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41章

　　后主当时写下这首诗时的心境，也许很符合这段时间以来罗德里戈的心理状态。

　　愁肠。

　　惆怅。

　　异域。

　　抑郁。

　　大抵是这么个样子吧。

　　尽管他受到的对待，已经比曾经他所做过的那些，关于进入征服者的军营后最坏的预计中会出现的那种要好上太多，但年轻的罗德里戈心中那对于国破家亡，霸业成空，夫妻双双寄人篱下.......种种积郁，又岂是当前能够一时苟且所能抚平的？

　　罗德里戈女装出降之后不出所料，双头鹰向提利尔公开了那封由黑堡发出的挑衅信，这让本就因主动挑起争端而在这场战争中并不占理的提利尔人更加对战败的结果哑口无言———艾尔就是在提利尔纵兵劫掠也可以理直气壮。

　　于是转而恼恨其狂妄自大，被视为引发这场战争的最大罪魁祸首来。

　　罗德里戈·维斯孔蒂。

　　他姓氏后面的米拉格连诺已经被米城人划去了，如今主政这个第一公国的是以菲尔德为代表的六个家族联合，在他们的推动下，如今的米拉格连诺民间已经开始公开把战争的原因和导致的一切后果，都归罪到亲王的身上，称之为：

　　“罗德里戈的愚行”

　　或是“维斯孔蒂的愚行”。

　　在艾尔的故意为之下，亲王夫妻虽然被拘在他的随行之中，但并不是和外界彻底断绝，他们依然有外面的宫廷随从、家仆，能为他们传递信息，情报，当罗德里戈知米城人已经因他开始憎恨起维斯孔蒂家族来时，根据监察者的回报，亲王当时：

　　“掩面而泣，称无颜面见先祖，意投水而去，托妻子念及情分，恳请陛下许其收敛尸首还家，以谢乡人，后为其妻所劝，坐而默泣之”。

　　艾尔哈哈大笑。

　　笑完又假模假样感叹道：

　　“安乐公......咳，国主随朕南征多日，难免思念乡梓，朕深恤之”，于是下令，去黑堡打包了两套亲王夫妻曾经使用过的家具器物，快马加鞭送到行在“赠”给亲王夫妇，以便缓解亲王思乡之情。

　　至于成果如何艾尔不知道，但亲王心情确实“变好”了很多，还主动带着漂亮贤惠的大老婆过来“拜谢”艾尔赠礼、

　　至于监察者回报的：

　　收到这份“故乡的礼物”的一开始亲王表现的很悲伤，然后是愤怒，之后又是恐惧，担心艾尔还会进一步羞辱甚至杀了他；

　　而作为妻子的伊莎贝拉则安抚他说，既然艾尔赠送给他黑堡的用具，说不定是存有将来送他归国，立个傀儡的想法，那样的话至少能保住一个亲王之位，维斯孔蒂的基业也不算彻底败在罗德里戈这代人。

　　又称赞艾尔天纵英才，超世之杰，心胸开阔包怀南国，这样的明君圣主，将来注定是要建立一番基业的，小丈夫败的不冤，只要真心侍奉之，必不会有欠云云......估计是说给监视者听的。

　　艾尔就假装不知道。

　　来给他传消息的人正是欢愉大魔，【残暴之愉】瓦伦汀———因为这家伙太闲了，之前在玛格丽塔治理时期就天天不知道跑哪去，艾尔东征提利尔就拉她随军打算发挥点作用的，结果整场太顺利也没什么发挥空间，就让她去监视一众被俘虏的提利尔各公国权贵算了。

　　作为一个欢愉大魔，对标的是色孽阵营的大守秘者，对上一群凡人那已经是大材小用了，换成k系的接到这种任务，估计要么去把这群人砍了头带回来，要么想把下任务的艾尔给砍了。

　　不过瓦伦汀到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看来探听八卦这种事

　　，哪怕升魔了也是女人的天性。

　　艾尔对这对“有趣”的亲王夫妻给予了一定的尊重，并且有意的保住了维斯孔蒂家族，没被六大家族和提利尔各地的敌视者赶尽杀绝，让后者留存一定的实力，而且他也没公开表示要如何惩治云云，否则罗德里戈现在的头衔应该是“前亲王”“废亲王”。

　　当然，在艾尔眼里，已经和“江南国主”“违命侯”没什么区别，留着当玩物，乐子看的。

　　毕竟女装出降一事确实给艾尔逗乐了。

　　这让艾尔有了“观察”的兴趣，试图再在这对也可以说是颇具传奇色彩的夫妻身上看看，留在身边瞅瞅能不能再找点乐子。

　　但板子最终肯定是要落下的。

　　不处理是不可能的，因为艾尔打出的一个旗号就是“正当的复仇”，在国家层面的，已经以两国合并成立南联盟后就不再追究的理由清算了，但对直接羞辱到他本人的亲王夫妇，如何处置，是一个提利尔上上下下都在关注的问题。

　　只是放在后面罢了，否则他板子打完之后再以此为由去收拾提利尔人，他们就会有：惹你的是维斯孔蒂和米拉格连诺人啊，你已经都把他们都收拾了还来打我！他妈的跟你爆了！

　　这种“委屈”的想法。

　　所以艾尔特意，把这对已经在提利尔人眼中两极分化严重的夫妻，如何处置的问题留在了战后。

　　这件事和发生在托巴罗港口的屠杀一样，对亲王夫妇（主要是其本人，但夫妻一体，连带责任），许多人将其看成是“战犯”，认为是导致今天结果的元凶，其中尤以在战争中损失最大的卢西尼、雷玛斯等地最为严重。

　　还有的则是隐隐排斥双头鹰的统治，怀念过去的提利尔“本土”派——因为没人敢在双头鹰威势最浓的时候叫嚷恢复独立，所以暂且托“本土”之名，行“自立”之事。

　　认为亲王虽然没能扛住敌人，但也值得惋惜，那封信虽然极其无礼，但从战略的角度来说，这是用亲王用自己的外交声誉来做激将，逼敌人主动出战，是很有效的———你看去信后没三个月艾尔这不就来了吗？

　　虽然最后的结果出现了“偏差”，但从战略来说，也没错。

　　谁能预料到双头鹰能从伊娜拉山脉翻过来，直接突入枯萎沼泽？

　　而且还这么能打？

　　正常来讲不都是被暴揍后元气大伤，气血双亏吗？

　　艾尔东征提利尔的部队野兽人和人类比例基本是一半一半的，野兽人就不说了，哪怕是单独作战的埃斯塔利亚人部队，也能表现出极其强悍的战斗力，把上百年没打过大战，日常也就是偶尔佣兵之间小打小闹，或是和新世界土著互殴、围猎怪兽的提利尔人给揍懵了———你们以前都这么能打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所以从这点上，这些本土派为已经作为提利尔耻辱标杆之一的亲王找补，很大一个理由竟然是：

　　敌人太强了，不是他不行。

　　换谁来都一样。

　　和某些粉的思路很像。

　　艾尔知晓这些人的奇葩思路后，甚至都产生了：留着他们可能对自己的统治更有用的想法。

　　......

　　杀肯定不杀的。

　　艾尔生平不好杀，只好色。

　　要杀的最好时机其实是刚破城那会，直接抓出来审判然后刀兵见血，咔嚓一到，米拉格连诺当时已经被打废，就算再大的不满也不敢再跳的，而后等到亲王的愚行发酵，也不会有人想着要去给他复仇巴拉巴拉，只会唾弃“死得好！可惜不够早！”

　　关起来吧，好像意义又不大，幽囚的话，也得找块好地方，要是和囚徒人犯一样关起来受辱，还会引起提利尔人的不满，不如一刀咔嚓得了。

　　所以艾尔在想一个，既能不那么超纲，让大众接受，体现他仁慈———又能对其施以惩戒，不堕君王权威的惩戒手段。

　　他压服萨图沙之后就挥师北上，以“风暴”军驻卢西尼，一面预防海盗作乱，一面也是为了弹压这个心气最高，也是在战争中损失最大的公国忽然脑子一梗造反。

　　在雷玛斯谈判后又过了三个多月，对最早被他占下来的米拉格连诺人来说，距离那场记忆深刻的战争，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

　　硝烟的味道也似乎已经淡去了。

　　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

　　把已经社死了的亲王拉出来鞭尸了？

　　处理完这事，艾尔也差不多打算回玛格丽塔了，七大公爵除了托巴罗被艾尔指了那位女亲王，韦雷佐推举了一名战争教会改组派的神职（在艾尔打过来之前，提利尔也是有追随了玛格丽塔战争教会道路的教士的）以外，其他的人选都还没就位，艾尔打算之后直接让他们去玛格丽塔朝见就任了。

　　那就......

　　艾尔一个人坐在雷玛斯城的元老院里。

　　整个圆形的大会议场中除了他和他的不朽亲卫以外就没有其他人。

　　这个会场的样式很朴素，中间是平台，演讲者在其上可以对四面八方讲话，周围是多个方向摆设着简单的一体大理石长凳，一阶阶向上，据说是古帝国就留下来的遗产，场中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穹顶上是可以投下阳光的琉璃窗。

　　“召违命侯......请亲王夫妻过来。”

　　艾尔单手撑着下巴，打量着会场，仿佛看到了几百上千年前，古老的雷玛斯城中，元老院的议员和寡头们在此唇枪舌剑，谈论着大小事务。

　　而他自己今天在这，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办点“国之大事”？

　　第八十九章：元老院，夫妻，征服者和戏剧

　　“亲王殿下，此中乐（指雷玛斯），可思家否？”

　　“寡人窃闻亲王好音，请击瑟！”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今南国之英雄，惟亲王与孤尔！”

　　“......”

　　“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

　　思绪飘着，飘着。

　　就飘到怪怪的方向去了。

　　艾尔的所有cosplay，感觉尽头最后都是丞相......

　　“已经到了。”

　　和艾尔精神链接的不朽亲卫向它们永恒的主人传来了如此讯息，艾尔将思绪从散发中收回，依然维持着那个坐在王座上思考的王者姿势，默默等待来者。

　　很快，侍卫们的钢靴踏过元老院的大理石砖面发出铿锵的响动。

　　一对男女很快被带入了元老院的大会场中。

　　不是亲王夫妇还能有谁？

　　此时的罗德里戈脸色有些黯淡，眼睛里还藏着一丝对即将到来命运的焦急不安。

　　尤其是在和妻子一并进入大会场后，发现会场空阔无比，除了那些雕像般的侍卫以外，只有一个艾尔坐在一处石凳上，显得十分冷清。

　　但又令人觉着非常压抑。

　　这让亲王的心里感到十分不安，像这种场合，几乎可以确定可以直白的，出现一些私密的，不适在外界公开的事情。

　　按理来说，已经没入敌营近乎一年的光景，担惊受怕也早该习惯了便是，但此次不比往常。

　　过去艾尔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单独召见亲王夫妇。

　　除了一开始带着女装亲王去参见了一次大神殿以外，当晚在营中用饭的时候，艾尔在几个崽子的陪同下用饭，“邀请”了亲王夫妇一起，用餐期间很是热络的找了些话题，询问这对夫妻关于提利尔一些风土人情巴拉巴拉，态度看起来挺好的，风度翩翩，并不是想象中暴戾，残忍，上来就迫不及待地羞辱他，殴打乃至折磨，甚至会对他的妻子......那样的凶残之人。

　　如果不是艾尔的几个崽子们态度普遍不好，对眼前这个写信羞辱他们父亲的提利尔人，如果艾尔不做安排的话，估计按照赫拉的暴躁，少不了亲王的脑袋要被拧下来做成酒碗。

　　而阿丽亚的话估计会选用稍微符合他们族群特性的做法———五名赛马娘和商鞅之间的故事，来作为惩戒。

　　米莎要稳妥一些，但从后面倒推，大女儿也无法忍受辱及艾尔的行为，如果不是当时她手里拿着艾尔亲自写的赦令诏书，只是米莎自己去负责对接舰队的任务话，她估计是不会把那些自沉舰队的水手全杀了的......不然扔去鲜血试炼？出来三分之一还能接着用。

　　......

　　除了那一次，艾尔还没有在私人的场合和这两位接触过。

　　外面谣传什么，艾尔白天在军营打仗，到傍晚的时候就要召见亲王的妻子伊莎贝拉过去，直到深夜才回来，描写的还有模有样什么“每与泪别”，“辗转反复，坐立难安”，“放在盘中的饭菜都放凉了”等等，通通都是假的。

　　以前艾尔还对那些“阿特立提”艺术家挺好奇的，单纯的从艺术追求的角度出发，也许是因为搞这些的大多都有点艺术追求，俊男美女（美女野兽）是真的多，所以他们的作品以艾尔一个现代人的审美评判，也确实不错。

　　但现在他们开始把他做主角，什么霸其妻女、霸其夫妻、霸其丈夫这种都来了，他有丶不开心了。

　　艾尔这边看过一部奥苏恩出品的小短片，也就十分钟不到的剧情，貌似还是个“预告”之类的玩意，里面拍的那叫一个花。

　　因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以及为了某种意义上的避嫌以免引发外交纠纷，在作品里，代表艾尔的那个角色都是戴着面具出场的———是的，玛格丽塔人最喜欢的同款。

　　先是一阵噼噼啪啪真刀真枪的打斗，血腥场面看的艾尔都以为是不是杜鲁齐殖民地赞助了（黑暗精灵喜欢办角斗、竞技场）一批奴隶，然后就是

　　一段快速的剧情三国，大概就是描写他带兵杀入黑堡。

　　之后就是戴面具的“尔艾王”手持染血长剑，身后跟着凶神恶煞的军士，将一群宫仆女眷，包括亲王本人围在后宫中的一处宫殿，站在两方中间，粗暴地拽开了自己的裤子露出长枪，说了一句台词：

　　“来，这是胜利者的恩赐”然后那边两个扮演提利尔王女仆的人类女子一边害怕的颤抖，一边走过去跪下舔男人的肉棒；舔弄一阵之后，那个戴面具cos艾尔的主角一脚把女仆踢开，然后用长剑指着抱在一起的亲王夫妻，于是亲王妃流着泪走了过来，正要蹲下，也被推开，长剑指向亲王，说台词：“战争是男人的游戏！过来！跪下！”

　　然后长枪往前挺动示威，似是在催促亲王本人亲自过来。

　　给艾尔雷的那叫一个......

　　你妈的！

　　以后打上奥苏恩！

　　先焚书（黄书黄片）！

　　再坑儒（黄书黄片作者）！

　　......

　　“罗德里戈阁下别来无恙？”艾尔敷衍的问了句，对方有没有恙估计连亲王自己都没他清楚。

　　这段时间开各种会，凡是有名有姓排的上号的各公国精英，权贵，全部都来雷玛斯过了一转，“聆听圣训”嘛，而只要有重大会议，艾尔都会指定亲王夫妇要一起出席参加，但只有旁听，没有发言的资格，或者就是出来念一份被文吏塞到手里的稿子，表面上是对亲王的重视，你看，我这边还允许他继续参与国家大事！

　　但本质上是一种示威。

　　霸主公国的君王夫妇，如今已经在我这里要他说不能闭嘴，使无言不能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