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太过唐突的话,诗羽甚至会因此觉得涟是在找她的麻烦,或者因为先前的事情而来搭讪。
“……”诗羽选择沉默。
于是,涟决定换个方式。
『道理』不行的话,就换成『故事』吧,毕竟现在也没有『时节』可以用。
反正『诡辩』肯定出局。
“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不算很长,说完了之后如果你觉得没意思,我就可以走了。”
“什么故事?你的恋爱谭就算了。”作家的本性似乎展现了出来。
“是跟『怪异』有关的故事。”涟说。
他从阿良良木历那里、忍野忍那里,乃至羽川翼老师那里,听过他们过去的事情。
作为相关的『知识』。
“大概在距现在五六年前的时候吧,有个女生在初中升高中的春假,遇到了一只『螃蟹』。”涟捏着额发,想了一下选哪个故事,然后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开车来接历警部补的战场原黑仪,于是便隐去姓名,讲了起来,“当然不是普通的螃蟹,是『怪异』,或者说被当作怪异的神明。”
他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抬起头去,发下诗羽颇有兴趣,涟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黑丝下面的白色带花纹内裤,也没有被她察觉到,只是问:
“然后呢?”
“然后?”涟想了想,“从那天起,那个女孩的性格就开始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冷漠待人,不参加体育课、不参加学校活动,也不与任何学生交流,哪怕上课被老师提问,也只是回以‘不知道’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那个女孩……为什么这样子?”诗羽很在意原因。
“当然是因为自己的体重被夺走了。”涟继续说道,“那个女孩原本有着十分标准的体重,但却被『怪异』夺去了百分之九十的体重,变成了实际上只有五公斤,宛如新生儿一样的体重。”
诗羽眯着眼睛,“普通的女子高中生如果瘦到三十公斤以下,就已经不成人形了。只剩下五公斤,那不就等于已经死掉了?四条君是在逗我吗?”
“不,体重的确消失了,但身体的形态没有变化。”涟说,“区别只在于她本人因此行动变得困难起来。衣服穿上去感觉沉重,轻微的脚滑也会演变成巨大的事故,上下学无法携带书包,只在口袋里装上需要的文具。”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只螃蟹做的吗?”
“嗯,那只螃蟹准确地说,应该叫做『重蟹』,就是它夺走了那个女孩的体重。”
诗羽沉默了许久,微风一阵一阵地吹过,“那最后呢?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当然是顺利地取回了体重啊。”涟长话短说,“『怪异』在她的精神产生空隙的时候趁虚而入,当她试图直面心中的缺口,自然就可以解决问题。”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故事?”
“我只是随便说了个听来的故事。”涟说,“因为确有其事,所以隐去了大半登场人物,乃至于当事人的姓名。”
他说到这里,从墙边起身,抬起头直视诗羽的酒红色眼眸。
“『怪异』对人的影响千奇百怪,到底是哪一种谁也说不准,如果你确实——”
涟正要把话题引导至诗羽的身上,提醒她关于『怪异』的问题。
略显老旧的消防梯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诶?”诗羽一愣。
“啊……”涟也呆住了。
上面的螺丝忽然崩落,诗羽整个人向后倒去,连带着铁质的梯子。
“危险!”
他离得近,得以及时伸手接住了向后落下的霞之丘诗羽。
整个人随着惯性半跪在地上缓冲。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一阵后,诗羽才颤抖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涟怀里,他正看着自己。
“那个……”她正要说话。
“你怎么这么重的?”涟脱口而出。
恼羞成怒的诗羽一拳命中涟的脸。
第16节 第十五章 这破路也能开?(1)
四条涟平时很少去关心他人的身高体重,无论男女都是如此。
除非对方走到面前了,他会顺势判断一下身高。
至于体重则很难会去考虑。
但有一点可以确信,就是四条涟知道自己的臂力还算不错,属于能扛能提的程度。
同龄的男生女生都能抱得动。
三月份在泽村·斯宾塞家作为嘉宾出席英梨梨的生日派对担任乐手时,还在英梨梨家的后院里和石竹协作上过树。
他一只手就把六十公斤出头的石竹拉上了枝头。
当然,如果用手支撑点让谁上去,那也没有任何问题。
换句话说,涟其实在接住人之后,不会马上联想到对方的体重。
譬如石竹只有61公斤,英梨梨只有42公斤。
在他们各自的身高条件下,属于标准体重。
顺带一提,四条涟目前身高178公分,体重刚到65公斤。依旧是相当标准体重。
至于霞之丘诗羽,他目测对方身高略低于自己,有168公分。体重应该在标准的54公斤以下。
然而……
他接住霞之丘诗羽的时候,因为对方出乎意料的体重,手臂发力不及时,整个人都半跪下去了才稳住。
因为对方体重超乎预期,感觉就像是应有的数字翻倍之后的夸张程度。
四条涟用手捂着鼻子,上下打量走在身边的霞之丘诗羽。
略显丰腴的美好体型,绝对是异性梦寐以求的类型。
不管怎么想,如果体重超过100KG的话,她早就胖得变了形,不可能还维持得住腰身的曲线。
如此一来的话——
“你那如同触手一样试图舔遍我全身的视线,是想让鼻子再挨一拳吗?”诗羽抱着身体,皱着眉头说。
涟收回视线,闷声闷气地说:“没那个意思……”
他的手捏着鼻子继续向前走。
五分钟前,涟和霞之丘诗羽离开了天台,离开了教学楼,走出了校门,正一同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在因为失言被诗羽朝鼻子给了一拳之后。
他只说“跟我来”,诗羽就跟了过来。
涟觉得对方意外地很有胆识。
诗羽沉默了一小会儿,又从裙子的隐藏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来,“……给……如果出血了就堵一下吧。”
“不用了。”涟说着放开了手。
没有血液流出来。
“真是有够暴力的啊,我算理解你为什么独来独往了。”
“是四条同学太不懂得如何同女生交谈,能够毫无掩饰地对女生说‘你好重啊’的台词,我开始相信你的确是单身了。”诗羽斜睨着涟,似笑非笑地迎击。
“嘛……的确是我失礼了。”涟吸了吸鼻子,“毕竟不管再怎么想,你的体重都应该不会超过55KG才对。”
“虽然很不甘心,但的确如此。”诗羽似乎有点介意。
按照最近一次学校体检的数据来看,她的体重是52KG,因为医生说很正常,诗羽也就没太在意。
然而……
“不用想也知道。”涟继续说。
“你在看哪里啊?”
“抱歉,这是因为万乳引力的第一定律。”涟斜开视线,“从现在起我不会再看你。”
“没想到蝙蝠君的本性居然是如此肤浅的东西,是我期待过头了。”诗羽叹气,“简直是水蚤以下呢。”
“我刚才是不是被贬低到什么东西只下了!”涟继续抗议。
“不,你没有听错。”诗羽咳嗽一声。
“清嗓子是为了改口吧?你只是单纯地确认好吗!”
“噢哟,失礼了。”诗羽捂着嘴,仿佛在为自己失言道歉。
尽管表情里一丝一毫的歉意都没有。
“……”涟无言以对。
理由不明,霞之丘诗羽上午那会儿的冷淡只是伪装。
这个人的嘴巴真的是有够毒的。
只是不知道跟被怪异附身时期的战场原黑仪女士比起来,孰强孰弱呢?
想到这里,涟恍然般转过头去。
他差点忘了为什么会跟霞之丘诗羽一起离开学校的目的。
天台的梯子损坏已经发邮件拜托石竹A梦去解决——钱之后再补给他。
察觉到他的这份目光,诗羽也开始述说起现在的情况。
“事情大概是……二月初的时候,也就是两个月之前。”她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糟糕事情一般,“在冬天还没有结束之前,我在某一天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月前?”涟很惊讶。
他还以为会更早一点之类的。
“对,两个月前。”诗羽垂下眼帘,“很不可思议,但你既然举了个相似的例子,那你一定能够明白我没有胡说八道。”
“你遇到了‘一只螃蟹’?”
“没错。当时以为只是自己看错了,但知道第二天晚上回家洗澡之后,才发现问题所在。”
“居然那么晚……先前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诗羽垂下眼帘,“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格外沉重……”
“呃……”
“我不是室外派,本身运动能力就很差。”诗羽十分坦然。
她是文学少女,而不是健身少女,没有一拳能打死牛的肌肉。
晨起时身体沉重,只会被当成是一贯的表征。
“事实却是你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体重。”
“嗯……我想不明白,身体没有发胖的迹象,但是体重的确增加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适。”诗羽的神情无比阴郁,“一开始还试图通过节食来减重,但无论我怎么做,体重都没有变化……很快我就放弃了。”
回想起来,这两个月来可以说是茫然无措的生活。
没人可以解释原因,没有人可以帮她。
上升的体重与不变的体型,已经超出了现有的科学能够解释的范畴。
“没找人商量过?”
“你觉得我有可以商量的人吗?”诗羽眯着眼睛。
涟立刻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他举起手示意诗羽冷静,“真亏你能跟我说出来呢。”
“对于一个被变成蝙蝠又变回来,还能讲出类似状况的人……”诗羽的面上有着一闪而逝的脆弱。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连知道尽管相较于已有的例子来说,两个月短得微不足道,但对当事人而言,已经是漫长的煎熬了。
第17节 第十六章 这破路也能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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