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278章

　　因为密涅瓦想杀了梣。

　　反正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梣，顺便杀了也无妨。

　　就是这样的念头。

　　“因为不是土生土长的不列颠妖精，对不列颠妖精们来说，都是来自‘名为乐园的异国’的侵略者，是真正的岛之继承者。”汐见也很清楚。

　　隐姓埋名尚且如此，一旦揭示真正的身份，恐怕又要面临如雨之氏族覆灭一样的情形。

　　『要让这帮喜新厌旧、沉迷于鲜血的妖精老实下来……就需要永远无法消灭，不会停止杀戮他们的，比摩耳斯更加清晰巨大的阴影。毕竟，人类社会构成的根本认知，已经不能有效适用，还是更简单粗暴一点……』

　　“手，停了哦？”梣提醒道。

　　“不小心深入思考，没做到一心二用。”汐见歉意地应声，手重新用力。

　　梣高高地抬眉，没说什么。

　　她刚刚回眸的瞬间，捕捉到汐见眼底流转的黑暗。

　　与她无关，所以才让她更挂怀。

　　“所以结论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力量无法成长？”汐见转而询问。

　　“就是我在敲响『巡礼之钟』前，作为个体的实力被极大的限制住了，六个氏族对应得六口钟，意味着六道限制。”梣说。

　　“那就更有必要了啊。”汐见笑着说，“等你敲响全部的『巡礼之钟』，就会比现在的我还要强大了吧。”

　　梣眨了眨眼睛，忽然翻身坐起来，拉着虚坐在她腿上的汐见的手。

　　“那样的话，今后就可以由我来保护你了。”

　　“不，是互相保护。”

　　汐见抚摸她的脸。

　　梣用力地点头回应。

第三十四章 『巡礼之钟』

　　或许是察觉到了梣要以『乐园的妖精』的身份，去敲响『巡礼之钟』，奥克尼的雪，在梣休整完毕，精神饱满的下一个清晨变得微小。

　　通向撞钟堂的道路早已被废墟和植物掩盖，一路上走得不那么轻松。

　　但梣的心已然坚定。

　　这一次她不再劳烦汐见开辟道路，而是主动在前面，越过那些砖石断木和杂草藤蔓，一起靠近了那个自己很早就知道，但却没能如期敲响钟声的撞钟堂。

　　“以前就不怎么起眼，现在看上去更破败了。”汐见轻声说。

　　“是啊。”梣握紧魔杖。

　　然后，两人眼前的残破的漫长阶梯，拾级而上。

　　顶部的平台，宽大的亭子之下，挂着一口古朴的大钟。

　　“这就是……『巡礼之钟』。”汐见略微意外地审视着钟的模样。

　　“没错，就是这个。”梣环顾四周，从这里可以望见化为废墟的城市，“『巡礼之钟』是‘生命终结的氏族之长’的遗体变化而来的东西。”

　　最初六个氏族的族长，那六只始祖亚铃，在七千年的时间过后，如今已经全部死亡。

　　不管基于何种理由，六个氏族的领地之中，都有将这口钟悬挂起来，承受时光的洗礼，却从未离开应当的位置。

　　“但据母亲大人所说，这口钟一开始是始祖们的东西，但有些氏族的钟，会不慎因为灾厄而损坏消失，到那个时候，那一代的族长就会变化为钟。”梣继续说。

　　当然，最糟糕的场合，是钟遭到毁坏，而整个氏族也都因为灾厄消失殆尽，那么活到最后才死掉的那一名氏族妖精，就会化作『巡礼之钟』。

　　“看材质，貌似更接近骨头，但又不像骨头那么轻。”汐见抬起手来，抚摸『巡礼之钟』确认材质，“是骨钟啊。”

　　“所以也叫骨之钟来的。”梣露出无奈的笑容，“不过敲响六口『巡礼之钟』，并没有说得那么轻松。”

　　“为什么？”

　　“因为敲响『巡礼之钟』，意味着得到了氏族的承认，也就意味着向『乐园的妖精』表示顺从，同意开放不列颠这一使命……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梣自顾自地点头。

　　这份理解，一半来自她作为『乐园的妖精』携带的知识，一半则来自那口封印了汐见的冰棺。

　　总体而言并不算明确，似乎未来的自己并不希望现在的自己知道得太清楚，而是希望能够跟着天溪一步步地解开不列颠的谜题。

　　有些费解，梣却十分能够理解。

　　如果有谁能把答案一口气告诉她，她希望那个人是汐见天溪，而非别的什么人。

　　“说句可能会让你生气的话，在我们那边的历史里，魔术师的世界中，有着钟是用来‘驱逐妖精’的说法。”汐见捏着下巴，“我担心这边也一样，钟声敲响后，你会被吓跑啊疼——”

　　充斥着玩笑性质的补充说明，惹得梣一阵不满，她这次举起了魔杖轻飘飘地敲打汐见的肩背。

　　结果就是两人又在撞钟堂这种略显肃穆的地方，没头没脑地胡闹了一通。

　　在汐见的讨饶和提醒之下，梣反应过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才赌气般走到巡礼之钟前。

　　“开始吧。”汐见在她背后轻声鼓励。

　　梣握紧手里的魔杖，高高举起偏向『巡礼之钟』，魔力从身体内流转而出，充盈激荡在身体和四周。

　　四面通透的撞钟堂上忽然吹起了风，衣袍下摆在风中翻飞，两人却岿然不动，注视着那口钟。

　　敲响『巡礼之钟』并不需要真的去敲，而是让『乐园的妖精』用自己的魔力去唤醒，让这口钟响应。

　　方法早已铭刻在梣，或者说摩根·勒·菲的灵魂之中，不需要谁来告知，便能自行知晓。

　　“『乐园之咏（歌），内海之（声），为被选召、裁定、纠正而降生的存在。起始的骨之钟，为迷途之子指名归路。——宽恕其罪孽吧。』”

　　随着梣安静的咏唱，魔力在魔杖顶端汇聚到极致后，骤然绽放。

　　并不会摧毁任何东西，却让面前的骨之钟被骤然敲响。

　　比预想中还要洪亮的钟声，回荡在奥克尼的天空之下，汐见却条件反射般向南望去。

　　洪亮的钟声有着极强的穿透能力，即便只是人类，他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份震撼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

　　“这声音……难道说……”

　　他喃喃自语。

　　不过比起这一点，更让汐见在意的是此刻出现在梣身上的变化。

　　随着钟声响彻，梣身上的魔力气息骤然变得强烈起来。

　　作为妖精的身体构成，在瞬间焕然一新。

　　力量的限制得到了解除，梣不管是作为魔术师还是作为妖精，实力都无疑瞬间更上一层楼。

　　几百年里积累的知识和经验，一定能更加有效的运用。

　　“天溪，我的丈夫，你看到了吗？”梣满脸惊诧，以及一缕细小的兴奋，“我的力量变强了。”

　　“嗯，看得很清楚。”汐见有点惊讶梣的反应，但还是认真地点头，“过于简单直接地变强，让我有点开始羡慕你了。”

　　梣脸上笑意融融：“要说羡慕，我还想羡慕天溪呢。身为人却触及了神的领域，不这样‘作弊’，我恐怕会被你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现在我就更好奇六口『巡礼之钟』被敲响之后，你会变得有多强了。”汐见伸出手去。

　　“要在这里切磋，评判一下我的进展吗？”梣满脸期待。

　　或许前路充满艰辛，可她并不孤单。

　　“倒不是不——”

　　汐见说到一半，瞳孔骤然收缩，猛然转身将梣护在身后。

　　“唉……还是慢了一拍，你们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拄着蓝色木杖，一派似曾相识的凯尔特风格着装的少年，正缓缓登上撞钟堂最后的台阶，看着这里的两人。

　　“库·丘林……不，应该说瑟坦特吗？”汐见抬起手臂翼护着梣，“还是说跟麦布一样，只是刚好长得像的妖精而已？”

　　“前半句话正确，后半句话错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现在能叫我格里姆，不然灵基的输出和质量都会变得低下，师弟。”

　　少年露出锐利又不失亲切的表情，对汐见打了声招呼。

第三十五章 命运

　　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汐见挡在身后的梣，注视着自称格里姆的少年登上撞钟堂。

　　“人类？不对……魔力反应非常强大……”她低声询问汐见，“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仅如此，少年还管汐见叫师弟。

　　明明看上去，汐见都比格里姆要年长许多才对。

　　“是从者。”汐见已经反应过来。

　　这座妖精之岛也具备能够召唤从者降临的灵脉，再加上空气中的魔力水平，维持在神代水准。

　　只不过这里是异闻带，没有正确的人类史，无法确立基本的从者降临条件，没有人类的历史，英灵的概念也就无从谈起。

　　在雨之氏族覆灭的那一夜，他曾试图在战斗中召唤从者来助阵，却没有任何英灵能够响应。

　　封闭的世界，隔绝的历史，便是这个异闻带的特征。

　　这也是汐见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地方。

　　“从者……是什么？”梣略微疑惑，“是魔术师的使魔一类的东西吗？”

　　“回答正确。”格里姆大咧咧地解释，“小姐姐你猜得没错，所谓的从者，本质上就是最高级的使魔，是铭刻在人类史上的英雄侧面，投射在世界上的倒影，也就是所谓的境界记录带。”

　　汐见却并不这么认为：“问题不在这里吧，瑟坦特？这个世界无法召唤泛人类史的英灵，你的召唤又是如何成立的？”

　　“所以说让你不要叫那个名字啊，在这里要叫我格里姆。”少年很不满地向汐见表达抱怨。

　　没有敌意。

　　确认到格里姆的态度后，汐见翼护的手臂稍稍放下，他身后的梣也跟着放松了身姿。

　　“格里姆？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名字是北欧的主神，大神奥丁的别名。”汐见盯着格里姆的脸，忽地恍然大悟，“该不会——”

　　“嘿诶，反应真的很快啊。”格里姆看上去还挺意外，眼神越发锐利，“该说不愧是斯卡哈师父的弟子吗？又或者说，是那位大神看中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答案也就相当清晰了。

　　格里姆作为从者成立，出现在相当于公元前三千七百多年的这一时代，这个不列颠异闻带，背后少不了大神奥丁的推动。

　　如果是这样，其实汐见反而没那么意外了。

　　这不是奥丁第一次通过库·丘林与他进行间接接触，唯一比较意外的是，这次选择了少年时期、还未使用库·丘林作为名字的瑟坦特时期。

　　“上一次托付了冈格尼尔给我，这一次又要托付什么？”汐见以略带开玩笑的态度发问，“还是说，这次来是为了回收那支枪？”

　　“没那回事。那位神明大人没有要现在回收的意思。”格里姆连连摆手，“我只是作为大神奥丁的代理，Saber职阶的从者出现在这里。某种意义上，是作为信使而来的。”

　　“信使？”梣略微奇怪。

　　她已经知道自己所身处的这个世界，乃至这个时代，都是早已经被宇宙剪定，不该存在的剪定事象。

　　与之相对的，汐见则来自属于泛人类史的编纂事象。

　　既然跟汐见是师兄弟一样的关系，那么格里姆是来给汐见送信，让他回故乡……也就是回到泛人类史中去吗？

　　想到这里，梣不由得暗自轻轻拉住汐见的衣摆。

　　到底是不想让他走，还是说……让他带自己一起走？

　　梣现在心里根本没有答案。

　　“替谁传信？大神奥丁吗？”汐见反问。

　　“那位神明只是其中之一。”格里姆抬起手臂解释，“在来到这里之前，你应该清楚世界发生了什么吧？现在你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300年以上，已经超过了你在泛人类史的时间。”

　　“超过了会怎么样？我会失去作为泛人类史住民的身份，无法再回到那边了吗？”

　　汐见的态度颇为冷静，仿佛沦为剪定事象的一员，并不是什么大事。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那样，你又不是剪定事象出身，只要编纂事象回归，你的存在就能确立下去。”格里姆说，“不过那也只是一方面罢了。现在的问题是，你本来已经脱离了『异星之神』的盘算，不必成为隐匿者，却又主动进入这个异闻带，你应该清楚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这一切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少年的语气渐渐变得不带感情，措辞却又严厉得像是一个审问汐见内心的判官。

　　“所以诸神希望我回去，听从安排，担负拯救世界的重任吗？”汐见皱着眉头，“真是好算计，好荣幸。看来不光是Mooncell，早已去往世界外侧的诸多神明也都知道我？那我在被YHWH妨碍，被神罚折磨的时候，神明又在哪里呢？”

　　格里姆面无表情：“当然是不让祂能够抹除你的存在。”

　　“嚯嚯？”汐见不免挑眉，“所以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特殊？既然你是大神奥丁的代理，在被派来这里的时候，奥丁一定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抱歉，这我不能说，还没到时候。”格里姆干脆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