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坐在那边钢琴上的人站了起来。
是个男生。
『是他?』诗羽惊讶不已。
周围的人……特别是女生开始骚动起来。
因为那个男生的容貌而窃窃私语。
唯独诗羽例外。
她知道对方的来历。
十二岁的时候便参加了意大利热那亚的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取得优胜,同时也是史上最年轻的优胜者。
初试啼声就获得满堂喝彩的天才少年小提琴家——宇都宫涟。
四五年的时间里发行了十来张CD,是在日本和世界上都炙手可热的少年天才。
当然,诗羽知道对方是因为另一件事。
去年她的《恋爱节拍器》第一卷后因为销量而濒临腰斩时,一个『宇都宫涟与《恋爱节拍器》』的话题在推特上热闹了好一阵。
她的书甚至因此上了推特趋势前十,一度进入前三。
为此第二卷的书店预约印刷量,一下子翻了好几番,让编辑部感受到了幸福的烦恼。
虽然诗羽说不清到底安艺伦也的粉丝网站和宇都宫涟的话题,哪一边影响更大,又是哪一边……先接触自己的作品。
“大家也许都认识,也许不认识,四条涟。”石竹笑眯眯地说,“大家可能更熟悉宇都宫涟这个艺名。他从今天起正式转入我们学校,将在这里就读直到高中毕业。”
第29节 幕间 缘由天定(2)
围观的人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似乎在为这个还不知道的消息而惊讶和兴奋。
名人转入学校,没道理会不引人瞩目。
诗羽靠在墙边,默默地注视那个在对大家微笑的少年。
看上去,涟的体型既不胖也不瘦,匀称挺拔,犹如缠绕在维纳斯像上长得光滑的树枝,缠绕着些许疏离旁人的气质。
明明笑容可掬。
不过话说回来……斗琴。
诗羽只在《海上钢琴师》里面看到过,一九〇〇和那个黑人爵士乐演奏者的场面。
但是电影里看到,总归和现实里不太一样。
正好作为一次取材的经历,也许将来用得到。诗羽这样想着。
“本次的斗琴规则很简单,一共三轮演奏,每次都由冬马前辈先演奏设置内容。”石竹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就退到了英梨梨身旁,和她一起听演奏。
斗琴本来就不需要司仪。
似乎和电影里不同,规则不是分别演奏同类琴曲,而是和纱演奏,然后由涟去重复同样的段落。
大家都是听众,也都是裁判,大家会根据自己的感想去鼓掌,决定谁才是赢的那一方。
只不过涟有名气,也许会让大家误判,又或者偏袒?
虽然名小提琴家弹钢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让步。
反正听努力跟上潮流的町田小姐说过,宇都宫涟只公开演奏过小提琴。
和纱不耐烦地连续按了同一个琴键几次,所有围观的人迅速配合地安静下来。
等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时,冬马和纱开始了第一首曲子的演奏。
诗羽并不懂钢琴,只觉得这首曲子非常轻灵。
“居然是《探戈》。”
四宫石竹小声地在跟英梨梨说话,站在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诗羽,勉强能够听到两人的对话。
“《探戈》?是舞蹈的探戈吗?”
“对,埃里克·萨蒂的二十一首钢琴曲中的一首。”
“没听过诶……”英梨梨小声嘀咕,“那个人很厉害吗?”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音乐界的毕加索。”
“哦哦……”英梨梨一下子就理解了,“四条没问题吧?”
“应该吧,反正这首曲子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在乐谱最后写了连续记号,但是没有标示结束的地方,也就是要永无止境重复下去的意思。”
“诶……”
“所以那个前辈重复几次,涟就得重复几次,少一次都算输掉。”石竹煞有介事地补充。
“这么恐怖的……”英梨梨也不由得感到惊讶。
和诗羽一样在听他们聊的,还有周围比较近的几个学生,所以两人压根没在意被附近的人听见。
或者说他本就有意给不太了解的人解说。
对霞之丘诗羽来说可谓正合适。
尽管不是很懂音乐,但冬马和纱弹得很好听却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在临近结束前,忽然加快的节拍,仿佛让人看到舞者最后飞快地结束了舞步。
“五次。”石竹微微举起手掌,对身旁的英梨梨示意,“最后两次重复的时候刻意模糊了界限。”
“呜哇,那家伙没问题吧……”英梨梨咋舌不已。
“你就瞧好吧。”石竹笃定地说。
然后轮到了宇都宫涟……或者说四条涟开始演奏。
明明是同样的曲目,却忽然给人一种,他正在弹一首全新曲子的错觉。
或者说,他不是在弹,而是在滑。
就好像一条丝绸从少女无暇的脊背上滑过,那些音符在让丝绸起舞。
如果说冬马和纱的演奏暗暗透着力量,涟的演奏就更加平滑,宛若在舞池中随意游走的舞者。
从你面前经过,却似是风一般无从捕捉。
“你看吧,我就说没有问题。”石竹又对英梨梨说。
“噢,我还以为他弹了新曲子。”英梨梨对石竹怪笑。
“别吧,涟会哭的。”石竹扶额。
很显然涟的表现出乎了冬马和纱的预料。
也许是她不认识涟,又或者她没想到小提琴家的钢琴也很不错。
甚至可以跟专门学钢琴的人一较高下。
总之,足足安静了半分钟,冬马和纱才开始演奏第二支曲子。
贝多芬的《降B大调第2号钢琴协奏曲》。
石竹说,这是贝多芬五首钢琴协奏曲中最不受欢迎的曲子,很少在音乐会上出现的曲目。
有名但又冷门。
毫无疑问,冬马和纱试图以这首曲子的偏门来迫使涟无法演奏。
然而她的想法落空了。
诗羽甚至能看到冬马和纱侧脸透出的惊讶。
连续两首曲子,如果三首和纱依旧没有能够让对手失误,那么斗琴就输了。
于是——
“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石竹意外地说,“怪不得学校这么重视她……”
“很难吗?”
“世界有名的难曲,特别是里面诞生了‘李斯特八度’这种现在也依旧相当难的曲目。”石竹依旧轻松地进行着说明,“冬马前辈选的就是这部分。”
“那四条不是要输了?”
“输不了,因为‘李斯特八度’来源于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协奏曲。”石竹窃笑不已,“换句话说,前辈撞到涟的枪口上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每日练习却也不免因个人性格,而有所荒废琴技的冬马和纱,弹完这段后甚至有点累,肩膀不停地起伏。
轮到涟的时候,一阵比她更有活力的狂想曲响起,快得仿佛使用四只手弹出的一样,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就以一阵激烈的和弦齐奏结束。
段位完全不同。
尽管外行,诗羽仍然从两人的演奏中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
涟的少年成名不是全凭一张脸。
演奏结束后,围观的人们屏住呼吸,贪婪使劲地吞噬着音符,目瞪口呆,甚至忘了鼓掌,仿佛一群笨蛋。
后来诗羽回忆这件事时,自己其实也成了笨蛋之一。
直到冬马和纱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气鼓鼓地拍在涟那边的钢琴上,然后撞破了围观人群,离开第三音乐室。
大家才从沉默的魔法中醒来,迸发出尖叫和掌声。
诗羽看了眼被涟拿走的东西。
一把钥匙。
第二音乐室的钥匙。
冬马和纱不情愿,但确实承认自己输掉了。
在第三音乐室彻底混乱起来之前,诗羽悄悄地走掉了。
虽然很想向涟道谢,不止因为这场演奏,也因为他当初给予的关注——哪怕那对他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毕竟大家是两个世界的人。诗羽心里很清楚。
直到,半年后春假的最后一天,变成了蝙蝠的四条涟,撞进了正因为『羽蟹』作祟而一筹莫展的她的房间里。
第30节 第二十七章 霞之丘诗羽的喜怒哀乐(1)
“一、二、三呜哦哦哦……”
隔天中午,四条涟提着装了午餐的塑料袋,像个小孩子一样从楼梯转角平台,沿着没人经过的楼梯越级往上跳。
然后本以为能够跳上最上面,却差点一脚踩空,向后摔下去。
人摔了无所谓,要是袋子里的东西摔烂了,他的午餐就只能去小卖部解决。
站稳脚跟后,涟站在楼梯顶部回头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身体格外沉重,就像是被人用压路机碾过一般。
可就算是被压路机碾过,从三次元变成了二次元生物,也不妨碍他的再生。
现在他的身体却沉沉的,所有关节都在发痛。
肌肉痛?
涟觉得很不可思议,尽管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先是吃烤肉回来被来历不明的诅咒变成蝙蝠,然后又撞进了出浴少女的家,在对方的帮助下找到历和忍帮忙恢复人形;紧接着又发现少女身上的怪异气息,最后把那只螃蟹引了出来,并且大打了一架。
那是涟第一次正面跟『怪异』这种存在交锋,如果不是故意诈死,使『羽蟹』大意,恐怕对付起来会很费劲。
——前提是忍野忍真心不打算出手。
就算知道自己不是户外派,涟的身体也没有僵硬到会因为一场战斗而产生疲劳。
母亲血统赋予他的再生能力,绝不至于会这么糟糕。
但身体略微发沉又毫无疑问。
总不会是昨天晚上把外套借给霞之丘取暖,自己反而着凉感冒了?
托血统的福,他从未生过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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