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他漫不经心的将平板递了回去。
“绝大多数还没和我见过面的人，都对我们没有需求——但是当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的欲望是如此之多，又是如此需要【帮助】。”
玉碎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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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随手一诈
“那我先去找他们啦，乔乔！”
车还没停稳，大帝已经着急的踹开车门，一下子跳了出去。
“那你到时候回去是跟我一起，还是你自己走？”
乔夜阑的声音追了出去。
“你要去哪啊？”
“卡西米尔。”
“嗨，那地方我不去，就不搭你的顺风车了——你后面还去哪呢？”
大帝摇摇头，转过身看向还在车厢里的乔夜阑。
男人摩挲着下巴。
说老实话，他也不知道卡西米尔之后他还去哪——
就像他不知道他的计划会在哪一步出错一样，乔夜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哪个地方出问题需要他去帮忙擦屁股。
“说一个你肯定会去的地方，我在那等你消息。”
见乔夜阑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墨镜下企鹅的双眸流淌过一丝精芒，然后主动开口继续追加询问。
“嗯......哥伦比亚吧。”
“哥伦比亚......哼，哥伦比亚吗，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我一时半会还不会去，如果你要等多莉的消息的话，那最好还是去——”
“不用了，我会把小狗狗们带走，他们肯定能找到她的，不需要乔乔你担心了，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会在哥伦比亚告诉你我到底是怎么报复那只粉毛出生的。”
大帝挥舞着自己的鳍，和乔夜阑道别。
“放心，在跟你炫耀完我的战果之前，我不会离开哥伦比亚的。”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叙拉古的荒野之中。
乔夜阑微微皱起眉头，他总觉得大帝最后说的几句话有些古怪，但一时之间却又毫无头绪。
“......继续前进，今天我们要进入西西里城。”
“是，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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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城并非叙拉古的首府，但却可以称得上是叙拉古的缩影。
一座新兴却又陈旧的移动都市，里面行走的却尽是些标新立异的年轻人，而他们却又对穿着古板西装的中年人们毕恭毕敬，憧憬着成为那些坐在华贵大厅里挥斥方遒的老年人。
割裂，是这个国家给人的第一印象。
事实上，这也是叙拉古的历史，所带给人的印象。
【金律乐章】，作为莱塔尼亚十个选帝侯大区联合的象征，里面记载的有关叙拉古的音律，只不过是勉强连成片的狼嚎。
这一点，从叙拉古几乎没有人会用音律术式，便可管中窥豹——这个地区从未真正融入过莱塔尼亚，而莱塔尼亚人也从来没认为叙拉古属于莱塔尼亚的一部分。
叙拉古是一个国家，但是它没有可靠的军队，也没有完整的工业，每一座移动都市的建造时间都是数以十年计，因为绝大多数的核心组件都依赖进口，而争权夺利的家族斗争进一步加大了大工程推进的难度。
甚至一直到三十多年前，叙拉古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政府，完全处于军阀割据混战的情况之中。
直到西西里夫人，回到了叙拉古。
哒，哒，哒。
一袭黑衣的女人走进了会客厅，却是愣了一下——出乎她意料的并非是访客，而是和她一起来见客的人。
“阿格尼尔？”
萨科塔神父严肃的对着她点了点头，没有一直以来的那种懈怠的环境，几乎从不离身的眼罩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西西里夫人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哪怕是自己当年，邀请对方和她一起回到家族纷争的叙拉古，说要统一这个混乱的国度的时候，阿格尼尔也不曾有过如此严肃的态度。
当时对方只是打了个哈欠，拿上自己的铳，坐上自己的车，然后戴上眼罩开始睡觉。
她将探询的视线投向自己的挚友。
“我不曾见过对方，但是有一位【万国信使】给我送来了一些消息——教宗陛下，称呼对方为【义人】，并且让原教皇厅第七厅枢机卸任，追随对方前往了维多利亚。”
这句话让女人屏住了呼吸。
良久，她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我明白了。”
阿格尼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西西里夫人抬手制止了。
“不必多说了，阿格尼尔，我知道其实你一直很难做，但是为了我，才一直缄口不言——直到今天。”
女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这是我曾经借用过的‘势’，我早就知道借来的东西是要还的，拖到今天，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毕竟是因为我自己的无能与懦弱，才导致叙拉古依然裹足不前。”
神父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会客厅内，一片沉默。
直到侍者的声音传来。
“阁下，巴别塔商会首席执行官，乔夜阑先生来访。”
“请他进来。”
阿格尼尔站起来，走到西西里夫人身后，重新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但是那把蓄势待发的守护铳，始终被放在他最顺手的位置。
当乔夜阑被Ace推着进入会客厅时，看见的便是这副模样。
“您好，西西里夫人，你好，阿格尼尔神父。”
男人彬彬有礼的问候道。
“你好，乔夜阑先生。”
西西里夫人依然是那副平静的面容，伸手邀请乔夜阑坐到自己的对面。。
侍者为两人端上咖啡，随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会客厅内，只剩下四个人的呼吸声。
“乔夜阑先生是从莱塔尼亚过来的？”
“是的，刚刚参加完崔林特尔梅的庆典活动。”
“那不妨先尝尝咖啡吧——叙拉古的咖啡，可不是莱塔尼亚的蒲公英菊苣粉混合冲剂那样的东西。”
乔夜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拿起一旁的炼乳和方糖，直接往里面加入了让西西里夫人直皱眉头的致死量。
而站在女人身后的阿格尼尔却露出了一丝赞同的表情。
看着对方惬意的享受着这杯【带咖啡香气的甜牛奶】，尽管乔夜阑脑袋上并没有光环，可西西里夫人现在有点相信对方真的是拉特兰官方人物之一了。
她端起热气腾腾的黑咖啡，什么都不加的喝了一口。
“乔夜阑先生，您是代表拉特兰，还是代表您自己，来到的叙拉古？”
“我自己，当然是代表我自己——就像阿格尼尔先生一样，他也只是代表他自己，而不是拉特兰官方，才跟随夫人您来到叙拉古的，不是吗？”
这句话说完，女人的脸色微沉，而阿格尼尔心中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教宗冕下那边，还是对这边的行为有些不满的吧。
西西里城不是叙拉古的首府，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它只是叙拉古的城市之一，曾经属于西西里家族的势力范围罢——以及，西西里夫人是从这座城市，这个家族中走出来的。
作为一个被送出叙拉古，前往拉特兰留学的少女，她原本就被家族里的人所轻视，认为她没有在叙拉古长大，没资格带领家族。
所以当她从拉特兰回来的时候，她只有一把铳，一本法典，以及一个戴着眼罩喜欢睡觉的萨科塔年轻人。
她能拿下西西里家族，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吃惊了，但是即便是西西里家族全力以赴，他们都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支持西西里夫人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甚至统合整个叙拉古，按着所有家族族长的脑袋，组建了【灰厅】。
当时的情况，只有西西里夫人和阿格尼尔两个人清楚——
她们假装自己两个人身后有着拉特兰的支持。
用大炎的话来说，这叫【狐假虎威】。
当然，真正的狐狸，从来不会将虎威当做护身符，而是利用这份虎威，给自己争取到变成老虎的时间和资源。
而西西里夫人，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她和阿格尼尔两人拥有超凡的战斗力，但是想要掀桌子的话，却还是差了一些——所以她借用了拉特兰的“势”。
强横的武力，庞大的靠山，以及西西里夫人的合纵连横，使得她竟然真的压制住了其他家族，统合了整个叙拉古，并且培植出了属于自己的力量，还搭建了叙拉古的行政机构。
到了这一步，拉特兰究竟在不在她的身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自己已经能压制住叙拉古内部的反对声浪了。
这一点，没人知道真相。
可是对方似乎对此洞若观火，拿阿格尼尔做切入口，瞬间切碎了她们两人端出来的平静。
西西里夫人一双眼睛盯着乔夜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是一片苦涩。
看来是到了要还债的时候了。
“......既然是这样，不知道乔夜阑先生是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乔夜阑只是淡淡的笑着，端起咖啡口味甜牛奶又喝了一口。
还真给他诈出来了啊。
是的——
乔夜阑其实不知道西西里夫人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叙拉古在泰拉地区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无论是从国土面积还是军队力量，对于乔夜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要不是这里和卡兹戴尔接壤，恐怕他连看这里一眼的精力都懒得提起来。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次试探，只不过是因为乔夜阑从西西里夫人的生平记录里找到了一些端倪，以及第一次出访拉特兰时，教宗对他说的话，让他产生了一丝疑惑罢了。
是的，甚至拉特兰也不知道当年西西里夫人做了什么，否则教宗肯定会将真相告诉乔夜阑——而不是仅仅帮忙送了一封会晤申请。
乔夜阑当然记得教宗当时对自己说的话——
【一直以来，您似乎对拉特兰无欲无求，我们也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对您产生某种影响，所以一直保持着绝对的中立，不给您添任何麻烦，直到九年前，萨科塔的【神祇】发出了警示，我才不得不尝试以自己的方式来帮助泰拉。】
当时，教宗在毫无铺垫的情况下，向泰拉各国提出了【万国信使】制度，只不过响应者寥寥无几，一直到现在，乔夜阑打算让巴别塔在这件事里参与股份，才真正的走上正轨。
那么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九年前，泰拉大陆上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大事，以至于萨科塔的【神祇】都直接向教宗发出警示？
乔夜阑翻遍了那一年巴别塔打的记录，发现当年最大的事情就是拉特兰宣布了【万国信使】制度......
而再往下，就有些微妙了。
一批被西西里夫人亲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和法官，被西西里夫人亲手清洗掉了——没有理由，没有证据。
外界风传的理由是这批人背叛了西西里夫人，但是调查结果却显示，这些人都是西西里夫人的狂热追随分子，对于她带回来的【法与铳】几乎奉若神明，在被清洗掉之前，他们是西西里夫人还会下最激进的家伙。
原本这其实不怎么让乔夜阑起疑，但是他始终找不到其他事情和教宗行为有任何的联系，所以不得不回过头来，重新推算了一下这件事。
——假如当时教宗没有提出万国信使制度，叙拉古的局面会如何？
答案让乔夜阑有些诧异：
叙拉古会再一次陷入内乱。
因为当时的莱塔尼亚皇帝是个不管事的疯子，甚至早在几十年前就宣布了叙拉古独立有效，还提出了金律乐章。
东边的卡兹戴尔也不可能对叙拉古有威胁，而南边的伊比利亚已经是自身难保，更不要提北上了。
而当时西西里夫人杀这批人，其实已经展露出她的颓势了。
尽管她没有承认，但是如果这批人不是她自己杀的，那就有意思了——灰厅连政府的工作人员安全都保护不了，那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所以肯定是西西里夫人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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