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334章

　　尽管联盟如今并不缺乏可靠的兵源，但艾尔依然更青睐于这些从体能、心灵上都更加“坚定可靠”的部落士兵，他们是艾尔这个古典开明军国神权专制政权祭司王军团中最为出色，受信赖的“良家子”，“关中子弟”，或是“八旗......”

　　他们也许并非全是野兽人，也有后来迁入森林，被动接受了部落生活方式的难民，但只要是依然留在了森林里的人，到今天无不都是坚定虔诚的五印信徒，是艾尔政权的基石，最可靠的核心。

　　当然，艾尔并不会像是女真酋长那样，自己入关后，对老家就严防死守，还严禁关外（索伦）学习农耕，为了维持其战斗力，逼得其继续在冰天雪地里刨食......闹到清末的时候关外满人革命志士都嚷嚷着：使清帝不敢东归！

　　说白了满清是奴隶制，艾尔这边可就比那边要先进多了。

　　森林不仅是为艾尔缴“血税”———尽管这么形容不太合适的征兵地，同样也是为外部的“文明领域”，为艾尔的联盟不断输送各类至少在忠诚上绝对可靠的人才的地方，是为艾尔培养新鲜血液，以及安放许多不适合放在迷雾之外的，秘密的保险库。

　　就比如，因为忌惮守护者、魔剑士们对混沌腐化无孔不入，同样他们也无微不至的监察，追剿，艾尔麾下那些法师们一些要直接接触混沌领域的研究———当然，前提是报告过艾尔并得到了允许，就只能在森林之内，或是同样被迷雾的力量所笼罩的山脉中秘密进行，还有五印体系那和“传统”的混沌腐蚀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信仰。

　　新旧诸神本来就如同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祂们本身系出同源，崇拜祂们的信仰也自然如此。

　　.........

　　承载着凤凰之火的女法师卡莲，此时正骑着一头雄壮的角鹿坐骑，身后跟随着两队士兵，在森林中前进着。

　　卫队统一穿着以黑、绿二色为主的盔甲，在前进中沉默无言。

　　翡翠卫队。

　　他们都是死而复生的背弃死亡者，在正常的生命之火熄灭后被五印的力量拉回了凡世，从此化为沉默的雕像守卫，为信仰继续贡献。

　　这些特殊的沉默卫士，翡翠军团基本上只在两个地方出现，其一是匹娜森林，另一个就是在外界的五印神殿中，会作为护教武士活动。

　　像这类带有宗教烙印的神明战士，本身就有着各种在现今的世人看来颇为“奇异”的传统、誓言规矩的束缚，不说话并不是什么非常特别之处。

　　锻造之神瓦尔的工匠还都是瞎子呢。

　　西格玛的牧师神官还都是光头———近些年来这个“传统”有所改变，国教的神官们对仪轨、神的仆从的威严、礼仪之类的重视程度正在不断上升，国教的牧师们也开始戴起华丽威严的高帽，以彰显神的仆从的与众不同。

　　艾尔对此持讽刺态度，国教这个庞然大物一边和愈发臃肿的帝国一样是在可持续性的腐坏下去，短生的凡人对混沌所带来的威胁又不像精灵和矮人那般重视，将来腐蚀卷土重来的时候，也许这些个神官祭司们站在高台上，带领信众礼拜、举行仪式的时候，那宽大繁琐的服饰和高帽子，倒是能很好的遮掩住自己身体上愈发明显的肉体变异？

　　......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后，卡莲很快就来到了这次的目的地。

　　一处位于森林西北方向，在匹娜森林内原本的定居点，人员活动分布地区中，也属于较少触及的地带，人烟稀薄———或者说，原来根本没多少人活动的地方。

　　艾尔诞生的欢颂者部落原本在匹娜森林的东北，大方向上跟靠近比尔巴利的位置，后来因为躲避为堂姐塞蕾斯汀而来的莱茵所率领的帝国远征军剿杀，于是往更深处迁移避难，后来开拓部落，因为没多久又遇上了绿皮入侵，艾尔跑去救了一大批埃斯塔利亚难民，这些人大多都在南方安置下来，本来匹娜森林的产出虽然是很丰裕，但还是需要不断迁移人口出去，开分基地获取一块地区的产出才好维持。

　　但后来艾尔入关成功，森林有了外界的不断供应，以及本身“魔力复苏”

　　，一下子成为了六位神明的赐福之地，就不存在资源缺少的问题，所以后来仍在森林里的各式部落虽然名为“部落”，但实际上还是以传统城市扩张的方式，以一个大的据点为中心，不断朝四周扩张。

　　在这种不开山伐林，大肆开发，破坏原有生态的前提下，这种发展方式在一般的情况下肯定是无法支撑的，产出无法供应人口，但因为森林自身的特殊以及联盟在外兜底，就并没有什么问题了。

　　西北这片本身就没什么人的地方，加上整个匹娜以及外面的文明领域———南方世界都被艾尔所统一，既没有边防的需求，也没有资源开采的必要，在原本的部落规划中，自然也就只有慢慢等待人口增长，部落扩张，人地矛盾出现后再考虑朝那边发展了。

　　但这里如今倒是有一批非原住民。

　　不是要么一开始就追随艾尔皈依四母，要么是被他带着追随者暴打一顿后选择追随艾尔皈依四母的兽人，也不是后来迁入的难民，是匹娜魔法森林中的第三批“住客”。

　　来自奥苏恩的。

　　精灵。

第三二六：权威和反权威

　　他们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又耗不起眼的领域。

　　林鹿在骑手的驾驭下停下了脚步。

　　卡莲扫试着四周，皱起了眉头。

　　她感知到了周围存在着某种遮挡，遮蔽了其本来的景象，像是一面单向镜，而在那遮挡的背后，则是......

　　某种危险。

　　她伸出手，指向前方“空空如也”的林地。

　　翡翠军团的士兵们立刻走上前来，在女法师的身前排出了护卫的阵型。

　　魔力流转，作为全知神选的卡莲在森林的力量要比在外界更加强大，精灵们设下的迷雾中的迷雾，他们非法设立的遮挡几乎是瞬间就被一阵狂风所吹散。

　　数十名精灵士兵和他们的领袖也因此暴露了出来，魔法屏障的被驱散让他们的警惕瞬间拔高了一个度，长矛下斜，箭矢上弦，对上了这群“不速之客”。

　　“谁允许你们设立魔屏遮挡自身的所在？”

　　“谁允许你们把武器对准主宰的使者？精灵。”

　　卡莲的脸上冷如寒霜，对着警惕着他们到来的精灵毫不客气的呵斥道：“你们现在赖以栖身的森林是主宰的领地，作为领民，不能有任何秘密和不敬存在，立刻！”

　　卡莲抬起了右手，翡翠卫队们立刻转为战斗姿态，一场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尽管在艾尔面前非常三无属性，整个一呆板文学少女or全知工具人，但卡莲并非他所看到的那般冷淡。

　　面对指责，精灵一方却甚至没有人说话，不管是辩解还是驳斥，他们只是默默握紧了武器，似乎已经做出了回答。

　　卡莲并不知道森林里的精灵和岛上精灵的差距，她毕竟只是凡人而不是真正的全知大魔，莉莉丝口中的“失心者”，艾尔认知中的“虚无主义or极端民主”精灵移民们是一群已经漠视，甚至于憎恨一切传统的，神圣的，高高在上的秩序约束，在意识到自己过去的付出、经历（多是精灵内战中的参与者）被诸神漠视，甚至根源乃至于诸神的不作为后，他们甚至在心底憎恨着神灵，加上被巫王马雷基斯“背刺”一手，登基入关后转头就踹开了杜鲁齐老部下，跑去接受阿苏尔（原高等精灵）的拥戴，因而感到被世界所抛弃。

　　他们反神，反威权，反传统，反秩序。

　　因此也不容于奥苏恩的大环境，而选择出走，在虽然有些操作看起来是在瞎搞事，但确确实实还是诸神中少有的，正儿八经在做事，并且对精灵这个种族确实怀揣热爱的莉莉丝的指引———或者说，“引荐”下，来投奔了艾尔的新王国。

　　自艾索洛伦被腐化侵染之后，世界上有着那般魔法森林环境的地方就只生下了寥寥几处，对精灵们来说，他们可以选择离开奥苏恩的神赐福地，去到一个陌生，不为人知的地方隐居，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会选择“苦行”。

　　匹娜森林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正在逐渐扩张的匹娜也许不会达到艾索洛伦曾有的辉煌，但也绝对是一处难得的宝地，至少木精灵们会为其发狂......

　　......

　　紧张的对峙，似乎下一刻就要擦枪走火，女法师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为何物，那是比眼下的维护主宰的权威更重要许多的事，但即便如此，她也并非能够容忍暂时的不敬。

　　艾尔因为自身的原因，对威仪这些并不大重视，即便有，那也是在cos或是单纯的为了维护权威本身而如此，实际上细节中并不如何注重。

　　但作为神选共子的下属，坚信艾尔是身负一切荣光、天命之人，卡莲并不在艾尔面前用言行举止来表达对他的狂热， 但她的炽热之心却无可质疑。

　　她见精灵们并不回应，已经做好了使用一种更加残酷的手段来实现目的的打算，战斗一触即发，这些精灵们身上的装备并不算好，至少和翡翠军团相比就像是部落野人和正规军的差距，但卡莲并不轻敌。

　　何况这里是匹娜森林。

　　如果精灵们坚持拒绝向主宰低头，那森林中的“圣地守护部族”们是很热忱的愿意把这些抗拒者押至之上祭坛，为艾尔之子的新生被动贡献他们血脉中蕴含的力量的。

　　一行队伍骑着林地快马匆匆赶来。

　　为首的一名女精灵跳下了马背：“我叫奥莱西·黑刃，大君的使者，谨代表我的族人们恭迎您的到来。”

　　女精灵从队伍中走出，向骑着巨鹿的卡莲深深的抚胸行了一礼，态度可谓十分恭顺，至少对精灵来说，让他们对异族做出这样的礼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卡莲已经多少认识到这些精灵的“特殊”，也并不会为对方的礼仪无可挑剔而态度软化，依然是冷声道：

　　“腰弯的很低，但却看不出一点恭敬，你们的箭矢依然还在主宰的领土上，瞄着他的使者。”

　　“还有魔屏，你要知道这在森林里意味着什么，别把这里当做艾索洛伦，‘阿斯莱（木精灵）’，主宰宽广的胸怀让你们有了这样一处完美之地栖息，但并不意味着这里就彻底成了你们的地盘。”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一位主宰。”

　　高挑的女精灵依然曲着腰，她抬起头，向女法师做出了一个笑脸。

　　“自然，我很感

　　激那位陛下的包容，诚惶诚恐。”

　　“我的族人们已经厌倦了外界的一切，我们就像是受惊的野兽，只想有一处绝对安全的庇护巢穴栖身，请您见谅，他们，我们中的大多数都不太喜欢被人打扰———这绝无不尊重陛下权威的意思，但你也知道，森林里还有很多人活动，我们只是想尽量拥有一点宝贵的‘隐私’罢了。”

　　女精灵有着和她的外表，她的种族完全不相符的口才和圆滑。

　　她甚至把自己等人比喻为野兽，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卡莲也对此感到微微诧异，而观察四周，那些精灵们却没有一个脸上异常。

　　“呵呵......魔屏的事我会禀告主宰，以及，我的身后带着亲卫和翡翠军团，按照联盟的法律，你们冒犯了权威，精灵，我允许按照你们的条例自己进行处罚。”

　　奥莱西眨眨眼，卡莲能够感到，这个奇怪的圆滑女精灵内心其实，并不在意从她嘴上说出来的话，所以她可以把姿态放的很低，嘴巴上把自己和族人比为野兽，对一个骑着坐骑的凡人见面就行此大礼。

　　他们很特别.......她意识到这一点。

　　至少在骄傲自大上，他们并不像是传统的精灵。

　　这让卡莲感到有些棘手。

　　放弃，或者说重新塑造了“傲慢”的精灵，和圆滑，奸诈的矮人比起来，不知道哪个更难对付一点。

第三二七：血裔和祭司

　　听到卡莲的要求，奥莱西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族人们比了个手势。

　　“当然，使者阁下，这是我们过错的惩罚。”她嘴上如此说着。

　　在场的所有精灵战士便将武器收起，从腰间掏出随身短刃，在手臂上用力一拉，划开一条口子，没有武器的则是等待身边的其他人如此做了之后再接过武器如此操作。

　　很快，在场的精灵士兵就人人臂上带伤，血流不止，空气中漫起一股血腥味。

　　奥莱西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最后回到了卡莲的身上。

　　“现在请阁下与我到营地内？”

　　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伸手比向了森林深处。

　　卡莲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警告的作用已经起到了，尽管看起来，这些特殊的精灵似乎并不把，不管是对权威的冒犯，还是“受到惩罚”当做什么值得重视的事，他们的行为更像是一种表面功夫，这些精灵骨子里似乎就缺乏对一切权威，一切似乎约定俗成的东西，“旧秩序”的敬畏之心。

　　她把这些暂且只能算是“借居”在匹娜森林里的前“杜鲁齐精灵”们的情况记在心里，只待之后汇报给艾尔。

　　这批以曾经残忍、好斗的“黑暗精灵·杜鲁齐”为主体的精灵移民，在数年前暗中接受莉莉丝的指引来到了南方王国之地，但当时时机不巧，提利尔人扶持旧王国斗争失败的流亡者们挑起了对艾尔治下联合王国的冲突，并很快演变为战争，艾尔把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东方邻国的战事上去，没空注意这些远道而来的移民者。

　　尽管莉莉丝言之凿凿，说这些精灵会是为艾尔“打开通往洛瑟恩大门的钥匙”，但不管是当时的联合王国，还是哪怕如今看起来依然处于上升期，势头不可阻挡的南方联盟，艾尔扪心自问，哪怕联盟的体量、实力再翻个三倍，对上“老牌帝国主义列强”，有着三精合一、重塑奥苏恩、旧人回归、人口复苏......等诸多buff的精灵联邦（帝国），胜算也是非常低的。

　　别的不说，光是打造一支能够战胜，或者说哪怕只是在面对精灵魔法舰队时能确保联盟有限制海权的存在舰队都是一件要投入不知道多少精力和心血才能做到的事。

　　更勿论精灵那庞大的，中古最高平均素质（在这点上只有矮人能与其竞争）的人力资源所带来的随时可以征召动员起来的精锐后备。

　　普通人类的寿命不过百，而对精灵来说这只是他们堪堪，甚至都不算进入成年的时间。

　　每一个精灵在漫长的生涯中，哪怕再耽于享乐，用对待兴趣爱好的方式去学习各种技艺，在时间的积累下也能锻炼出一身在普通人看来只能望其项背的技能。

　　法师、剑士、神射手、战士、刺客......

　　年龄两百岁以上的精灵几乎都可以无缝兼职其上任意一项，只要战争的号角吹到奥苏恩岛的门口，凤凰王庭和公民大会的号召发出，田野间的农夫、城邦无所事事的平民、几乎立刻就能摇身一变，成为熟练的海员、技艺高强（对人类来说）的剑客、身经百战的矛兵、海卫———因为你不知道在他们表面的“平平无奇”下面，过去的几百上千年岁月中，他们在某一阶段经历过，学到过什么知识。

　　这样的一个庞大，强势的帝国，在圣战之后经过短短上百年的时光，就已近有了曾经的上古时代，在那场大分裂发生，几乎摧毁了一切的内战爆发前精灵黄金时代的轮廓。

　　如果不是莉莉丝同时也给出了关于联邦内战的预言警告，那艾尔几乎想不到自己要凭什么才能在终焉之刻以前尝试去“竞选”洛瑟恩凤凰王庭主宰的宝座。

　　对精灵的攻略是放在很久很久以后的计划，在艾尔的档案册子里————国策树中，甚至几十年都看不到存在。

　　所以他当时并没有过多的重视这样一支小股的移民者，毕竟他们的用处短期内似乎是看不上发挥空间的，当时代表艾尔处理精灵事务的人是羊妈，因为精灵对环境有需求，他们本身大多也是为了一片正在复苏的“魔法森林”而来的，于是干脆就把他们安置在了匹娜森林里，这一放置就是放置了好几年没注意。

　　先是打东征战役，攻城略地，吞并提利尔之后又要忙着消化地盘，整合新附领土，安抚民众云云......等到这些初见成效，联合王国也升格成为“南方联盟”后，艾尔忙里偷闲了一阵子，也没顾上这群精灵移民，之后就又触发了群山远征的事件，艾尔带着队伍赶去支援矮人收复失地，加上边境地战争，前前后后又是将近三年过去......

　　艾尔几乎都把这群精灵遗忘了，他们进了匹娜之后也乐得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便作为不在册的移民，在森林中宅了这么久，因为接纳这些精灵，把他们安置在匹娜是艾尔的决定，因此森林里的部族也对这些神秘的，有着不同信仰的“新邻居”持接纳态度，尽管后者比较孤僻，选择在西北远离部族聚集区的地方隐秘定居。

　　实际上，卡莲这次来几乎是精灵们自从来到南方世界以来，除去羊妈那次以外，第一次被代表世俗王权的特使前来宣令。

　　“不知这次特使前来，所谓何事？”

　　一行人

　　走向森林深处，奥莱西很自然的走在卡莲侧前方，为她引路。

　　“你们主事的人是谁？你？”卡莲反问到。

　　奥莱西哈哈一笑，道：“我只是一个临时的代表罢了，严格来说，我们没有主事者，一切事务通过表决出结果。”

　　“任何事都可以直接对我们中的任何说，最后都是要集体表决的。”

　　......

　　女人站在祭坛前，很温柔的注视着披着一身白袍，快步走来的君王。

　　艾尔走上前来，有着一对美丽鹿角的祭司轻轻伸出手向他示意，艾尔握住了鹿女柔弱无骨的手：

　　“母神有何启示？”

　　他轻声询问着祭司。

　　这里的母神指的是“万物牧神”而非四母。

第三二八：牧神的启示

　　鹿女祭司点了点头，握着艾尔的手抬至脸颊，轻轻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