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307章

　　“到底是那个有点死板的埃克托啊，为了师出有名么。”汐见房顶，看着街道上四处交战的景象，发出一声感叹。

　　不过与圆桌军相对，禁卫军的数量有些单薄。

　　他们的战斗效率有些低了。

　　想到这里，汐见轻轻抬手书写了几个卢恩文字。

　　原本设置好的术式就此触发。

　　禁卫军是直属的守卫，汐见为了保险起见，给所有禁卫军都施加了强化的术式，平时不会生效，而是不间断地蓄积魔力，只在必要的时候能够起作用。

　　当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生效的时候竟然是现在。

　　不清楚内情的禁卫军，看到挥出的刀刃，能够一口气斩杀十来名妖精，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变强，一定是城主……不，一定是陛下赐予他们的力量。

　　这个变化进一步刺激了他们的士气，也激发了这些禁卫军里面的妖精的嗜血本能。

　　他们杀得更加卖力，内脏、脑浆、血肉遍地都是。

　　汐见继续向城外移动，接下来该去跟梣他们汇合了。

　　经过流经伦蒂尼恩的泰晤士河时，他看到河道上漂着的妖精尸体，已经挤满开始堵塞河道，让水流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

　　与人类不同，妖精尸体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腐烂，会化作泥土，与不列颠的土地融为一体。

　　之后幸存下来的伦蒂尼恩市民，只需要疏通淤塞的河道就行了。

　　来到没有士兵值守的城墙上，汐见望向城外。

　　如果说城内已经是修罗场，那城外就是火焰的地狱。

　　妖精们的营地成了最好的引火材料，环绕着伦蒂尼恩，火焰无尽地燃烧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汐见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而后又忽然收住笑声。

　　“不列颠的妖精们，这便是你们的报应。忘记原初的罪孽，不知道感恩，不珍惜近在眼前的和平与繁荣，那就带着你们那些无聊的念头去死吧。别着急，这只是开始而已。”

　　燎原的野火吸引了黑犬与摩耳斯，这些灾厄的化身，成为了带给最先逃离的妖精们绝望的另一重存在。

　　【历史】

　　妖精历400年冬，被后世称作“长刀之夜”，又或者“伦蒂尼恩之夜”的事件发生。

　　对于即将到来的和平与繁荣不满的氏族族长们，意图谋害不列颠的新王与王妃，却在即将得逞的关头败露。

　　其后，这些妖精为自己的愚蠢与短视付出代价。

　　不列颠近七成的妖精为了观礼加冕仪式而汇聚到伦蒂尼恩，然后葬身此地。

　　而新王与王妃，曾经的贤者与魔女，也在这一夜过后销声匿迹，无人知晓其去向。

第八十八章 各自的道路

　　伦蒂尼恩城外，远离那片地狱的森林之中。

　　需要提前一日出发才能抵达的山林地带，站在能够望见伦蒂尼恩的悬崖之上，梣、特特洛特和格里姆，都只能看到冲天的火光，席卷了城市内外。

　　“伦蒂尼恩……咱们的理想之城……”特特洛特抽噎着，她无法相信会是这样，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格里姆则兀自嘟囔着：“难怪这个世界会成为『异闻带』，就算拥有充满可能性的未来，也最后会葬送在大多数妖乬精的『恶性』之中吗。”

　　他作为从者，在这个世界滞留了三千多年，原以为师弟能推着这个世界，或者说妖精之岛不列颠，从剪定事象走向编纂事象。

　　那样的话，格里姆还考虑过，想办法询问一下大神奥丁，如何同时维持新的编纂事象与泛人类史并存。

　　可现在连这个必要也没了。

　　只有梣，始终默不作声，仅仅是望着燃烧的方向。

　　或许是杀戮带来的哀嚎声传到了这里，原本处于沉睡状态的芭万·希，却忽然哭了起来。

　　婴儿的啼哭，让特特洛特跟着哭了出来。

　　格里姆则连忙提醒：“你倒是哄一下啊……”

　　“怎、怎么哄？”梣有点发愁。

　　“就算你问我……”格里姆也被难住了。

　　他确实有过老婆孩子，但其实没什么抚养经验，以成为“库兰猛犬”之前的姿态现界，他甚至连这方面的知识与常识都缺乏。

　　格里姆在心里痛斥师弟这个“孩子父亲”的不在。

　　“是我的错觉吗，除了孩子和特特洛特的哭声，还有什么人在背后腹诽我。是师兄你吗？”

　　一个声音响起。

　　梣慌乱中带着些惊喜抬起头，汐见从森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随后格里姆呛了一句：“是我又咋了？本来这就是你的老婆你的娃，赶快接回去。别让这孩子哭了好吗，我耳朵遭不住……”

　　在他吐槽的时候，汐见已经从梣手里接过了孩子，娴熟的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并发出低低地安抚声。

　　明明不带有任何魔力，却仿佛比任何魔术都要神奇，芭万·希的哭声止息了下来，重新陷入了安静的沉睡。

　　“不哭了……”梣满是惊讶。

　　“大概是被死亡与灾厄的声音惊吓到了。”汐见没有停下安抚孩子的动作，对其他人说，“我们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特特洛特擦了擦鼻子，和格里姆一起，跟上汐见和梣的步伐，往森林的另一头，远离伦蒂尼恩的方向走去。

　　“看这个架势，是不打算回去了？”格里姆指的是伦蒂尼恩。

　　“这个嘛，今后再说。”汐见轻声回答。

　　“埃克托和赖内克呢？”特特洛特问。

　　“我跟他们吩咐过了，处理完伦蒂尼恩的事，是走是留都无所谓。不必再过来汇合了，保全好自己就行。”汐见说着，看向格里姆和特特洛特，“倒是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格里姆伸了个懒腰，“我差不多也有点烦了，再继续在这里待着也没意义。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被剪定的事实。”

　　“如果大神奥丁也看到了这一点的话，差不多也该将你召回座上了。”汐见点点头，“感谢师兄这几千年来的同行与协助，我感激不尽。”

　　“我也是。”梣也向格里姆道谢。

　　“免了免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无非是有点拖时间罢了。”格里姆一摆手，“接下来不出意外，你们应该要回奥克尼，我就不跟着了。”

　　特特洛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再见了，如果能再见的话啊，格里姆！”

　　“就算能再见，估计我也不记得这些事了。”格里姆挠头表示，“毕竟这段记录太长了，就算是神灵也没办法全部保留。”

　　“这算什么？当‘从者’就也跟妖精一样，次代不记得上一代？”特特洛特不理解。

　　格里姆想了想，觉得不如当做临别礼，给特特洛特说明一下。

　　“那个啊，所谓的从者呢……”

　　然后他就坐在路口的石头上，开始给特特洛特讲东西。

　　注意到他们停下来，汐见和梣也在前面停下来等待。

　　“距离一千年一次的大灾厄，还有四百年。”汐见说，“我没猜错的话，恐怕这一次的大灾厄会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厉害。如果我们不介入，大概能毁灭不列颠所有的妖精。”

　　“伦蒂尼恩应该能保存下来，就算经历了这一晚，也不至于全灭。我们设计这座城市的时候，就考虑了抵御灾厄侵袭的功能。”梣应声道。

　　“所以你的打算呢？”汐见问。

　　“……空想树。”梣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们当初考察世界树，我就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巨树。而是由『异星』制作的，为了关闭宇宙而存在的针。”

　　“哦？”汐见一扬眉，他想到了某些事。

　　“我已经知道了原理，设计思路堪称美丽，不过……我另有打算。”梣说，“我不知道吾夫作何感想，但我不关心星球乃至宇宙，我只要保存这个不列颠。”

　　“能做到吗？”汐见问。

　　“我能够终结这个世界的『空想』，将它转化为『异闻世界』。”梣垂下眼帘，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意味着什么，“不管星球如何变化，不列颠都会紧紧地缝在这颗星球上。”

　　“是吗，真不愧是你。”汐见失笑道。

　　“我原本以为这种做法没有必要，毕竟你已经展示了更加合理的方向。”梣的表情泫然欲泣，“可到头来——”

　　“你会丢下我吗？”汐见却问。

　　“诶？啊……当然不会。”梣被弄得错愕半晌，才讷讷地肯定。

　　“那就足够了。如果你已经想好了可行的办法，就让我留下来，与你一起维持这个不列颠吧。”汐见轻声说。

　　“吾夫……”梣想哭又想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毕竟要我与你为敌，将你和这个世界毁灭，我做不到。”汐见摇头，道出了心声。

　　“嗯，那——”

　　梣还想说什么，但格里姆已经没办法跟特特洛特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越说越绕，特特洛特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呆滞。

　　他走过来向汐见和梣正式做最后的道别

　　“那就这样吧，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们保重。”

　　然后，格里姆又来到汐见身边，塞给他一样东西后，就转身潇洒地离去，沿着森林里的分叉路，向别的方向走掉了。

　　“特特洛特，要走了哦。”

　　梣过去催了下特特洛特，他们沿着另一条岔路，向北方走去。

第八十九章 旅途中

　　距离上一次回到北部的奥克尼，已经有上千年。

　　自从伦蒂尼恩建立起来之后，梣便把那座寄托了她与丈夫理想的城市，当作了第二个故乡，并为伦蒂尼恩的繁荣，付出了智慧与力量。

　　那座城市的确成为了理想之国，但却终归还是随着理想一起破灭了。

　　“我或许是个不祥的女人，只要是我的故乡，最终都只会落得同样的结局。”

　　在奥克尼的海滩停船后，梣扶着汐见的手走下来时，这样自嘲了一句。

　　“别说这样难过的话，伦蒂尼恩并未毁灭，只不过再想繁荣，恐怕还得再花上相同的时间。”

　　待到梣站稳之后，汐见收回伸出来的手，继续抱着怀里的芭万·希。

　　“呜哇……好冷！奥克尼是这么冷的地方吗？”

　　最后下船的特特洛特，发出了她的惊叹。

　　“原本的话，冬天之外的季节并没有这么冷。”汐见摇摇头，他仰望阴云密布的天空，“这不是普通的雪，这是雨之氏族的眼泪，是氏族被毁灭后的残渣。是向其他氏族的警告，也是绵延不绝的哀伤之诗。”

　　听到这话，特特洛特旋即想起来，那在不列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对哦……3600年前，风、翅、牙和土四个氏族联合起来，进攻雨之氏族，将这里毁灭了。”她瘪着嘴，脸上是苦涩的愧疚。

　　虽然四个氏族的联合军，也在那一天覆灭。尤其是三名返亚铃一起消亡，到现在也只有牙之氏族出现了赖内克这个返亚铃。

　　作为翅之氏族的出身，特特洛特起先并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想法。

　　但现在，她却会为同族犯下的罪过而愧疚。

　　“你能这么想，就足够了。”梣却摇头，“那不是特特洛特的错，我从未因此迁怒过你。”

　　“嗯……”

　　汐见也微笑着无言点头。

　　“走吧，从这里到雨之国的领土，还有一些路程。那台车子被留在了伦蒂尼恩，我们只能用双脚赶路了。”他说。

　　梣靠近汐见，看着他怀里的芭万·希：“没关系吗，这么冷的天气。”

　　即便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婴儿，梣的直觉也告诉她，这个状态的芭万·希，虽然很可爱，但却既弱小又无助。

　　只要一点点外界的恶劣影响，就足以让这孩子生命垂危。

　　“放心好了，襁褓本来就很厚，还追加了魔术的庇护。”汐见笑着解释，“没问题的。”

　　“说起来，芭万·希好像一直在睡觉，她不用吃东西吗？”特特洛特问。

　　梣也点头，似乎有同样的疑问。

　　“有足够的魔力就行了，更何况还有权能。”

　　他们开始往沿着岸边往深入奥克尼，汐见边走边说。

　　“那婴儿到底要吃什么东西呢？”梣感兴趣地问，“特别是人类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