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177章

　　而那些孤立的，只有百来人、几十十几人的守军部队，如果靠近防线的，还能尝试提供支援掩护后撤，如果远一些，只能视作已经全员战死来对待，并祈祷这些高贵的，不屈的比尔巴利儿女们能对敌人造成尽可能多的阻碍，为正面战场分担压力。

　　盖伦进到帐篷里实际上并无事做，他想找神选冠军面谈，遗憾的是女骑士只将自己的带翼头盔———工匠们根据米尔米迪亚的形象打造的装备，放在长长的会议桌，最靠内一侧的桌面上。

　　众人知晓，这是神选冠军表明自己在场，任何抉择，命令，只要是对战事有利，不管多大后果，都可以视为得到女骑士授权发出的表态。

　　也许民众们已经被唤起了牺牲的热血，但作为已经“腐朽，落后，大量的蛀虫和庸才混迹其中，破坏了伟大王国的荣耀传统”（盖伦心语）的军官体系，让他们走上战场，能坚持到如今的人也许大多会不畏死亡的向前，牺牲。

　　但到颁布命令的时候，依然会有少数这样那样的情况。

　　塞蕾斯汀尝试纠正几次后干脆直接将自己的随身佩饰留了下来，宣称他们所做的任何决定，哪怕为此牺牲一万，两万人，只要对这场战争有利，那就可以视为由她本人同意。

　　这样的，将自己完全介入到另一国战争里的情况让莱茵十分不满，他告诫塞蕾斯汀，他们是帝国人，尤利乌斯名门，不是埃斯塔利亚，不是比尔巴利人。

　　他们可以为盟友而战，对抗邪恶之敌是一切秩序势力的天职。

　　但担当统帅，指挥别国的战士、平民死战，则是一种少有先例，有可能造成未来意想不到后果的举动。

　　然而在惨烈的战争中，亲身经历了从教士、贵族、到士兵、平民的血战，比尔巴利人激发的那种“迟到的勇气”极大的震撼了从囚禁，痛苦中脱离没多久，就卷入这场异国他乡纷争中的女骑士。

　　她被比尔巴利军民的精神所感染，他们将塞蕾斯汀视为女神化身、救世主、唯一的希望、救命稻草......

　　这份强烈的期盼和渴望让塞雷斯汀最终为其感染，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并将拯救这座城市———或者和她一起灭亡，视为最高的利益，诸神和世界给她的使命。

　　她是塞蕾斯汀·尤利乌斯，西格玛神选、米尔米迪亚的冠军、持握圣锤与圣矛之人，比尔巴利捍卫者，如果灭亡的命运注定降临到北方人的头上，那她将是为这座城市，这里的人民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牺牲者！

　　第一百零九章：比尔巴利城外的神兵天降

　　巨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在她下方是大半座城市都在血与火中燃烧的比尔巴利。

　　倒塌的废墟，迷茫的硝烟，从高空望去密密麻麻如蚁群般向前行进的军队。

　　从天空看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代表着守城者的“蚁群”们已经收缩到了城市最中心的一团位置，他们面对的是几倍于其数量，仿佛杀之不尽的绿色潮水。

　　惨烈的巷战给比尔巴利人带来了两个优势，首先，遍是废墟，地形坎坷的内城并不适合火炮发挥，其次，巷战中他们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地形，壕沟、防御工事去削弱绿皮兽人的数量优势。让后者每一次进攻都要付出不小的伤亡才能取得进展。

　　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也许攻城的绿皮在比尔巴利人的拼死抵抗下会损失惨重，但最后的陷落与失败注定只是时间问题。

　　......

　　艾尔向女皇下达了返回的命令，同时放弃了和女皇视野的贡献。

　　他对着环伺在身边的子嗣，将领们感慨道：“比尔巴利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孤立无援。”

　　一支庞大的，部落崛起以来前所未有过的军团正在北方广袤的平原上

　　行进着，狂呼酣战的怒角兽军锋、让大地为之颤动的血母蛮牛、迅捷如风的狼人军团、遮天蔽日的飞行怪兽......

　　还有那些沉默的，身穿混沌赐福的盔甲，每一名都是一头钢铁怪兽的近卫怒角，拖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作响，像是在把骨头嚼碎的颅骨魔炮......

　　“并非无援！”

　　作为子嗣之长的长女米莎站了出来，主动请战。

　　艾尔点点头，授意米莎、赫拉带领各率三支千人团急速北上，余下的全军加速行进。

　　只要援军出现在比尔巴利城外，那对城市内部还在进行的抵抗来说就是莫大的鼓舞。

　　尽管数量上处于劣势，但军团冲天的气势让艾尔充满信心，去直面这场决定南方世界未来走向的战役。

　　随着大军开始提速，广袤的大平原上也回荡着雷鸣般的轰隆声，兽蹄、人足，在这片还未爆发过规模如此巨大的战场上奔腾，艾尔翻身骑上女皇，狮鹫张开双翼冲上天空，俯瞰着他的军团行进。

　　犹记得，当初在维灵城外，也是和今天一样的情况。

　　绿皮攻城至酣，部落大军来援。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时候还会像当初一样，一如波兰骑兵在维也纳城下大破奥斯曼人；艾尔于维灵大坡绿皮，同样都是绿绿......

　　之后顺理成章接手了诸多人口，为部落扩大了基本盘，正式走上了同化人类的道路。

　　“此战关乎大业国本，希望诸位奋勇杀敌，死战不退！”

　　“黑铁王座，已经为我们敞开大门！”

　　“血祭血母！颅献王座！”

　　通过法术扩大了声音传播的范围和影响，骑乘狮鹫的艾尔在地面军团的头顶划过，确保所有人都能听清他的动员。

　　“乌拉！”

　　“乌拉！！”

　　“乌拉！！！”

　　数万大军异口同声的高喊，哪怕最普通的词语也会在那一刻充满震慑人心的魔力。

　　艾尔的军团化作一柄朝着北方疾驰而去的利刃，准备着在那里插入敌人的胸膛，将无上的荣耀献给四母，将最宝贵的战利品带给凡世之王。

　　-------------------------------------

　　塞雷斯汀杀死了身边最后一头绿皮，一头凶猛的黑兽人大只佬，戴着狰狞的铁面具，浑身包裹在厚厚的钢甲之中。

　　那盔甲的防御力堪称惊人，连塞蕾斯汀所握持的，被认为是神皇西格玛赐下圣物战锤的武器也没能完全无视其防御，最后塞雷斯汀是找准时机，连续不断地砸击黑兽人的脑后，直到从面甲的缝隙中，白色的脑浆和已经被挤扁了的眼球一起流出，才算终结了这个难缠的对手。

　　随着战斗的持续，女骑士愈发感到力不从心。

　　在她的身前和四周，满是敌人和战友的尸体，尤其在女骑士周边的位置，绿皮的尸体呈倒伏状向外一圈圈的分布，这只是她二十分钟的成果，她可以轻松的屠戮绿皮，用战锤和圣矛像是割草一般收割敌人的生命。

　　哪怕最强壮的绿皮战将、巨魔首领，也很难直面女骑士的锋芒。

　　然而这一切在绝对的差距面前却只能起到延缓最终时刻到来的作用。

　　塞雷斯汀可以用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的时间稳住一处告急的防线，并将其反推出去，杀死几十上百头绿皮，但同样的时间内，绿皮在不同地方发起的攻击就有十几起，其中岌岌可危的至少就有五六处。

　　就算她再强大，再如何精力充沛，也终究是个凡人，她的存在是整个比尔巴利军民的定海神针，她出现在战场时是割草无双的女武神———但绿皮依然可以通过源源不断的人海战术，将战线不断向着城内推进，把他们的防线压缩，然后碾碎。

　　强如塞雷斯汀，她可以做到无惧一切正面之敌，站在部队的最前沿，大杀特杀，但一旦陷入敌人的保卫，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敌人也会让她疲于招架和闪避。

　　最危险的一次，女骑士用长矛刺穿了一头大只佬的颅骨，从它的后脑勺穿了出去，但临死前拼命反扑的大只佬躯体还是将经过一天苦战，已经不复完好状态的女骑士撞倒在地。

　　如果不是那些狂热的，甚至将塞蕾斯汀当做女神化身的守军发起拼死冲锋，给塞蕾斯汀争取了时间，她可能就此倒在地上，被绿皮取走那颗美丽，英武的高贵头颅。

　　战事的发展已经愈来愈倾向对守军不利的方向，尽管塞雷斯汀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但依然忍不住心里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样的牺牲，那些走上战场的妇孺儿童，那些寻求光荣战死的伤员，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大主教......

　　即便是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不逊色于任何一场史诗里伟大战役的代价

　　，失败的命运依然无法摆脱。

　　也许悲剧正是一切史诗，伟大战役的底色？

　　“呜~~~”

　　一种从未听过，但又似曾相识的号声忽然从城外，从地面，从天空，似乎从四面八方的每个角落吹响在比尔巴利的城内城外。

　　听到号声的无论敌我，都短暂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人类不明所以，而它们对面的那些，有的侥幸从那几场战役中逃脱，回到大军阀本部的绿皮却忽然像是唤起了某些可怕的记忆一样，它们变得紧张不安，不顾面前就是敌人，也要拿着武器四处张望，像是随时会有一支军团突入它们的后背一样。

　　“呜~~~”

　　第二道号声再次吹响。

　　塞蕾斯汀顾不得更多，她将锤子放到地上，冒险跑进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塔楼，站在如今已是整个比尔巴利城内为数不多“高层”建筑，一个炮弹打出的巨大缺口面前，向着城外张望。

　　得益于漫长的拉锯战摧毁了比尔巴利的大段城墙，女骑士敏锐的目光可以径直看到城外。

　　“呜~~~”

　　一支从未见过的陌生军团，在一个体型庞大，手提长戟的身影统帅下，越过了比尔巴利城外的丘陵，在托马斯河的河畔严阵以待！

　　“援军......”

　　塞蕾斯汀喃喃自语到，而后她又兴奋的朝着下方大喊：

　　“援军！是援军！”

　　尽管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血战，已经让人疲惫不堪，但当那支被无数次当做救命稻草般提起，却从未真正出现在比尔巴利战场的军团真正出现时，疲惫的守军们依然用最猛烈的热情发起了震天的欢呼与呐喊！

　　“部落的军团！摄政王的军团！”

　　“王国万岁！女神万岁！！！”

　　第一百一十章：方阵军的重生

　　“论运筹帷幄，连百万之兵，吾不如大女；吾曾将十万兵，鼓行其间，攻必克，战必胜，所向无敌，所至睥睨，南国遂定；”《新世书·长女本纪》———本条来自某位已经被逮捕秘密审判后发配（———）【此处抹除】的智角兽书记官。

　　“凡部落征伐，首重神速，其后声势，两军对垒，必鸣号击鼓以壮声威，当面之人，闻听号角而怯者为下勇；见击鼓进军而怯者为中勇；接敌一刻而溃者为上勇！”———《南方文明衰落史》又名《部落的崛起》

　　用当初阿丽娜率队捕杀的，一头在匹娜森林中为祸的畸变古尔兽身上的角制成的号角自带一种邪恶的力量，通过它吹出的声音，会让凡人士兵不分敌我的感到恐惧，遭到士气打击。

　　直到在萨满们的不断祈祷加护下，以及艾尔没别的好用干脆再放放血给它上个赐福，将其化为了一整套的战争圣物，总共四种号角分别象征四种命令，进攻、固守、强攻、全面进攻。

　　吹响之后会为士兵分别提供不同类型的微弱加成，不多，但聊胜于无。

　　同时，也会给部落军团的当面之敌带来深深的恐惧和震撼！

　　随着艾尔军团的征战足迹踏过越来越多的地方，无数从刀兵屠戮之下侥幸逃脱的敌人，和旁观了四母军势在战场上如何所向披靡的盟友、中立者、子民，将会把这支军团的威名传扬到世界的角落，让所有与它为敌的人在听到进军号角响起的那一刻就浑身颤抖，战栗，恐惧，因为它们知晓，这号角意味着———艾尔的部落，即将投入战场。

　　米莎急速进军，所带援军尽数皆为半人马、狼群和少数她本家的血母蛮牛部队，还有就是骑乘马匹的人类骑兵。

　　为了尽可能增强第一批援军的实力以策应城内守军，米莎还首次发挥了自己作为艾尔长女，众嗣之长，以及摄政王的日常代理摄政（迫真）的权威，强令半人马们允许人类骑乘，这在过去是被坚定拒绝的，只有极少数功劳显赫，得到艾尔和血母恩惠的“老新军”战士有可能获得如此殊荣，与一名半人马成为伙伴。

　　一名半人马足够搭载两名轻装士兵和他们的全套装备，于是第一批赶到的军团从原本的六个千人队变成了一万人。

　　其中包含了四千名人类步兵战士。

　　大部分都是后来在南方地区新募，训练程度和装备都略有不足，也许只有士气勉强看得过去的准常备军。

　　单兵战斗力肯定不如绿皮大只佬，也许勉强能和小子们打个有来有回。

　　不过艾尔为了弥补这一点，为他们选择了人类对抗这些野蛮之敌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方式：

　　不是信仰，不是钢铁；

　　纪律。

　　结阵对敌。

　　绿皮鲁莽好斗的天性注定了这些家伙如果在没有铁腕督军的强势监管———还必须要求后者也是头罕见会注重纪律，组织性这玩意的，黑兽人。

　　一般也只有黑兽人会这样。

　　阵线必然会是乱哄哄凹凸不平的，有的地方也许稀薄的像饺子

　　皮，有的地方又挤成一团。

　　玩过《xx：全面和平》系列的都知道，像是部落的野蛮人部队，你给他拉动位置的时候并不能拉出一个完美的正方长方形，边缘会显得犬牙参差，凹凸不平。

　　这就是无组织度的松散部队。

　　艾尔认真钻研了比尔巴利人的大方阵战术，发现其在绿皮战争中的连续失败，归根结底来说并不是这个战术完全的落伍，腐朽，和二战被坦克集中突破穿插、闪电战暴揍，不得不交出大笔学费，付出血的教训的一票国家那样落后了一个版本。

　　而是有许多其他因素影响的。

　　比如失去了女神的回应，神官无法使用法术加强方阵的防御力，抗冲锋能力，无法给远程部队提供有效的输出空间杀伤绿皮的有生力量；

　　经过长达一百五十年的和平，唯一的战事甚至不能说是战事，而是带着小股部队去深入新世界丛林、扫荡、反扫荡、袭击、被袭击，和新世界土著打的有来有回的烂战，军官统帅们的战术思维确实有不同程度的老化、保守。

　　作为军阵的入门，最关键的“变阵”，什么时候变，怎么变，大量的指挥并不合格，只会按着古老的战术典籍，名将的分析著作来照本宣科，而最关键的则是前线部队很少能扛得住绿皮悍不畏死，又有萨满法术辅助的前几波冲锋，这种情况下连变阵的机会都没有大军就被长驱直入打的崩溃，自然也谈不上如何随机应变；

　　而最后一点，则还有上面的战术呆板，指挥保守的原因：

　　埃斯塔利亚人的大方阵，理论上应该有大量的骑兵，或者前后依次展开的部队护卫两翼，同时避免最脆弱的后方遭到袭击，但久不经战的王国军队首先骑兵的松弛就达不到第一点的要求，用作侦查、骚扰任务的“游骑兵”单兵作战能力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但是规模较小，同时骑兵大军团对抗的经验也不充沛，只能用作支援任务，让他们去和呼啸而来，数量甚至可能四五倍于己方的绿皮狼骑、战猪骑手们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更关键的，还是埃斯塔利亚最薄弱的腹心是几次大战中都最常遭到敌人攻击的地方———鼠鼠立大功！

　　三条因素，共同组成了埃斯塔利亚人曾经傲视南国，自视甚高的方阵军团在战场上接连失败的最大原因。

　　而到小规模，双方硬实力差距并不十分巨大的战斗中，依然采用方阵战术对抗绿皮的部队往往表现得还算良好，只要不被偷屁股、被敌人直接waaaagh穿，中规中矩的打一场正面互上，你一刀我一刀的“传统之战”，方阵战术的作用还是十分不错的。

　　而艾尔为这些训练时间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和老新军一样，能够担负起单兵对抗绿皮，结阵后至少抗衡一倍以上于自己数量敌人压力的准正规军，采取了另辟蹊径的传统战术。

　　加长长枪！

　　大圆盾！

　　更多的长枪！

　　更厚实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