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88章

　　在路过那个倒地的雕像头颅时，他只轻轻望了一眼对方那张熟悉，和任何他见过的一个矮人或许都别无两样的侧脸，就继续向前追击。

　　恢复被绿皮亵渎、破坏过的遗迹很重要，但那是战争胜利，将绿皮一个不留的赶出矮人的土地之后的事。

　　在经过了猛烈的炮击后，城内的绿皮如今已经处在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

　　由盟友国王亲自率领的友军主力，正不断朝着那位“大军阀”所在地发起猛攻，死死缠住了绿皮的主力。

　　黑岩堡现在是一锅沸腾的杂粥，四处都在翻腾着，炸裂着，显然以联军敌人的水平根本无力做到不管是自上而下的有效指挥，还是“散做满天星”式的以小单位“独立作战”。

　　有些地方的绿皮已经开始溃逃，开始钻进地下隧道或是逃出要塞躲避敌人，有的地方，绿皮们还在“等候老大的指示”还不知晓现在外面已经打成一团。

　　根据矮人“合作者”们传来的消息，那些背后扶持了那位大军阀，影响着整支绿皮大军的地精“谋士”们已经开始内斗了，其中有部分地精打算见势不妙跑路了，有一部分想拼死一搏，还有的则想着转变方式，撤进地道里去和矮人“打游击”。

　　它们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火并，因此无法再通过谗言和阴谋完全控制住那位一直被当做傀儡的大军阀，后者是一头典型的，凶猛，好斗，自大又愚蠢的绿皮战将，见到敌人已经进攻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立刻按耐不住打出它的“碎骨”旗号，要和敌人作战。

　　对它来说，什么无尽山脉的势力范围，什么绿皮族群的未来、生死存亡......通通都没有一个足够硬霸，足够能打的敌人，一场酣畅淋漓，它把敌人大卸八块或是它被敌人大卸八块的“waaaaagh”来的重要。

　　当地精们发现“大军阀不听指挥，冒然出战”后，陷入焦灼的局势也就不再是它们所能控制的了。

　　阴谋、诡道，在平时很有用，它们借此为碎骨“大军阀”除去了不少竞争对手———而后者甚至根本意识不到这点，并且用信息茧房捆住了碎骨军阀，让后者一直被它们在暗地里操控着。

　　只有那些同样狡诈、卑鄙的亡灵法师，和贪得无厌，同样也有“狡诈”属性的食人魔们能够看出这点，知道他们的实际合作者是谁。

　　但此刻一切都无用了，“大军阀”一出战，绿皮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去跟着它，地精？那是些什么玩意，给俺爬！

　　于是局势彻底超出了它们的掌控，也超越了它们的能力范围，当集群效应形成，绿皮要么被打崩溃逃，要么嗷嗷叫着跟着“大军阀”寻求一场刺激无比的waaaaagh，只有这两者。

　　一切除了实质性的暴力以外的手段就失去了作用。

　　一些地精决定跟着碎骨军阀冲上一波，说到底它们还是绿皮，但另一些更加“明哲保身”的，则已经悄然带着下属小子们寻机逃离而

　　去了。

　　有内应在，联军对黑岩堡之敌内部发生的一切可谓都了如指掌，绿皮这种生物只要能混进去，它们想做什么会做什么几乎都是单向透明的，只要能达到“混进去，不被干掉不被吃掉”这一步就够了。

　　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于是同样的，总攻立刻开始，矮人、联盟、帝国远征军（四千先锋）三支兵马合兵一处，向黑岩堡最后的敌人发起了全面总攻。

　　艾尔兑现了自己抵达黑岩堡时向矮人们说出的承诺，他带着东征军团的精锐，在矮人炮火的辅助开道下径直奔向了打着那位如今终于被他知晓名字了的“碎骨大军阀”，格巴格巴·碎骨所在的位置。

　　听说这个名字的由来是这位碎骨军阀很喜欢把人捏在手心里满满捏死，过程中骨骼会发出“格巴格巴”的声音，于是以此为名。

　　反正符合绿皮的取名水平。

第一九三：利刃

　　和曾经在埃斯塔利亚交手过的，搞毛亮麾下的绿皮来说，碎骨战帮的绿皮，怎么说呢。

　　在面对正处于一个新兴势力的上升阶段，气势如虹，没有任何明显短板———可能在技术方面略为落后于传统御三家（人矮精）的联盟精锐，它们的表现在艾尔的感知中：

　　凶蛮有余，力多逊之；

　　纪律严明，善于合作，同时勇猛善战更胜一般绿皮的联盟军队可以摧枯拉朽般的，几乎是以“屠杀”的方式清除挡在他们面前的绿皮。

　　东征军作为整个联盟军队力精心选调，跟随君王征伐恶地的精锐更是如此，哪怕是在战场相比起那些妖魔鬼怪来说，最“普通”的人类士兵，作为血母狂信徒的他们也专于武艺，勇于征战，他们虽然在体能弱于野兽人，但论起战斗意志和对新神的信仰丝毫不逊色之，在团队协作一道更是胜过了一般的怒角军锋。

　　如今已经不是之前人力终有尽时，而敌人却仿佛无穷无尽如潮水般扑来涌向的混局，随着“大军阀亲征”，碎骨旗帜一动，整个黑岩堡的绿皮还有战斗意志的都嗷嗷叫着的进入了迫不及待的“大混操”阶段里，根本谈不上任何组织纪律，只顾着找人干架，甚至在地道城墟里转的晕头转向，一时见不着敌，干脆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来了的都有。

　　若其他地形，不管是平原、林地、丘陵，在地形相对“平整”，视野开阔的情况下，绿皮们还能说跟着大军阀的旗帜往一个方向冲，打不过就抱头鼠窜四散而逃，但在黑岩堡地上地下错综复杂的地势情形前，能受到不管是大军旗帜也好，还是军阀号召也罢，能注意到这点的有限，而即便它们想要跟着大军阀干架，要塞内环之中的战场宽度又着实有限，根本挤不进去。

　　这一点上碎骨部是远不如曾经悍然渡海远征南国埃斯塔利亚的大军阀搞毛亮所部的。

　　搞毛亮治军，至少就从它本部来看，以联盟的标准或许不算什么，但同等层次下对比绝对当得起一个“治军严明”的形容。

　　那位艾尔的老对手，搞不好这一次回去还要对上一次的大军阀麾下的绿皮哪怕再waaaagh之力上头，也会再鞭打和呵骂下，服从着大军阀从上到下的命令，知道该什么时候向敌人发泄狂怒，硬干猛冲，什么时候该待着别动，等待老大的命令.......

　　面对那样的敌人，虽然艾尔从头到尾打的都是战损比非常好看的“以少敌众”之战，而且基本是完胜通关了作为新手第一个副本体验过的都说好的【埃斯塔利亚——绿皮狂潮】。

　　但过程中并不是没有风险，他当时输不了一场，拖不了一点花时间。

　　不管是东征不利还是北伐失败，对整个埃斯塔利亚的“抗绿局势”来说打击都是毁灭性的，因为搞毛亮一旦成功的摧毁了埃斯塔利亚人最后的抵抗堡垒比尔巴利，那它完全可以腾出手来涌入森林或是杀向南方，把那些在艾尔的兵锋下看到希望，纷纷起义的城镇再次血洗一通然后纳入麾下。

　　而北伐一旦失败，艾尔则再难以伺机和绿皮打一场战场密度空前之大的决战，然后请血母天国干涉神恩碎地打崩敌人的军团了.......

　　绿皮将成席卷之势，依靠搞毛亮的特殊占领策略，它至少可以初步的动员起占领区的人力物力去支持它的战帮，而不是过去那样绿皮每到一地，烧杀掳掠成白地。

　　到时候只有请奥苏恩精灵舰队、帝国大圣战目标埃斯塔利亚来助拳了......

　　而以黑岩堡绿皮的表现来说。

　　艾尔就完全没有这个担忧。

　　他实在打不下来，了不起撤回矮人城塞守着，反正对面也攻不下来，就算最后放弃黑岩堡前线战事，撤回雷鸣堡去，没了当面联军作为敌人吸引火力，以黑岩堡绿皮如今的混乱程度哪怕赢得了暂时的胜利，恐怕第二天就会开始混操起来。

　　毕竟没了共同的敌人共同的威胁，地精们也没理由再扶持那位碎骨战帮的老大格巴格巴·碎骨做老大了，按照惯例，绿皮之中从来不缺少敢于对一位“军阀”发起挑战的战士，这种事从来不会缺少。

　　.......

　　在铺天盖地的战吼、嚎叫、怪兽的咆哮以及火枪、火炮等发出的各式声响中，因为绿皮庞大的数量显得有些拥挤的战场显得十分嘈杂。

　　哪怕对坚强的矮人来说，这些吵闹也是一种折磨。

　　但对已经习惯了将一切灼热，一切冲动的情绪都包裹在冰冷坚硬的钢铁之下的怒角兽来说，这种复杂的，没前进一步都要挥出数次或更多的攻击，同样，也要承受敌人几乎相等的还击的场景，几乎是它们每一个都曾渴望过的，一场得到无上荣耀，将胜利献给君王和诸神的“血战”场景即临。

　　每一头怒角兽都是天生的战士，而如果放任其狂性，则毫无疑问会化作无止境的好斗凶兽，少有人能在没有教化管束的情况下自我限制，懂得“自律”，最终无疑极易堕向那极端的情绪之中，成为血母的对位之神，颅座血神【恐虐】的侍奉者。

　　不竭的愤怒和杀戮渴望将从此永远燃烧于它们的身体、骨髓、乃至灵魂之中，成为彻头彻尾的嗜血凶兽。

　　它们或许反而还会因此明悟“

　　纪律”的重要，成为有组织的，有着严明纪律的血神先锋，只因它们在血神为其展现的种种幻象中已经意识到了：

　　单纯的野兽或许可以狩猎弱小；

　　但凭着超强纪律性的军队，整个凡世都会成为它们血腥的猎场。

　　由浅入深易，从无到有难。

　　艾尔麾下的四母信徒们，理论上来说是“很容易”堕向极端一面的，因为四神四母的教义、领域对位神明彼此之间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并非非黑即白，而是依靠名为均衡的量尺在其中划分出并不那么明晰的界限。

　　艾尔教化着它们，规训着它们，让它们“理智”的去“虔诚”，遵循四母共子，凡世大统之君的命令挥动利刃。

　　在名为联盟的组织中，它们的兽性受到了约束，但并未就被消磨，只因神明之子，带领它们走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征途的君王教化它们，要求：

　　只在对的时候挥舞利刃，撕咬血肉。

　　长久的训教之下，冰冷沉默，只有粗重呼吸和心跳的“平静”已成许多怒角兽人的惯性。

　　但投身于荣耀，投身于未来事业的伟大杀戮之中，在它们身体之中流动的新月，在它们胸腔内部跳动的心脏却比矮人挖掘到过最深处的岩浆还要灼热！

　　怒角兽是艾尔和四母的利刃。

第一九四：四母无分，阿丽娜

　　它们充满狂热，高效的进行着君王意志下的杀戮。

　　艾尔从不敢放纵这点，在联盟，他用各种方式，战后放松、日常训教、乃至借助来世的经验，为野兽人军团培养植入高贵的品质，比如：

　　为人民，为国家，为世界而战！

　　惩强扶弱！直面不公！善待弱小！

　　军民鱼水，军民一体（部落全民皆兵）！

　　以此来引导它们永远都不会长久熄灭的愤怒之力，到正确的，对世界来说正大于负的方向，从血母的“反馈来看”，显然艾尔做的没错，艾尔的第一位母亲，凡世众生那高居黑铁王座，永远在发脾气，毕竟又是母亲又是女人双重身份叠在一起（bushi）的暴躁老妈既有如恐虐那般嗜血嗜杀的渴望，就像血神同样也会嘉奖，青睐那些表现英勇的，并不为祂而战，甚至与祂为敌的凡人战士。

　　但更多还是站在了偏向“善”的一面。

　　即是善恶二元论。

　　一面极端放纵，一面节制有度，一面混乱，一面守序。

　　简单理解为，血母嘉奖了十个作战英勇的秩序男儿后或许同时也会将她的赐福降到一两个刚刚屠杀了一群南蛮子，或是在决斗中胜出，将荣耀献给黑暗诸神（八个）的诺斯卡北佬身上。

　　.......

　　黑岩堡。

　　此刻，就是艾尔要求自己的军团：

　　兴兵有向的时候。

　　绿皮那边waaaagh声震天，嚎的扰人心神，战场上联盟这边同样也充斥着不断的：

　　“血祭血母，颅献王座！”

　　“我们是艾尔的利刃！”

　　“为了凡世美德之王！（这是和骑士们学的）”

　　“为了艾尔！为了上上之道！（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

　　此外还有各种“为了至尊雏鹰（鸟）”“仁恕之母将怜悯汝等罪过！”“时机已至！”种种。

　　联盟的军队几乎是血母信仰的势力范围，一家独大，就是艾尔的小六芒星统合信仰，四母无分在军队里也是和血母信仰高度重合。

　　毕竟他是血母在凡世的亲儿子。

　　拜了儿子不拜老妈，拜亲妈不顺带拜儿子似乎说不过？

　　但并不是说军队就完全是血母的基本盘，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铁了心拥护黑铁王座的血母军锋了，那样的话艾尔估计也不大睡的好。

　　目前，至少在目前来说，打赢下一次终焉之刻前，四母无分是高举紧跟不动摇的核心国策，不会有反复，四位母神是报团取暖，站在统一条战线共同鞭策凡世里摸爬滚打的崽子去为她们冲锋陷阵的。

　　甚至因为艾尔有意模糊四母一子五印共信的边界，很多祈祷祭祀的时候，都是统一拉一面大旗，上面逆恐虐、衔尾蛇、淫纹、全知之眼和他那看起来就像是被四个大流氓夹在中间，四黑一白的小六芒星都是画在一起的。

　　拜的时候可以单独只念一位母神，但很多时候也是干脆直接四个、五个一起祷的。

　　毕竟联盟军团的战吼虽然最常见的是：

　　血祭血母，颅献王座！

　　为了联盟！

　　为了艾尔！

　　......

　　但也会不时来一句“蒙恩四母！”“诸神在上！”这类。

　　经过从中午到日落的大混战，黑岩堡的局势已经乱的连一向指挥以高效，如臂指使（出了南方就没那么好了）的联盟军队都有些不断掉队、打散跑散了的情况出现。

　　但好在这一切如今已经不大重要了。

　　毕竟拆水晶把技能全交了补补兵浪一浪问题也不大。

　　浑身从头到脚，连蹄子和尾巴都被覆盖的严严实实，完全一整个就是头小号战争巨兽的阿丽娜有着仿佛永远不会用尽的体力，对眼前的敌人肆意发泄着自己已经积蓄良久的暴力。

　　【屠戮万军者】长戟每每横扫而出，就能击飞、切割斩杀数头凶蛮的绿皮大只佬，而以阿丽娜的攻击速度和永不疲惫的体能，理论上说，艾尔甚至怀疑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说不定半人马能够一人单刷黑岩堡副本？

　　那把魔性的长戟可不比凡物，只消碰上一碰，肉体凡胎若是经不住试炼，瞬间就会血肉模糊，重者支离破碎，每次横扫而出，光是戟风都能让直面者震颤不已，弱者更是会倒飞出去。

　　阿丽娜是一头怪兽，魔兽。

　　狮鹫女皇和艾尔的亲近让她成为了族群当之无愧的皇者，世界绝无仅有的异兽。

　　而阿丽娜可是天长地久的，以远比坐骑更亲密的方式和艾尔痴缠至今。

　　她的身体，灵魂都已经沾染了某种程度上，艾尔的“神性”。

　　艾尔是幼神的话，人马娘也算是？“半神”？

　　艾尔所能给予养母的慰藉是另一种层次的愉悦和满足，但作为一位混沌女神的神选者，阿丽娜是一头从出生起就带着一颗炽热的战士之心的凶兽，她并非如当初对艾尔所说的那般，只单纯为了得到部落的认同，族人的称赞而奋勇作战，同时还会用踏碎敌人颅骨的方式来宣耀武力。

　　那样的话艾尔感觉自己的人马娘被欢愉盯上降下赐福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阿丽娜对战斗有着发自内心的渴望，如同空

　　气于人，水之于鱼那样，即便陪伴艾尔如此之久，艾尔也时刻知道自己的这位养母内心之中住着那头曾在艾尔所见的幻象之中：

　　手握巨锤，轰击群山的恐怖巨兽。

　　阿丽娜可曾是为了血母赐她对战争的启示而兴奋，欢呼：【这地，是要起刀兵的！】

　　她天性好斗，甚至严格来说，是在朝“嗜杀”那边偏移的。

　　但阿丽娜的心里似也知晓此事或多或少不妙，超过了原部落主流的“均衡”之道，所以便以享受、获取认同来掩盖自己本质嗜杀好斗的这点。

　　后来从部落中出走，如果不是血母先找到她，真让她获得了恐虐赐福的话，恐怕一头危害人间的恐虐人马可汗就此诞生，若是在埃斯塔利亚为祸，免不了要和艾尔为敌，不定到头颅被斩下的时候才会被其识出女性的身份。

　　到了艾尔的身边后，阿丽娜看起来安顺了很多，甚至很多时候就像一头慵懒的，艾尔的人马宠妃，但实际上这是阿丽娜在来到艾尔身边，又得到养子反向教导后的一种“均衡机制”。

　　她在艾尔身边不管是索求无度，和养子纵欲也好，还是躺在宫廷之间整日颓靡摆烂也罢，这是“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