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鸣血
“你似乎猜到了啊……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很喜欢。”
见曦望没有动作，神父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就像是你猜到的那样，是莱特他们告诉我的。”
不过，神父仍旧开口说道，就像是恶趣味般地想要戳破最后一层遮羞布一般，用着和平常一样的，温柔的，似乎不曾生气的语气说道。
“你没有听错哦，是【他们】。”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下。
“从你说出这个计划，这个想法的下一刻，我就知道了哦。”
换句话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神父看在眼里，所谓的【同伴】也只是在神父的授意下才来到他的身边帮助他的。
所以那个时候莱特才会自告奋勇，所以那个孩子才会显得心虚。
“不过，你也不要去怨恨他们，毕竟他们也很难过呢……很多孩子都很怕痛，所以我答应了他们，只要配合我，将你抓回来，将你关起来，我就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再碰他们了，毕竟……我有更好的目标了啊～”
将束缚着曦望的细绳收到口袋，神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他的眼神还是那般清澈，如平静的湖水，这正是让自己最为喜欢的一点——将这份平静打破，让湖面泛起涟漪，在上面涂抹自己想要的色彩。
“……所以，你会遵守约定吗？”
但他只是平静地，毫无波澜地开口问道，似乎他并没有被神父先前的言语所干扰。
“…………”
而这次反而是神父沉默了下去，他没有从曦望的眼神里看到怨恨或者抱怨，只是……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现状一般。
“真希望你之后也能像这样平静……不过，我想你一定会的吧？”
不过很快的，神父又笑了起来，仍旧是那般温和地笑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温柔——狠狠地捏了曦望的脸颊一把，将其向一侧别去，而后反手又重重地从反方向扇了他的脸一巴掌，留下鲜红的印记。
“毕竟，你已经是我的了。”
看起来神父也并不像是他表现的那般从不生气。
“我们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相处时间。”
神父起身向着门口走去，也并未对曦望做出什么限制，似乎并不担心他逃跑，又或者是……有别的想法？
“哦对了。”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神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身看向仍旧待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的曦望，眼神里闪过些许失望，但很快又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明明很温和，但在曦望眼里却格外恶劣的笑容。
“遵守约定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违反约定】可是像我们这种大人最常做的事情了……更何况你们也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是吗，【试图逃跑并污蔑给你吃给你住的恩人的坏孩子曦望】？”
他笑着，而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将其上锁，顺带拉掉了电闸，听着门的另一侧传来撞击的闷响，他才满意地离开了。
“啊啊……那么，今天要惩罚哪位【坏孩子】呢？嗯……就莱特吧，毕竟……【出卖朋友】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啊～”
神父轻笑着，故意用门内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自语了一句，而后才向着“坏孩子”的房屋走去。
要知道，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呢～
————————
【因为朋友的出卖，你被抓了回来，并被神父锁到了更像监牢的仓库里】
【虽然你猜到了这一切，但你并不怨恨你的朋友，因为你知道，对于孩子们来说，疼痛往往是不能接受的，能将那份疼痛推给别人而自己不用承受的话，他们一定会做的，毕竟……好疼，真的，好疼】
【你理解，也隐约猜到神父的行为会遵循某个他内心划定的准则，因此在他离开的时候，你也乖巧地待在原地，不给他施暴的借口】
【只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守约定，倒不如说，所谓的约定从来都不存在】
【只要他想，他总能找到理由的】
【不好好吃饭的是坏孩子——哪怕是他将你锁在仓库里整整三天；不好好打招呼的是坏孩子——明明那时候自己已经饿到昏迷了】
【贪吃的是坏孩子——可是那个时候真的好饿，而且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吃的；不好好睡觉的是坏孩子——可是蜡烛滴到身上的时候很烫，刀划过皮肤的时候好痛】
【火碰到身上的时候很烫，热铁印在身上的时候也很烫】
【针刺到身体的时候很痛，叉子穿透皮肤的时候也很痛】
【能从神父的眼神中看到那越来越不掩饰的贪欲，那肮脏到让人恶心的欲望，但是神父仍旧没有做“那种事”，似乎是在等待，在等待着你自愿向他屈服】
【想要逃跑，但是跑不掉，没有力气，只是跑到院子里都会气喘，翻个墙都要费尽力气，而且每次快要跑到大门的时候就会被抓回来】
【他在玩，你知道的，就像是猫捉老鼠那样，把玩着猎物，直到对方筋疲力尽，直到对方丧失斗志，不再反抗】
【不能认输，绝对不能——你这么告诫着自己】
【可是……】
【外面来自孩子们的嬉闹声让人向往，门外来自朋友的咒骂声更让人心痛】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你不顺从神父，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少受点苦了，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那么疼了】
【你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过就算想和他们说些什么，虚弱的身体也无法支持你这么做了】
【见你并无回应，那些孩子们也是开始肆无忌惮地散发自己心中的怨恨，不论是对你的，对神父的，还是对这个教堂的】
【你只能静静地听着，接受着他们的抱怨】
【傍晚，黄昏的光辉从细小的缝隙中挤了进来，轻轻舔舐你带伤的面庞，将你从朦胧中叫醒，挪动手臂，下意识地想要去触摸那落在地面上如纸张一般的金色，但很快地，屋外传来阵阵孩子们的嬉笑声，地面上的金色也慢慢地，一点一点回缩，最后消失】
【你知道，是那些贪玩的孩子在玩，用泥土将窗户仅有的缝隙封上，你能感觉到他们从另一个缝隙投向自己的视线，那纯洁的，不带恶意的视线】
【他们只将这当作是玩闹】
【最后，你放弃了，不再去追逐那微弱的光，只是尽可能地休息，以求自己能撑过夜晚的折磨】
【今夜，一如既往的，很疼】
【神父也一如既往地，在最后拿出了药物，为自己治疗，用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在你的耳边呢喃，如恶魔的低语】
【此时此刻，唯有神父对你的态度有那么些许温柔——哪怕你知道这只是你的错觉】
【身上残留的疼痛，鼻尖不曾散去的血腥味，这些你都已经习惯了】
【来自孩子们的嬉笑，孩子们的怨言，又或是神父的低语，你都已经……习惯了】
【想同意】
【想屈服了】
【好痛，不想再痛了】
【好饿，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这样也没什么所谓的吧？毕竟神父给了吃的给了住的，稍微付出一点，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而且那么多人，也不会每天都轮到自己的，不是吗？只是每隔一段时间而已，忍忍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饿，好困，但是又不能睡，不然又会被疼醒】
【想同意……】
【但是，不能同意……】
【这是不对的，所以，不要屈服……等待，等待下去，一定会得救的】
【你相信，总有一天会有光辉照耀到这片地方】
【坚持住，心怀希望地等待着，如自己的名字那般——你不知第几次对自己这么说】
【寂静的深夜，幼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在黑暗中安静地流泪】
第五章 自远处而来的女孩儿
“嘻嘻……”
模糊间，又听到了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上午了……吗？”
勉强睁开眼，看着屋内仅剩的，一小片被照耀的地面，曦望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挪动到了那片小小的光辉旁，小心翼翼地伸手，感受着阳光予以手心的温暖。
得益于昨天神父送来的食物，他今天稍微有些力气行动了——毕竟神父将他视为私有物，可不能让他直接死了。
不过相应的，今晚……可能会很难过。
“…………”
一想到今晚可能面对的疼痛，曦望抿了抿嘴，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挑一个能让自己舒服些的姿势缩了起来，开始休息……争取自己今晚能更有力气去面对折磨。
依靠昏迷度过是不可能的，最后只会被冰水浇醒，或者被粗盐磨蹭在伤口上疼醒。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残留着伤痕的手臂，微弱的疼痛再度传来——这是一周前神父用刀留下的，但是现在已经接近痊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是孩子，身体代谢快的缘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曦望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大概一周就能好个七七八八，再多给一些时间甚至连痕迹也不会留下，而神父也发现了这一点，甚至格外中意这一点，毕竟这样就能更“肆无忌惮”一些了。
虽然就算恢复了也仍旧会残留下幻痛……不过他已经逐渐习惯了，以至于对于“痛”这一感觉都快钝化了，但还是会痛。
过去多久了？从被关到这里开始，到现在已经多久了？
之后还要这样过多久？还可以获救吗？
“…………”
一想到未来这般的绝望，曦望的内心涌上一股难以言述的委屈。
想出去……想好好吃饭……想能睡个安稳的觉……
身体下意识地缩成团，掩饰着自己快止不住的眼泪。
不想挨打了……不想挨骂了……不想再疼了……
好想同意……
“嘻嘻……”
屋外，孩子们的玩闹声仍未停止，今天似乎发生了什么好事，他们都很兴奋的样子。
只是那些都和曦望无关。
大概过了几分钟，曦望似乎已经将自己这几天的委屈情绪都抒发掉了，擦掉眼泪，调整好呼吸，闭上眼，尝试着慢慢睡去。
今晚会很难过，要好好休息。
不过，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来临。
“咚咚咚——”
“你好～有人在里面嘛～”
脆生生的声音和敲门声一同响起。
“你好～有～人～在～吗～”
是一个并不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独特的活力随着她的话语传达了过来，让人能想象得出这是一位充满活力的可爱女孩儿。
不过曦望没有回话，那样太浪费力气了，而且被神父知道的话，今晚可能会更加难过。
“别去敲门啦，他不会理你的，如果你想看看他的话，可以来这里。”
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住在这里的孩子在说话。
随后便听到了熟悉的挪动杂物的声音，不一会儿，照耀在地面上的阳光便缩短了一截。
“他在诶，快来快来～”
比较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窗户那里，似乎是透过缝隙确认了曦望处于可以透过缝隙看见的范围，他连忙向一旁招呼道。
地面上的阳光恢复了原本的大小，而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喔哦～这不是有人吗？”
她用着轻快的语调说着。
“你好呀～”
“…………”
“诶诶？没听到吗？唔……喂～听得见吗～这里有位可爱的女孩子在呼唤你哦～”
“…………”
“别喊他啦，他不会和你说话的，而且也少点和他说话比较好，他是个【坏孩子】。”
“【坏孩子】？怎么坏了？”
“唔……我……我也不知道，但是神父这么说，那肯定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