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光是这个标题就让三人看直了眼睛。
“我们或许暂时没法让那些人放弃执行计划，但是我可以想办法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去——比如直接去戳贵族和军方的肺管子。”
三个人将这个草案翻了一遍，大致看懂了这个计划。
——为了拯救已经濒临破产的帝国财政，科西切大公决定站出来成为皮套爱抖露。
咳咳咳，不是，是站出来当军方的靶子，向皇帝陛下进言，将目前帝国最大的财政支出给砍掉一截。
“这个计划同时打压了贵族与军方，而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皇帝陛下以及以维特为首的帝国文官团，因此他们必然会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这件事上来，而不是一个需要等待时机的反对计划中。”
乔夜阑指出了这个方案最明确的目的。
而一旦贵族和军方发现皇帝已经把枪口顶在了自己脑门上，他们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什么感染者问题？
等到舆论已成，朝堂上估计还在就这件事进行扯皮，而到时候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不会再顶着舆论的压力再继续强行推动计划的执行——那么问题自然就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这......”
奥列格的震惊根本无法掩饰。
“大公殿下真可谓是贵族的楷模啊。”
叶戈尔感叹道。
只有叶夫根尼看向乔夜阑的视线越发古怪。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对方的手段，他以前好像见过类似的——
在弗拉基米尔陛下还是皇储的时候。
当年皇帝陛下本不属意弗拉基米尔为皇太子，甚至已经开始为新的皇储造势了——这时候高卢遣使羞辱了莱塔尼亚皇帝赫尔昏佐伦，莱塔尼亚—高卢战争爆发。
彼时高卢正在科西嘉一世的统治下进入全盛姿态，周边没有能独立对抗它的国家，莱塔尼亚试图建立新的反高卢同盟，而他们的传统盟友卡西米尔却拒绝了这一提议。
维多利亚虽然出于反对高卢的习惯加入了联盟，但是内部问题重重，皇帝与贵族们依然在不断争权夺利。
此时的乌萨斯皇帝其实不想参战，但是他很清楚，这时候高卢和卡西米尔已经是眉来眼去，假如莱塔尼亚惨败，那么卡西米尔很有可能与高卢结盟，展开对乌萨斯的进攻。
所以乌萨斯只能硬着头皮宣布加入同盟——目的是想帮衬一下莱塔尼亚，让莱塔尼亚不至于输的连裤子都没了。
那么一场不能获得胜利的战争，自然不能让皇储去镀金，而如果皇储刚刚登上位子乌萨斯就打输了一场战争，那毫无疑问会动摇他的地位。
因此皇帝暂时放弃了立储的打算，并且让不受宠的弗拉基米尔去作为名义上的指挥，加入反高卢联军。
这场战争也从莱塔尼亚—高卢之间的局部战争，成为了一场决定西方命运的世界大战。
史书称其为——四皇会战。
然后，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高卢灭亡了。
首都林贡斯陷落，科西嘉一世失踪，整个国家的每一个移动都市都被联军摧毁或占领。
这一战奠定了三个人的威名。
以独特的战舰战术打垮了高卢战舰群的维多利亚【铁公爵】威灵顿大公。
孤身一人用源石法术摧毁了整支高卢先锋军的莱塔尼亚【巫王】赫尔昏佐轮皇帝。
以及用超凡的战略指挥一战全歼了高卢主力军队的乌萨斯【军神】弗拉基米尔皇子。
而当弗拉基米尔带着无边的荣耀与战利品回到圣骏鹰堡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觉得皇储之位可能落到其他皇子的头上了。
即便是皇帝，也没有提出过其他的人选。
因为乌萨斯人，只相信胜利。
叶夫根尼凝视着依然在讲解计划的乔夜阑。
当年出征时的弗拉基米尔，并非孤身一人，而是有一个极其神秘，从来不曾在公共场合露出过面容的幕僚。
虽然外界坊间传闻野史极多，从弗拉基米尔的私生子到弗拉基米尔的真爱，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唯一得到过证明的一点是，这个人是一个大炎人。
用突发事件拦阻本不可拦阻的事情，然后靠着现实与舆论压迫皇帝作出选择，尽管谋划的事情与抛出去的东西与四皇会战和皇储选择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至少，其核心思路，依然清晰可见。
当年，一个神秘的大炎人出现在了帝国的政治漩涡中心，弗拉基米尔大帝凭空崛起，带着衰落的乌萨斯重回世界顶尖的国力。
现在，一个神秘的大炎人再次出现在了帝国的政治漩涡中心，并且手段如出一辙。
那么，乌萨斯，是不是有了再次崛起的希望？
“就这么办吧。”
叶夫根尼突然出声了。
“按照你的计划，我们会完成各自的任务的。”
乔夜阑有点意外的看了叶夫根尼一眼，他不确定对方是认出了他，还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计划——毕竟说真的，他的这些计划看起来很有些玩弄政治阴谋诡计的意思。
奥列格可能看不清楚，而叶戈尔会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有叶夫根尼，才是他唯一担心会提出异议的人。
“大学那边我来负责，奥列格去发动司法部，跟着叶戈尔一起行动——至于政治方面，就麻烦乔夜阑先生了。”
老人的信任为乔夜阑扫清了最后的障碍，那么乔夜阑也不需要再浪费口舌了。
“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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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考虑的！弗拉基米尔陛下决定了帝国集团军的编制，说明这就是帝国军团的最优解！祖宗之法不可变！”
“弗拉基米尔陛下改的不也是祖宗之法吗？每个时代都有适应那个时代的东西，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任何反对都是在荼毒这个国家！”
“你们这些文官只知道砍军方的预算！可是一旦裁军，战力的损失是实打实的，想要削弱的确简单，可是想要恢复，那才是难上加难！”
“现在不裁军，才是真正的削弱帝国！靠着剑与铳为帝国开疆拓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该是铸剑为犁，让帝国进入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明明这时候帝国周围群狼环绕，在这时候却说什么铸剑为犁，我看你是不是收了卡西米尔那帮商人的好处费了！”
乔夜阑坐在轮椅上，而轮椅正处于这场骂战的中心点。
距离他提交这个提案已经过去了半天，半天里，除了皇帝费奥多尔和他，两个人都在各自的“轮椅”上坐的四平八稳，其他人都加入了这一场争权夺利的风暴中。
当然，在场面上，支持提案的文官团们明显处于劣势，毕竟这次矛头同时指向了贵族和军方，一家吵两家显然是吵不过的。
不过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皇帝在拉偏架，所以维特这边依然还能维持。
“好了，继续争吵也没有用，各自回去冷静一下，明天再继续这个话题吧。”
就在文官团们有点力竭的时候，皇帝威严的说道。
不过乔夜阑倒是觉得，应该是费奥多尔水喝多了，有点坐不住了。
毕竟其他人喝水还浪费口水，费奥多尔和乔夜阑两个人是纯喝茶看戏的。
散会的过程中，贵族们都毫不留情面的表现了对乔夜阑的排斥——不过这种明面上的排斥反而是最安全的，因为这意味着暗杀乔夜阑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选项。
第二天的会议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等到费奥多尔茶喝的差不多了，也就结束了。
第三天，看人吵架。
第四天，看人吵架。
第五天，乔夜阑啊乔夜阑，你怎么能沉迷于看别人吵架呢？
第六天，看人吵架。
第七天。
在吵架开始之前，尼古拉先站了起来。
贵族们眼前一亮，文官们心头一沉。
“陛下，臣已经年迈，近些天总感觉精力不济，可否祈求陛下恩德？”
不知情的人以为尼古拉这是在拿着年纪逼宫皇帝，知情的人则意识到真正的交易开始了。
“皇叔言重了，皇叔有何事，但说无妨。”
“臣恳请陛下，接过第一集团军的指挥权。”
全场都安静下来了。
除了维特、皇帝和乔夜阑，其他人都没搞清楚这是在玩哪一出。
“第一集团军本就是先帝亲自执掌，先帝驾崩时交由臣代管，此时交还给陛下，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尼古拉继续表演。
“至于裁军一事，臣以为，此事利国利民，应当支持，只不过应当一视同仁，所有集团军都应裁撤到新的编制。”
这下贵族们眼前一亮，原来还能这么玩啊——这几天一直压不住对方，不就是皇帝一直偏袒吗？现在皇帝也有了一个集团军了，总该站在我们这边了吧？
“皇叔说得对，执行政策时当然要一视同仁。”
皇帝点了点头，说出了让贵族们都懵逼的话。
“既然如此，便从朕的第一集团军开始做个表率，直接裁撤至新编制。”
啊？
贵族们人都傻了。
尼古拉很明显的也愣了一下。
“对了，皇叔不是说想要向朕求一个恩典吗？尽管说吧！”
“这......臣的儿子阿纳托利，希望能得到更深的历练，可是如今不宜轻启战端，所以恳请陛下赐一个新的集团军番号，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石化的贵族们又再次眼前一亮。
对啊！裁军没事，我们可以开新的番号啊！到时候新瓶装旧酒，不就又装回去了吗？
“既然是裁军，那自然是不能给予新的番号的，否则这不就是捂着耳朵去偷铃铛吗？”
皇帝笑着否决了这一提议。
“不过皇叔劳苦功高，朕还是念着一家人的情分的——既然如此，就将尚未重建的第六集团军番号交给阿纳托利，朕希望看到一个崭新的，完全忠诚于帝国的第六集团军再次出现。”
贵族们又石化了。
“这......可是陛下，当年可是臣剿灭了第六集团军啊，如此岂不是——”
“这不是正好吗？倒在皇叔手上的集团军，在阿纳托利手上重建，这才能让第六集团军军旗上的污点洗净啊。”
在心里已经笑翻了的尼古拉，勉强绷着个批脸坐了下去。
可怜的贵族，被皇帝与尼古拉玩弄于股掌之间。
维特已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想起自己被讹诈走的那笔钱。
不过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货。
他的目光落在了乔夜阑的身上，对方看起来只是个追逐利益之人，倒是可以很好的利用一下。
从尼古拉坐下去之后，军方就开始在裁军这件事上装聋作哑，而贵族们面对有皇帝偏袒的文官集团，逐渐难以招架。
这时候明眼人才看出来，尼古拉扔掉了一个自己不可能掌握的第一集团军番号，换回来一个可用的第六集团军番号——代价就是在这件事上闭嘴。
贵族们反应过来了，尼古拉的那些话根本不是为他们“伸张正义”的，而是为了和皇帝达成交易！
坏了，我成替身了！
第六十一章 试过了，没用
就在军方开始装聋作哑，贵族们开始一遍咒骂尼古拉大公一边应对文官集团的进攻时，叶戈尔和奥列格等人精心策划的舆论爆炸也开始了。
当圣骏鹰堡内人民和学生举行大游行的消息被传到议会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费奥多尔的目光从迷茫的乔夜阑转到了震惊的尼古拉，再到若有所思的维特和不知所措的贵族们。
乔夜阑这个说客对此一无所知，尼古拉大概是担心自己儿子会不会牵扯进去，维特看起来了解一些内情，而贵族们大概是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想法会暴露出去。
有趣......假如这些人都不知情的话，那么说明鼓动这件事的人，并非出于政治交易，而是单纯的出于正义感，不愿意执行那个计划？
乔夜阑看到了费奥多尔的视线扫向，并对这个反应表示满意。
果然，不告诉尼古拉这个计划是正确的——不然的话，他可演不出像现在这么自然地震惊。
只要他震惊，也只有他震惊，才能真正的把军方从这个烂摊子里摘出来。
与皇帝的交易是从政治层面摘出去，他执行的民间舆论计划是从基层现实摘出去，而这份震惊，才能将彻底将尼古拉从皇帝的心中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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