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364章

作者:月寒

  在这种思维的主导下,联盟出现不明其中真意的外人所戏谑嘲笑的那种:

  “艾尔连人民拉屎撒尿,生孩子用什么姿势都要‘管起来’”———本质上是一种由艾尔自己这个“圣人王”作为核心主导的,公权力的极限扩张,

  也就不足为奇了。

  经济事关国家命脉———或许命脉不止一条,但经济肯定也是其中特别重要的。

  艾尔不可能靠光靠宗教和军队在南方建立一个斯巴达苦行式的军国体制,那样四位亲妈里估计只有血母会狂呼酣战,等不到et灭世军打过来估计就要提前崩溃了。

  所以艾尔为代表的联盟国家机关自然也要大力的“管起来”,把控住这条命脉,不能交到逐利的私人手中。

  但问题在于,哪怕到埃斯塔利亚战后恢复初步完成,到艾尔闪击征服提利尔的这个阶段时,从上到下,艾尔的政权势力完全没人意识到过商业活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自然也就不可能有相关方面的人才储备。

  如果把拖着小板车,背着板条筐进城里去卖货、以物易物的那些部落民也能算作“有过从事商业活动经历”的话倒是......

  好吧,显然这不能算。

  为了防止在国家改革,经济发展上出现那种“外行领导内行”的可怕情况。(艾尔:嗯?)

  从一三计划(以恢复为主)取得圆满成功,超额完成任务后,艾尔制订的“第二个三年计划”就开始把经济问题,恢复并扩大贸易发展当做了除新制度建立、稳固以外的第二个主要目标。

  并且开始放开对旧精英一直以来的排挤、打压限制,允许其在政权内部登堂入室,走上高位。

  艾尔的崛起早期一定是受他踏足过的地区绝大多数的人所欢迎接受的,毕竟当时有绿皮这个最大的共同敌人作为靶子吸引火力。

  但当后来,艾尔雄心勃勃,要建立一个完全不同于往,甚至在这世上都没有过先例的新国家的宏图伟业向世人宣告,也可以称之为“野心暴露”后。

  加上他一贯对旧统治阶层敌视、排挤的态度,旧精英除非真诚皈依五印,甘为其门下鹰犬,为王前驱,任意驱使的少数以外,甚至多数人连一个“

  考察是否能够当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新政权拒之门外,踢出了国家机器的构成部分。

  最惨的比如肃反时期,一度被内务部当“猪”杀,掘地三尺的查,找,挖,只要能找到有不法行为的铁证,根据其情况恶劣程度,最低也是罚没、劳役、放逐套餐之一。

  而对家族势力抱团成传统,私斗成风,又有航海天赋———另一面就是私掠成风,南方可是有着萨图沙这个海盗公国存续了上千年,不会有人觉得旁边这两王国里跑船的就都是无辜可怜被海盗打劫的普通人吧?

  海盗组成是哪些?

  海盗抢劫后销赃给谁?

  一个地方离,a和b两个家族互相敌对了上百年,你在决斗中杀了我哥哥,我在宴会上淫辱了你妹妹,你绑了我儿子我烧了你庄园......仇太多了,“罪”也太多了。

  只要认真找,绝对能找出不少“欺男霸女,横行不法”的证据。

  对南方来说,艾尔这么搞其实就是公开化的对传统的家族势力,地方士绅——保守势力——精英权贵进行打击。

  总之都是一屁股烂账。

  何况在任何地方,宗族势力抱团就意味着对单独个体、小门小户生存空间、权利的挤压,在过去,作为南方“传统的一部分”,这种行为没人能制止,毕竟压迫者联合起来可比受压迫者的联合要早、快的多,这部分人过去求告无门,要么忍气吞声、避让他乡,要么就破釜沉舟,拼死相搏,但对南方社会的根本问题起不到根本性的解决。

  但后来又有不同———青天大老爷来了!

  艾尔横空出世,提三尺剑慨然荡尽天下不平!(震声)

  新兴的,本质上是一个政教合一军事集团的部落势力(可以理解为伊斯兰教,武装的先知)崛起,取代了旧的统治阶层成为了南方第一话事人。

  打击这些被他看不上眼的旧精英阶层,既符合艾尔的主观喜好,思维,也符合他和普罗大众的利益,就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艾尔的新政权对旧精英的打压、清洗、边缘化就不足为奇。

  等到艾尔“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不管是搞经济还是搞行政,尤其是最重要的“商业贸易”上面,还是需要这些旧精英出力的时候,又有些尴尬了。

  好在艾尔端的起放得下,能用就行,他不会因为自己打压过这个阶层,在旧精英里名声不好就顾忌重重,弃之不用。

  五代十国里的南汉,因为多代国君要么昏庸无能要么暴戾无道,任用女、宦,屠戮宗室、朝堂,导致无人可用,皇帝只信任作为“身边人”的宦官,导致朝堂上一度有“为官先为宦”的风气,想当官便自宫以求进......

  艾尔只是打压、剥夺他们的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地位.......嘶,好像已经很过分了。

  还没有物理意义的对他们进行“消灭”。

  只要他开个口子,愿意效力新君新朝的旧精英也多的是,当然,为了防止这些人趁机获权爬上高位,影响国家政治走向,艾尔干脆把他们全都塞进了“经发改总办”里去作为副职顾问“优待”起来,除非彻底取得他的信任和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否则他们是不能在新国家里被委以重任的。

  至于改不改信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影响,除了对平民阶层,哪怕你假意改信艾尔也逼着你做这样个虚情假意。

  对旧精英们在“皈依正信”的抉择上,艾尔并不怎么重视他们的选择。

  你改也好不改也罢,我不逼。

  人活着就有需求。

  信仰这玩意,既可以说是“安全”,也可以说是“归属”,“认知”“尊重”“审美”“自我实现”“超越”.......

  反正似乎什么都能掺合一点。

  牛不喝水强按头对人也能起效,但意义不大。

  何况信仰这么个玄乎其玄的存在,任何时候任何宗教都是不缺乏真正的卫道士和殉道者的,五印信仰在艾尔征服埃斯塔利亚的时候,是作为取代失联米尔米迪亚的一种“救世主”的形象出现的,因此很容易就为人们所接纳,转投,但在提利尔这边发展的则比较缓慢,因为它是和双头鹰大军一起来的,在提利尔人眼中就带有一种“侵略者”的色彩,反倒是米尔米迪亚改组派信仰传播的很快。

  那些逼着他假意改信的,就和不分黑的白的好的坏的就为了盲目的“团结”,全部吸纳到一个“联合战线”里一样,实际意义不大,相反还会让潜在的“反对分子”在明面上,和真正的自己人所混淆了,难以识别出来。

第二九九:听取汇报

  艾尔捏着眉心,一边扫着下面人交上来的资料,一边听着来自民生部下属的集体合作社指导部成员进行的汇报。

  “去年农合粮食产量增长较比前年下降了百分之二点五,计收六十六亿市斤,合三十三万吨主粮作物小麦、玉米、大麦......橄榄、番茄、葡萄等作物共.......我们的粮食价格已经常年稳定在一个较低的水平,比巴托尼亚低百分之五,比帝国低百分之九,”

  “经过讨论,申请扩大经济作物在农业合作社中的种植比例,以为国家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

  艾尔点了点头,表示:“粮食的价格能降不能升,产量的话也是如此,必须要保证人民有优质且价格低廉,而且充足的食物供应......我记得从三年前开始农合就申请过扩张规模是吧?”

  调整农业合作社现在的生产作物比例的话艾尔不大愿意,倒是扩大规模的话比较符合他心意。

  部下表示肯定,“数据截止一周前,我国西部领土(埃斯塔利亚)中一共有十五万四千户合作社成员,东部领土(提利尔)七万户,其中只有五分之四为农业人口。”

  “连续三年都在逐步下降,年轻人更倾向于放弃社员身份到城市里去闯荡,所以我们希望扩张合作社规模,提供渠道、上升空间和更好的设施待遇以此来扩大成员人口。”

  种地可以。

  为国家种地也可以。

  一直为国家种地,这一代人可以。

  但是下一代人大概就不行了。

  艾尔给他的子民带来的是一个不说富庶,但至少安全,稳定的生活,社会整体是在逐步上升的。

  那年轻一代有了充足的营养摄入,有了普及教育带来的知识水平、眼界的提升———自然就会滋生更多的追求。

  他们习惯了田园风光,就会向往城市,向往航海,向往传说中的精灵国度,向往北方的基斯里夫......

  村里留不住年轻人。

  这是没办法的事。

  但想要做到其实也容易。

  倒退回以前的时代就可以了,让农民勉勉强强能吃饱饭,让权贵和乡绅势力横行无忌把控权力,让野外绿皮、魔物猖獗无人管制,而农村青年连字都识不得几个,谈何外出闯荡呢。

  这自然不可能。

  所以艾尔搞出来这个不伦不类———但确实发挥了不少效果,而且越是在社会问题复杂,生活水平低下的地方就越有用的“集体化—合作社”作为一个凡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崭新制度,在它的起源地,在它的“创始人”手里只持续了十年不到的时间,就有些“后继无力”的样子。

  农业合作社的制度在中古世界来源于艾尔脑子里的记忆,属于他“生搬硬套”的强行植入。

  但它被拿出来的时候确实是符合了当时埃斯塔利亚满目疮痍的环境,并且还带有一些原始部落公社“共产”的烙印,很为当时因为绿皮入侵导致家园毁灭、亲人流散,满心悲怆的埃斯塔利亚流民所接受。

  集体劳作,共同生产,许多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重组在一起,既能在日常的劳动生产中团结合作提高效率,其大家庭的氛围也能抚慰家、国破碎所带来的悲伤心理。

  可惜,严寒的时候人们急需燃料,继续保暖,但严冬过去后,哪怕再怀念于寒风之中它们所提供的温暖,他们也不得不脱掉厚重的保暖衣物,浇灭壁炉里的火焰。

  ......

  在艾尔眼里粮食从来不具备“经济价值”。

  它就和水、空气一样是一种越多越好的必需品。

  哪怕烂仓库里那也只是我没有及时发挥出它的价值,可以多到泛滥,但不能没有。

  “充足且低廉的营养供应最少最少也能降低人口维持的成本,也就是变相提高了人口的繁衍”,这是艾尔认为的道理。

  谈到钱,艾尔就有些犹豫。

  他的目光往凯尔萨斯那里瞄了两眼,想到他远征这几年,米莎辛辛苦苦给他撑着这个屋好不容易才初现了红转绿的曙光,想着老二勤勤恳恳不眠不休的工作———他给老二的一五计划的提纲只完成了个百分之六十多,凯尔萨斯拿走后一个人带着两班倒的事务官花了两天时间给补了个完全,并且还做出了一份非常详细的财政计划。

  基本上是做到了人力所能为的极致。

  已经是在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了,还必须得再找矮人那边再借一笔钱才行,为了防止突发变故,凯尔萨斯甚至都把群山王国那边突发变故不能提供贷款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已经联系了曼纳恩尼亚的自由商会组织、玛丽恩堡的商业贵族,放出了一些联盟寻求优质贷款的风声去,就为了万一矮人兄弟拉胯呢,还能及时找到平替,以免耽误了艾尔的宏伟大业。

  ......

  所以,艾尔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再大手一挥,尊口一口,他嘴皮子叭叭上下一合倒是轻松了,钱从哪来?

  问题肯定又得一直在行政财政民生经济总之什么事都在管的凯尔萨斯来想法子解决。

  艾尔如果表示了,他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那就不可能不做,不可能不拨款,但艾尔当国王已经快十年,当爹都十几年

  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年轻人了,自然知道他是可以任性,但同样也该“尊重”别人的付出和努力。

  仔细想了想,艾尔还是否掉了今年财政向农合拨款的请求。

  “还是先维持现状吧,只要架子还撑得住就行。”他叹了口气。

  妈的早知道当时就早点动手了,把佐拉克打的摇摇欲坠,边境军处在覆灭边缘的话,那时候再谈判或许就能多敲帝国佬一笔。

  “坏消息”都是压到后面来解决的。

  指导部就是最后一个做汇报的部门了。

  接下来倒是重头戏。

  “经发改总办”已经在艾尔的要求下更名为“一五计划办公室”,其成员规模从原本的中枢五百人,其中三百人都是联盟特招的“顾问”,大多是些商人、地方上有过治理经验、显赫地位(没被清算还有人脉)的旧精英阶层。

  他们在艾尔的授意下这几天一直忙着在统计前几次三年计划的汇总经验报告,以及制作符合艾尔提出的“一五纲领”的一五计划的细则。

  总结过去结束,现在要开始回望未来了。

  第一个议程是关于殖民地。

  埃斯塔利亚,提利尔,这对互相敌对了上千年的南方双子王国被艾尔这个披着伪装的大魔王夺取,孪生姐妹并蒂双姝,现在成为了艾尔左拥右抱的禁脔性奴.......

  她们将上千万的民众,和庞大的土地,以及其上数不胜数的财富落到了艾尔的手里。

  而在海的对面,他们还有一笔庞大的“遗产”留给了艾尔,那就是他们遍布新露丝契亚和阿拉比大陆的殖民地。

第三零零:联盟的海外情况

  是财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宝藏,但同样也是一个由许多大大小小的问题,错综复杂的局势组成的艰难挑战。

  目前,南方联盟的海外“领土”加起来面积已经超过了联盟的本土,在纸面上的人口是一百六十万到两百万之间,但实质的情况一定远大于这个数字。

  因为隔着大洋,他们的具体情况国内也并不知晓,而人口向上报的少、贸易额、生产值低,自然他们要上缴的份额也就少了。

  艾尔在研究这些殖民地的时候,都是把他们的实际人口和其他一些生产总值、关税收入之类的翻个至少一倍来看的,但这就和隐田一样,大家都知道肯定藏了不少,但要查出来,要把让他们重新给中枢交钱,是一件很难的事。

  因为热衷于殖民开拓的南方王国,不管是埃斯塔利亚还是提利尔都是相对集权度较低的“城邦联合国”,提利尔就别说了,根本没有一个受广泛认可且长期稳定的中枢,埃斯塔利亚人虽然明面上奉玛格丽塔为首都,选举一人作为共同的城市亲王,在集权的问题上比邻国提利尔要更进一些,但地方城邦,比如柏莫兹、比尔巴利这些有着选王权利的大邦其“自行其是”的权力并没有任何限制。

  他们完全有能力也确实在自己进行海外开拓的计划。

  风平浪静的浩瀚洋,是曼纳恩在新纪元给智慧种族,给文明的馈赠。

  一条船或是几只船组成的船队,载着满怀冒险精神和发财、自由梦的探索者和补给,航向大洋彼岸,抵达那温暖湿润,自然资源丰富的破碎新地。

  一处港口定居点就此建立起来,一个未来的殖民城邦,一座海口城市的地基雏形就此打下。

  这样的成本即便是对一些有钱的富人来说也不算特别大的负担,他们完全可以自掏腰包出钱资助一支小型的探索殖民队来换取之后的收益,何况对一个城邦而言。

  以西南之首的柏莫兹港举例,在埃斯塔利亚那一串的殖民城市名单中,就有不少能够直接从名字上看出其与母邦关联的城市,其中既有柏莫兹官方组建的探索队创建的城市,也有一些源自柏莫兹的私人探索队所奋斗的结果。

  比如艾尔的克里斯蒂娜夫人就出钱资助过十几支官方或民间的船队,也对已存在的殖民城市进行过投资,她在埃斯塔利亚位于新世界和阿拉比的十四座殖民城市中都拥有尊贵的“荣誉议员”身份,到哪都能得到盛大的欢迎,只不过夫人从来不去这些城市罢了。

  “柏莫兹尼”“帕莫拿”“柏诺维丁”“柏奥尔图”,有母邦的殖民城一般会用母邦名字的第一个发音或其变体放在新城市名字的相同位置。

  他们的诞生是母邦出的力,自然不管在文化还是政治上,都更认同自己的母邦,而不是一个大而广的“祖国”概念,在贸易交流上也更倾向于和“老家人”进行。

  一种另类的“分封制”。

  这让不管是过去的城市亲王议会,还是联盟的“共主”艾尔所代表的中枢,想要直接干涉、影响这些“附庸的附庸”是一件很难的事,只能通过对其母邦施加影响然后以此作为中介去影响殖民城邦。

  而且这种“认同”说强也强,但其实也就那样,不能指望说这些海外殖民地对玛格丽塔中枢就爱答不理,对自己的“血缘母邦”就忠心耿耿为王前驱。

  任何一处殖民地,可能一开始是由来自某一地域的人们所建设,但它要发展壮大就不可能不接受来自其他区域的流动人口。

  埃斯塔利亚人的殖民地也不会拒绝提利尔人,更不会拒绝帝国、基斯里夫、巴托等地的移民涌入。

  因为在即富饶又凶险的新世界,露丝契亚陨落后的破碎新地中,人的存在就意味着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