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八探头
“贝法，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肚子饿了，快给我做点吃的来。”
短短不到二十秒，女仆长的声音便从通讯圆环内响起。
“遵命，贝法会好好帮主人准备晚餐的，请稍等。”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贝法啊，不愧是自己的女仆长，但话又说回来了，吃饭这种事情自己去白鹰食堂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劳烦贝法呢。
难不成是被谢菲尔德侍奉习惯了，勤勉的我已经消失了，变成那种没有女仆就什么也做不了的废人？
为了避免自己在突兀的悲伤中越陷越深，夏白的思维开始发散，强迫自己胡思乱想。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夏白眼前一亮从床铺上坐立起来：“门没锁，直接进来吧...真是的，贝法你和我的关系现在还需要在意这些礼节么。”
可当门被推开时，进来的人却让夏白愣住了，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结结巴巴地说：“你还不肯放过我吗？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是......白！你怎么了？”奇袭成功的笑意消失，RX-03也愣在了原地。
她居然看见了那个一直强撑的男人流出了泪水，房间内甚至被异样的精神波动所覆盖显得十分压抑。要知道，就算是RX-01在所罗门防线‘战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流出眼泪。
就如夏白自己说的那样，泪水毫无作用，无法改变一切，所以他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掉眼泪，无论在怎么难受，也会把情绪藏在心中。
连忙走到了夏白身旁，RX-03双手按住了他的肩旁，十分担忧地说：“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舰娘还是先前的演习......”
“额，我也不知道，反正眼泪就是止不住。”夏白回答道。
这样平静的语气和表情让RX-03更加担心了，明明泪水不绝，能从精神波动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悲哀，但他本人看起来居然像浑然不知那样，这...太过矛盾了。
第158章 一边笑着，一边哭着
‘轰隆——’
黑压压的阴云密布，密不透风的云层中偶尔闪过忽隐忽现几道雷光，晚间的风狂乱地吹拂着，大雨倾盆。
原本嬉嬉闹闹的白鹰港区瞬间冷清了下来，无论是舰娘还是普罗米修斯之子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雨声与雷声的交织中，明亮的房间内，明石取下了夏白身上的检测装置，放松地说：“指挥官的身体没有大碍喵，不存在核心破损。”
“明石猜想只是精神力损耗过后，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一同宣泄出来而已，等宣泄结束应该就没问题了喵。”
但这样的话并不能让RX-03放心下来，她看向了检测仪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轻声问道：“我还是有些担心...能不能麻烦明石再检测一次？”
“倒也算不上麻烦，毕竟是我们重樱的指挥官，是应该严谨对待喵。”面对03的建议，明石欣然接受，并重新拿起仪器向夏白身上贴去。
“算了吧。”止住了明石的动作，夏白擦了擦有些干涩的眼睛，摇摇头道，“既然已经检查出来了，就不要在浪费时间了。”
“可是......”
再次打断了明石，夏白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和地说：“你也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自己。”
“白，你边流泪边说安慰人的话...这样完全没有说服力。”
“又不是我愿意流的，明石不是说了么，精神力损失后正常的宣泄。”
转头和03掰扯了一句，夏白把仪器推开，认真地说：“没有问题就别检查了，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见夏白如此坚持，明石抬眼看了看面露难色的03，最终点了点头，推着装有仪器的小车车准备离开，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小手伸进了宽大的袖子里摸索。
“指挥官你早上叫我做的东西已经弄好了...喏。”
“这是？”接过明石从袖子里摸出的小盒子，夏白有些疑惑地问道。
“唔，这是总旗舰大人的誓约之戒喵，明明是指挥官早上让明石加紧制作的，自己却忘...了？”
听了明石的话，03突然想起了夏白的婚舰们告诉自己的事，有关于前往重樱段路途上发生的事，当即出声试探。
“白还记得重樱的总旗舰是谁吗？”
没有任何思索，夏白脱口而出：“长门啊，我自己的舰娘怎么会记不住。”
“我虽然不太聪明，但记忆力还是没有问题的好吧，别把我想得太蠢了。”
此时，明石也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冲着夏白连忙问道：“不是这个，03想问的是我们的前任总旗舰喵。”
“三笠和信浓。”
见夏白还记得大灰狐狸，两人对视一眼，送了口气。现在这种泪流不止的情况还真有点像信浓做的，毕竟她有这方面的前科。
而只要信浓那么做了，那一定就是幽闭所出现了问题，不过眼下这种怀疑可以消除了，大概真就是正常的情绪宣泄吧。
当明石走了好一会儿后，窗外的雨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发现夏白对着窗户方向走了神，03轻声问道：“白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贝法送饭过来的时候会不会被淋湿...你知道的，她不仅是女仆，还是我的婚舰妻子。”
“白你是否考虑过，对贝尔法斯特这样拥有侍奉心理的舰娘来说，女仆妻子可能会更好一点。”
“子非鱼安知鱼乐是么...或许吧。”
RX-03对贝法的看法，夏白不敢苟同，但也不会完全否定，因为谢菲尔德就是这样的，虽然早早得到了誓约之戒，可还是依旧以女仆的身份自居。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后，门又被推开了，只见小女仆黛朵和天狼星慢慢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看见03在时表情有些奇怪。
将餐具和料理放在了小圆桌上，天狼星缓缓低头道：“骄傲的主人，我和黛朵来送餐了，希望没有让您久等。”
“噢，来的正是时候...贝法呢？她怎么没来？”
“女仆长身体不适，特意让我们过来...好像是崴到脚了。”
听见崴到脚，夏白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估摸自己早上的时候对雪糕用力太狠了，导致现在贝法不方便移动，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享受着女仆们的贴心料理。
“对了，你们吃过了吗？没吃一起呗。”
“咯咯咯，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过，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呢...”
突如其来的软糯声音，令天狼星和黛朵瞬间展开了舰装，把大剑握在了手中，左右护卫在夏白身旁警惕起来。
拍了拍两人的肩旁，夏白轻声安慰道：“是零酱了，自家人，不用那么紧张。”
“对哦，我们是自家人，所以我千辛万苦为你刺探到了幽闭所的情报...不过，像你这样的男人也会流泪吗，眼睛都哭肿了呢。”
“正常的精神宣泄...说说吧，你在那里得到了什么。”
“情况不太好，谦恭出现在了幽闭所。”
闻言，夏白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擦了擦嘴，严肃地问道：“你说过吧，幽闭所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空的缝隙中，如今谦恭还能出现在那里，你们塞壬事后没有追杀它吗？”
“盛装作战过后它就一直和异型神待在一起，我们又怎么能知道，要不是你这次的条件，谁也不知道谦恭会跑去那里...”
“啧，我还在异型神手上吃了点小亏，幸好它受的伤势很重。”
“零酱你不是异型神的对手？”
“不然呢？”没好气地反问一句，零酱没好气地解释道，“它毕竟是被称作‘神’的生命，哪有那么简单，这次单独撞上真是倒大霉了...”
“作为‘自家人’，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赶紧行动，失去所有灵魂的谦恭，可是非常想要补充自己。”
“你的那位狐狸舰娘，绝不比仲裁机关的仲裁者弱小。”
第159章 一直笑着走下去
午夜时分，房间内已陷入沉静，只能听见海浪的声音，雨滴洒落的声音，以及...03的呼吸声。
淡淡的香味在鼻尖附近弥漫，夏白扯了扯被子，无奈地盯着天花板。
这样的动作似乎是惊醒了03，她睁开了眼睛，侧身抱住了夏白的臂膀，轻声说：“还没睡着...是在思考观察者零说的话？”
“雨脆弱地淋下，痛却不说话。”
“？”
“额，我的意思是03你猜的没有错，我的确是在思考零酱说的话...原本我以为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去救出那位总旗舰，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谦恭会去幽闭所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啧，计划赶不上变化。”
发现了夏白的精神有些急躁，RX-03轻声安慰道：“我们需要时间，大家都需要时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白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观察者零是认真的，如果不完成所罗门攻略，她是不会给白前往幽闭所的钥匙。”
“我知道，但非要陪同舰娘一起么，若不是这该死的考验需要带上舰队，我一个人就能打破防线。”
摸了摸夏白的头，RX-03说：“因为是试验场，她不止是考验你，还是考验这个世界，没有万全的准备与计划，我们无法贸然进攻，希望白你能理解。”
“现在宽容在我们这里，我们可以省略赶路所花费的时间，不然光是这也要花费大半个月。”
“所以只需要皇家和重樱到来，很快便能采取攻势...所罗门防线不止是白一人关心，无论是碧蓝航线还是人类，都是如此。”
说到这里，03停顿了下来，话锋一转，疑惑地问道：“刚才白提到信浓时用的是那位总旗舰来替代？以你们的关系不应该......”
“忘了。”
“忘了是指？”尽管内心有些震撼，RX-03还是平缓地开口问道。
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夏白不悲不喜地回答道：“字面意思，我现在只记得她的名字和声音，至于外貌已经模糊不清了。”
“如果不是明石突然问到信浓，或许我连与她相处的记忆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逝...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这代表她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我十分清楚自己有这位舰娘，但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显得平淡如水。”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夏白转头看向了03。漆黑的眸子深邃，其中不含有任何情绪，像一潭死水般。
“我在想，有可能之前的眼泪与悲伤都是这个原因，或许我和信浓真的经历了很多吧，今天之前我应该很爱她？”
摇了摇头，夏白失笑道：“当泪水留干，悲伤枯竭...我就不会再记得她了。”
明明此时没有哭泣，表情也很温和，心中没有半分苦痛，但在03眼里，夏白却显得异常悲伤。
忍不住抱住了夏白，03大声质问道：“但你要去救她，这是白和信浓约定好了的...就连这个，也忘记了吗！？”
“嗯，但我现在记下来了，和名为信浓的舰娘有约定...不过很快又会忘记。”
“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体会吗，明明知道这个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但我的内心对她的安全却没有半点波澜，也感觉不到她对我有多珍贵。”
“所以我希望在自己还能记起这个名字的时候，03你能帮我记住她，记住有关于信浓的一切，等到尘埃落定后，在向我说明。”
“直到所罗门防线的战事完结么，我明白了。”点了点头，RX-03答应了夏白的要求。
她能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在两者之间，夏白认为所罗门防线更为要紧，不想让这件事打扰自己的思绪。
因为现在的信浓对他来说，只是陌路人。
也是直到现在，RX-03才终于明白了所谓的遗忘到底有多可怕，夏白居然能那么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明明自己都知道那是最重要的人，但内心却平淡无波...太过可悲了。
可悲的不是夏白，而是信浓，RX-03完全不能理解对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选择了再次修改深爱指挥官对自己的记忆，并且还做得那么彻底，没有保留余地。
这肯定和谦恭来到幽闭所有关，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两人的精神链接还未断掉，信浓应该只是岌岌可危？
可这也说不通，幽闭所都是余烬的人，如果谦恭要收纳信浓的灵魂，不会受到任何阻拦，甚至异型神都出现在了那边，还让观察者零吃了亏。
有关那边的情报太少了，不管RX-03如何思考也得不到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只能温柔地对夏白劝慰道：“信浓不会有事的，白你好好休息吧，别在想那么多了。”
“至少现在，有我还陪伴着你。”
“我宁愿现在出现在被窝里的是天狼星和黛朵，她们至少还可以用‘正义’带给我温暖，而03你带给我的只有咯人的冰冷。”
所以说03为什么会赶走想要留下来侍寝的女仆呢，一定是嫉妒吧。
闻言，RX-03眉梢高高翘起，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我的才是正常大小，正常人是不会有天狼星和黛朵那种规模的。”
“当然了，我知道自己这方面比不过她们，但我认为其他方面还是可以给白带来温暖的...比方说，黑丝长筒踩脚袜。”
“那还是算了，能让你留下来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其余的想都别想。”
目光从03的脸上移开，夏白翻身背对着她，扯过了被子说：“记清楚我今天和你说的话，我留了一点后手，到时候或许会有用。”
“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把‘信浓’告诉我。”
原来是留了后手，怪不得真就一点儿也不在意信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从原先的莽夫逐渐成长为了机关算尽的指挥官。
眼中带着爱意，RX-03一把抱住了夏白的后背，缓缓合上了双眼。
“晚安。”
“晚安...”
第160章 冬日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夏白偶尔还会突然流出眼泪，但再也没有提到过信浓了，或许就如他自己所说，已经把对方完全遗忘了。
RX-03则是牢牢记住了夏白说的话，在赤城她们口中打听了有关信浓的一切，但效果却不怎么好。
毕竟对方已经很久没在重樱出现了，有关她的任何信息也只存在于夏白的梦境中，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无论欢笑还是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RX-03能确定，那就是信浓对夏白来说无比重要。如果说谢菲尔德是第一个真正走进夏白心房的舰娘，那信浓就是在成长路途上一直陪伴他的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