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33章

　　何况这场战争还是提利尔挑起的，更有对此进行“惩戒”的正当理由。

　　第七十二章：我尽职责！

　　这场战争对米拉格连诺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提利尔军民的士气，勇敢值得肯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面对强敌奋战到底的意志。

　　在战端一开的时候，因为出于稳固守军士气，以及不想背负未战先逃的懦弱之名，在当时有能力出城躲避战火的权贵们并没有即刻跑路——这也有黑堡的命令在里面，亲王勒令权贵们不准离城，否则战后严惩，维斯孔蒂家族三代人以来的威望在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街头平民的心中都有不小的威势，所以亲王的命令在一开始得到了很好的执行，因为大多数人都对米拉格连诺的城防有信心，并不相信野兽人能够突破此城。

　　等到港口失陷，战火燃到市区后，这一信心就极大的动摇了；

　　再到城墙被突破，

　　敌人的正面部队涌入城内后，对守城的信心立刻就引来了断崖式的崩塌，大量市民开始寻求逃亡，但是不管是在哪个方向都受到了敌人的包围，港口已经沦陷，出城的道路被封锁，天上还有着狮鹫、蝎尾狮、飞龙等怪兽在巡视，即便侥幸逃出城市，也会被在外围游荡的半人马、狼群追踪而至，要么抵抗到死，要么沦为俘虏。

　　而那些非富即贵，有资格，有门路去使用传送法术，试图逃离的权贵阶层，却惊恐的发现整个米拉格连诺的魔法之风已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影响，传送法术已然失效。

　　有的进行传送后却发现自己还在城内，甚至来到大街上，迎面就是正朝内城快速进攻的野兽人和人类士兵；有的人传送后在原地留下了半截身子，只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传送离去。

　　更多的还是直接无法使用，而即便最强大的光明系法师也难以保证，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出来的传送法术能够确保被传送者的安全，而不是出现上面那几类情况。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安全逃跑的渠道：

　　“得益于”提利尔人上千年来，家族仇杀、死斗的“优良传统”，许多家族或多或少都会为此准备一些防范手段，以防遭到敌人袭击，在本家的族人全部被杀，元气尽失。

　　在每一座提利尔城市的地下，都必然会有许多隐秘的，由某个家族势力或是私人建造的密道可供逃向外城或是通往城外。

　　一般来说前者比较多，因为家族仇杀一般来说，尤其是像米拉格连诺这样的大城市，很少有能够形成整个城市范围的围堵的，只要能跳出包围网，那不管是通过其他隐秘渠道逃亡，还是集结力量反攻，甚至去向其他亲近的中立家族寻求庇护就都已经足够了。

　　但还是有不少密道可以直接通向城外。

　　但整日在米拉格连诺地下探索的斯卡文鼠人却早已对此了如指掌，也一并将其交给了联合王国。

　　很快，试图通过密道逃亡的权贵们一头撞上了埋伏已久的敌人，很快就被杀戮或缴械。

　　最终大量无路可逃又暂时不想投降———至少不好在亲王之前投降的权贵，和城中的残兵只能选择退往黑堡，那里还有最后一道防线。

　　因为人丁单薄，前面几代的维斯孔蒂当家人都对家族的存续看的非常之重，第一位登上亲王之位的维斯孔蒂因为担忧家族成员被敌对势力阴谋暗，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去扩建米拉格连诺———在新开发的土地上，他动用家族的私财建立了一座城市中的城堡。

　　也即黑堡。

　　随后不顾外人的议论和嘲笑，强行将亲王的办公行在设在其中，等到二代三代维斯孔蒂上位之后，黑堡即是王宫也就已经成为了米拉格连诺人心中的“传统”。

　　先后四代亲王，都会扩建，加固这座内城堡，作为整个家族的根基，如果将来维斯孔蒂丢掉了亲王之位，那只凭这座黑色城堡也能在公国内占有一席之地。

　　而在另一边。

　　少年亲王在得知城墙沦陷，敌人已经大举突破进入城内的消息后就已经手脚冰凉，瘫在椅子上浑浑噩噩，仆从呼唤也没有反应。

　　如果不是王妃站出来稳定了局面，恐怕失能的亲王只有被侍卫架着走一条路。

　　伊莎贝拉艰难稳住了局面后，但在这个大厦将倾，已经无力回天的时间点，也只能下令带着亲王和重要成员试图通过黑堡地下的密道逃往城外，寻求退到特兰提奥等地的机会。

　　但在半路上，忽然清醒了的亲王想到：

　　“如果就此离去，把国家和城市就这样交到敌人手里，维斯孔蒂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他下令让家族成员通过密道逃亡，他自己要留下来抵抗到底。

　　“如果我在这里战死，那么家族的荣耀将会因此更加稳固，将来收复米拉格连诺后，维斯孔蒂依然当为亲王之族！”

　　亲王这样说着，试图说服妻子。

　　而伊莎贝拉则对此焦急万分。

　　你自己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敌人就是没有抓到罗德里戈，只要公开那两封信，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是罗德里戈头上，是他羞辱了艾尔，联合王国才“怒而兴兵”，如今米拉格连诺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会被甩到维斯孔蒂家族的头上！

　　死人可没办法张嘴反驳！

　　只有逃出去，逃到其他公国那去先积蓄力量，图谋恢复，到时就算敌人公开挑衅信，亲王也可以竭力否认，提利尔国内的其他势力或许看在一致对外的份上会给予支持，以免这场战争的性质在军民心中遭到毁灭性打击。

　　“我们可以为了女神！钱！为了土地或是他妈的荣耀和野兽人干一架！”

　　“但凭什么为了一个傻逼亲王干出来的下作蠢事，把我们拉去为他流血？”

　　但饱受打击的亲王此时已经陷入了自我麻醉的幻象中，在

　　罗德里戈的想法里，他将作为这场战争里的最后一名死难者，以一种悲壮的方式死去，他的死会成为传说，会成为荣耀，会成为激励提利尔人卫国战争的伟大事迹。

　　对妻子的劝说他也丝毫听不进去。

　　因为亲王对此也有自己的考虑，和妻子恰恰相反。

　　他如果抛下这座他家族经营了上百年的城市离开，那且不说辜负了家族，单说此后敌人公开去信，就能给他个人的威望和名誉造成毁灭性打击，战争的挑起，战争的失败，全部都会一股脑的怪罪到他头上！

　　虽然中古没有“社死”这词，但那样被万人唾弃，臭大街的下场也绝对不是少年得志的亲王所能接受的。

　　那样还会牵连家族的名望，从此罗德里戈·维斯孔蒂·米拉格连诺的名字将成为一个愚蠢，傲慢，错误的符号！

　　那样的结局对亲王来说可能比死亡更加难以接受！

　　......

　　“菲尔德和乔恩家族带着人过来了。”

　　侍卫走到正和妻子争执不下的亲王身边，小声的提醒到。

　　敌人暂时还没触及黑堡，是战是走，还有时间。

　　伊莎贝拉没来得及说话，亲王眼前一亮，连忙道：“他们带了多少人？”

　　“大概两三百人，还有前线退下来的士兵。”

　　“好极了！”

　　亲王连声道：“把男人都编入部队，告诉他们，我，米拉格连诺的亲王将和他们一起在黑色城堡奋战到最后一刻。”

　　“至于菲尔德和乔恩，他们家里的人要走就走吧。”

　　“还有......”亲王仿佛回到了前几天，作为公国的最高统帅，军事统帅，挥斥方遒的时候。

　　他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深吸一口气道：

　　“你想走的话，就和族人一起走吧，我会留下来，我是亲王，我要尽职责。”

　　伊莎贝拉张了张嘴，红唇颤抖了几下，却再没能说出劝诫的话来。

　　第七十三章：夫妻

　　伊莎贝拉自然不可能在自己丈夫做出留下的决定后“独自”离开，她和罗德里戈并没有子嗣，这种情况下她若离去，只会成为一个抛弃自己丈夫的女人，维斯孔蒂的成员是绝对不会在她没有为本家延续血脉的情况下，信任她这个“外人”的。

　　甚至就是她和亲王有儿子也不一定。

　　所以当亲王说出那样的话后，伊莎贝拉的选择实际上只有一个。

　　亲王没敢直视的妻子的视线，他在说完那段话后就转头去和侍从安排起事务来，但熟悉自己小丈夫的王妃知道：

　　亲王表面忙碌，实际上现在最关注的，还是她的选择。

　　在他做出抵抗到底，与城共存的决定后，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和他留下一起。

　　哪怕按照传统，在诞下亲王的血脉之前，伊莎贝拉依然不能算是维斯孔蒂家族的正式成员......但亲王依然希望伊莎贝拉，这个自己如此爱恋的女人留下来。

　　他在此时一定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的，至少在当下一定如此。

　　所以他希望自己最爱的妻子，最爱的那个女人和自己一起。

　　而伊莎贝拉的心头则已然涌上了一股微微的苦涩。

　　聪慧如她，自然能从亲王那自己都有些别扭的言行中看出后者真实的意思。

　　她一直清楚知道，自己的这个“小丈夫”，是一个占有欲和胜负心都十分强烈的人，像是亲王喜欢和人赌斗，如果输了一次，那么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赢回来———当然，也是在尽量公平的前提下，凭着各自的实力、幸运来决定胜负。

　　在她来到黑堡之前，还曾听闻关于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少年亲王一些阴暗的桃色传闻。

　　比如他喜欢成熟女子，比自己年长的魅力女性......而很多符合这两种条件的人，往往还有一重身份是“人妻”。

　　但亲王只要表现出了对某位不管是不是他人妻子的女性爱慕，喜欢的态度，那么他最终必然也会得手，而一些情况下，这些人会“悄无声息”的失去“别人妻子”的身份———比如，丈夫主动退出；又比如，男人离奇的遭遇了某些事情最终离去，或是不声不响的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甚至包括伊莎贝拉自己，那时所谓的“亲王破解了她设下的九重考验”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传奇故事，其中也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与的深层因素在其中。

　　亲王现在抱定了死意，那他就不想自己最爱的女人，视为珍宝的妻子王妃———将来或许有一天，会投入别人的怀里！她的美丽，她的智慧，在她的君王离去后，还留在世上被别人欣赏甚至于把玩！

　　他宁愿带着她一起葬身首都最后的城堡之上，还能为维斯孔蒂家族，为米拉格连诺人留下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亲王夫妇面对敌人的进攻，在忠诚者的簇拥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随后夫妻一起

　　投入火海，壮烈殉国什么的......

　　又是殉国壮举，又是爱情传奇。

　　身后名这块属于已经完美了。

　　但对伊莎贝拉来说，她的丈夫放弃了生路，并且还用这样的言行故意激她留下。

　　如果真想让伊莎贝拉活下去，亲王有很多办法，比如只需对侍卫下一道命令，他们就会强行将王妃“绑”到出逃的队伍中去，或是和她认真交流后真情表白，希望她能活下去......

　　这样的话即便伊莎贝拉最后离开了，亲王独自殉死或是被擒，她也不用背负丢下丈夫的骂名，还有机会统合米拉格连诺的势力谋求反攻。

　　但亲王用“你想走的话”这样的用词，就已经让妻子明白了他真实的想法。

　　他不想自己死，独留妻子。

　　亲王的爱带着很强的占有欲。

　　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就像母亲了解自己的孩子那样，有时亲王在自己年长的妻子面前，抛开cosplay的成分，是真的像是一对姐弟，母子。

　　到这一步，已经无话可说了。

　　不管伊莎贝拉自己的是会选择逃亡，还是会坚定的和丈夫站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都不重要了。

　　女人在明白前后的那一刻有些苦涩，但她没有任何不满，任何怨恨。

　　这是她的丈夫，她的爱。

　　在大教首牵着他们彼此的双手放在一处，在女神的面前立下誓言的时候，至少在伊莎贝拉的心里，她和亲王之间就已经如同一人。

　　“你不走，我哪也不去。”

　　她抬起手，轻轻的揉着少年亲王的头，秀白修长的手指分开发丝，轻轻的抚过头皮。

　　亲王的身体几乎肉眼可见的颤了颤，却依然没有回头直视妻子，这对夫妻都是聪明人，简单来说，伊莎贝拉知道亲王想让她留下一起赴死，亲王知道伊莎贝拉也猜得出他的想法......

　　“我先去城墙。”

　　妻子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头，让亲王忍不住回忆起过去那些总是美好，甜蜜的场景，和当前兵临城下的局面形成了鲜明的割裂。

　　但他却不忍心在这个时刻多想，他怕自己一旦想多，就后悔了。

　　于是他匆匆丢下一句话，带着侍从就赶往外墙，准备检查城防，以此逃避面对妻子的愧疚。

　　罗德里戈的心里很乱，他既想在过会看到妻子一身戎装———或是穿着最漂亮最华丽的礼服，以符合这座城堡女主人，也即亲王王妃的身份来到他的身边，无论面对何等情况，都和他站在一起。

　　也想着如果伊莎贝拉选择逃走，至少还能活下去，但那样又......

　　总之他现在的心里非常的纠结，甚至这种纠结还冲淡了几分他慷慨赴死，留身后名的决心。

　　年轻气盛的亲王初遇挫折，并且上来就是把家底全部输掉的惨败，他一咬牙，选择硬抗到底，他无法接受自己以一个失败者的下场，在输掉了一切后灰溜溜的逃往其他地方。

　　至少战死在这里，还能一个英雄的身份死去......

　　一路都在想事情的亲王连军务都没有怎么关注，也自然没去注意这一路上陆陆续续遇到几批人加入自己的队伍，但对方并非黑堡的家仆。

　　而是从外城退入黑堡的势力，而且从穿着打扮上高度统一，看起来都是米拉格连诺城内的权贵家族。

　　亲王此行是去城墙统帅防务，现在城外基本落入了敌人之手，只有黑堡还在提利尔人的掌控中，对跟着自己的人，他自然当成追随自己坚持抵抗的战士了。

　　第七十四章：黑堡之变

　　“殿下来了。”

　　侍女走来，为王妃带来了一个小希。

　　正在安排着逃亡事务的伊莎贝拉闻言心中一喜。

　　心里想到丈夫是不是改主意了？

　　罗德里戈年轻气盛，加上又肩负着家族、君王的责任，一时受不了刺激决意赴死也可以理解。

　　但在伊莎贝拉看来，最好的选择还是留待有用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