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冬天的夜晚,圣诞节的氛围刚刚褪去,静谧而安详。
“软软,睡了吗?”
宿舍里,阮茜歪着头,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盯着电脑,聚精会神:
“还没。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啦?”
“没事呀。”
她把那句“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咽回去,因为实在太肉麻了。
“那是失眠了吗?”阮茜笑,“以前都是我考试前失眠。”
“没失眠。”她撅嘴道,“就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不好。”
“哪里不好?”她心一下提了起来。
“没有谣谣。”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一勾,连胃都舒服了一些。
之后,聊了些琐碎的日常,睡意压倒了不适,于是她说:
“不说了,我先睡了。”
“那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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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的凌晨,童谣醒来,一看时间,还不到一点。
她很少睡眠中途醒来,迷迷糊糊的,好一会儿后,才注意到胃更加不舒服。
她大致明白,身体出了点问题。不疼,但很难受。
她不是医生,只能去医院。慢慢的,她的额头开始冒汗,吃力地找出自己的就诊卡之类的资料,准备出门时,冬阳的卧室门悄然打开,小孩就站在那,兔兔拖鞋垂着耳朵,担忧地看着她:
“小姨,你要去哪?”
童谣的步子一滞,转身,安抚道:
“小姨出去有事,一下就回来,你快去睡觉。”
“是去医院吗?”冬阳盯着她手提袋上的医院标志,抬头,眼圈微红,“我也要去。”
然后立马进去换衣服,几十秒就换好出来。
童谣抿唇,杵在原地,没有拒绝。本来不是很严重,所以她不想让家人担心,但去医院这种地方,有个人陪自己的话,心中也多了分安定——哪怕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上车吧。”下楼,她坐上驾驶座,不知是不是错觉,下楼后,不适似乎突然转变成了疼痛,她清秀的蛾眉拧在一起,忍着疼踩下了油门。
市医院,急诊科。
疼痛指数式地增长,此时童谣已经快疼得走不动路,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吓着冬阳。挂号时她满头都是冷汗,那种痛像是要把肚子穿个孔。
坐班急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她让童谣躺下,问了下症状,手在童谣的肚子上按来按去,按到小腹时有一阵剧烈的疼。“可能是阑尾炎。”医生说。
“阑尾?可我之前觉得胃疼……”她咬咬唇,手捂在胃部。
“阑尾很多是从上面开始疼,让你以为是胃。”医生走到一旁,“我不确定,所以去拍个CT吧,负一楼。”
拍CT的过程是漫长的煎熬。
打着哈欠的医生操纵着仪器,她在CT台上疼得死去活来。照完出来,她虚弱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结果,冬阳光是看着她都急得快要哭出来。
“我给奶奶打电话……”
“先别,”童谣摇头,擦了擦汗,喘息着朝冬阳一笑,“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正好晚上看了柯南,她希望有个琴酒能出其不意地把她一棍子敲晕,这样就不用疼了。
不知多久后,结果出了。她已经没了时间概念,只想尽快解脱,拿着结果去找医生。
急诊科,医生看了CT结果,确认了急性阑尾炎。
“那……要手术吗?”童谣紧张地问。
医生看她一眼,说:“应该也可以保守治疗,具体地你去住院部问医生。”
凌晨两点半。
童谣迟缓地走在路上,冬阳握着她的手,强忍着没有哭鼻子。小孩的世界看着丰富多彩,可小姨是她的天,小姨生病了,冬阳的世界似乎都要塌陷。
童谣踏上台阶,这时,身后照来一片刺眼的车灯,她愣愣地回头,看到江妩把车停好、下车。她转向冬阳,冬阳小声说:
“我给她们打电话了。”
童谣又怎么可能忍心怪她。
虽然不想让家人担心,但看到江妩后,她瞬间就不再害怕和焦虑。只是,承担这些情绪的人,变成了她的家人。
“怎么了?”江妩火烧火燎地夺过她的病历,从头看到尾。
“……阑尾炎。”她吃力地说。
江妩翻着病历,手撩开额前的头发,皱眉:“好端端地怎么得阑尾炎了?”
“妈,先找医生吧。”
“好好好,”江妩顺着她,“你爸在外地,我还没告诉他。”
“那就别告诉了。”她喘着气,“省得麻烦。”
到了住院部,有家人在身边的好处一下子显现了出来,她只用捂着腹部坐好,江妩就给她找到了医生,转了高级病房,若不是在深夜找不到熟人,还能再简单点。
半小时后,童谣躺在床上,吊了一瓶消炎药。
临时医师是个四十多的大叔,之所以是临时的,是因为江妩非要找最好的医生,但大多医生现在都在家睡觉,只能让这位值夜班的医生先看看怎么治疗。
保守,或者手术。
童谣毫不犹豫地回答:“保守。”
江妩劝她:“保守治疗可能复发。”
童谣沉默了片刻,别开脸,小声说:
“我不想手术。”
江妩拿她没办法,于是便跟医生说采用保守治疗。
保守的代价之一,便是现在打着吊瓶也痛得厉害。这种痛没法忍也没法减轻,童谣的脸色变得苍白,江妩坐在边上,恨不得代替女儿受罪。
冬阳坐在床的另一边,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幸好你不像你哥,远远地在广州。要是你在外地,妈怎么帮你。”江妩的脸上带着忧虑,“以前催你谈恋爱,就是怕你碰到这种情况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妈,别说了。”她闷闷地说,“软软要上学的,而且有事要忙。”
她扭头,抽了张纸,擦干冬阳的眼泪,疲惫的笑容带着病态的美感,“别哭了,小姨没事,阑尾炎就一个小病。”
但这个小病,和牙疼一样要命。牙疼起来能让大男人哭,阑尾炎也不遑多让。
五点,她依然是清醒的。窗外的天很黑,疼了这么久,她还没麻木,输液的作用微乎其微。
八点,医生来上班了。江妩暂时离开,似乎要跟院长直接对话。童谣一宿没睡,不停地打哈欠却睡不着,她快要习惯这种痛了,很痛苦,却毫无办法。
病房的门被打开,她疼得没功夫去看,以为是江妩回来了,却不想冬阳喊了声:
“阮茜!”
她下意识就扭头过去。
门口,阮茜喘着气,穿着羽绒服的身体大汗淋漓。她坐着红眼航班回来,如今眼睛依然是红的,就站在那扶着门框看着童谣,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谣谣。”
童谣愣愣地看着阮茜走来,坐在身边,小姑娘轻轻靠着她,已经很久没哭过的孩子因为她再次流下了眼泪,泣不成声。
“我……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手机没电了。
“要是……我放假回来就好了。”
听着小姑娘的哽咽,她也有点想哭,忍住之后,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回来有什么用啊,又不会因为你在就不生病,再说了,一个小病而已。”
阮茜摇头,抽噎着,慢慢抬头,湿润的眼睛望着她,轻声问:
“疼不疼?”
童谣不想让软软更伤心,偏头笑了笑,说:“没那么疼了。”
“那就是之前很疼。”阮茜内疚得要死。
昨天和童老师打电话时怎么没听出来有些虚弱呢?
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
身边的一大一小,哭得一个比一个凶,童谣的心被她们哭得软塌塌的,几乎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但小姑娘也没让她安慰,擦干眼泪,就去找护士问这问那。没过多久,江妩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女医生,据说是这里的普外骨干,问了下童谣的情况后,童谣如实回答,自己痛得快死了。
一听童谣之前在骗她们,阮茜揪心地低下头,冬阳差点又哭了。
“手术吧。”医生说,“你这种,保守治疗不太可能好。”
一想到别人要把她切开或者打几个洞,童谣就不寒而栗。
保守治疗不太可能……不也还有一点可能吗?
她想打退堂鼓,但心里又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
“可以先保守治疗看看效果,再手术吧?”阮茜突然说。
“嗯。”医生点头。
“那就保守,怎么样?”阮茜看着童谣,“说不定就治好了。”
她知道童老师在害怕什么。
保守治疗,大概率是多浪费一两天的时间,最后还是要手术,但她不介意陪童老师多做些心理准备。
正想说保守治疗的童谣又把那几个字憋回了肚子里。
她叹了口气,心说,自己哪有那么胆小。
“手术吧。”
这辈子身为女性,养了冬阳,省了一次剖腹产,就当是还债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温暖
一觉醒来,不再是家里的天花板。
童谣愣愣地睁着眼睛,发现其他人都盯着她,仿佛下一句话就会是“小姐,你醒啦”。
那也太穿越了。
“小姨……”冬阳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江妩说:“可能麻药的效果还没过。”
阮茜一脸紧张:“感觉怎么样?”
原来手术做完了啊。
她打的全麻,腹部的绞痛已经消失,打量了下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身上多了几块纱布,也没有感觉到术后的疼痛,唯独就是……她挣扎了一下,爬不起来。
“挺好的。”她说。
江妩松了口气:“腹腔镜伤口很小的,而且也不怎么疼,不会留疤的。”
“妈,我想睡会儿。”她睡眠不足,没什么力气,挨着绵软的枕头,一闭上眼就回到了梦乡。
病房里的其他人,又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
“阿姨,您有事的话先回去吧。”注意到江妩已经挂了好几个电话,阮茜轻声说,“我会照顾好谣谣的。”
一场小手术,几天就能出院,确实不需要几个人合力照顾。
江妩也确实有很多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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