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326章

　　这一带瞬间变成炼钢高炉般的区域。

　　汐见也同时解除了大魔术，转而以寒霜沿着大地反推。

　　当火焰收歇，寒冰快速抹去大地的灼热，却也为时已晚。

　　并非常人的汐见一行可以撑过去，但那些奋勇的士兵们，却在顷刻间融化后，连残渣都没剩下，就变成了蒸汽。

　　灾厄巨兽从融化的土地上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燃烧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之物。

　　兽之灾厄与炎之灾厄在此刻融为一体。

　　或许，能够称之为炎兽灾厄。

　　面对着突破了认知的灾厄，汐见已经无心检视是否还有幸存者，他低吼着念诵咒文，脚用力踩在结冰的土地上。

　　“固有结界展开，『永冻的奥克尼』（EternalOrkney）！”

　　冷酷的界线游走原野，一如数千年前的那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冰与火的哀悼（2）

　　数千年前，汐见曾经用固有结界，体无完肤击败了前代牙之亚铃赖内克，将其收服为臣子。

　　一天之前，他又用固有结界，击败了当代牙之亚铃伍德沃斯。

　　现在，第三次施行这个大禁咒，汐见要终结这场灾厄。

　　不列颠如何消亡与他无关，仅仅是为这些最后也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兵士，送上名为胜利的哀悼。

　　被拖入冰天雪地，斯卡哈眼中难掩惊喜，她没想到爱徒最终还是完成了属于他的固有结界。

　　只是——

　　“不愧是灾厄，就算被拖入固有结界，自身的性质也会反过来侵蚀和破坏这个世界吗？”汐见在完成固有结界的展开后，瞬间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休想——！”

　　这个世界在汐见的掌控之中。

　　此刻的他，与那合二为一的灾厄，是名副其实地水火不容。

　　最后能够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只有其中一方。

　　汐见挥下手，毫无顾忌地召唤出与其体型相当冰龙，又从天空降下冰锥、地面吹起暴风雪。

　　熊熊燃烧的巨兽，眨眼间便如同风雪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但那只是看上去如此，稍有松懈，火焰巨兽便会融化冰龙，穿过风雪直扑这个世界的主人。

　　“看上去还不够，得再加一点东西才行。”斯卡哈落在汐见身边，“这里是爱徒的心象风景，暂时隔绝了异闻世界的所在，那我应该也可以……”

　　她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烬，朱枪敲击冰面，另一股魔力在这里显现。

　　“就让你见识一下影之国的真实吧，灾厄。开启吧，异境之帐——”

　　天空的乌云骤然间涌动，变幻，化作一个漩涡，从那之中冰封的厚重石门显现，向着灾厄巨兽敞开了门扉。

　　“灵魂是为不要之物，但是那不竭的生命就由我手下！『通往死亡满溢的魔境之门』（GateofSkye）！”

　　死亡的气息从门内涌出，笼罩了灾厄巨兽的身体。

　　震耳欲聋的咆哮穿透风雪响起，连冰龙都被震碎了翅膀和一部分身体，没办法继续拖住它。

　　汐见双手不断地变幻动作。

　　“北方之地，尽头之国，是为冰封万年的奥克尼！”

　　四周的暴风雪进一步收缩，加重，最后变得冰蓝而透明，满溢着极寒的魔力。

　　巨兽的动作与火焰在这一刻定格，又在下一刻开始摇曳，试图挣脱封冻与束缚。

　　美露莘和巴格斯特早已将魔力提升至极限，随时准备发动宝具。

　　然而汐见迟迟没有下令，她们不敢贸然出手，害怕破坏了汐见的作战计划。

　　看着灾厄巨兽一点点地从内部，烧灼撕裂坚冰封印，不光是巴格斯特，就连美露莘都快无法按捺住内心。

　　现在灾厄巨兽无法动弹，是最好的目标。

　　全力解放宝具，一定可以——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当这种对抗持续了五分钟后，坚冰的束缚就此破裂，巨兽嘶吼着扑出来，动作并不比此前迟缓多少。

　　但谁都能感觉到，不只是魔力，就连以牙之亚铃为基底得到的生命力，都被压制到了极限。

　　灾厄巨兽已经无比虚弱，不能让它恢复过来。

　　就是现在！

　　美露莘露出一抹激动的笑。

　　“真名，伪装展开。清廉的湖面，反射月光——！”

　　“此角（剑）乃是法之证明，是纠正所有不正的地热堡垒——！”

　　巴格斯特也紧随其后，折断头上的角。

　　作为牙之氏族中，仅次于伍德沃斯的存在，她本来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亚铃。

　　但亚铃作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一代只能有一个，这格规则让巴格斯特作为妖精的格天然遭到限制。只有折断自己的角，才能短暂地取得返亚铃的力量。

　　那便是她真正的宝具。

　　两道宝具蓄势待发，巨兽却有了要回避的征兆，这很可能让她们攻击无法取得决定性的结果。

　　“尽管动手！”

　　汐见坚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不可思议的，巨兽忽然被无形的力量禁锢，挣扎不掉。

　　来不及确认缘由，两名妖精骑士解放了自己的宝具。

　　“『尚未知晓的无垢湖光』！”

　　“『捕食日轮之角』！”

　　如湖水般清澈的魔力，如太阳般炽烈的魔力，交织在一起，吞噬了燃烧着的灾厄巨兽。

　　冰天雪地的世界也随之被光芒吞噬。

　　当燃烧着的原野再度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灾厄巨兽倒在了大地上，身体正一点点地化为尘埃飘散。

　　“埃克托……”

　　汐见跪在一块岩石边，看着大半边身体火焰被融化，一息尚存的黑骑士，痛心不已。

　　他是为了援救幸存者而来，却反过来加速了他们的死亡。

　　“陛下……无需在意……”埃克托却颇为释然，“身为战士……能死于沙场，也是一件幸事……”

　　“可你不应该死在这样的战场。”汐见静静地摇头，“死于先祖留下的恶果。”

　　“至少，我没有老死在床上……贤者大人，还请您保重。”

　　埃克托最后用回了曾经的称谓，阻止了汐见试图挽救他性命的行为，做出了最后的道别。

　　带着安宁的表情，戎马一生的黑骑士，在敬奉的主上目送下，结束了作为妖精的漫长生命。

　　掩埋了黑骑士的遗体后，明明讨伐了灾厄却宛如无功而返的汐见一行人，回到了在天空待命的Storm Border甲板上。

　　与留守接应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汇合后，略感疲惫的巴格斯特坐在了甲板上，茫然地望着依旧在燃烧的不列颠，在内心中默默地告别。

　　“辛苦了，现在准备让Storm Border返航，脱离这个异闻带……异闻世界不列颠。”罗玛尼的声音从通信器传来，“请各位先返回船舱。”

　　“现在为时尚早。”汐见却这样说。

　　“不列颠全域，观测到重力变化！”

　　“来自观测棱镜·示巴的一级危险观测！虽然原因不明，但是一小时后地球就会——”

　　“会彻底毁灭，不管是人理漂白还是剩下的异闻带，全都会落空。”

　　汐见淡淡地道出了结果，并缓缓转身，看着甲板船头那侧，某个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的白色身影。

　　“你说对不对啊，妖精王奥伯龙？”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奈落之虫』

　　不列颠岛正在崩坏。

　　仿造人类文明诞生的建筑物，在遥远过去积攒的尸骸，现在因为『灾厄』死去的尸体，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每时每刻飘荡着，被那一只虫吞噬。

　　北方的大地如雪花一般飘散而去，南部的大地如尘土一般消散而去。

　　全场1440千米，没有头部也没有身躯，仅仅由口部与消化器官构成的噩梦之虫，此刻正显露出它的身姿，吞噬着不列颠的一切。

　　异闻世界的重力呈现出崩坏，Storm Border依靠推进力维持着悬停天空的状态。

　　舰桥内，负责舰船各个部门的尼莫分灵们，正相继报告着情况，几乎乱作一团，就连罗玛尼也顾不上询问甲板上的进一步情况，只能在借由通信设备保持关注。

　　“难得过来见你们最后一面，态度是否有些太糟糕了，神王陛下？”奥伯龙优雅地拍了拍斗篷，看上去像是过来观光一般。

　　“如果是别的妖精，我还会问一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离开不列颠，避免跟着这个异闻世界一起消失。”汐见将其他人挡在身后，“但如果是『奈落之虫』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到汐见这么说，奥伯龙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真恶心，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难怪会一直放任我待在伦蒂尼恩，是为了放在眼皮底下监视起来吧？”

　　在汐见的身后，巴格斯特和美露莘都不同程度地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对于两千年里持续战争，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妖精们而言，『妖精王奥伯龙』这个名号并不算特别起眼。

　　一部分不想继续被卷入战斗的妖精躲到了北部平原以西的森林里，奥伯龙就是从那个森林里诞生，被弱小的妖精们捧为王的存在。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力量也不足以影响伦蒂尼恩与卡美洛的“战争”，十七年前的女王历2000年，趁着和平造访之际，奥伯龙进入了伦蒂尼恩，以暂居的身份留在了那里。

　　是少数在战争后被伦蒂尼恩接纳的存在。

　　然而那份接纳，也是汐见有意为之的结果。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阿尔托莉雅见过奥伯龙一次，更知道汐见似乎很清楚对方的来历，却无意多说。

　　“现在这个正在毁灭的不列颠，不过是用妖精们化作尘泥的尸骸堆积成的虚假之岛。”汐见看着奥伯龙，“真正的不列颠岛，早在一万四千年前就消失了。而你，则是从『原本的不列颠』的毁灭意志中诞生的，被赋予了『妖精王奥伯龙』这一身份人型装置，而此刻正在吞噬岛屿，比不列颠还要巨大的怪物，就是你的本体，兽神巫女预言过的『奈落之虫』。”

　　随着汐见的指摘，一连串的掌声响起，奥伯龙带着和蔼的笑容，表示了他的赞赏。

　　“真是清楚呢，不愧是在1600年前吞噬了科尔努诺斯的尸体后，将灾厄与『奈落之虫』一并封印起来的神王陛下。但是有一点我要纠正，我虽然是从『奈落之虫』上分离出来的存在，但同时也是本体。”

　　“封印了……『奈落之虫』，难道汐见不只是封印了兽神的灾厄吗？”罗玛尼有点吃惊，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以汐见的作风，献上了灵魂的封印，却只是封印了一具死掉的神骸，未免有些过于浪费。

　　但如果他封印的不只是神骸，那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科尔努诺斯的遗骸，既是绵延不断的灾厄源头，也是封印『奈落之虫』的‘杀生石’。”汐见淡漠地看着奥伯龙，“可惜要想另外布置封印，就必须先吞噬神骸。这是两件事，即便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也无法解决必须分两步走的疏漏。两道工程之间微小的时间空当，就成了你被放出来的契机。”

　　但是，当摩根解开汐见的封印时，也将兽神遗骸重新放回了大空洞，因此『奈落之虫』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冲出来吞噬不列颠。

　　“老实讲，如果你们不那么拼命，不一口气把科尔努诺斯彻底消灭，结果也只是变回过去的封印而已。”奥伯龙说，“我也根本没有机会取回完整的力量。”

　　他说着缓缓走上前，靠近了汐见。

　　“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的？”

　　“四千年前，考察大空洞时，当我接触到兽神遗骸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了科尔努诺斯同时兼具灾厄之源和封印两重存在的事实。”汐见说。

　　阿尔托莉雅也在这时明白过来，在伦蒂尼恩的接头偶遇奥伯龙后，汐见告诉她说，只要有自己在，奥伯龙就掀不起风浪的真正含义。

　　并不是奥伯龙会在汐见沉睡之后，能够在不列颠做到什么，而是汐见作为封印，不仅压制着灾厄，更抑制着『奈落之虫』的力量，让奥伯龙无法做到任何事。

　　“如果他不是妖精王奥伯龙，那又是谁？”阿尔托莉雅问。

　　看着停在数米外位置的奥伯龙，汐见侧首回身，略显无奈地笑了。

　　“不是说过了吗，这家伙是不列颠的毁灭意志，为了毁灭不列颠而诞生的存在。过去，击败了你的父王，乌瑟·潘德拉贡的白龙化身——”

　　“你说他是伏提庚？！”阿尔托莉雅震惊又恍然，难怪这个男人身上有龙的气息。

　　如果他就是异闻带的白龙伏提庚，就说得通了。

　　“托你的福，曾经见识过白龙伏提庚的我，多少能够察觉到，他伪装在妖精王奥伯龙这一身份背后的真实面目。”汐见指着奥伯龙，“没错，你的真名根本不是什么妖精王奥伯龙，被动地潜入了‘妖精王’这一身份的你，真名则是——”

　　“奥伯龙·伏提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