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开小差
【“敢问堂下是何人啊?”陆成安屏气凝神,徐徐开口。】
【“下官陈泰升拜见大人。”江南总督陈泰升不卑不亢地说道。】
【“嗯。”陆成安道:“你可知道你所犯何事?”】
【“罪臣犯的是疏忽职守。”陈泰升的回答很是简单,“未能替大人看住犯官卢天象,使得他畏罪自杀,是下官的疏忽。”】
【旋即,他又道:“陆大人,下官已经命人将卢天象怒杀钦差大臣的卷宗和案情呈上,大人只要过目,便知我所言不虚。”】
【辅官将卷宗递上。】
【你细细翻阅,确实是一份滴水不漏的卷宗,将卢天象为何要追杀钦差大臣,他的杀人动机,包括买凶杀人以及沉船的手法栩栩如生般描绘而出。】
【就仿佛是案情重现。】
【可最滴水不漏的真相却越是被人捏造而出的。】
【“陈大人是哪里人。”陆成安不经意地问道。】
【“下官出身河南。”陈泰升又道:“因为讨伐魏王有功,受到提拔。”】
【“自古燕赵之地出义士。”陆成安幽幽道:“卷宗我已经看过了,如果实属,罪责的确不能追讨在你的头上。”】
【“但你依旧难逃流放千里的罪名,你心里也应该有过权衡。”】
【陈泰升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陆大人向来雷厉风行,罪官也心服口服,不做辩解,若是陆大人觉得卷宗可靠,便可结案。”】
【“罪官伏诛。”陈泰升双手跪拜。】
【“请俞夫人上来吧。”陆成安冷声道。】
【陈泰升有些疑惑地摇头,“陆大人,这是……这是?”】
【“俞刻舟的夫人。”陆成安目视前方道。】
俞刻舟,是俞士敏的士林诨号,很多人都觉得他办事刻板拘泥,一件事情干到底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不会按照实际情况进行变化。
骂他是一个刻舟求剑的愚者。
不过俞士敏却欣然接受。
并且他还把刻舟这两个字,从诨号做成了雅号,他的清正廉洁,更是朝堂里数一数二的。
【不多时,一个穿着素朴的老妪从后方走来,陆成安立刻起身向前迎接。】
【“陆大人,这可使不得。”】
这个时候陆成安的年龄也大了不少,但多年习武的精干身躯,使得陆成安在面容的老化上并不严重。
不过,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朝暮之气,许是这些天的案子将陆成安的心神劳费。
【“俞大人是有功之臣。”】
【“当得起。”陆成安铿锵有力地说道。】
【随后陆成安的身后出来几个书吏,将一卷卷的卷宗放在了陆成安的身旁。】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众人为之一愣。】
【但也不知道陆成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干看着。】
【“正英六年,河南发大水,俞士敏在先皇的任命下,在河南治水,救民千户。”】
【“正英七年,俞士敏因功上调,但因为出身卑微,未能进入户部,调入了工部为吏。”】
【“因为劝诫先皇不要大兴土木,再修陵墓,在多次进谏后,再度受到了冷落,最终被调往了湘楚之地为县令。”】
【“为县官时,俞士敏在乡里乡外兴修水利,由于公正清廉的作风,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流亡的百姓,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增户千口。”】
【“后河南发生旱情,俞士敏被调走,他来湘楚之地当县令的时候,是空手而来,离开的时候,亦空手而去。”】
【正英十年,俞士敏河南赈灾治旱,亲临了旱情的现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他奔波了河南的十余个县城,走遍了每一个河坝。】
【你一字一顿地念着俞士敏的每一个功绩。】
【将十余年来,俞士敏所做的每一桩事,每一个功绩都念了出来。】
【坐堂的官员都微微动容。】
【“端康五年,俞士敏以钦差之躯来到江南纠察各地粮仓的情况,七月遇难。”】
【陆成安起身。】
【“他的儿子刚刚进学,他所住的屋子,蜗居七口人,还不如总督大人您儿子在江南随便买的一处院子大。”】
【“陈大人,您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诸位同僚又觉得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陈泰升不敢说话,忙是俯首跪拜。】
【“俞大人是我的至交好友,更是我亲自送他来的这里,你们知道我看到俞大人的死讯时,是何等的心情吗?”】
【陆成安平静地说道:“你说这个案子,我该不该查到底?”】
【陈泰升身躯颤抖。】
【“我不知道陈大人,你身后所站得的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想知道。”】
【“来人,把陈大人的收入来源查一查。”陆成安咳嗽了一声道:“祖宗之法不可违,若是案情严重,就从重处理。”】
【陈泰升脸色惊变,再也没有淡然的模样,要是用祖宗之法来治他们,那便是严刑峻法。】
【“天下贪官如此之多,你是杀不光的。”陈泰升惊惧道,“真要以陆大人您的办法来查案,那么人人就有罪。”】
【“那俞大人有罪吗?”陆成安的声音猛然压倒了陈泰升的辩解声。】
【“那我查俞大人的府邸,能查出罪吗?”】
【“告诉你,我是杀不完他们,但我能杀你,我能杀我想杀的人。”】
【“只此一条,就够了。”】
【说到这里,陆成安忽然将目光扫在身后的诸位同僚身上。】
【“我先前有一段时间,迟迟没有想明白一件事情,不知道诸位同僚知道是什么么?”】
【堂座的其他人已经被陆成安如同尘封宝剑忽然开鞘时的锋锐所威压,面对如此情况,其他人都陷入了沉吟。】
【“我啊……有些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去进京赶考,为什么要去做这个官。”】
【“这一开始呢,我也抱着和大部分人一样的想法。”】
【“我当官了,我也是老爷了,我就能使唤别人为我做事,我便能有银子了。”】
【“可是呢,我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你当县令,一县的百姓都指着你一人而活。”】
【“你想闲情雅致,你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息都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在你身后的是一个县城的百姓,你随性的一举一动就能让他们愁眉苦脸。”】
【“当然,百姓的死活似乎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放纵,我们快活,他们在地里干得昏天暗地,又能影响到我们什么呢?”】
【“但我细想了一下。”】
【“难道我们读书,难道我们进京赶考,就一定是为了放纵,是为了拿到银子,是为了加官进爵吗?”】
【“这样的人生,我们能找到乐趣,能找到意义吗?”】
【“我们所看的圣贤书,里面讲的道理经义,莫非教得是如何让我们贪图享乐,如何收刮民脂民膏吗?”】
【“这就是我们的追求?”】
【“这太可笑了。”】
【陆成安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而几个甲士已经严严实实地捉住了陈泰升的胳膊,按照大晟王朝最严苛的刑罚进行处刑。】
【“诸位同僚,为何我们不能为天地立心,为何我们不能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呢?”】
【端康六年,你决意为大晟王朝立言著说,重铸大晟王朝士林的信仰。】
【你这番言论,很快就流传出了著名的南都四句,令大晟王朝的读书人为之自省。】
【很快,你结合玄学、事功学说以及一些自我的理念重新立了一个全新的学术流派出现。】
【大晟王朝出现了陆学。】
【大晟王朝出现了新的经典。】
【随着陆学的诞生,你在士林的声望来到了最鼎盛的时刻,你所发出的内心呼声,影响了万千士人。】
【在端康七年以后出生的士林学子,全部道德提升10点,维持时限五十年。】
小八的脑海中缓缓出现了一个问号。
端康七年以后出生的士林学子,全部道德提升10点?
维持时限……五十年???
这是直接重铸我大晟王朝的全民道德了啊?
不是。
怎么还能有这种操作的啊?
第571章 明知是借刀又如何?宁王的终极兵器!
陆成安看到模拟出来的结果,立刻就知道自己的思路判断是没有错的。
先前的他只注重务实。
疏忽了对舆论、对言行、对文化、对信仰方面的关注。
一方面在他的认知里面,觉得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是会禁锢思想。
另外一方面,是陆成安认为这种东西是没必要存在的。
但现在想想。
诸葛亮作为后汉的鼎盛人物,他的影响力空前巨大,可在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余,季汉的政治环境并没有因为诸葛亮的死而变得清廉。
即便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活着,人人都钦佩、致敬他的父亲。
可在刘禅旁边的黄皓除不掉,朝中的贪官污吏反而在诸葛亮死后越发猖狂。
最终酿成面有菜色的惨状,却全部归结于姜维连年征战的罪过上。
现在想想。
这些士人们的价值观、人生观、信仰全部是由他的家族赋予的。
相较之下,由于老张是那种浪漫主义的文人雅客,而不是传统的政治家、世家子弟,反而是培养出了张瑞、张珣这样的优秀人才。
单纯只用杀威棒震慑是没有用的。
还得在思维上掌握优势。
轻瞥了一眼,陆成安再度将此案延伸下去,卢天象、陈泰升都没这个资格来吃掉钦差大臣。
以这种坚决的立场,陈泰升也最多只能算是个中间人。
说句难听的,俞士敏的死,根本不可能凭借一个人,一只手的力量就能解决。
他的行踪如何暴露的,是不是和驿站的官员有关,是不是有人在他离开的时候暗中跟踪。
他在查案的过程中,当地的官员有没有配合,有没有从中阻挠。
这是需要一个非常庞大的利益集团在互相照应的情况下才能做出完美的案子。
而最终他们只需要丢掉自己的马前卒。
如果卢天象是那个暴露俞士敏行踪,并且实施跟踪、追杀、沉舟的驿站官员。
从理论上而言,人确实是他杀的。
账也该记在此人头上。
但从中指使者岂可成为法外狂徒?
迟来的正义绝非正义。
也绝非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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