量总共二十八名，差不多刚好一人两胎的样子，但有独生的比如牛牛米莎，羊人诞下的巴巴托斯，也有三胞甚至四胞胎比如狼女赫拉和凯尔萨斯。

　　都各自有同胞兄弟，不过这在子嗣之中并不十分重要，他们的共同身份永远首先只有一个，即“艾尔之子”。

　　.........

　　等到只剩下核心层，部落的中枢大脑，能影响到艾尔做出决策的这些人，艾尔的态度一下子就随和了许多。

　　“说说吧，让我听听你们的想法。”

　　艾尔走下王座，随便找了阶台阶坐下，平视众人。

　　凯尔萨斯率先走出，向男孩抚胸行了一礼后道：

　　“父亲，我认为如果发起进攻，那么速度一定最重要，我们要赶在绿皮决定撤兵之前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埃斯塔利亚人的玛格丽塔，以此夺取您所讲述的‘大义’，发动南方人的力量为我们所用。”

　　“这时候绿皮大军阀一旦发现它已经失去了对南方的掌控，也无法战胜我们的军队，从地理上，只要我们拿下玛茹斯往前推进，那绿皮军队就已经被隔绝在北方，它想要将它的waaagh继续下去就只有两个选择：掉转方向，放着已经衰弱到随时可能崩溃的北方人不管来进

　　攻我们；或全力以赴，以攻陷比尔巴利，摧毁北方人的反抗中心后，再集结力量南下和我们对抗。”

　　艾尔听完点点头，表示许可，但没有说话。

　　凯尔萨斯往前弓了弓身子，退到一旁。

　　老二很聪明，不可能只想这么些谁都看得出来的，说这么多，又只说了这些的目的，只是替艾尔做一个铺垫，让其他人尽量在这之上详加讲述。

　　果然，立即大修女就站了出来，海伦大修女对开战有不同意见。

　　她走出人群，腰的左右分别挂着缠着铁链的红皮经文和短兵战锤，皱着眉，一头雪白的短发如今自末梢开始有向血红转变的趋势。

　　“现在向绿皮发起进攻的话，会不会准备不足？”

　　“难民军队还在训练，生产建设一直在进行，所有聚点都在扩张，人到处都是，又到处都缺少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