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不是,我最多也就是让他去出访一下莱塔尼亚,给你争取点时间把手尾收拾好罢了——他是自己打算离开了。”
太傅叹了口气。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离开,要么是他输的一败涂地,要么就是已经赢到了自己想要的全部东西。”
老人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老友。
“你觉得,是前者,还是后者?”
“......你现在怎么开始会说冷笑话了?”
太尉用膝盖去思考,也知道肯定是后者。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掀翻了蔡岩,发行了龙门币,就只是如此吗?”
“只是如此......那你阻止了吗?”
“我为什么要阻止?我虽然政治方面不敏感,但是我也知道这两件事对大炎来说是好事——”
话说到这里,太尉的表情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你瞧,你自己都清楚,你是一边享受着对方带来的利益,一边还要反对乔夜阑——你觉得其他人傻吗?”
太傅幽幽的问道。
“你觉得,那些人会愿意跟你去死磕乔夜阑,还是等着乔夜阑带着下一个蛋糕来到大炎,大家一起坐在那里,等着饭喂到嘴里?”
一时之间,只剩沉默。
这就是乔夜阑最厉害的地方——他永远有蛋糕分给别人。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不是说乔夜阑带来了利益,他们就会回报什么——而是他们会眼馋,会贪婪的思考,乔夜阑下次还会不会带来新的利益。
所以他们怎么舍得反对乔夜阑?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圣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果你不接受乔夜阑带来的利益,并且坚决地反对他——那么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接受乔夜阑的人逐渐壮大,然后主动的开始反对你。
如果你接受了乔夜阑带来的利益,并且还要反对他——那连中立的人都会觉得你比乔夜阑更恶劣。
太尉张了张嘴,作为军人,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
所以他更深刻的体会到了乔夜阑的手段。
“你不明白,乔夜阑和大炎之间的关系——是乔夜阑需要大炎存在,而不是大炎依托乔夜阑而存在。”
太傅摇了摇头。
而太尉依然只有沉默。
“我不会说你做得不对,但是我也不会支持你,毕竟乔夜阑是活着的,既然是活着的,就必然会衰老和死去——无论这当中需要多少时间,这个进程是不会变的。”
“大炎有了乔夜阑,会很轻松的走下去,但是如果有人打算不依靠乔夜阑,更艰难的走下去——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老人转过身,向着山下走去。
“我会守住大炎的一切,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先帝当年不告诉我这个计划,未尝不是要多留一丝缓和的余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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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绩轻轻唤了一声。
“嗯,什么事。”
望应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棋盘。
这里是大炎一座小镇的街头,两个老人正在捉对厮杀,周遭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都在津津有味的用自己臭棋篓子级别的棋术指挥,然后挨下棋老者的一顿吊。
望击败过数不清大炎国手,见过数不清的棋谱,他本不应沉迷在这种水平的对弈之中。
“你在做什么?”
“看棋呢——去给我买两个包子,我早饭还没吃。”
“......彳亍。”
绩把包子买回来,递给望,望继续一边吃一边看。
直到这局棋终了,胜者开怀大笑,败者气呼呼的看着棋盘复盘,望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说了,在看棋。”
望一边走一边吃包子,含糊不清的说着。
“那两位莫非是隐世的棋道高人。”
“不是,都只是业余棋手的水平。”
“那二哥您看他们的棋有什么用?”
绩满脸疑惑。
“你知道围棋的胜负规则吧?”
“直到,算目。”
“是的,算目——我过去一直钻研棋道,力求每一步臻至完美,若是每一步都能抢到半目,那自然是天下无敌。”
“这......这可能吗?”
“我没做到。”
望说的十分坦然。
“但是我还是天下无敌了。”
“......二哥的棋艺,我还是信的。”
“重要的不在这里,重要的是我刚刚看那盘棋,悟出来的道理。”
他摆了摆手,没有在意弟弟对自己的恭维。
“如果自己不能保证每一步都完美——那么只要对面下的比自己烂不就行了?”
绩给听懵了。
什么意思?
“刚才那两位老者,前面下的还算可以,六十手一过就可以说是昏招迭出,可他们还是杀到了二百手之后——那是因为两边下的都是昏招。”
望耐心的解释道。
“只要任何一边下的正常一些,不求妙手,只要是稳步向前,便能提前结束比赛。”
“这......好像不是什么很高深的理论吧?”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这边下棋的是乔夜阑,不是我们。”
“所以?”
“所以我们不需要自己下,也不需要去给乔先生支招——只要去让对面下的更离谱就行了。”
绩愣住了。
“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在对付岁兽上,我已经有了些眉目了。”
望吃完包子,把手里油纸团起来,刚想扔进垃圾桶,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把舒展开来。
“【董家包子铺,皮薄馅又大,地址......】”
念着念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他又将这油纸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看到了吗,绩。”
“看到什么?”
“这油纸上的字。”
“自然看见了。”
“这就是人类的进步啊......当年,文字纸张是何等的珍贵,就连一张写了错字的纸,都要珍之又珍的烧掉——现如今,已经可以落在这油纸上,被人随便丢进垃圾桶里了。”
绩沉默了一会,没有接话。
因为做这事的人,也是他的姐姐。
“这是她的功劳......虽然没有人记得,但是却依然如此鲜明的留在这个世界上。”
望轻声说着。
“我的体内找不到她......你说——她真的回去了吗?回到岁兽的体内?”
“......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可是如果她全都回去了,那么为什么这文字,却可以流传在这天地间,被人类传颂?”
“无意义的音节被拼接成可理解的语言,无意义的笔画被交错成可理解的文字——这是她留下来的,她真的留下来了。”
绩猛然一怔。
毫无疑问,这是曾经属于【岁】的一部分力量,而这份力量被【颉】用自己的办法,传给了人类。”
“她是对的......将【岁】的力量传递给人类,而人类会将这份力量继承并继续开拓,而【岁】却会失去这部分力量......”
望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不是死去了,也不是消失了——她是将自己的权能彻底送给了人类,所以她失去了继续存在的凭依,所以其他人都无法记住她!”
“她还在!我所使用的她的权能,是她送给了每一个人的,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个人——她只是失去了权能,但是她一定还在!”
男人握紧了双拳,兴奋的嘶吼着。绩甚至不得不展开自己的权能,让其他人都注意不到他们。
“那三姐会在哪?”
绩的声音也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在岁兽的躯壳里——在大炎京城的地基里!”
望露出一个狂喜的笑容。
“我们与岁兽相比,好比一杯水与江河湖海的区别,只是那江河湖海是死的,动弹不得——那么想要将这杯落入江河的水捞出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再把水给搅混了!”
“最多只能再进去一个,只能再去一个!才能把她完整的带出来——只能是我,只有我!因为我锻炼过器灵术,我的灵魂是除了老头子之外最坚韧的,我能扛住岁兽内部的吞噬与同化!”
绩被自己二哥的话惊呆了。
“你......你要主动被吞噬?”
“为什么不呢?反正岁醒来后就是要这么做的。”
望的声音虽然喜悦,但是却意外的平静,显然他依然在思考。
“我为了器灵术,将自己的灵魂切割开来,相对独立——那只要让我的是一个灵魂碎片,都带上你们的权能,不就能让岁兽吞下我一个之后,就以为吞下了所有人?”
“因此吞下后他一定会暂时稍有懈怠,反而会更集中精力于外界与大炎的战斗,我便可借此机会把【颉】带出来!”
“可是......你要怎么出来?”
绩被这个计划惊呆了,不过他也立刻意识到了关键问题。
“这就要靠你了。”
“靠......靠我?”
“对,靠你。你一直用的是你纺织出来的东西。但是纺织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那是将零散的东西汇编在一起,这才是你的权能!”
望一把抓住了绩的手臂,眼神灼灼。
“我要你——把我和这大炎,纺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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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由于作者购买的《大地巡旅》刚刚到货,所以才发现时间线上的问题,目前发现的最大问题是塔露拉和陈的出生时间,因为作者之前不严谨的剧情安排,两人的出生日期被推迟了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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