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316章

　　甚至可以说，如果要选芭万·希作为后继者，并且告诉她一旦坐上王位后，就将不再能作为人类或者妖精存在，还会被人类和妖精一起憎恨。阿尔托莉雅也确信，汐见一手带大的那个孩子，一定也会说“有许多人在笑，我认为，那一定不会有错”。

　　毕竟……汐见一定将亚瑟王的传说也说给了芭万·希。

　　他很明白，因此从一开始就要避免这种结果。

　　走在汐见的身边，阿尔托莉雅能看到街上甚至有小孩子在跑动玩耍，到处都是一派和乐融融景象。

　　偏偏在军营那边，又能看到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整军备战，随时准备跟随他们的王出征，发起下一次战争。

　　温情与肃杀，同时存在于这样一座城市之中。

　　“比起那种事，你打算怎么办？”汐见这样问。

　　“……”阿尔托莉雅沉默了。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的空想树已经消失，现在能够维持，靠的是摩根的力量，我只不过是通过战争，替她压制所有的妖精。”汐见缓缓地走着，当有市民向他行礼时，他也会微微点头，略作回应，“不管是作为泛人类史的英灵，还是作为迦勒底的同伴……算了，大道理不该由现在的我来说，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人类史的未来，应该由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决定。我虽然未能死去，成为了圣枪的女神，可终究只是已经消失在人类史中的一抹倒影。”

　　阿尔托莉雅在横跨泰晤士河的石桥上停下脚步，缓缓地讲出心中所想。

　　“之所以前往迦勒底，不过是我出于私心，想要助你一臂之力，为了取回你生活的这个世界所应有的未来。”

　　“你打算再度违背原本的信条，做出与第六特异点那时差不多的选择吗？”汐见于心不忍，低声劝说。

　　“我无意掀起战乱，也无意进行杀戮。”阿尔托莉雅缓缓握住他的手，“但我有这个义务，不管是作为骑士王阿尔托莉雅，还是作为女神隆戈米尼亚德，又或者……只是作为你的同伴，都应该留在你身边，见证你的道路会延伸至何方。”

　　她相信，即便这个场合，换作斯卡哈，换做是樱，又或者其他人，都一定会采取差不多的做法。

　　“所以……你打算到那时为止，都陪着我吗？”汐见紧闭的双眼，眉毛微微地颤动着，昭示着他心中的伤感与谢意。

　　“前提是你不会拒绝。”阿尔托莉雅说。

　　“那，就劳烦你多多关照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宣战布告

　　妖精骑士兰斯洛特返回卡美洛，结束这次为期五日的出使任务时，摩根正在王宫的花园里，与前些日子被招待至卡美洛的迦勒底一行闲谈。

　　对于迦勒底的来意，以及这个世界外面发生的事情，摩根已经在这些天基本上掌握了情况。

　　人理漂白、包括不列颠在内的七个剪定事象，化作异闻带扎根于星球之上。

　　如果不切除七个异闻带，泛人类史就会消亡。

　　换个更直接的说法，迦勒底与摩根，与这个不列颠其实是敌对的立场。

　　即便已经没有了空想树，仍能铭刻在星球之上的不列颠，据说还会成为整个地球崩落的源头。

　　无论哪一点，都是不能小视的问题。

　　并且就个人的感情而言，摩根其实并不憎恨泛人类史，她只是拥有关于那段迥然不同历史的情报而已。

　　更何况汐见就来自泛人类史。

　　摩根感觉自己也许操之过急，如果能在迦勒底到来之后，再跟汐见互通国书，或许能让大家重新聚在一起，商量一个可行的办法。

　　毕竟……不列颠的妖精之流，丢下不管就行了，需要保护的不过寥寥数人。

　　至于自己的国家，那之后再想办法重新来过，反正六千年走下来，自己已经不是头一次重新开始。

　　悲伤、痛苦、背叛……她从妖精们那里品尝过种种。

　　但摩根并未真正地绝望过。

　　因为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保持那份百折不回的意志。

　　“让兰斯洛特卿到这里来吧。”摩根对来传信的卫兵说。

　　卫兵转身离去，同在花园里的玛修却惊讶不已：“兰斯洛特卿……吗？”

　　“我想应该是别的什么人。”樱想了想，说。

　　“说明起来比较麻烦，总之与你们熟悉的泛人类史圆桌骑士，并非同一人。”摩根用一贯的平静态度回答过后，又问，“话说回来，你们与后方的通信修复得如何了？”

　　“小达·芬奇还在整修，靠着摩根陛下提供的协助，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通信。”玛修连忙说明，并认真地表达谢意。

　　“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事。”摩根嘴角隐隐翘起，隔着面纱，她们都无法看见她的笑意。

　　虽然各有不同，但迦勒底的女孩们，每一个人都是率直又善良的好孩子。

　　不过动动手指的琐事，她们也会认真道谢，让摩根也不禁心情愉快了许多。

　　当然——

　　“有什么事吗，女王摩根？”

　　斯卡哈半躺在凉亭的长椅上，背靠着护栏，完全不像被招待的客人。她倒是不怎么跟现在的摩根闲聊，对方想问爱徒的事，基本上樱就能回答一大半。

　　好在彼此之间只是隐隐有些互相较劲，谈不上兵戎相见的敌意。

　　毕竟最关键的那个人不在场，就连拉下脸来斗嘴，也失去了原本的乐趣。

　　“无事。”摩根收回视线。

　　她发现斯卡哈跟汐见在某些习惯上很相似，包括这种慵懒无心的坐姿也是。

　　“大师父性情洒脱，希望陛下不要介意……”樱连忙找补。

　　对此，摩根只是不置可否，将笑意隐藏在了面纱之下。

　　很快，妖精骑士兰斯洛特便遵从摩根的命令，一路来到了后花园。

　　见到美露莘之后，迦勒底的众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顶着兰斯洛特之名的骑士，竟然只是一名看上去不到十五岁的少女。

　　对方表情和举止都十分干练，又很好地体现了她确实符合骑士这一身份的特点。

　　“陛下，臣出使伦蒂尼恩归来，神王让臣为陛下送上对国书的回音。”美露莘单膝跪地，一丝不苟地说。

　　“他怎么说？”摩根问。

　　“……这个……”美露莘的表情浮现出犹豫，她双手奉上汐见的国书，“还是请陛下御览。”

　　“你先起来吧。”

　　摩根拿过国书，按捺住期待，打开之后，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迹，深感怀念。但一字一句地读完整封国书后，她无奈地抬起眼帘，望向花园上方的黄昏色天空。

　　看到她的反应，樱有点在意：“……神王陛下在国书中说了什么？”

　　到底还有旁人在这里，樱也用了其他称呼。

　　“你自己看吧。”摩根很喜欢樱，这孩子深得她心。

　　国书是公开的东西，就算现在不说，之后也要拿出来跟臣下讨论。

　　樱接过国书，玛修和立香凑了过来查看上面的内容，哈贝特洛特也趴在了樱的肩膀上，从后面窥探。

　　“……今治伦蒂尼恩数万之众，方与女王会猎于卡美洛……”

　　樱念出了这封用外交辞令装饰的国书中，最关键的部分。

　　“会猎？是要过来打猎吗？”立香不解。

　　“不对不对，前辈。这个是三国志里出现过的词句，意思仟是——”玛修连忙纠正。

　　“宣战布告……”樱看着摩根，“如果女王陛下不投降，大战在所难免。”

　　这时，美露莘才开口回答：“伦蒂尼恩虽然处在和平与繁荣之中，但却始终都在为开战做准备。神王此次如此回信，或许几天之内就会发兵，向卡美洛进军。”

　　“事已至此，看来打探也是多余了。”摩根在心里叹息。

　　果然战争还是要打下去，十七年的和平到此为止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妖精，他才会满意。

　　正欲下令的摩根，忽然注意到这封国书里的用词。

　　会猎……

　　难道他这次，是想借战争来见自己一面？

　　那恐怕需要更加精心地准备，让汐见貌似攻入城内，而自己则要留在王宫摆出应战的姿态。

　　只有那个地方，才是彼此见面的好地点吧。

　　想到这儿，摩根一挥手，花园四周值守的妖精侍女立刻走出来。

　　“传令下去，召集妖精骑士高文，以及各氏族族长，即刻进宫议事。”

　　侍女们便相继退去，传达女王的命令。

　　“那我们呢？”樱这时候问。

　　“这是我的国家，不需要劳烦你们这些客人帮忙。若想保全自身，要么留在王宫，要么尽早离开卡美洛。”

　　到头来，摩根还是没忍心让她们与汐见交战。

　　师徒相残、父女相残……都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百零六章 各自的谋算

　　“陛下，王之氏族还是不打算出兵协助卡美洛，只提供军用与城防物资。”

　　议事过后的次日，巴格斯特向摩根汇报。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惊讶的。”摩根不以为意，“他们的族长以前就说过，如果卡美洛没能保住，幸存下来的家伙，可以逃到那里去避难。”

　　“这……”巴格斯特无言以对。

　　她知道这个不列颠其实分为三个部分，原为北方妖精的王之氏族所在的爱丁堡，统治其余五个氏族的卡美洛，以及东南方的神王城伦蒂尼恩。

　　尽管占有的土地最少，伦蒂尼恩却有着妖精国最为肥沃的土地和最丰富的物产，加上神王的治理，以人类为主的那座城市，一直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

　　对妖精们来说，万幸有女王摩根在，否则妖精们早就被从这片土地上抹杀殆尽，不管是所谓的存在税，还是其他的赋税，都好过死在神王军的屠刀之下。

　　王之氏族将自己视为最后的壁垒，一旦女王摩根的国家陷落，他们将成为不列颠妖精最后的希望。

　　摩根默许了这种存在方式，只要求他们定期提供兵员和赋税。

　　某种意义上，卡美洛与爱丁堡是结盟的关系，只不过卡美洛处在对抗伦蒂尼恩的最前线，让很多苛刻的要求变得合理起来。

　　“另外，镜之氏族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派遣本族的军队，由骑士波琼率领，驰援卡美洛。”美露莘则报上了另一条消息。

　　“镜之氏族？那个弱小的氏族，不是一直躲在战火无法蔓延的湖区，从不参与战争吗？”巴格斯特问。

　　摩根对此毫不意外：“大概是得到了预言吧。如果这一次没能抵挡筹备了十七年的伦蒂尼恩，整个不列颠都会毁灭。”

　　更准确地说，是不列颠的妖精们。

　　想到这里，摩根也开始很担心，汐见是不是失去了耐心，要一口气剿灭全部的妖精。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坏。

　　至少她终于可以从这漫长的职责中解放出来，不用再扮演妖精们严苛的保护者这一角色了。

　　“你们也各自回去准备吧，大战在即，还望你们作为妖精骑士，为卡美洛尽心竭力。”摩根抬手示意两人退下。

　　“是，定不负陛下嘱托。”巴格斯特回答得很干脆。

　　“……是。”美露莘却迟疑了一瞬。

　　然后，她才在巴格斯特后面，转身离开王宫。

　　不管是汐见开战的理由，还是摩根对这场战争的态度，美露莘忽然觉得自己的意义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作为最初跟随摩根的臣下，美露莘将这件事视为汐见赋予她的使命。

　　那个人赐予了她全新的生命，却从不正眼看待。

　　美露莘以为那只是因为他眼里只有摩根，可现在……

　　站在卡美洛城的高塔上，美露莘望着伦蒂尼恩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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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的日子即将结束，伦蒂尼恩将会再度在这个不列颠点燃战火。

　　当卡美洛王宫的议事结束后，这一消息以飞快地速度，在卡美洛治下的各个妖精氏族以及城市之中，快速地传播着。

　　只不过落在不同氏族的妖精耳中，都有不同的含义。

　　“真是让人无话可说，才十七年而已，战争又要开始了。虽然我不过是一百年前才接任族长，但真亏你们能成百上千年地忍受下来啊。”

　　当土、牙、风、翅四个氏族开始从领地，向着卡美洛增兵驰援，在卡美洛城内准备接应管理自己氏族军队的族长们，坐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具体布局时，斯普利根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