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4章

　　诺维亚快速走出森林，最终望见了被他嘱咐呆在这里等他的路修斯。

　　“诺维亚，你回来了。”

　　在花漂浮的河面上，花瓣聚拢，悠然浮荡，路修斯站在一艘底部朝上摆放的小船上。

　　“几天不见，你怎么穿的那么正式了。”

　　“这样看起来很奇怪吗？不管怎么说我可是罗马士兵。”

　　路修斯背上飘飞的绯红色外衣正是属于他的颜色，代号·绯红──‘鲜红色的召集令’。

　　那个「红色」就是罗马的「红色」，也就是象证战神玛尔斯、罗马军人最引以为傲的颜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派来杀我的呢。”

　　诺维亚调侃的说道，同时拿出了自己的腰间剑带配挂的一柄长剑。

　　“喂喂喂，我教你的可是枪术啊，拿剑做什么。”

　　路修斯的语气像是嘟囔一样，但他手中铁质的长枪已经向银发少年投刺了过来。

　　其实在一年中，路修斯有时候也会作为诺维亚的枪术教师指导格斗战的技巧，不过诺维亚从未见过他拿出朗基努斯之枪就是了。

　　“我听闻，剑斗士对决是献给罗马众神的神圣仪式，不过那是在竞技场内，而且你用的还是枪。”

　　一阵有如冰块碎裂般的金铁交击声传来，伴随着诺维亚的声音。

　　银发少年高举手中长剑，横剑而立，笑着望着比哭还难看的朗基努斯。

　　“你这家伙是不是进步太快了？你还用得我继续跟着？”

　　在空中俐落旋转的长枪又往诺维亚面前落下，就在长枪落地之前，他一把握住，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朗基努斯的脚下扔了回去。

　　“你这话说的，我可是答应你要把咬噬之痛解决的。”

　　诺维亚把长剑收回腰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在诺维亚的设想里，路修斯是他拿下罗马禁卫军的必备人选，至于外部的四十五个行省等他顺利将基督教取代多神教后，自然有的是机会政治整合，信仰统一。

　　“希望吧……不过你真的有把握了么，现在去罗马城内的话。”

　　路修斯慢慢捡起长枪，一把插在不远的地面上。

　　两人的战斗一直都是全心全意且专注的，对于路修斯而言一年下来多次交手对打，自己没有什么成长，反而是深深感受到眼前的才十五岁的孩子成长的恐怖，已经完全不需要下手的时候颇多斟酌。

　　路修斯也明白，诺维亚的战技与力量比起自己而言，已经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倘若在神秘更加旺盛的时候，诺维亚应该可以成长为神话里的英雄了，但可惜，时代不一样了。

　　“我听闻罗马远征军在神迹的赐福下，大败不列颠联军，你做的？”路修斯的眼眸露出促狭的精光，接着突然就恢复士兵惯常的冷酷表情，“想不到你居然能够瞒过上万魔术师。”

　　“神迹，瞒过？哈哈，不存在的，无论是任何魔术都会有魔力的波动。”

　　诺维亚轻笑两声，最后懒洋洋地转身走向罗马城。

　　“对于当下而言，那是确确实实的，奇迹。”

　　在公元一世纪，要想在天空中制作火红色的幻影，由于缺乏后世的科技手段，就不得不需要采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诺维亚的方法就是制作使用热气球或类似的飞行器，通过释放火红色的悬浮物来在空中形成火红色的幻影。

　　平心而论，这个办法需要技术和经验，而且现在的技术和设备比较简陋，所以制作出来的效果可能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好。

　　但以结果而言，诺维亚自以为还是做的挺顺利的，既没有飞行的魔兽来探查，也没别的什么，站在地上的魔术师们即便看过来，也估计会误以为他的热气球只是个红色的星辰。

　　因此，诺维亚说是奇迹是实话，虽然要加个限定词，人为的。

　　而且据诺维亚的推测，古罗马帝国征服不列颠，是和五百年的不列颠必将灭亡是同样一留于人类史上的必然事象，是无法改写的，也就是即便没有神迹，其本身都能够胜利。

　　所以在他看见罗马远征军处在劣势时也按照了原本的想法行动，不然，都搞出‘神迹’赐福了，还失败，岂不是丢鸽子脸丢大了。

　　不多时，诺维亚与路修斯就已经来到了帝的中心，罗马城的大门处。

　　“阁下，便是诺维亚吧。”

　　对于自己一到罗马就会被面临关押这一可能性，诺维亚早就有心里准备了。

　　气势汹汹的十几个人，外加上一些士兵，怎么看都是专门等的，毕竟诺维亚的银发还是挺显眼的。

　　“我是，来自安纳托利亚的诺维亚。”

　　银发少年自然而然吐露的真诚话语以及毫无反抗的操作让一旁的路修斯睁大了眼睛，他都做好直接开打的准备了，不然也不会穿上多年没穿的装备了。

　　但在被押走之前，诺维亚对路修斯用眼神示意，要路修斯暂且等待。

　　……

　　不得不说，牢房这地方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国度，对生存非常不友好。

　　就拿诺维亚呆的牢房为例，建在地下，通风不畅，缺乏自然光和新鲜空气，简陋、阴暗、潮湿。

　　只有一些简单的设施，如稻草堆和木板床等，而且食物和水的数量和质量大概率不行。

　　但诺维亚对此倒是无所谓，不就是环境差了点，食物坏了点，问题不大。

　　诺维亚差不多在这里呆了三天了，就是专门等着皇帝克劳狄从不列颠回来后能够来找自己。

　　毕竟，再怎么说在皇帝心里是靠神迹才成功的，于情于理都得见上一面，无非就是抱着怎样的心里看待就是了，而且据记载克劳狄一世是一位极度恐惧权力被夺走的皇帝，为此还扩大了处刑的范围。

　　就像三百年后的立基督教为国教的君士坦丁不也是要死了才接受施洗当基督徒的嘛，起初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基督教会影响罗马王权的稳定。

　　不过在临终前洗礼，恰恰表明君士坦丁害怕“犯罪不得赦免”的严肃情绪，也足以证明他对基督信仰的坚定和笃信。

　　诺维亚不认为一场神迹就足以让皇帝克劳狄立马成为基督徒，除非能够把他的小儿麻痹病的后遗症治好还差不多，但整个罗马帝国都没魔术师做得到，诺维亚不认为自己做得到。

　　而之所以在克劳狄返回罗马前呆在牢房内，也是诺维亚专门谋划好的。

　　精神层面的压力极其恐怖，‘神迹’已经给了克劳狄一种有个神在看着的焦虑感，所以在得知极有可能是新神使者的诺维亚被关押，心里防线极有可能控制不住。

　　毕竟，再怎么说，神代才过去不到五十年。

　　“……”

　　透过牢房内唯一的窗户看向外界的诺维亚欣赏着月亮的美景。

　　“不要去看月亮，那并非是什么友善之物。”

　　恰巧此时，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了，诺维亚顺着声音望去，来者是一位面色阴暗的约五十岁的男人，看得出来有着明显的疾病，因为行走时靠手扶腿才能走，并且其中有一条腿是弯曲，畸形的。

　　“哦？”

　　银发少年见此情形，心里已经有所把握了。

　　“余乃提贝里乌斯·克劳狄乌斯·凯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是罗马的皇帝。”

　　“见过陛下，我是诺维亚。”

　　“阁下以神的使者为职责，所欲何求？”

　　“无所求，亦无所不求。”

　　————《罗马编年史》第十七卷·第一章

第006章 大家都是明白人，直接说吧，能给什么好处

　　“无所求，亦无所不求。”

　　银发少年的回答，在克劳狄听起来是并无任何虚伪的想法。

　　寒夜不足以打颤克劳狄的身体，无星的天空中只剩月亮在照射着，倒映在皇帝眼中的诺维亚处于月光下，所说之言的真诚，以及令人厌恶的月光，在他眼里堪称是某种怪异的画面吧。

　　克劳狄一世之所以讨厌月神戴安娜，并非是出于自身的疾病无法被治好的缘故，而是罗马上任皇帝，他的侄子，残酷的暴君——卡里古拉。

　　起初，在克劳狄看来卡里古拉是为优秀的皇帝，但自卡里古拉因为注视月亮得了一场大病后就完全的变了，以无理由的恐惧支配着古罗马帝国。

　　所以民间传言，罗马已然失去了诸神的庇护。

　　克劳狄之所以远征不列颠，也有出于安稳民心的作用。

　　“余听闻，基督教源自犹太教，你们的领袖却死于耶路撒冷，你们的神为何许你们自相残杀呢。”

　　对于不同于罗马诸神的新神出现，克劳狄可谓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随时保持警惕状态，中年登基的他对权力无比执着。

　　来之前克劳狄特意查询了基督教的详细情报，发现在34年在耶路撒冷有一场堪称“荒唐”的处罚，就是诺维亚大肆宣传的基督耶稣是死于自己人，也即犹太人之手。

　　这也不禁让他困惑，他们所信仰的神，难不成喜欢自相残杀不成？

　　“犹太人自诩为神的使徒，但却早早背叛了约定，乃异端。”

　　诺维亚克巴不得赶紧把自己宣传的基督教从犹太教中脱身，不然日后代替了多神教，被蹭了就不好了，自己早晚会找个机会好好清洗一下耶路撒冷。

　　毕竟那帮在耶路撒冷的家伙逼着耶稣受死，放在型月世界不就是妥妥的异端？

　　而且基督教与犹太教有本质冲突，犹太人想当人上人，基督宣传人人皆选民。

　　因此诺维亚想让基督教取代罗马多神教前，就必须处理好犹太教。

　　“圣子耶稣是自愿死亡，自愿接受人类之罪上天，由此神与现在的人类有了全新的契约，即‘新约’。”

　　“可是属于神的时代不早已过去快五十年了嘛，你们的这位神，与我等罗马诸神又有何区别呢？又对罗马有何作用呢？”

　　克劳狄的反应很平淡，观察着诺维亚的表现，说到底，他压根就不在意基督和犹太的破事，因为神迹确确实实的展现出来了，这就足够了。

　　闻言，诺维亚在心底笑了笑，这位克劳狄皇帝说了那么多，其实意思就一个，你嘴中的神能够给予当下的罗马帝国什么好处？

　　但诺维亚也佩服，毕竟理论上来说罗马诸神是罗马的祖先，神这才消失没多久啊，看来这位克劳狄不像记载那样懦弱，不过也是，要真是懦弱，怎么敢前往罗马远征不列颠的大军呢。

　　“陛下，你之所以成为皇帝，是因为元老院的授意。”

　　诺维亚向前一步，平视着面目阴沉的皇帝。

　　“……神使莫不说笑了，余之所以成为皇帝，此乃诸神的意志，余死后，也必将成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克劳狄所言是正确的，毕竟埃及的法老死后也会去往埃及的神之界。

　　不过——

　　“陛下，诸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而我的神却不一样，祂依旧注视着大地。”

　　诺维亚露出与现场气氛不相衬的柔和笑容，用碧蓝的眼眸望向面无表情的皇帝。

　　全世界但凡懂点神秘的人都知道神代已然结束，神不在行走于大地上，可在这种时候却有一位神的神迹出现，只要多加思考就会认为这一位神，难不成比昔日的诸神还要强大么……

　　正是由于不列颠出现的‘神迹’，所以谁也不敢赌这位神会不会第二次出手。

　　诺维亚也明白，如果没有好处，即便在怎么说再怎么恐吓，克劳狄也不会答应自己的想法，要是他真莫名上头了，自己哪里来的能力硬抗古罗马帝国大军啊。

　　因此，银发少年接着说：“陛下，罗马的诸神，还有很多其他职责。比如掌管工业的，掌管商业的，爱的，智慧的，战争的，元老院的权力正是出于诸神的分散和继承的不确定性。”

　　“但对伟大的奥古斯都来说，一个神灵，一个皇帝，一个帝国，才是最为正确的。”

　　诺维亚直言不讳，因为他已经看出克劳狄这位皇帝只对权力上心，那自然就与分权的元老院不对付。

　　“……够了！莫开玩笑，诸神的信仰绝不可被改变。”

　　确实如诺维亚所预料，克劳狄确实心动了，当上这个位置的人大多都想将皇权划归于私人财产，皇帝不再是人民公仆，皇权必须像私人财产一样传给血亲后代。

　　对于克劳狄而言，皇位继承简直就是权谋诈术的代名词，而罗马的血统、对权力的执着与狠辣手腕早在他直到现在的人生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现在的皇帝克劳狄就处于一种左右摇摆的阶段，既有对罗马诸神的一丝畏惧，又有对掌控皇权的欲望。

　　见此，诺维亚知道自己该给这位左右摇摆的皇帝陛下安心了，做出点实际行为让他确信自己能够做到改写古罗马帝国延续至今的多神信仰。

　　可以将元老院的授权，既人授，彻底改成基督教的神授。

　　“我听闻亚历山大城的希腊裔与犹太裔彼此经常爆发流血冲突，我愿意前往解决，展现伟大皇帝的荣光。”

　　“……唉，余本想还想多留你一些日子，看看下余的孩子们，有没有能够接受神荣光的。”克劳狄露出不舍的表情，双手放在诺维亚的肩膀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什么熟人一样，“但这既然这是神使你的要求，那也是神的要求，余自然不能挽留，这样吧，明日小诺维亚你就启程吧，不要让神等急了。”

　　好你个老……皇帝，连顿好饭都不让我吃上一口，就那么匆忙赶我是吧，还给我加上个小字。

　　诺维亚差的没控制住表情，最终还是以真诚的姿态说了：

　　“谢，陛下。”

　　舍不得兔子套不得狼，现在诺维亚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日后能够顺利完成目的嘛。

　　要知道，以宗教史的角度而言，不存在什么一神教打败多神教，就以地中海世界为例，同基督教进行竞争的是摩尼教、密特拉教、伊西斯教、犹太教、新柏拉图主义等等，这些对手们也是高度“一神”化，哲学化的信仰，不是想象中的原始多神崇拜。

　　“一神”从来不是新鲜东西，也不一定代表先进。

　　古犹太教的雅威一神崇拜并没有让它同周边近东信仰，以及之后希腊化信仰的竞争中取得明显的优势。

　　而古希腊罗马宗教也不是严格的“多神教”，在古典时代就已经有了以宙斯为绝对本源性存在的趋势。

　　克劳狄大概也明白统合帝国信仰的宗教实力会多么恐怖，但没经历过的他应该只会觉得，顶多与现在的元老院一个样处于对峙阶段，而且还可以皇权世袭，岂不是赚了？

　　不过，经过诺维亚改良的基督教可不是现在的多神教可以比的，多神教许多祭祀活动当中都是上层人士才能负担得起的，而对于下层人士来说无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久而久之也产生了厌恶感，而诺维亚现在带来改良基督教里的平等无疑是一个新的希望，足以席卷公元一世纪的欧洲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