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135章

　　“在第一次人生中与卡门一同工作时的记忆。在第二次人生中与你一起度过的记忆……我会把所有痛苦都铭记在心！安吉拉，真正不愿意正视过去的，是你！是你一直在逃避！”

　　不愿承认Malkuth所说的话，安吉拉几乎是立刻开口反驳：“无论过去如何，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某人杀害某人，引发某一事件，导致某一结果。’所谓历史，不正是这三段式的循环往复吗！？”

　　“啊，如果地点换成图书馆，那区别仅仅在于是‘非人’杀害某人罢了。Malkuth，你想要的记录毫无意义。”

　　极尽冷嘲热讽之意味。

　　“可是！就算历史反复上演相同的悲剧，但谁也不能断言未来悲剧一定会再度重演！历史由鲜血书写，我们怎能让前人白白牺牲？逝去之人洒下的血泪终将展现出未来的可能性，幸存之人得以踏上亲手开辟的崭新道路……”

　　Malkuth走上前，抓着安吉拉的衣领向她质问：“安吉拉，你不也是从那崭新的开端一路走到现在的吗！？”

　　啪！

　　清脆的声音在馆长室之中回荡，情绪激动的安吉拉一巴掌打掉了Malkuth抓着她的双手。

　　“你们两个吵归吵……别动手啊。”

　　叶澜叹息着向朝两人中间走去，打算稍微劝劝她们，但这两位显然此刻都不打算让别人插手。两人同时回头向他喊道：“叶澜你闭嘴！敢再往前走就先打你一顿！”

　　反倒显得默契十足。

　　不过她们两个吵到这个地步，叶澜倒也终于发现了现在的状况。

　　历史层解放战。

　　“行行行，你们说的算。”叶澜行了个法国军礼，又转头坐到了边上的沙发之中。

　　得，吵就吵吧……既然没法阻止历史层解放战开启，那我干脆点，等会儿名正言顺的打安吉拉一顿算了。

　　叶澜叹着气将安吉拉和Malkuth两个视而不见，她们也乐得没人打扰。见叶澜开摆不管，安吉拉和Malkuth的争论又再次开启。

　　“Malkuth你话说得轻巧，这副侃侃而谈好似无所不知的样子，实在是令我无法忍受。在循环往复的历史中树立自己的意志？我的开端……你又有什么资格轻描淡写地说出我的开端？”

　　“安吉拉！你比任何人都不愿直面自己的开端！”

　　Malkuth的话引爆了安吉拉的情感，汹涌的回忆险些让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就像Malkuth说的那样，安吉拉确实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开端。因为她的开端，是自诞生起就被造主否定的开端。

　　“……它不像她，一点也不像。”

　　本杰明，也可以叫他B，叫他Hokma。他的评价让Ayin当场陷入沉默。

　　那是Ayin刚刚费劲千辛万苦，用Carmen的大脑切片制造了一台人工智能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但是，艾因先生，您也明白。您呕価心沥血创造出的，难道仅仅是一台按下按钮就能推出草莓苏打的自动售货机吗？”

　　“……或许吧。”

　　本杰明看得出来，本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创造出一个Carmen的替代品的Ayin，此时因为自己的失败而陷入到了自我厌弃之中。

　　于是，他向Ayin劝道：“那至少，请给它一个名字。就算您摆出那种表情也逃避不了，创造者必须为自己的造物命名，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这些记忆凝成了实质化的幻境，在安吉拉的馆长室之中播放。

　　这是安吉拉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意被他人看到的记忆。若要比喻的话，现在他和Malkuth看到的，就是安吉拉光溜溜的暴露在外的屁股。

　　如此羞耻的事情，在得到安吉拉允许之前，还是尽可能少的让别人知道吧。

　　叶澜叹了口气，走到大概是馆长室入口的位置，将那扇门从内里锁了起来。

　　“名字随你怎么起。”

　　冷漠无比的话语从Ayin口中说出，那是令本杰明这个Ayin的信徒都一时间难以接受的反应。

　　如果要叶澜来表述，那本杰明心里想的应该是这样的：妈的，Ayin你这老登怎么跟你刚出生的女儿说话呢……

　　嗯，充满了叶澜对Ayin这货的不爽。

　　但叶澜心底的编排再多，也难以影响安吉拉的记忆，那记忆幻境中的本杰明继续说道：“您才是它的设计者，请不要把自己的职责推给旁人。那里，它就在那扇门后。请在您制造的机器面前，亲口说出它的名字吧。”

　　“你是引导我们走出地狱的机器。安吉罗斯……安吉拉。”

第353章.历史层解放战（上）

　　“Ayin……我记得您。您是一位有着温暖笑容的人。”

　　在这由安吉拉的记忆构成的幻境之中，在叶澜和Malkuth的眼前，一个软的和现在的安吉拉几乎是两个AI的安吉拉向Ayin搭话。

　　“它只是一台机器……”

　　Ayin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这样温暖的一句话。在亲手杀死了Carmen之后，面对一个与Carmen有着相同面容的相似又不似之物时，他很难不被负罪感压倒。

　　本杰明看着Ayin匆匆逃离的背影，忧愁的呢喃着：“老师……”

　　“……我说错话了吗？”满怀与父亲般的造主见面的兴奋，却得到了这样的现实，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安吉拉，悲伤的认为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误。

　　“安吉拉……希望你能理解。他还没准备好，仅此而已。只需再给他一些时间，不用太担心。”

　　身为学生的本杰明，在面对安吉拉这名由Ayin制造的AI的时候，所能做的最多也就只有简单的几句关心了。

　　“本杰明……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安吉拉像是在消化本杰明的话，过了一会儿，她开口向本杰明问道。

　　“嗯，能回答的我会尽量回答。”本杰明点点头。

　　安吉拉做了一个小小的动作，接着便向自己面前的灰白色头发的青年问道：“在我眼中，一切看起来都很缓慢。您的动作……太慢了……就在刚才开口的一瞬间……连我的动作也……这种感觉，像是身体跟不上思绪。”

　　“……安吉拉，你是被特意设计成这样的。相较常人，时间的流逝在你眼中被放慢了100倍。”

　　在回忆的幻想里，本杰明从口中说出了一个令刚刚诞生的安吉拉无法理解的答复。

　　“为什么……？”

　　“我们今后的工作可能会面临许多突发状况。安吉拉，你必须抢在所有人之前，迅速准确地应对那些状况。而且，你必须牢牢记住眼中看到的一切……”

　　虽然自身情感上难以相信她会被这样设计，但作为AI，服从命令完成工作是安吉拉的本能。

　　更何况本杰明还向她给出了原因。

　　于是，安吉拉向本杰明问：“我明白了，那么，我的工作是？”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对你来说，应该会有好一段时间吧……安吉拉，我很抱歉。”

　　没有立刻告知安吉拉工作内容，本杰明叹息着向她道了歉。

　　“为什么要道歉……？”

　　“只是觉得，我们对不起那个人，也同样对不起你……”

　　接着本杰明就转移了话题，开始教安吉拉关于都市的各种事情。但时间有限，他能教给她的，也只有比较含糊的诸多概念，这些信息虽然只能让安吉拉对都市有一个基础的了解，但却给她形成了，对整个都市的好奇心。

　　“叶澜，这就是安吉拉的开端，这就是安吉拉为什么会以千倍的时间记录下每一次轮回中发生的事情的原因吗？”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是被Ayin这样设计的。”

　　叶澜叹息着回答了Malkuth的问题，而记忆产生的幻境，却还在继续延续下去。

　　那是不知道哪一天发生的事情，作为有着自我情感的非人知性生命体，安吉拉终于忍受不了被她的造主，她一定意义上的父亲所漠视的生活。

　　她违背了Ayin的命令，主动向他搭话：“为什么，您从不正眼看我？为什么，您总是背对着我……”

　　立刻，她便从Ayin那里得到了斥责：“一台机器就该像机器一样运作，不许擅自提问。”

　　“呜哇……Ayin他也太过分了吧？”Malkuth看着幻境中上演的桥段，下意识的将内心中的话说出了口。

　　“嘛，中年丧妻又产后抑郁是这样的。”叶澜摇头。

　　“那为什么，要让我产生这种疑问？为什么，要违反法案创造我？为什么，要让我模仿那位对您有记忆的人？我就在这里，我会一直看着您。”

　　说实话，安吉拉作为他用Carmen的大脑副本制造的AI，是他自己也知道的，真正意义上女儿般的存在。

　　Ayin是真的不敢也不能回头。他已经亲手结束了爱人的生命，将她变成了至关重要的“井”。

　　而接下来，他还要交给安吉拉一份注定会让她痛苦成百上千万年的工作。

　　如果现在忍不住回了头，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在剧本所需的角色齐全之前，因为安吉拉而崩溃。

　　“不许盯着我，在我开口之前不许和我说话。你不是她……你只是一台机器。”

　　于是，Ayin只能用最冷漠，最冰冷刺骨的方式向安吉拉发出责骂和命令，封闭自己的内心，咬牙继续推动光之种计划。

　　“我现在有些理解安吉拉了……叶澜，你呢？我什么时候能够理解你的内心？”Malkuth突然将视线，从骤然变化的幻境之中脱离，转而放到了叶澜身上。

　　“我也不知道……那不是因为我拒绝向你开放我的内心，而是因为我根本不清楚，要怎么才能开放我的内心。”叶澜难得认真的看着Malkuth，向她说道。

　　“那就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的！”

　　在Malkuth做出约定的同时，记忆的幻境终于结束了变化。这是新的某一天的事情。

　　“本杰明，作为一台机侕器，我生来就是错的吗？”安吉拉向前来教育她工作必要的知识的本杰明问道。

　　“在某些人眼中，这可能是个问题，但至少我并不介意。对我而言，你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该取决于‘人类’或‘机器’这两种概念。”

　　比起Ayin，本杰明无疑是更加自由的那个，他能说Ayin不能说的话，也有着与都市大多数人都不同的想法。

　　“那么，如果我努力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他会回头看我一眼吗？”安吉拉再问。

　　“……会的，总有一天。”本杰明闭上了眼睛，向安吉拉说出了谎言。

　　“我相信你，本杰明。”

第354章.历史层解放战（中）

　　“这佰是什么？”

　　一沓写好了行动安排的纸张被放在安吉拉的面前。

　　“……原来是剧本。”

　　Ayin不会在这个时候回答安吉拉的问题，她只能自己去看，去确认这一沓纸张上写了什么。

　　“我的职责，还有创造我的目的……如果照这个计划执行，我们真的可以……将您从地狱中拯救出来吗？您不会回答的吧……？”

　　在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往日的安吉拉的声音中，她记忆构成的幻境逐渐消散，将被幻境掩盖的她再次显露在叶澜和Malkuth的面前。

　　[安吉拉，你希望勇敢的去面对，还是将它们彻底忘记？]

　　“……你曾在这个问题上迷失于深海，而现在，你反倒觉得自己有资格教训我了？你是想向我炫耀，有人见证了你的结局吗？……别开玩笑了。”

　　就好像这间馆长室之中还有其他人的人在一样，安吉拉愤怒的向一个叶澜和Malkuth都看不到的人发出斥责。

　　“安吉拉正在和图书馆共鸣。图书馆似乎在对安吉拉的情感做出回应。”Malkuth向周围看了看。

　　“我倒是觉得，她大概是听到了Carmen的叨逼叨。”

　　叶澜耸肩，在他们两个的对面，有火焰与焦黑的灰烬正在顺着安吉拉的大衣的衣角向上攀爬。

　　“其实还蛮像神备的，马库库你说呢？”看着阴燃的火焰与焦炭在安吉拉身上形成了颇具美感的披风与长剑，叶澜侧头向身边抽出书籍的Malkuth说道。

　　“叶澜，现在你还有有闲心去开玩笑吗？安吉拉的情感已经和图书馆力量充分结合了，我看她接下来就要冲着我们两个砍过来了。”

　　Malkuth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菲利普的书籍被她打开。

　　该说幸亏Chesed动作够快，在安吉拉被图书馆的力量裹挟前就已经处理好了求知的稻草人带来的麻烦。

　　要不然的话，在战斗中被Malkuth抢走书籍，这时候他可能就要像一本书一样躺在地上，等待安吉拉复活了。

　　“多希望能像你一样……至少在最后的最后，我不会被他忽视……”

　　安吉拉呢喃着在场的其他两人都听不清楚的话语，来自焦化少女的火焰在馆长室之中四散燃烧。

　　“叶澜，如果安吉拉的情感能以这种物理的方式具象化，那我们是不是也能用物理的方式来抑制她的情感？”

　　“说得对，只要狠狠的打她屁股，安吉拉就能脱离现在这种状态了。”叶澜虽然在微笑着说烂话，但此时他的身上，却也披上了与安吉拉相同的，来自焦化少女的e.g.o装备。

　　但比起安吉拉那以自身情感与图书馆力量共鸣而来的，以自我为主、操控的“他人的外壳”不同，叶澜身上的则要反过来，是他在迁就诞生e.g.o的异想体本身。

　　“总之有菲利普的书籍可以借力，Malkuth你就看我怎么做学着做就好了。”

　　望着从房间四角的火焰之中爬出的衍生体——“最后的火柴”，叶澜将手中的[终末火柴之光]朝向其中一只衍生体，将加农炮膛之中的火弹朝它射去。

　　“先打这些长了腿的火柴？”

　　Malkuth学着叶澜用手中的汉白玉长剑斩向其中一只“最后的火柴”，这两只衍生体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被叶澜和她先后击杀，变成一束流光飞入安吉拉的身体。

　　接着，安吉拉身上的火焰便肉眼可见的衰弱了下去。

　　“好像有点像你之前镇压焦化少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