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寒
十几万的人命啊.....
艾尔叹了口气,把身子贴到马娘的背上,脸贴着冷冰冰的盔甲呼吸。
虽然一再警告自己,不行就做个杀杀杀杀的暴君,该残忍就要残忍,这是没有平均道德和什么普世价值的战锤。
他还是狠不下心。
艾尔思考了一会,大修女快步跑到了马娘的身边。
“埃斯塔利亚部队希望返回维灵,集合兵力去救援玛茹斯。”
她向艾尔说
道,半人马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往前走,大修女只能亦步亦趋地跑在一边。
“需要不少时间,可能会赶不上。”
智角兽参谋们说道,这些喜欢制定各式各样的计划,但又确实相对普通人来说更为睿智的野兽人,是艾尔未来国度的大脑组成部分。
也是军团里的一大支柱。
所以艾尔特意拉上了它们,也算提前培养一下作为参谋和军团法师的能力。
“如果玛茹斯已经陷落,那么军团和维灵都会遭到威胁。”
它们非常会揣测上意,通过艾尔的表情和神态就猜测出了神选感到困惑的地方,但它们不敢越俎代庖,只能敲敲边鼓,附和神选的心思。
当然,也不所有智角兽都是这样的性格,那些更为活络的才是如此,还有不少是学者、思想家模板,要么不喜欢说话,要么非常喜欢说话,总之不是很受欢迎,不如崇拜仁恕地母的萨满。
大修女自然知道这些问题,但她来的目的已经很明显。
就算信仰邪神(在凡世看来大概确实如此),她也是为追寻自己真正的信仰而选择走上的这条道路。
那是十几万人。
的的确确的生命,不是那些帝王将相公侯贵族发起一场远征、输掉一场战斗后,死去的那些,连具体数字都无法留下的耗材(吐槽gw的数学)。
艾尔以拳击掌。
斥候们传来了新的讯息。
“全军向北加速前进,和偏军汇合,营救难民!”
“此战之后,退回维灵集合军队,我们出发,救援玛茹斯!”
想去,又不好去。
不去,有不得不去。
那就折个中吧,希望埃斯塔利亚人的米尔米迪亚女神这次庇佑他们一下。
第九十九章:大赞慈母,蒙恩救主
永世神选在纠结之中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接口,于是选择带着他的军团北上,将命运的骰子交由玛茹斯人自己掷下。
艾尔带着野兽人和远征军朝北急行,去清理几个大的绿皮战团,最后收拢一批难民后东返维灵。
逃避可耻,但有用。
海伦大修女也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苦思冥想,以及和神选本人的互相探讨中,对自己要走的道路和未来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初步完善。
她将自己过去经历的种种,巡游传教的见闻;自己的想法和认知,对帝国、教会传统神圣、正义、高贵等元素的解构,撰写成了一本小书。
艾尔是她的第一个读者,他感慨于大修女似乎天生就具备某种能力,她并不擅长使用华丽的辞藻和语法,而是采用简单又直白的文字,把许多事和她想要让读者思考的东西生动的描写出来,然后渗入他们的心脏。
一路走一路看。
然后陷入沉思。
军团也在半路停下。
-------------------------------------
“在努恩,所有经过这的人无不感叹,震惊于她的壮丽繁荣。不管是来自震旦天朝的远行商旅,还是奥苏恩岛的精灵游客,都会在象征着帝国规模最庞大,象征着人类智慧和血汗结晶的工业都市群面前低下头颅,这是帝国的第二心脏,钢铁战车的孕育诞生地,也是军团征战的动力源泉......”
“工人被像牲口那样拴在岗位上,监工们给他们脚踝系上绳子,以免他们从岗位上溜走;”
“大部分人是来自乡间的农民,被‘好心’的领主介绍到努恩工厂主的厂房里做工,拿丰厚的薪水;”
“工人们一天干十五个小时,比我经历过持续最久的一场战斗时间还要多一倍以上,他们吃的是糊糊状,加入各种动植物的边角料煮成的汤,比我在莫德海姆吃过最难以下咽的烤蝙蝠还要恶心,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一个最多躺下四个人的房间里;工资是拿不到手里的,统一交给领主派来的监管人储存.....”
“监工们用皮鞭和铁棒管理这些工人,领主的监管人就跟在他们身边,辱骂、殴打、克扣工资是很频繁的事;”
“厂房是拥堵,且沉闷的,浑浊的空气呼吸一口进到肺里,就感觉煞伊许在往你肺里吹刮,我硬抗过死灵法师的汲魂术,但进到努恩的工厂转了一圈后,出来就感到头晕目眩,哪怕西格玛的赐福都没能保佑我,于是我罕见的生病了。”
“尽管生活困难,但哪怕再贫穷的努恩人,想起这座城市在帝国,乃至旧世界的地位,都会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被送到乡下修养,因为努恩城的修会不接受远征修女(巡游修女们对自己的称呼)的惯例已经持续很久了.....村子里没有多少男人,因为大部分土地都是贵族和富人的,领主为了要求出售更多的人口给工厂主,逼迫男人们进入城里或者自家的工厂,否则就不再继续让他们的家庭租种
土地。”
“女人和一些野兽人负责耕种.....田地大多是贵族或者富人的,野兽人要得到居住和工作的权利,必须要投效某位有地产和资本的人物,还有不少来自基斯里夫和巴托的难民也被这样使用。”
“神甫看病和祈福都明码标价,从出生到死,一个农民一生到死大概要求见十次牧师,为此要花费相当于自己一生收入的四分之一,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否则护教军和当地贵族很快就会把胆大包天的人抓起来审判,鞭笞,以西格玛的名义,他居然敢拒绝回报神皇的赐福.....”
“尽管每天都在操劳,甚至不少妇女不得不挺着肚子也要想办法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农活,但生计依然艰辛,从城里送回来的薪水,经过发放、监工、监管人、领主过程中的种种盘剥,大概也勉强只能维持一个家庭的支出,一旦出现伤病(这基本是免不了的,我在修养的时候,有十几次附近的小孩或大人跑来求见我,请求我抚摸她们的头顶,因为她们认为这样可以借助我得到神皇的赐福,治愈病痛)就很容易造成一个家庭的雪崩。”
“为了填饱家人的肚子,很多妇女会选择出售身体,不少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招揽顾客,有一些农妇,因为实在没法完成土地的耕种(这样明年她们家能得到的租地就会减少份额)会想尽办法去请求、勾引同村的壮劳力,甚至野兽人来帮助自己。”
“牧师对此大发雷霆,因为村女偷偷接客,是很少向他缴纳什一税的。”
“我亲眼看见了一位,名叫厄瑞巴斯的,声望崇高的牧师抓着一个年轻的少女,指责对方在村外的道路上打扮的花枝招展,意图勾引经过的旅人,败坏了本地的名誉。”
“我见过她,一个叫塞汀的少女,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很甜,像塔拉贝克产的葡萄酒,很多男孩女孩都以她为憧憬的对象,还有三次男孩之间发生打架,是为了谁更有资格做塞汀的丈夫。”
“她两个父亲都死在了领主的工厂里,年龄大一点的两个兄弟也进了城里去,她的母亲染了性病不敢声张,偷偷来拜访了我两次,希望能得到西格玛的庇护净化病痛,我带她去找了牧师,厄瑞巴斯阁下的态度很冷淡,狂热的护教军甚至要当着我的面以瘟疫携带者的名义处决这个可怜的女人。”
“我只能写信给莫德海姆的姐妹,希望能得到她们的帮助,但信还在半路上,塞汀的母亲就因为偷偷接客(因为担心传染疾病,她只愿意帮人做不涉及结合的事),被客人发现后殴打了一顿,很快就死去。”
“厄瑞巴斯牧师声称这是西格玛的旨意,因为那个女人没有一次缴纳过什一税,并且还染上了不结的疾病。”
“塞汀被牧师抓起来的时候哀求着牧师,她家里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和一个婴儿,以及一位老嬷嬷需要供养,但牧师坚持以她未成年失贞,还是妓女这样罪恶的方式审判她的罪行。”
“我打倒了三个护教军,要求牧师放过这个可怜人,否则就是害了她家中其他无辜者的生命。”
“厄瑞巴斯喊着西格玛的名字,请我放过他,也同意赦免少女,于是我放了他,去找领主,请他看一看那富丽堂皇的府邸中神皇的雕像,那神圣威严的面容是否有着对帝国子民的怜悯和爱?请他依照西格玛的宽恕和仁悯,帮一帮这些可怜人。”
“领主在护卫的簇拥下,用神圣的经文反驳了我:‘神皇注视,神皇允许,神皇安排,一切命定’。”
“他的恶行尚不足矣,我没办法砸碎他的脑袋,于是我打算做一做佣兵,问他有没有什么任务可以安排给我,我想挣一些赏金给塞汀她们,领主听说附近有一群作恶半人马的踪迹,希望我能狩猎它们,并想办法为他带一对回去圈养,于是我就离开了村子。”
“.......”
“牧师的虔诚非常坚定,在我走后没多久,他就带着人又一次把塞汀抓了起来。当时她正躺在草地上,被一个基斯里夫的游骑兵压在身上,后者提了裤子,骑上马走了,牧师把塞汀抓了回去。”
“最小的那个婴儿已经死了,也许是饿的,也许是病的,大概就是塞汀第一次被牧师抓了之后的那几天,她不敢出去揽客。”
“厄瑞巴斯牧师把塞汀的衣服脱光,命令她赤身游街,用鞭子在后面鞭笞她,并大声呵斥她的罪过,让她向西格玛忏悔,屈服;塞汀就向神皇忏悔,屈服;但牧师执意要她绕着全村走一遍,并去自己死去的两任父亲坟头忏悔。”
“全村的老少,包括那些一直憧憬塞汀的孩子们都被牧师强令过来围观这场神圣庄严的审判,因这毋庸置疑,是西格玛的旨意。”
“塞汀不愿意忏悔,于是被厄瑞巴斯牧师用烙铁在臀和胸前烫出了一个耻辱的痕迹,她的嬷嬷去求情,被护教军推
翻,后脑勺磕在地上就这样摔死。”
“然后塞汀被厄瑞巴斯牧师关在了教堂后面,一座新起的屋子里,每天随时有人接济她。”
“她最后的弟弟不见了,乡人们说他去求见领主,被护卫们塞进马车,送到城里去做工了,我后来进城去找了找,没有找到,也许已经死了,因为没有亲人,也不值得被记住,并传回消息。”
“从此塞汀都必须要向厄瑞巴斯牧师缴纳什一税,因为这是牧师阁下宽恕,并救赎她灵魂的代价,村子里的女人也对此感到惶恐,开始想尽方法去缴纳‘蒙西格玛赐福,庇佑全体帝国子民’的什一税。”
“......”
“我把厄瑞巴斯牧师阁下的腿打断的时候,他正压在那个少女———我已经快要认不出她来了,她是那样年轻,朝气,阳光,如果换上一身打扮,我会把她当做阿尔道夫善良开朗,有着迷人么里的宫廷小姐的身上。但她现在,塞汀的现在只剩下一具麻木,带着伤痕的血肉,一具已经明明白白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也许只有被吸血鬼们操控的傀儡身上,才会有那样冰冷麻木的死气,她也许的确已经死了.....”
“后来莫德海姆的召集令来了,领主也对我袭击了牧师大发雷霆,我必须从那离开,我不知道塞汀是否还活着,也许已经蒙西格玛的召唤去到神国之上,又或许和她那可悲的母亲、兄弟们一样,继续在天日昭昭,又苦难重重的凡世游荡。”
“希望牧师愿意看在西格玛的份上,他是如此的虔诚啊———这个杂种,这个信西格玛的杂种!他怎能还不愿意为可怜的塞汀做一次最后的祈祷啊!”
......
大修女写这段篇幅消耗了一个书记官大概一年的工作下来能损耗的笔杆,经常被那难以遏制的悲怒造成的大力所折断。
艾尔看了一遍后就把书还给了大修女,和海伦相顾无言。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
“唉。”
艾尔是个很有共情能力的人。
他喜欢自己好,大家也好。
但他的目光,不局限于艾尔能直接看到的周围,那些他看得到的人。
因为他来的世界就是绝大多数那些,在艾尔这个阶层,这个位置上看不到的人所创造的。
艾尔叹息着,无数个灵魂也在叹息。
一声悲伤的抽泣在他耳边想起。
泪从眼眶滑落,那抽泣似带有无穷的魔力,让艾尔内心的感情被放大,加强了数倍。
【每一个生灵痛苦、死去的时候,我都听见他们在向我祈祷,‘妈妈!母亲!救救我,救救我’!】
她哀伤地诉说着,带着无边的悲意。
【但我只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生灵衰亡,一个又一个的灵魂飘去,流向混沌,流向诸神,继续玩物的轮回】
血母之怒在艾尔瞳孔中闪烁,他拔出佩剑,指向天空,张口欲言。
却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没给你们什么赐福,因我的力量相比其他实在弱小,我只希望你确确实实的,做一个兄长,做一个真正仁慈而威严的,小父亲】
【他们都将会是你的子民,你的儿女,你的兄弟】
【希望你能.....前进.....】
慈母的声音小了下去,仁恕地母似乎再次将注意力投向了别处。
艾尔也是这时才知道,一直不怎么露面,和他交流也极少的第四位母亲,主要的精力都在做什么去了。
治愈瘟疫、抚平伤痛、拯救生命......
塞汀的故事只是让他动容,但听到慈母抽泣的那一刻,艾尔哭了,慈母神的伟迹......尽管她并不觉得如此,只认为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们———全凡世的生灵的关爱,并且这爱还远远不足以帮助到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生灵。
艾尔哭的稀里哗啦,被大修女搂在怀里拍背安抚。
立志成为大孝子的永世神选在自己那最为高尚,以纯爱之心化解着世界无数苦难的母神面前发自内心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发自内心地喊出“母亲”的名字。
凡人难以想象和企及的包容与慈爱者,祖母神,仁恕地母.....
净世之女,护生之主。
在这一刻,艾尔意识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幸运,也许正是四神的分割。
她们所从旧四神那里夺走的,象征“正”的,一切积极的情绪和领域,正是凡世存续的希望。
而其中最磅礴最广泛的情感,莫过于曾司掌绝望、腐化、瘟疫、死亡、停滞、一切物质的终结,万物之主.....
纳垢。
以及祂的对位神明。
慈母。
绝望中的希望、治愈、对健康的祈求、宁和、一切物质的存续、万灵万物的主保女神.....众生之母。
第一百章:封锁和东
撤
当艾尔第二次来到维灵的时候,比他第一次以未知拯救者的身份到来时得到了更加真诚也更热情的迎接。
居民们推平了那些受损严重的建筑和外墙,利用建材搭建临时营地接收难民,城北全是密密麻麻的帐篷住所。
上一篇:斗罗:我的武魂是轩辕夏禹剑
下一篇:木叶:宇智波,我搞事就能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