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白露松了口气，失眠的夜，还有别人没睡着，算是给她的一点安慰:
“嗯。你怎么还没睡？”
许冬阳把水杯放下，轻声问:
“要一起睡吗？”
……
下铺的小床上，很快，挤了两个小姑娘。
“你每次考试黑眼圈都很重，太明显了。”许冬阳小声说。在黑暗中，她的话是带着热气的，像是情人的耳语，让白露忍不住多想。
“这么关心我啊……”白露仿佛期待着什么，说。
许冬阳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白露哑然，不好意思说出心里的话，连忙转移:
“现在……几点了？”
许冬阳轻笑:“别管了，快睡。”
白露:“……”
许冬阳:“压力大还不是因为平时不好好学，现在心里没把握。”
白露捂脸，觉得自己很丢人。她轻轻夹着许冬阳的一条腿，见面前的女孩已经闭上眼睛，她问:
“那个……冬阳，我能亲你一下吗？”
许冬阳睁开眼，疑惑了片刻，觉得白露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减压。
靠谱吗？她也不知道。
她抱起枕头，呼了口气:
“亲完快睡。”
白露:“！”
居然……又答应她了。
带着颤抖的心，她面红耳赤地接近。一回生，二回熟，她轻柔地含住女孩的唇瓣，这一次许冬阳的反应似乎比上一次大，白露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身躯短暂的紧绷。她尝试性地伸了舌头，下一刻她的腿被许冬阳死死地夹住，那是无意识的行为，但充分说明了对方的紧张。
这个吻，结束得像抽丝剥茧。白露慢吞吞的，想方设法延长一些，生怕漏过了哪个角落。
事后，许冬阳什么也没有，只是裹紧了被子，带着一句:“睡吧。”
白露忽然心虚了，她知道这不是冬阳想象中的吻，冬阳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厌恶？无感？还是，对她也有那么一丝的……喜欢？
但许冬阳抱着枕头，一副自闭的样子，让她问不出口。
她更睡不着了，搂着眼前的女孩，鼓起勇气，再次凑近，这次只是轻轻用嘴唇点了点——许冬阳又一次睁开眼，这一回，声音羞涩了许多，还带着些许有气无力的恼意:
“快睡！”
白露连连点头，内心的小人已经欣喜地尖叫出声。
至少，不讨厌。也许，还有那么点喜欢。
番外:冬阳（十九）
大概是白露六岁那年。
年幼的她，去喊妈妈吃饭，饭是爸爸做的，而妈妈当时在淘宝上开网店，忙得不可开交，一听人催就不耐烦，异常暴躁，甚至会吼她:
“没看到妈妈这么忙吗？自己先吃！”
然后，她便会委屈地回到饭桌。她是心疼妈妈的，但被凶也一样会很难过。每当这时，爸爸就会皱起眉，忍不住说:
“对孩子这么凶干嘛。”
这一说，便点燃了火药桶。
“我凶？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我这么忙是为了谁啊？！”
“……先吃饭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说的简单！你是不知道我的辛苦！这个家里现在就我能赚钱，我不这样，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吵架时，被裁员而待业在家的爸爸，总是少了底气。妈妈也一肚子的委屈，吵着吵着就会带上哭腔。
而白露，坐在椅子上，饭都没吃几口，在父母的吵闹声中哇哇大哭。
也只有她哭时，父母才会放下争吵，一起来安慰她。虽然他们喜欢吵架，但至少他们都在乎她。
但无意间听到对面人家说“隔壁小孩好爱哭啊”时，她感到很尴尬。
上了小学后，她意外地发现，班里一个可爱的女生居然住自家楼下，之后，她们迅速成为朋友，关系好到可以去对方家吃饭睡觉。
某天，父母再次吵架时，她没有哭，不是她不难过了，而是她不想被楼下的同学听见。不管是“她在哭”还是“她的爸爸妈妈在吵架”，她觉得哪个都会让她自卑。
所以她躲进了房间里。
父母之间，少了一个劝架人，但战争还是会结束——以一种冰冷而陌生的方式。
以前吵完架，一家人会抱在一起哭，包容对方的缺点和坏脾气，回忆曾经的幸福。现在，只有无尽的冷战、看谁先开口喊对方的漠然。
当她翻出父母藏起来的离婚协议时，她其实没那么意外，但还是难过得把眼泪哭干。
这个家，最终还是分崩离析了。
从小到大，她其实没吃什么苦。妈妈憔悴了许多，但生意逐年稳定，还了房贷也买了车，吃的用的对她也很舍得。爸爸时常接一些零工散活，每赚一笔都要给她买新衣服。
这样的生活，平和而虚假。像水里的月亮，一到白天，到了她毕业的时候，就会烟消云散。
……
晨间。
起床铃响起时，白露堪堪睡醒。她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意识到昨晚似乎梦到了小时候。打了个哈欠，她半撑起身体，发现寝室里的其他人都起床了。
“你们起得好早……”她环顾周围，“冬阳呢？”
室友笑:“你又跑冬阳床上了？你蒙着头我还没看见呢。快起来吧，不然食堂要爆满的。”
考试的日子，没几个人赖床，连厕所都是要排队的。大家都想快点去教室，能复习一点是一点。
白露在床上坐了会儿，感觉精神状态似乎还行，便拍拍脸起床。帮冬阳叠了被子后，她拿着牙刷进了卫生间，接着就看到许冬阳对着镜子正在刷牙。
许冬阳也从镜子里看到了她，回头，含着牙刷，讲话含糊不清:
“睡得怎么样？”
白露挤过来，硬是要占用同一个水池，挤好牙膏，接了一杯水:
“睡得可好了。”
许冬阳笑了笑，眉眼弯得又好看又勾人。她先洗漱完，正要出去，白露就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拉着她的手，盯着她的脸，壮着胆子，眼睛仿佛闪着光。
冬阳get到了她的暗示，别开脸，笑意未散，却在回避:
“别闹。”
白露一脸期许:“最后一次，就亲一下！”
许冬阳没有如她的愿，正好这时室友要进来洗漱，白露只好放开了她。
洗漱完，白露发现，冬阳今天没有等她，一个人先去食堂了。
室友见她傻乎乎地发呆，调侃:“哟，你老婆不要你了？”
她不说话，拿起书包就追，到了食堂，找了几圈才找到食堂一角的许冬阳。然后端着盘子，略带委屈地坐下:
“你今天没等我。”
许冬阳惊讶于自己被找到，小声回答:“忘记了，抱歉。”
今天的早餐是炒饭，大概是食堂昨天剩了很多饭。
两人吃得很安静，白露有时会用余光瞥一眼许冬阳的侧脸，猜测这个人在想什么。为什么没等她呢？是因为自己早上要亲她吗？
女生间的亲吻，一两次还能解释为尝试、好奇、亲密，但如果是若干次……大概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了。
冬阳是觉得该停下了吗？
白露不知道，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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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期中考，一共八门。
许冬阳翻着笔记，考场按上次成绩分，顾念和她一个考场，还有……沈敖。
离开考还有半个小时，沈敖带着错题本来问她题目，以前每次考试前都要不远**地来问她的白露这次没来，她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一丝惘然。
白露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已经意识到了她们之间的过分亲密。
但她不想伤害到白露哪怕一分一毫。
一起睡觉，一起洗澡……总有些小时候能做的事长大了就不适合。和小姨阮茜生活了那么久，她本该知道同性之间也该有界限，但好奇心却没有让她第一时间把白露和顾念推开。
她不想让自己糟糕下去。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喜欢一个人。
许冬阳心不在焉地给沈敖讲解，题目并不简单，她心里便生出一股燥意，干脆说:
“要不……你还是问老师吧。”
沈敖笑着点头:“好，问到了我再告诉你。”
对方的彬彬有礼让她不禁反思自己的不耐烦。
预备铃响了，她晃晃脑袋，放下那些包袱，专心迎接考试。
第一天考了四门，从早考到晚，一天忙到发昏。
夜深人静时，许冬阳看着上铺的床板，不知道白露有没有失眠。
她自己倒是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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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咯！”
考完试就是周末，是肆意的狂欢。
校门口，许冬阳拉开车门，童谣的眼睛直往她身后瞄:
“你朋友呢？”
冬阳系好安全带，说:“她们不顺路。”
“你们平常不是一起出来的嘛。”童谣笑，只是随口一说，没抓着这个话题继续。
考完试了，即使学霸如许冬阳也暂时不想学习，到了家就在沙发上找了个美剧看。没看多久，上面就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二瓜】:明天去吃逛街吗？
二瓜就是白露，这个人总是取一些奇怪的名字。
冬阳的手指停在距离屏幕几厘米远处，心想要不要过一会儿再回复，或者……拒绝。
心中闪过这个选项时，她下意识蹙眉。拒绝应该是不需要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她一点都不想拒绝白露。
那就……晚一点再回复吧。
许冬阳默默划回美剧，沙发突然一陷，有个人坐在了她身边，带着特有的温柔:
“在看什么呀？”
“……《绝命毒师》。”
冬阳望了眼自家小姨，把脑袋轻轻靠在小姨的胳膊上，连坐姿都渐渐歪了。
“好看吗？”童谣问，“我也看看。”
冬阳没有给出评价，但把手机往中间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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