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当然,别忘了你的姓氏,【坎伯兰】——那曾是维多利亚八大公爵之一的姓氏,其他的公爵们如今都在自己的封地上作威作福,打算要分裂维多利亚,你作为一名大公,难道会做不到那样的事吗?”
魔鬼甜美的轻声细语,正在无声无息的改换着一个女孩的心灵。
“开斯特敢利用你,就是因为坎伯兰失去了自己的封地,也失去了自己的军队,但是如果你重新拥有了这两样东西,你就能获得与你的头衔一样耀眼的权力——换个思考,如果你无法逃出伦蒂尼姆,那为什么不让伦蒂尼姆成为你的领地呢?”
“让伦蒂尼姆......成为我的领地?”
阿勒黛喃喃地说。
开斯特大公要的是一个傀儡代言人,而不是一个文盲废物——所以尽管她对阿勒黛掌握的很严格,但是唯有知识教育和精神锻炼,一直是按照最高规格进行培养的。
“蒸汽骑士是维多利亚最强大的战斗力,区区一个小队就足以摧毁一艘高速浮空战舰,这也是贵族们如此忌惮他们,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所以他们可以保护你。”
“那么反过来,如果你可以指挥他们为你而战,那就意味着整个伦蒂尼姆的贵族,都在你的面前——不堪一击!”
乔夜阑侧着头,像是和自己妹妹亲昵聊天的知心大哥哥一样——不过如果其他任何人听到乔夜阑真正说的话,大概都只会感到头皮发麻。
这就是乔夜阑的目的。
阿勒黛是没有效忠阿斯兰王,或者效忠维多利亚这个概念的,而乔夜阑要做的,就是主动让她倾向于自立,而非被蒸汽骑士团里这帮扭曲的维多利亚厨给教育成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女孩。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场谈话——他要强化阿勒黛对【自由】的渴望。
一个从孩提时代就被束缚的笼中鸟,一个在最需要爱护时却被迫接受冰冷教育的孩子,最憎恶的事情,就是被束缚。
如果阿勒黛一直在那个府邸里长大,一直被开斯特大公牢牢掌握在手中,那么或许她会一直被束缚着,一直束缚到失去反抗这份束缚的心。
但是现在,乔夜阑已经让她尝到了自由的甜美——那她又怎么可能会重新服从于其他任何人的束缚中去呢?
至于乔夜阑,他可从来不会让自己手中的棋子有被束缚的感觉。
他只不过是将那些棋子的“自由”,也编入了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曾经,那些没有领地的骑士,会用自己的刀与剑,在荒野上开辟自己的领土——伦蒂尼姆也是一样的,它只是看起来庞大罢了,那些庸俗无能的贵族,根本没有掌控它的能力和手段,因此,这也不过是一片钢铁组成的荒野罢了。”
“阿勒黛,你的父亲是依靠手里的刀剑,证明自己是最强的蒸汽骑士,你也同样可以做到——用你手中的刀剑,去证明你自己。”
女孩安静的倾听着,她看着乔夜阑,眼中的神色愈发坚定。
“当你重新成为坎伯兰大公时,没有人再敢利用你,而你想要做任何事,也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规矩可以束缚你——因为你才是规矩本身。”
“那,乔先生,如果我成为了坎伯兰大公,我就能自由的去做任何事,用自己手里的刀剑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乔夜阑的嘴角翘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当然可以。”
很好,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被释放的笼中鸟,已经开始主动追求更大的自由了。
坎伯兰府邸——蒸汽骑士团驻地——伦蒂尼姆。
当阿勒黛每逃离一个牢笼时,她都会发现一个新的牢笼在束缚自己,因此,她会孜孜不倦的尝试打穿每一个牢笼——
直到她走上乔夜阑的棋盘,她才会找到真正的【自由】。
“乔先生,不,我想要更亲近的称呼您......”
女孩的两只手紧紧握着乔夜阑的一只手。
她其实想要称呼乔夜阑为父亲,但是最后的矜持拦住了她的理智。
“在大炎,人们习惯的将自己的老师,称呼为先生,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喊我老师,我很喜欢别人喊我老师。”
乔夜阑笑着,任由阿勒黛攥着自己的手。
“是!老师!”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自从六年前之后,再未有过的笑容。
------------------------------------------------------
“奥伦信使阁下,很抱歉,我想我不得不先行一步了,大炎皇帝陛下已经排出了加急密信,召我回京,而且我在维多利亚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完成了,因此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时间——所以只能让您继续留在这里等结果了。”
乔夜阑满是歉意的说道。
“这何须道歉,您依然肩负着您官职的责任,不像我,将自己的官职一丢,就离开了拉特兰,只是希望教宗阁下能少骂我几句——而且我也清楚,希望维多利亚接受万国信使提议,是一个多么困难的事情。”
奥伦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拉特兰不是大炎那样有威严和压力的大国,提出的要求也不是像大炎那样能够互惠互利的政策,因此被议会们反复讨论也是必然的事情。
当然,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某个脑袋上只长一根角的女人在泄私愤。
毕竟乔夜阑已经关照过说要同意了,但是现在都没通过的话......
男人在心底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您在伦蒂尼姆呆的这些日子,有什么感受吗?”
“感受很多,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萨科塔真是太幸福了。”
奥伦苦笑。
“我不是什么只生活在拉特兰圣城的温室花朵,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在执行任务时惊鸿一瞥就能看清的——即便我已经尽可能的放低泰拉世界的模样,拔高拉特兰的模样,但是真正体验过之后,才能知道我依然低估了这份差距。”
“我......我无法想象,在一个强大国家的首都,在可能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移动都市内,有那么多活的猪狗不如的人,有那么多活的和猪狗一样的人,还有那么多活的和人一样的猪狗。”
“罪恶,是距离萨科塔多么遥远的东西啊......”
男人发出一声哀叹。
拥有共感的萨科塔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这让他们团结一心,无往不利,却又让他们远离真实的泰拉,不识人间疾苦。
如果不是萨科塔从男女老少,每个人都是合格的铳战士,真正做到了全民皆兵,很难想象拉特兰还能存在于泰拉之上。
“你想做些什么呢?”
“我想找些没有在圣城中生存过的萨科塔。”
奥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在我还是第七厅枢机的时候,曾经私下里做过一些统计——我发现在拉特兰长大的萨科塔们,能自如的生活着拉特兰或者是其他城市,但是在拉特兰之外长大的萨科塔,却没法再拉特兰长久的生活下去。”
男人诉说着这份几乎无人知晓的调查报告。
“我也询问过这些人,他们给我的回答虽然五花八门,但是逻辑几乎都是一样的——比起童话一般的拉特兰城,他们更愿意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和那些贫穷的邻居朋友们,呆在一起生活。”
“为什么呢?”
乔夜阑听得很认真。
“因为拉特兰不允许除了萨科塔之外的种族,迁入拉特兰——即便是黎博利。”
奥伦的话很无奈。
“大部分从外界回到拉特兰的萨科塔,或多或少都是带着几分求助的心思,或者是在这里挣到一大笔钱,或者是希望拉特兰能看在同胞的份上,对自己的家乡给予帮助。”
“但是这些想法都是无法实现的——圣城内没有什么挣大钱的机会,而拉特兰也从来不会给予任何外界城镇以任何帮助。所以他们最终还是会离开拉特兰,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乔夜阑点了点头,这些做法都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萨科塔的共感,以及那幸福满足的生活,居然都无法挽留住这些萨科塔,倒是真的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奥伦终于说到了他的看法。
“萨科塔们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开眼看世界】,他们必须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而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我认为需要那些在外界长大的萨科塔们,更多的回到拉特兰城,将更多的悲伤与罪恶,赤裸裸的放在我的同胞们面前。”
换句话说——
奥伦希望让他的同胞们,真正的感受到痛楚。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开花——结果
“要走了?”
克洛维希娅看起来并不意外。
“是的,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坎伯兰和蒸汽骑士我整合之后,也等了半个月了,既然高文还不肯来见我,那么多半是意味着暂时见不到了——继续等也没有意义了。”
乔夜阑也很淡然。
找不到就找不到,反正那位公主殿下也不是他必须用的棋子。
如果那位公主未来也是胸无大志,只想在高文的庇护下过一辈子,那就意味着乔夜阑根本不需要在乎她——可如果她想要再维多利亚的局势内插一手,那她就绝不可能不露痕迹。
这世上没有什么纯粹的幕后黑手,强如乔夜阑,有时候都得把巴别塔放到台面上来。
这也是乔夜阑为什么喜欢奔波在搞事第一线的原因——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执行自己命令的都是些什么叉烧。
在关键节点事必躬亲,才能对计划有最好的把握。
“维多利亚这边,还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不必了,为了帮你解闷,在塔拉与维多利亚这出大戏演出之前,我先挑起了蒸汽骑士和贵族之间的斗争——希望能让你开心。”
女人轻轻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写的戏剧,我都很喜欢。”
她站了起来,走到乔夜阑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向宅邸之外走去。
“何时再回来?”
“不知道,很多地方的计划,总是埋下之后,很多年以后才会爆发,不过——它们总是会爆发的。”
“我很期待。”
女人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男人交给了Outcast。
“再见,我最喜爱的缪斯先生。”
“再见,我最忠诚的观众女士。”
看着对方离开,克洛维希娅有些寂寞的叹了一口气。
看你写的戏剧,又怎么比得起看你呢?
但是她答应过乔夜阑,在维多利亚尘埃落定之前,她不会离开这里——她要替乔夜阑始终看守在这里,以防某个已经被废止的东西再次被启动。
她看了一眼远处那栋如同烂尾楼般的大厦,它依然矗立在那里,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过独角兽知道,那曾经是与蒸汽骑士同级别的造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它的建设被终止,乔夜阑也封存了所有的资料,但是却最终没有再进行任何拆除行为,而是依然保持着距离完成只差一步之遥的程度。
她曾经问过乔夜阑,那是什么。
乔夜阑的回答,既轻松,又残酷,既温和,又冰冷。
“那是,我用来演奏泰拉这件乐器的——【琴弓】。”
---------------------------------------------------------
在莱塔尼亚与维多利亚的国境线上,两支堪称当世精锐的军队正在对垒,只不过双方之间显然互相都保持着克制。
“感谢威灵顿大公的护送,前方便是莱塔尼亚境内,我等便要与威灵顿阁下道别了。”
“不必客气,老夫只是听说莱塔尼亚换了个皇帝,所以见猎心喜,打算顺路来看看莱塔尼亚现在的模样。”
老人冷声说道。
反正要求是乔夜阑提的,开拔和行军费用都是巴别塔出的,他也乐得顺手报个黑账,再多敲乔夜阑一笔
“那倒是威灵顿大公有闲心——不过不用看了,我施彤领可不会有任何懈怠,要是您有什么多余心思,倒是可以尽管试试。”
沃尔纳·冯·霍赫贝格选帝侯冷然说道。
霍赫贝格家的小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硬骨头。
威灵顿没有动怒,霍赫贝格也算是他的老对手兼老战友了,当年施彤领的霍赫贝格私军在四皇会战时的表现,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为之侧目。
他只是挥了挥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混杂在对面队伍里的那支金律法卫,带队返回了自己的公国。
沃尔纳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乔夜阑面前,行了一个问候礼。
“欢迎您来到莱塔尼亚,尊敬的大炎使节阁下。”
“有劳您了,沃尔纳选帝侯阁下——很抱歉,在从威灵顿公国借到时,大公阁下突发奇想,打算要亲自带队给我【送行】。”
乔夜阑满怀歉意的说道。
“请您务必相信,大炎绝非想要挑拨两国之间的边境关系。”
“我相信大炎,也相信您——威灵顿大公是一只唯有面相会衰老的狮子,他只是想要借机看看,有没有继续在战场上厮杀的机会罢了。”
沃尔纳摇了摇头。
没人能指挥的了威灵顿,对方不过是想要找个正大光明的机会,试探一下如今施彤领的军队情况罢了。
上一篇:从婴儿开始的进化日常
下一篇:阮梅求我回去?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