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阁下请说。”
“能不能允许我的正妻——德罗斯特女士留在维杜尼亚，留在您的庇护下？”
女人有些惊愕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沃尔纳......”
“我的妻子已经怀孕了，我承受不起失去她和我孩子的代价，身为霍赫贝格家主，我必须回到施彤领，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但是那里现在很危险，而霍赫贝格本家的力量也从未如此虚弱过。”
沃尔纳没有理会女人的呼唤，而是站起来，向着乔夜阑和赫琳玛特弯下腰鞠躬。
“还请您务必答应我的要求。”
第十七章 感激
情报上描述的没错，这位小霍赫贝格，的确是是一位痴情种子。
乔夜阑露出一丝微笑，一切都如他计划的那样——
除了他的右手。
在又一次的尝试无功而返后，他只能假装自己是个左撇子，向沃尔纳摊了摊手。
“您多虑了，霍赫贝格阁下，我清楚您是为了让您的妻子和孩子远离政治斗争的漩涡，但是您的行为会让外人以为，殿下要求您留下人质后才能离开，这样的话，岂不是会让人觉得，殿下与巫王赫尔昏佐伦并无区别？”
“并且，您稍稍平静下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日子里，究竟是霍赫贝格家族已经统治了施彤领乱，还是这座换了主人的莱塔尼亚帝都更乱一些？”
乔夜阑的话让沃尔纳冷静了下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所说的话无一不正中要害。
“抱歉......是我太鲁莽了，反而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他歉意的坐下。
对方放弃了追加条款，但是问题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因此这场谈判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乔夜阑是一个慷慨的人，这才是巴别塔这么多年各个势力之间周旋，还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他永远会给出超越对方心理预期的价格。
“我想您似乎还没完全弄清楚，殿下给予您这份副本的真正用意，霍赫贝格阁下——这是一份真正的金律乐章副本，那么相应的，为了保护这份副本，金律法卫理应派出一支队伍作为护卫。”
“每一份副本都应该有这样一支卫队，但是很多选帝侯会拒绝，因为他们会珍惜的将这份副本放在自己家族的高塔，却不希望一支不受自己控制却战力卓绝的军队也一起进驻。”
沃尔纳一怔。
“但是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这样一支队伍进驻您家族的高塔，协助您保护这份副本吧？”
“当然不会！”
选帝侯赶忙答应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因为其他人担心的是泄密，而自己担心的是人手不足。
金律法卫的职责是保护金律乐章，但是只要将副本放在自己家族的高塔，那么金律法卫也会一同进驻，这意味着整个高塔都会是他们的防区。
如果连金律法卫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那么沃尔纳就算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战胜那样的敌人。
而且如果对方准备派遣金律法卫协助自己，那么人选想必是......
“考虑到施彤领与维杜尼亚的距离，以及需要常驻的原因，我们认为以施彤领出身的布兰特·赖纳阁下是最合适的队长人选。”
乔夜阑口中的人选让沃尔纳满心欢喜——虽然自己的这位童年玩伴没有在那个晚上为他和霍赫贝格家族挺身而出，但是他相信布兰特并非是真的变成了一个冷漠的人。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援助，赫琳玛特殿下——霍赫贝格家族与施彤领将坚定不移的支持新任皇帝陛下！”
沃尔纳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对方给予了领地的改善，给予了对自己家人的保护，可以说他担心的一切问题都被对方解决了。
“沃尔纳先生，在这里我要给您一个提示——那份文卷上有着巫王赫尔昏佐伦的法术，虽然巫王已死，但是毫无疑问，那些信奉他的人必然会尝试反攻倒算，您要多加小心。”
“他的力量，我非常清楚，我不会因噎废食的。”
沃尔纳以为对方在提醒自己这份力量的来源。
“不，我的意思是，巫王残党们必然会想办法夺取这份副本，因此他们必然会勾结您领地内对您不满的人——比如说，您的那位叔父。”
乔夜阑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而是循循善诱的教导对方怎么钻空子。
“因为这些敌人的目标就是金律乐章的副本，因此在剿灭他们的时候，您可以与赖纳队长商量，得到一部分金律法卫的战力支援——当然，敌人必须是巫王残党，金律法卫才能出动。”
沃尔纳还没反应过来，老将军先理解了乔夜阑的意思。
“请您放心，我们会严格按照规矩办事，不会让金律法卫和殿下为难的。”
老人很严肃的对乔夜阑说道。
【敌人必须是巫王残党，金律法卫才能出动】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让金律法卫出动，那么敌人就必须是巫王残党才行。
至少在行文报告上得是。
皆大欢喜，双方用最快的速度炮制出来了一份条约，签字的时候也是相当的干脆与和谐。
看着满脸感激的沃尔纳，乔夜阑很清楚，这次带着赫琳玛特来谈判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该是他为自己拿点东西的时候了。
按照以前的礼仪，在赫琳玛特推着乔夜阑离开的时候，沃尔纳与自己的妻子挽着手相送。
这时候，旁边围观的人里突然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喊声
“博士？”
乔夜阑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Outcast？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奇。
四个人都停了下来。
“居然真是博士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一名女性萨科塔走了出来，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数十年的痕迹，但是却只是让她更具风韵。
“我倒是很奇怪，明明让你带队先来维杜尼亚帮我找个落脚点，结果我来了之后连你们人都找不到——你也是老手了，怎么一点音信也没有给我留？”
乔夜阑没好气的说道。
“这不是太乱了嘛，我这边带的都是新人——啊，贵安，霍赫贝格阁下，德罗斯特小姐。”
“乔夜阑博士，您认识Outcast小姐?”
沃尔纳吃了一惊。
“是的，我所在的商会长期雇佣了Outcast小姐，我们之间也很熟悉了——我必须要感谢您这段时间庇护了她和她的队员。”
乔夜阑微微鞠躬行礼，但是沃尔纳却一把扶住了他。
“不，该是我向您行礼，乔夜阑阁下——您的部下在城内动乱时保护了许多平民，这当中就有我最珍贵的宝物，我最爱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
“请您务必接受我的感激！”
沃尔纳郑重的向乔夜阑行了一个最高礼节。
第十八章 一点小小的后手
简单的交接之后，Outcast与德罗斯特小姐道别，带着她的队伍跟着乔夜阑离开了。
“原来乔夜阑博士就是Outcast阁下口中的雇主......命运还真是奇妙。”
“是啊。”
霍赫贝格侯爵感慨着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
“我本来觉得那位乔夜阑阁下作为赫琳玛特殿下的幕僚长，一定是一个工于心计，擅长阴谋诡计的人——Outcast女士那样心怀正义的萨科塔，都愿意在对方手下工作，想必，乔夜阑阁下骨子里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啊。”
“一定是这样的。”
沃尔纳挽着自己的妻子，向营地中心走去。
“走吧，没有时间耽搁了，施彤领的人民还在等着我们——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的成为我的妻子，我保证。”
“我从未质疑过。”
侯爵夫人温柔的吻上了自己爱人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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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温柔的”乔夜阑先生，正接过Outcast递给他的一沓文件。
“这是之前的驻扎在维杜尼亚时期积攒的文件，都是巫王的高塔术士送来的。”
“多谢。”
乔夜阑接过来，却没有直接打开。
“之前一直没联系你们，抱歉。”
“没事，我今天看到你就知道了，那位沃尔纳先生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如果你提前联系我们，会让他怀疑我们救他妻子是一场政治阴谋，估计今天的谈判会很不顺利吧？”
萨科塔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这倒不是。
沃尔纳即便知道了这件事，看在那份金律乐章副本的面子上，也会签订条约的。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今天的谈判是为了赫琳玛特谈的，所以沃尔纳所有的感激和忠诚，也会给到双子，这是她们现在急缺的支持。
至于后面“暴露”他和Outcast的关系，则是为了让沃尔纳对他本人带上几分好感，而不是单纯的将他看做赫琳玛特的喉舌。
施彤领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那里是维多利亚、莱塔尼亚和原高卢地区的交界处，四皇会战爆发之前，论交通重要性，大概只比卡兹戴尔低上一档而已，维多利亚和高卢都对这里很感兴趣。
这也是为什么赫尔昏佐伦故意坐视那里的荒废，因为这样可以防止高卢灭亡后施彤领扩张的太过厉害，也能让维多利亚的公爵们失去进攻这块土地的欲望——他需要一个平稳安定的研究环境，而不是没完没了的被战争拖累。
但是现在，乔夜阑打算推行一种通用货币，那么连接起一条贯穿东西的商路，无疑是这种货币最好的保证金。
因此施彤领的位置就再次变得重要起来了。
假如没有Outcast这一出好戏，那么沃尔纳只会认为乔夜阑代表双子，因此他的任何动作都会被沃尔纳上报到双子那里请求验证。
而现在，沃尔纳对他已经有了个好印象，这样自己后面如果想要做一些小动作时，不至于让沃尔纳起疑，从而让赫琳玛特他们知道。
“你带着你的部下去路德维格大学，找一个叫弗莱蒙特的教授，告诉他是我让你们去的，让他给你们找个安顿的地方——做好准备，这一次要出趟远门。”
乔夜阑对着萨科塔叮嘱道。
Outcast点了点头，转身带人向着大学的方向走去。
“老师，你不带着他们一起吗？”
“怎么？没有信心保护好我？”
乔夜阑轻笑着开了个玩笑，赫琳玛特嗔怪的揪了揪他的头发。
就像小时候那样
“好了好了，别揪了，老师错了错了，再揪就要成秃子了。”
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好啊，老师您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老师，今天的事情很顺利，施彤领已经不成问题了，而且霍赫贝格的军队离开后，各地的选帝侯就只能放弃进军维杜尼亚，我们应该不再是四面树敌了吧？”
少女绞尽脑汁的想要表现一些自己对政治的理解，但是只换来了乔夜阑的一声叹息。
“赫琳玛特，如果你想要成为剑的话，那就最好只去关心与剑有关的东西——现在的确可以视为选帝仪式结束，可是如果那些选帝侯提前埋了先手，比如突然有一群普通市民打出某位选帝侯的旗号，那他们是不是就又有进军的借口了？”
“金律法卫效忠于你，但是他们也只是进行了市内的镇压和安抚工作，甚至如果沃尔纳不肯退出，那么在他向你们发起进攻的时候，金律法卫依然只会袖手旁观。”
赫琳玛特沉默了下来，对于政治方面，她的确远远的逊色于自己的妹妹。
毕竟她是一往无前的剑，而伊维格娜德才是承受一切的盾。
“伊维格娜德之所以最开始问出那个问题，就是因为她懂政治，而她很清楚，一旦参与到皇位争夺中，那么你们就再也不可能从这个漩涡中脱身了。”
乔夜阑伸出手，握住还在自己头上的柔荑。
“政治是这个世界最肮脏的游戏，所有参与进去的人都不可能保证自己不被影响，而同样的，加入这个游戏，意味着这世间所有单纯美好的情感都将离你而去——甚至包括你和伊维格娜德之间的感情。”
“这才是伊维格娜德抗拒皇冠的原因，她很清楚，未来你们之间一定会有矛盾，而且这种矛盾也一定会上升到国家级别上——到时候，她要如何抉择，你又会如何抉择？”
赫琳玛特沉默着，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
希尔德加德·赫琳玛特，莉泽洛特·伊维格娜德。
她们是姐妹，但是她们是一对互补的姐妹，而不是完全一致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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