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301章

　　在做出渡河的决定之前，艾尔就又派人去给那围困马托卡的绿皮大军中“去信一封”，收信的对象嘛自然是大军阀搞毛亮本人。

　　艾尔开篇先是认同了大军阀在边境领“征伐杀戮依矩而行”，相对于传统绿皮来说稍微拟人一点的手段，至少摸得着智慧文明道德底线的边。

　　又震声驳斥了绿皮想要在边境领立国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管是帝国还是联盟还是矮人都不会坐视绿皮“猖獗至斯”！

　　“帝国征战首席于西北，领锐士十万，不日将至；联盟虽国力薄弱，也有三万敢战之士有侠义之心，愿救马托卡守军于城覆之危；且夫矮人至高王者，已破黑岩堡之敌，领军回返，群山无有前线之腋肘，若出群山勇士一万，与我等合兵一处，亦非大军阀进退失据之军可挡；”

　　“若大军阀思虑存亡，尚存理智，宜应速去；若执意叩城，今携勇士三万众，方与军阀会猎于此地！（指马托卡）”

　　翻译一下就是：

　　阿亮，收手吧。

　　已经起包围网了。

　　西边帝国人打过来了，我也不能看着你把马托卡拿下来，东边矮人暂时还没动静，你现在转进还来得及。

　　实际要说的话都在信里了，当然还有一小些事艾尔嘱托使者去和大军阀进行私下交流的。

　　对面的要是换一个绿皮头领，像是黑岩堡的碎骨大将，那艾尔肯定都懒得和对方叽叽歪歪，白费口舌。

　　但搞毛亮不同，它的特殊让其不仅有着可以正常沟通的可能，同时还寄托了艾尔对拯救世界的一种悲观下的期望———如果到了要指望绿皮拯救世界的时候了，那得多绝望啊........

　　但不得不否认确实存在这么一种可能。

　　如果注定要在两坨屎里选，那艾尔宁愿去“消灭”那坨最臭的，和它死磕到底，一边把不那么臭的扔过去恶心混沌壬。

　　综合各方考虑，艾尔并不希望将来有可能成为抗混大功臣，救世第n功，续写格里姆格·铁皮传奇的搞毛亮·飞龙在边境领和秩序联军死磕，最后不管是落个身死道消还是重新来过的结果，至少在更宏观的维度上，对凡世都是没什么好处的。

　　他更希望搞毛亮大军阀能去尝试自己提出的那个建议：

　　迁移到东边的黑暗之地，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去狠狠蹂躏一番那里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混乱之土。

　　把以后可能大概应该多半会在终焉之刻来临前后搞事，给世界“拖后腿”的什么混沌矮人余孽、纳迦什残党、邪教徒混沌分子什么的都狠狠滴收拾一下。

　　用绿皮之武德为这片活力无穷的土地注入全新的“屠刀下的秩序”。

　　而在艾尔的殷勤劝说，同时给出了透露军情，通风报信的诚恳姿态后，搞毛亮原本还想要在边境领再试一试的态度似也有所松动，它让使者给艾尔带了回信一封，表明自己有意撤军，但不能一无所获的离开。

　　旬月之内席卷边境领，克复数城，更是大开文明城市成建制的向绿皮投降臣服，换取屠刀放过之先河的搞毛亮对它在边境取得的成就并不满意。

　　在它看来，它既没有攻取矮人的海门关，也没有和帝国人碰一碰，攻陷帝国的几座首府城市......或者说去把南方王国劫掠一番，大肆祸害后潇洒离去。

　　这场远征很不合格。

　　对抗绿皮是帝国的立国之本，西格玛就是如此起家；同样的，在绿皮的“传承”之中，能够扫荡那个持锤大只佬的国度，击败他们的军队，占领他们的城镇，在持锤者的神像上涂抹粪便，用搞毛二哥的滑稽大脸取而代之，也是一个绿皮战将通向绿生巅峰不可或缺的一项重要成就。

　　哪怕搞毛亮想要去试一试艾尔为它提供的“建议”，在秩序势力相对薄弱的远方开辟新赛道，它首先也得拥有足够大的，能让遥远地方的绿皮都通过“绿皮电波”知晓到，在某地某处有这么一位凶悍的战将崛起，正在发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waaaaagh的名头，搞毛亮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持它和艾尔为它提供的构想。

　　那么，如何获得这样的名声呢？

　　最好

　　的方法自然是通过战胜。

　　马托卡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守军也谈不上多强悍，何况有艾尔在海对岸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再执意和马托卡人死磕并不明智。

　　那么......

　　如今的边境亲王领，唯一有可能让搞毛亮获取这份名头威望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了：

　　帝国的征战首席奥古斯汀·乌斯诺夫所率领的那支索尔远征军和边境诸城联军。

　　其直接作战兵力就有着近十万规模，是一支别说横扫边境领，就是顺带去和艾尔宣个战，跑去跟联盟干一架都得艾尔投入全身心的精力来应对的势力。

　　还有多多少少加在一起也有个三四万人的边境军团，这些人的战力存疑，但加起来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数字。

　　搞毛亮直接给艾尔表明了它的作战计划，似乎真的“不计前嫌”，把艾尔当成了一个“可敬的，在不敌对的时候还能为它提供一些帮助的对手”：

　　它要放弃马托卡，调头西返，去和帝国征战首席统帅的军团碰一碰！

　　它让艾尔如果是真心存有在以后联合绿皮的想法，就要对这场战事作壁上观，至少不能直接带着他的部队投入战场。

　　而艾尔则在稍加思索后，便很快答应了这个要求。

　　搞毛亮对征战首席，是输是赢，也注定要实力大伤，无法再在边境领为祸。

第一二六：赌

　　在黑岩堡之战胜利，艾尔率军火速转向西返后的当月下旬。

　　东征胜利的联盟军团在得到了矮人舰队支持的情况下大举渡河，从已经遗弃的米尔米迪亚要塞出发，登上船只，出发前往对岸的马托卡。

　　因为一开始并没有做好要渡河与绿皮激战，为帝国人守疆的艾尔在此前并没有将消息通知给马托卡人，直到搞毛亮给他回信一封，双方暗中达成了一个“绿联互不侵犯条约”后，艾尔才正式下定了“渡河支援”的决心。

　　联盟援兵抵达的消息直到渡河行动正式发起的前一天才由矮人传递给了城内的守军，而艾尔也做好了如果搞毛亮打算埋伏他一手，也绝不在马托卡帮帝国人流太多血，稍微帮下忙就要借口军队鏖战多日又听闻“盟友”遇急，便未经休整就一路行军向西，战力不足，要求帝国人在矮人的帮助下暂时先撤往对岸去。

　　但显然，作为绿皮，搞毛亮在“对外信用”上比某人要好不少。

　　当马托卡城内的守军还来不及为他们获得了一支意想不到的“援军”欢呼时，另一则更值得他们庆幸的消息就同时传来：

　　城外的敌人退去了！

　　绿皮撤退了！

　　经过长达十五天的围困，城内的守军在绿皮的猛攻下已经接近弹尽粮绝。

　　如今他们所使用的一应军械物资基本全是依靠矮人的舰队进行供应，但一来和马托卡人没什么特别关系，两方过去没有什么除了正常贸易以外谈得上“友谊”的联系，二来，厌恶背叛和投降行径的矮人又对马托卡感官十分不佳，所以顽固，重信守诺，同时也意味着“锱铢必较”的矮人后来并不愿意再无偿为“不熟悉又看不顺眼的人”提供物资。

　　所有的补给都是要马托卡人往外掏真金白银，小到一把短剑，一支箭矢都记在账上。

　　看在帝国盟友已经在名义上“拥有”了这片土地的面子上，海门关的矮人允许马托卡守军以赊欠的方式继续获取他们的补给，在这方面很死心眼的矮人算的很清，他们愿意为莱茵和塞蕾斯汀所率领的那七千名帝国志愿军提供免费的补给供应，哪怕他们并没有实质的帮到矮人什么忙，但他们是为了践行盟约才踏入的恶地，同时在瓦列卡要塞也曾帮助矮人消灭过骚扰那里的绿皮，所以他们愿意承担起这部分军队的供应。

　　至于余下那些从本地征召的，很难说有多么情愿来为自己守土的马托卡民兵的后勤，矮人愿意“帮忙”，但得付钱。

　　头疼的莱茵不得不要求城内留下的权贵代表们为保卫国土贡献一部分财产来，毕竟矮人的舰队哪怕再快也不可能你早上掏钱下午补给就能抵达，守军必然要确保储备物资一直在一个安全线上，不能等到射手们箭囊里空空如也后才着急如火的去找矮人“催发货”吧？

　　所以他向矮人每次请求的物资都是一笔大数，马托卡有十万余守军，这数量比海门关的军队都要多得多，哪怕其中大多都是些未经训练的平民兵，但按照常理来讲，一个战力存疑的边境民兵和一个久经沙场的瑞克禁卫，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凡人，吃喝拉撒用度也都是在一个水平线。

　　所以矮人又要求马托卡人———至少马托卡人得提前交付一些“保证金”。

　　这让已经因为守城留下，感到自己生命安全随时受到威胁的权贵们十分不满，经过搞毛亮之前那么一乱，聪明人大多已经做好了把资产转移方便跑路的准备，而论安全，整个边境亲王领到恶地的广袤土地中，有哪里比得上拥有天险地势坚城利炮的海门关呢？

　　很多边境富人都喜欢将自己的资产存入矮人的“金库”之中代存，矮人手里有详细的账目记载着小到一枚铜子归属于谁，何时何地存入的信息，只要他们同意，那么矮人可以直接从金库中划走这批资金，换成武器装备援助海门......

　　但对自觉已经“为国家披肝沥胆，冒了太大风险”的马托卡人来说，他们并不愿意在一场看似已经无望胜利的战争中继续下注，把白花花的银子都扔到黑水湾里去。

　　于是他们态度十分强硬的，反过来逼问莱茵：

　　帝国援军还有什么时候能够抵达？

　　征战首席的部队到底到哪了？

　　没有援军，城还能守多久？为什么还要守？

　　这让收到导师“再坚持十五天”的消息后差点心态就炸裂，好在两支骑兵军的到来让他意识到奥古斯汀阁下本人并不是真的要把马托卡架在火上烤的莱茵险些破防。

　　忍不住想下令说直接撤军算了。

　　好在看在西格玛神选的面子上，塞蕾斯汀刚刚从战场上退下就亲自前往面见矮人的代表进行了一番商谈，矮人还是愿意继续不要押金提供支援，才总算缓解了这份危机......

　　但无论如何，以马托卡守军的状态，距离征战首席所要求的“再坚持十五天”还是有些漫长，近乎遥不可及。

　　好在帝国“王师”还没到。

　　另一支“天兵天将”就来了。

　　而同时，绿皮也撤退了。

　　这让经历了仿佛无比漫长，又艰难围困战争的马托卡人陷入了一种劫后余生，便是牛奶蜂蜜甘甜接踵而至的不真实幻感中。

　　.......

　　..

　　和艾尔冒险渡河，是打算“验一验大军阀之真心”一样。

　　指挥着麾下的大军向东北方向撤退，但半道上又忽然转向向西的搞毛亮心里和某个奸诈的戴面具无毛小儿也是打着一样的算盘。

　　它也在赌。

　　用如果赌输了必然是一场大败的风险，来看一看艾尔是不是真的如他前后两次派使者所诉说的那样，希望搞毛亮能往东去建国，愿意给予资助，以后共同抗击混沌北佬云云。

　　想要验证对方是否有诚意很简单。

　　艾尔看大军阀有没有诚意是冒险渡海，如果大军阀确实如实退走，那就是了。

　　而大军阀也是如此。

　　它把自己后续真的会做的计划透露给了艾尔。

　　然后直接转头去找帝国人磕一磕，如果艾尔按着他和大军阀商量的那样，没来帮帝国人，那至少第一步双方的共信就算有了。

　　如果第一步都做不到，那艾尔所说的那些显然就都是假话了。

第一二七：不急

　　一天之内，马托卡人的心情突变。

　　援军抵达和敌人撤军几乎是同步发生的。

　　联盟的军团渡河攻下了几座在河滩处绿皮设立的岗哨，就是这场支援行动中唯一发生过的战斗。

　　在马托卡人看来，绿皮似乎是提前侦查到了联盟军团的情报，认为已经无力将此地攻下，选择撤离。

　　这令他们陷入了巨大的喜悦之中。

　　就在艾尔渡海的前两天，绿皮的攻势还一度将战线推进到了莱茵的指挥部旁边，亲自出战的大军阀在取巧的决斗中将已经接连鏖战了数日之久的塞蕾斯汀击败，尽管并未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这对守军的士气来说也依然是一件不小的打击。

　　那是搞毛亮为了夺取马托卡所做的最后一次尝试。

　　在权衡了代价得失后，这头智慧的绿皮选择放弃了和这座城市死磕，用屠杀来强化自己的威名。

　　联盟的军队受到了马托卡人热烈的欢迎，那些在忧心忡忡和这座城市一起“坚守”了半个月的本地权贵们对联盟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

　　当天他们就集体出动，以“感谢友邦君王”的名义，请求前来觐见艾尔。

　　这背后具体的原因嘛。

　　无非是他们看见了南方来的联盟兵多将广，军团精锐，能帮矮人打赢黑岩堡，又只靠军势就“吓退”搞毛亮的大军，认为南方联盟实力强劲，可以引为外援。

　　至于绿皮退军后，他们还给自己找支援拉赞助是想对付谁.......自不必多说。

　　处于给帝国人上眼药的目的，艾尔自是很热情的接见了诸位本地“民意代表”们，称赞了一番马托卡军民齐心协力，共抗强敌的坚定意志巴拉巴拉......

　　这一步甚至早在他和帝国人接触之前。

　　关系自己小命的事艾尔从来都比较谨慎。

　　他在得知搞毛亮没有和他一样耍阴招，等他军队渡河后前来围攻否便把对绿皮警惕的精力用来放在了帝国人身上。

　　城里的那俩人。

　　一个是他这一身的亲妈，另一个要算的话，是他舅舅？

　　握着整个马托卡的军备要务，虽然久经苦战已经疲惫不堪，但真要两人强行用自己的威望调动部下，来搞一出火并，把矛盾公开化的话，不管成与不成都会给他造成不小的妨碍。　　所以艾尔从一开始就不会给对方有觉得能够“冒险除魔”的幻觉，在确认绿皮是真的跑路之后，直接就借口城市遭受战乱房屋不足，以及分属两军，编制旗令尽皆相异，为了避免混乱干脆就分开驻扎。

　　带着自己的军团驻扎在城外，同样靠矮人提供补给供应。

　　他不知道塞蕾斯汀的具体想法。

　　莱茵可能只是个局外人，但塞蕾斯汀无疑是肯定知道点什么，对方回归帝国后一直很低调，没有给他制造麻烦这点让他有诸多猜测，但整体来说还是一种比较好的趋势，但若是今天这对“母子重逢”，两人面对面，又会发生点什么很不好说。

　　艾尔索性想着干脆不见。

　　看对方的态度。

　　他即是一国之主，又是受命之选，对一位非自己信仰的神选者有应有的尊重就够了，倒也不必礼仪上做的多么厚重，主动去和对面会面什么的，这在外人看来也没什么。

　　除非是帝国的征战首席奥古斯汀那等重要程度的人，艾尔才应该说，可以主动的去和对方“会面”。

　　至于莱茵，“小舅”，不过人类帝国之下统率一支偏师的一员偏将罢了，艾尔更犯不着理会。

　　艾尔在城外驻军，开府行辕，只派人捎去问候，表达了一番“我此来为解百姓与水火，于帝国齐心协力驱逐绿皮巴拉巴拉”的意愿，此外就只接见了马托卡的本地代表，然后就安心在城外暂且驻扎下来了。

　　他想看塞蕾斯汀那边会怎么做。

　　对艾尔来说，和塞蕾斯汀的母子关系在抛开那层他曾经不切实际的戴上了的色色滤镜后，其实变得非常，非常，非常之尴尬。

　　首先，他和塞蕾斯汀之间只有血缘的联系根本不足以支撑这对“母子”的关系朝一个稍微“正常”、“友好”的方向发展，情感上，在艾尔已经做到诸神之下，万人之上，要与四神肩并肩（划掉）之后，他曾经缺乏的情感需求也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不再是那个渴望母爱，渴望宠溺，渴望家庭温暖的男孩了。

　　他已经————

　　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