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370章

　　罗伊手里左手被苏尔牵着，右手紧紧攥着着一枚金灿灿的钱币，上面的徽章像是一个盾牌，背后还有一个认不得的男子头像。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让他活在梦里一般。

　　先是那位巡察官大人宣布才获得名字两天不到的斯费伦村经过考察巴拉巴拉，之后说全村居民将要“迁移并村，聚小为大”，迁移到北方的玛茹斯去，到那里加入一个什么“海民集社”？，那位未曾见过的“至尊仁慈的艾尔陛下”“联盟之王”将会给他们安排工作、分配土地、工具，让他们过上至少不会比城里人差多少的新生活。

　　又是在村里独掌大权，显赫了将近三代人的村长布莱恩一家被巡察官以“贪赃枉法，渎没民脂，谋财害命”的罪名给拿下，原来凯尔文叔叔曾告诉罗伊的猜测是真的，掌握了村子里唯一的陆上运输和交通工具和对外界联系“权力”的村长一家一直在故意克扣村民们辛苦劳动产出的应有价值。

　　本来一车的渔产，鱼干鱼油、生鲜海产价格一般来说波动不大，尤其是在渔村本身量小的情况下对市场谈不上什么影响，涨不带他们，跌也意义不大。

　　但往往卖出去能有一金价值的货，村长回来报给村民的收益只有十几二十铜。

　　联盟如今的货币制度经过小幅度的调整和更改后，已经不再和帝国体系追求完全一致，挂钩，一标准金=八银，一银=十二铜，而在帝国则是金银铜二十进制，主要原因是因为南方世界过去贸易十分发达，来自贸易和大量殖民地的金银等贵金属不断输入，过去南方又享乐成风，奢靡斗富层出不穷，导致通货膨胀一度居高不下，艾尔改革，提高人民生活、消费水平，刺激扩大生产也有抑制通货膨胀的目的在其中。

　　目前按照因为一系列改革效果颇佳，比较稳固的货币市值来说，一金等于九十六铜，也就是说，村长布莱恩一家每次代全村人出去售卖积攒的货物，就要吃掉将近百分之八十的“中间费”！

　　而这笔钱也大多不会直接交到村民各自手里，而是会购买一些村里无法自给的物资回来后再吃一笔，光是有人预订了他报高价，或是放起来等村民需要的时候再溢价出售，就都够这一家人吃的满脑肥油。

　　他们的操作搞下来，相当于全村人都在给他们打白工，光是掌握对外渠道的直接售货，欺瞒走百分之八十的利润，就要比曾经巴托尼亚封建时期的“什九税”也不遑多让了，何况还有购买物资再榨一笔的过程。

　　这事被巡察官暴出来，好在村长一家已经被抓起来了，否则村民的怒火就要把他们给撕碎

　　了，关押反倒另类的保护了他们。

　　这些涉及金钱的话题对年幼的罗伊来说，还不是太震撼，他本来就觉得村长一家十分贪婪，现在不过是佐证了这一“刻板印象”。

　　他更注意的反而是最后那条“谋财害命”。

　　少。

第三一二：少年罗伊的忧愁和第三次登门（二合一）

　　巡察官格兰特讲述了他此次来到渔村途中的一个经历：

　　他们一行人南下途中，在海岸边的一个树林里歇脚的时候，慈母的牧师感应到了亡灵的气息，他们前去寻找，发现是一个被束缚在自己尸体附近游荡的亡魂，他自称叫凯尔文，因为家族遇到了祸事来到此地避难，有天村长告诉他帮忙打探到外界的传信，说他家族的事情了结了，国王陛下赦免了他们家中的大部分成员，于是他便满心欢喜的求借了村长一家的马车要离开这里，前往玛茹斯，结果不想，行至半道，他便被村长一家绑起来拷打，审问有无隐藏财货，他尽数交代，只求保全一命，但还是被村长家那沉默寡言的老三卡伦用临时搓成绳条勒死，尸体被和腐烂发臭的死鱼一起埋在了树林中。

　　他死在了满心以为能够回归家族、回归正常生活的途中。

　　因此满心不甘、怨恨，因前者和遗憾更大于怨恨，所以他死后化为亡魂而非怨灵在埋尸之地游荡着，希望能够有人聆听他的愤恨与不甘。

　　讲完了这件事，格兰特从村长一家的“私藏”中找出了几件经过审问明确是从凯尔文那夺来的东西让村民辨认，罗伊也浑浑噩噩的走上前去，还指认了一个怀表、一柄镶嵌了珠宝（实际上并不怎么值钱）的防身短剑确系原属于那位凯尔文叔叔的物品。

　　显然，要说后者回家在即，把东西都无偿赠给了村长一家人是不大可能的事。

　　加上经过审问、记忆恢复术，村长一家已经供出了更多的细节和缘由，比如他们骗走又谋害凯尔文的原因除了谋财以外，还有个重要因素是：

　　凯尔文在村里前面年还好，每天吃喝拉撒睡，有时候还偷偷跑去城里逛一逛，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钓鱼、锻炼之类的上面。

　　后面可能因为呆太久了有些不大闲得住，他本人又有一些朴素的道德———尽管这也可能是他闲不住以及在村民那能得到尊重的缘故。

　　所以他并不排斥，甚至会主动对像是罗伊这样亲近的孩童教授一些外界的知识。

　　这让村长一家感到了威胁。

　　他们害怕渔村的下一代人受凯尔文的影响，有了比父辈更“开阔”的视野认知，等他们长起来之后会对外界产生向往，脱离村长一家的限制。

　　一个也就算了，但要是三五个成年男子合力要往外走，他们一家也没办法绝对的把他们阻拦下来。

　　于是在凯尔文发掘出了给渔村小孩，还有包括那些他过去不怎么看得起，所以连接触也懒得接触的成年村民“上课”，吹嘘、教授些外界“文明世界”知识的新爱好后，也给他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在人证（幽灵）物证确凿的情况下，村长一家最少最少一个谋杀的罪名是逃不过了，还有一些陈年旧案也有待慢慢审查，巡察官巡逻地方、监察民情，同时也有缉捕盗匪打击不法的权职，属于文武合职，有执法的权力，加上有一名神职和文官在旁，文官司录雅各布是全知信徒，格兰特是五印无分信徒，按照艾尔照抄的特殊情况三人原则，他们已经可以组成一个临时法庭把后面的审判处罚流程一并解决，不过他现在的首要目的并不是对村长明正典刑，何况黄昏抓捕傍晚处决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哪怕证据齐全了，也有一种抓人杀人只是为了立威的感觉在里面。

　　哪怕村民此时再是受他鼓动，事后多半也会对此犯嘀咕，格兰特不想让艾尔交付自己的任务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纰漏，村民对判决、对他的怀疑和不满尽管再微小，也会成为太阳上的小小黑点，那些非议，那些可能发展成对君王最微小的潜在的不满、腹诽，也是格兰特这样的虔诚者所应该极力避免的，他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至尊者的伟大、仁慈，在信徒———现在就算还不是，很快也将是了的信徒心中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

　　所以，格兰特只是对村民们宣布凶案的事将由移村事毕后正规的联盟法庭进行审理，届时村民们有意的可以前去旁听，他先粗略处理了村长一家把持渔村对外交流渠道，克扣售货价值谋取私利的一事，简单来说就是发钱，不需要额外什么代价毕竟发的是村长一家收缴来的不义之财，能有效的拉拢人心，而且村民拿了钱一开心一琢磨，理解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财富”的意义，那么村长那点在村子里的权势、威望，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于是在黄昏时的会议结束过后，格兰特先给村里按人头一人发了一金给了点小恩小惠的甜头。

　　从布莱恩一家里搜出来的财物，货币换算来总共六百二十金又五银七铜，这笔钱对一个人口不满百的小渔村村长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南方联盟2699年统计的报表里，城市常住人口，人均年收入也才在十五金上下浮动，乡村地区因为大部分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参与外部经济活动较少，数字难以统计，但肯定是低于城市人口的。

　　布莱恩家里搜出来的货币价值，相当于一个城市居民不吃不喝四十一年产出的总收入，当然，或许有人会觉得这好像并不多，但不要忽略这些货币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暂时无法统计的如一些小首饰，和一份特瓦罗，一份纽迦的地契，根据审问，村长坦言他是打算等到巴顿成家生子后就带着

　　他们搬到城里去，把渔村村长的职位交给他的大儿子继承，等到巴顿的儿子快成年了，就把巴顿派过来接任.......

　　村民无不义愤填膺，他们绝大多数人这辈子连城市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半生都与大海、帆船为伍，海妻船夫，而村长一家则已经利用剥削他们的财富在城里买好了地，不仅准备搬出去享福，还打算把村长的位置继续死握在自己家人手里继续压榨渔村的价值.......

　　甚至当场就有人提出干脆对村长一家施以“大海”的惩罚，也就是淹刑，然后把钱分了，之后国家要干嘛他们就干嘛———因为格兰特打击了村长，并宣称是代表君王、国家、法律云云，这才让在贫穷中愚昧了多年的渔村人懵懵懂懂间产生了对“国家”的概念。

　　外界的喧闹罗伊并不大关心。

　　老威克这两天的精气神很好，即便天气依然不大好，但咳嗽和呻唤声却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那位巡察官曾来找他私下又谈过一次的原因，总之，老威克最近极其难得的，甚至下午的时候还背着手，在村里逛了逛，让很多人觉得稀奇，暗暗揣度是不是盖洛普家的苏尔真的被那位外边来的巡察官大人给看上了，这才让老威克一下子就扬眉吐气起来。

　　这些流言蜚语威克并不关心，苏尔也不会去理会，只要不是在他们耳边聒噪，只有罗伊或许会为此忿忿不平，但从他自会场回来开始，罗伊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凯尔文叔叔死了，村长一家是凶手，村里的绝大多数因贫穷引发的问题，他们都可以称作元凶，包括他父母的死.......

　　父母的死亡对罗伊来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其实根本就没记住过那对夫妇的模样，那时他还太小。

　　但凯尔文叔叔不一样，后者给他讲的每一个故事，他所描述的外界的情况深深的影响了罗伊的世界观形成，同样，也让凯尔文本人的形象扎根于罗伊的心中。

　　可以说，他在某些方面，是给予了罗伊“启迪”，给他送来了一把打开新生活大门钥匙的故事中的“贤者”。

　　罗伊本来还想着如果他以后有机会出去，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凯尔文叔叔，告诉他自己成功的走出来了，告诉他自己过得怎样，他还幻想过凯尔文成功回到他家族的场景，那只在故事里描述过的，城市里的显赫是什么样的呢？

　　罗伊无法想象，但却充满了向往。

　　然而这一切却如此的，如此的，对凯尔文来说如此的可悲......他被归家的消息诱骗离开了村子，被贪婪的村长一家折磨拷打，最终残害后尸体还和一堆腐烂的臭鱼埋在一起以掩盖真相，留下一个残存几分神智的亡魂在原地徘徊着，等待有善良的人路过，向他们揭露一个可怕的真相！

　　凯尔文的死对罗伊来说震撼丝毫不亚于村长一家被抓起来等待审判。

　　他是罗伊对外界向往的引路人，却以如此可笑又卑劣的理由死在了一片没有名字记载的森林中。

　　不知不觉，罗伊对外界的向往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即便在小小的渔村中，都有村长一家这样可怕的恶人存在，那远比一个渔村来的富丽堂皇，来的繁荣，人山人海的城市中，那所谓真正的“文明”又是什么模样呢？

　　凯尔文给他讲过关于那些完全是君王工具的蓝盖帽是如何的冷酷无情和无孔不入，“兽王”的军队是怎样的残暴凶恶，不知道那个“兽王”现在还在吗？巡察官大人口中的“艾尔陛下”会在兽王的爪牙下保护他们这些作为他子民的贫民吗？

　　罗伊想想就觉得可怕，他突然觉得如果没了村长一家，那渔村除了困苦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鼓起勇气想对家人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但一想到他们一家只有三人，而在之前的“商讨会”上，似乎大部分人都已经动了服从那位巡察官大人的命令，愿意搬迁的心思———只要他真的会在把村长家里搜到的财物按照之前所说的，公平的分还给斯费伦的其他村民。

　　那大家就相信他和他头上那位“艾尔陛下”的话。

　　毕竟整个渔村里所有人的短期价值加一块都远不如村长一家这三代人的积累。

　　他要是真的愿意把这些“还给我们”，那想来也没必要在其他的事上欺骗。

　　这是大多数村民一致的看法。

　　何况搬迁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地方确实又穷又偏，村长一家能垄断“对外联络”的渠道不就因为这个原因吗，从斯费伦到最近的特瓦罗，步行要走上足足半个月！要运货的话必须得有交通工具才行，而村长一家最早好像就是村子里的马夫，马是当时建立渔村的人共有的，用来运货、拉车，联系外界的便利工具，后来慢慢变成村长自家的东西了......

　　如果真的能去城里，哪怕只是城市周边，分田、捕鱼，那不比在这困守要好的多？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么多年来，村子里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些近亲通婚的苗头了，现在能和村长一家扯上关系的就至少有十几户人，村长一家倒了，他们这些往日沾亲带故的似乎也有点尴尬，村长的位置谁来接？谁能服众？都是一堆麻烦，渔民们或许愚昧，但在涉及自身利益的问题上还是有一定想法的。

　　带着一笔钱迁移并村，重新开始，再苦再累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吧？反正都是一堆破铜烂铁没什么好珍惜的，喔，烂铁也没多少。

　　........

　　罗伊的心稍稍有些沮丧，村长被抓起来了，巴顿那家伙已经苦哈哈的躲到他一个姑妈的家里了，没有村长家庭的背景，他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在小孩圈里称王称霸，骚扰姐姐了。

　　但更大的，不受罗伊接受的，就和布莱恩一家撕破脸抢走苏尔一样的“不可抗力”的因素来了。

　　而罗伊却对它到底是好是坏一无所知。

　　他安慰自己，那位绿袍子的巡察官大人看起来一直在做的都是有利于大家的事，十个好人，现在的忐忑只是暂时的———但很快，更强烈的不安感就来了。

　　那位绿袍子的监察官带着那位村里人三天前才接触到的“慈母神”的牧师，“福音使”又一次来盖洛普家登门拜访了！

　　仔细算算，这应该是第三次了，不过第二次上门的时候罗伊和苏尔不在家，只有老威克一个人和对方照面，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但老威克的状态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明显好转了不少。

第三一三：盖洛普一家

　　“您的状态看起来不错。”

　　这次没有再过多的繁文缛节了，看到老威克站在土屋的门口迎接，格兰特也不再多费功夫征求一下同意，自顾自弯腰动手拉开了篱笆走了进去，并且在老威克的示意下直接进到了屋内。

　　盖洛普一家的房子有些狭小，一个老人两个小孩住的话也才勉勉强强，高大的格兰特走进来之后直观的就感觉到屋子里的昏暗和逼仄。

　　贵客上门十分难得，苏尔点燃了挂在墙上的油灯，让屋子里多少有了些光亮。

　　橙黄的灯光给人一种暖意，在暖灯的照耀下，苏尔的皮肤好像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罗伊看着姐姐，又悄悄看着格兰特，虽然巡察官的眼神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让他感觉不好的东西，但他还是感到担忧......

　　姐弟的父母在时是有一间宽敞些的屋子的，离现在的房子不远，这间房是老威克来到村里后建起来的，两个人住倒也勉强，后来他有了儿子，儿子长大又娶了妻子，自然不可能再挤在一块，不过罗伊的父母遭遇不幸后，老威克当时的身体也不大行，苏尔半大不大，罗伊干脆还嗷嗷待哺，他便干脆把儿子的房转卖给了同村关系较好又有需要的人，也不谈价格，就要一份长期的吃食接济，自己把姐弟两个接到身边来同住，日夜看顾。

　　格兰特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他很随行，甚至不在意自己那件颇得罗伊羡慕的绿色披风的尾端就这么垂到了第多少，和老威克闲聊着。

　　“您上次说的确定了吗？”格兰特问到，目光看着老威克。

　　罗伊对格兰特至少在这一点上很有好感：他身为地位远比村长还高，权势也是如此的“贵人”，却对爷爷很尊重，无论何时都是使用的敬语，加上之前那次“问答”，似乎已侧面肯定了老威克曾经经历的真实性而非吹嘘。

　　老人点了点头，称：“我想清楚了，这辈子曼纳恩就没怎么庇佑过我，祂让我从海上得生，又让大海夺走了我的一对儿女（罗伊父母），祂给了我一条命，却收走了两条，无论如何我也算是还清了。”

　　“所以这辈子，有可能的话，我都不想再看到海了，我的骨头也受不了海边的气候。”

　　格兰特点了点头，道：“那您有什么想法吗，福音使既然确认了您的‘贡献’，‘乐园’就肯定会负责到底的，您以后的生活是一定有保障的。”

　　巡察官说这话的时候就和刚来村子里那次后面一样，在这事上表现出了一种强烈的自信。

　　老威克自然也相信了格兰特和他所描述的那些，尽管他心里还有些对此不可置信的惊讶：

　　他呆在这个村子已经快二十几年没去过外界了，现在外面变化如此巨大，世上竟真有那些连那些“追求真正的美德骑士”向他们描述、勾勒的对未来遐想中的世界，都无法媲美的“人间天堂”诞生？

　　与格兰特不同的，老威克从来没把自己过去的经历当做什么“功劳”，他的观念很简单，前面是为了吃饱饭、相信了骑士们的宣传以及——没地方可去，习惯了军旅就不想脱离军旅。

　　后面当雇佣兵更是单纯为了钱而已。

　　格兰特称赞他“为世界做出过贡献”的时候，老威克心里想着的是这年轻人“脑子有问题”———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符合他猜测中的“异想天开的权贵子弟”形象。

　　就和他以前遇到过的一些，总是把战场、战争当做什么获取荣耀，扬名立万地方的年轻人一样。

　　在他们的想象中，从古老时代延续至今的骑士们都是些光鲜亮丽，威风八面的当世猛将，和敌人开战之前，会递交战书、约定斗将，然后在奋战中一往无前，用携带毁灭之力的长矛将敌人给摧垮，创建功绩万民传唱......

　　虽不能说大差不差，但也相去甚远。

　　不过经过那没有被罗伊姐弟俩知晓的第二次谈话后，他却对巡察官和巡察官背后所代表的存在有了一些全新的，深刻的认知。

　　.........

　　“我没什么多的要求，能在死前不用为遮风挡雨、吃喝太发愁就够了，每天老威克能有一点清水、盐巴、面包就够了.......我牵挂的还是他们俩。”前半段老威克还呵呵开着玩笑，到后面就忽然语气有些低落起来，一边摸着姐弟两人的头，悄悄暗示巡察官。

　　他确实相信后者了，以格兰特的权势，要夺走苏尔的话根本不用花这么多功夫。

　　哪怕格兰特是以“交易”的态度来提出一些要求，盖洛普一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也没有不选的资格。

　　所以他相信对方做这么多并不是为了美色、为了私欲，他是一个“好人”，而且他也切切实实的是在履行一个更加伟大的意志所赋予的使命。

　　他还是不大相信真的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存在和国度。

　　但没关系，老威克觉得自己时间还有一点，在之后还是能见识到它是真是假。

　　所以对格兰特上次提出的建议，虽然老威克当时没有直接表态，但现在把话锋引过来，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格兰特轻笑着摇摇头，“别这么想，威克大叔。”他把称呼换的亲切了一些，并且也没有如

　　老威克所暗示的那样，把话题引导姐弟身上，而是继续往下说：

　　“后面的事可以后面再聊，何况......大概率是在玛格丽塔或是雷玛斯，您得想好想去什么地方，离的近一点最好，可以少折腾一些。”

　　“我不能跟着吗？”老威克问到。

　　格兰特思考了会，摇摇头，道：“我对乐园的荣养制度不大了解，但年轻人肯定少不了到处跑的，频繁的更换、申请之类的想来是比较麻烦的......我的想法是可以就去玛格丽塔，那里全联盟最大的荣军院，条件应该是最好的。”

　　“那里的气候也不错，靠近内陆，海风带来的水汽要少许多......”

　　“都行吧，我不太懂你说的那些。”老威克点点头，没有继续，他不大能做到对一个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甚至没有想象过的存在品头论足的讨论。

　　格兰特也点点头，表示如果环境不合适或是有其他理由，要申请更换住地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先暂定玛格丽塔，之后不合适再说吧，当然，那时候他应该也不会在那边。

　　这个话题聊完了。

　　尽管姐弟两人还对爷爷和巡察官聊的内容有些发懵，但下一个问题的主角就要轮到他们了。

　　“罗伊，苏尔，你们想过村子搬迁之后吗？”巡察官抛出了对未来的思考作为问题交给姐弟两人。

　　苏尔颦眉细思，而罗伊则不假思索的说道：“不是说会分配土地和渔船，还有工作吗？那给我什么我就做什么。”

　　格兰特对这个回答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他又问道：“我了解到，你和那个凯尔文关系不错，他教了你许多是吗？”

　　提到罗伊唯一一个“老师”，男孩的心情略有些低落，他点了点头，说凯尔文叔叔是个好人，教了他许多关于外界的知识。

　　格兰特便道：“那难道他没有给你提过进学、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