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238章

作者:闇幻

  柳真的问题就像是拨动了一个开关,令老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外地人?”

  “这个……是。”

  “难怪。”

  老板咕哝了一声,又咳咳的咳嗽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

  这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柳真的样子,冲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是外地来的,那我就劝你不管是在这里做什么,都赶紧离开吧。唉,说到底我们这些还在这里守着店铺的,估计这几天也就都要离开了。”

  “这是为什么?”

  柳真追问道。

  “还能为什么,巢里的大人物看上我们这条街的地了。唉,真不是我想瞎说啊,自左议政大人好端端的突然死了之后,巢里现在是越来越腐败了。”

  “一个月前,一家叫什么来着的公司,突然拿着合同告诉西边那条街的住户,说他们住的地方是公司资产,要他们滚蛋,还要他们交什么暂住费。”

  “然后是半个月前,一个姓朴的老爷,突然要我们全都搬出这条街。他说他要把这条街改建成他的庄园,谁不走等到动工的日子就全当成入侵巢内处死。”

  “那你们还不走?”

  柳真有些疑惑的问。

  “走?我们能去哪?”

  老板笑了笑:“这家店就是我这辈子的全部积蓄了,它马上就要被人强拆,我就算想走也没法把它卖了换成眼啊……所以啊,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吧。向你这样肯定有本事的人,小心呆在这儿被当成我们请来的帮手,叫那个老爷的手下杀了。”

653

  第653章腐坏。

  “扩张巢的范围,将控制的后巷纳入好像不是件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吧?店长先生,在我的印象当中,这件事应该需要世界之翼的最高层领导确认,还需要进行详尽方案设计才可以。”

  “哈,那应该是你出身的巢的做法吧。可惜在我们这儿,侵占一条后巷的街道,不过只需要向右议政大人缴纳一笔不菲的金钱罢了。说来客人你可能都会觉得奇怪,但这件事儿在我们这儿,甚至在后巷里都不是秘密。”

  老板换了个姿势,又重新在自己的椅子上躺了下来。

  看着面前懒洋洋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的老板,柳真有些不舒服的皱紧了眉毛。但她终究是一个对十九号巷和管理它的S巢一无所知的外来者,在亲身验证过这里的情况之前,她无论做出什么评价,都是不负责任的。

  而且,如今连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的她所应该做的,仅仅只有离开这里,回到四协会的南方分部。

  早日离开,无论这里有多么的腐败,在接到委托之前都不应该去管。而对柳真来说,她现在更是没有能力去管。

  “你还有什么要打听的吗?……算了,你还是不要再打听了,像我这种不打算活了的还好,你这种外地人,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容易离开了。”

  老板看了看面色纠结的柳真,最后劝了她一句。接着他就转过身将自己的后背亮给了柳真,再也不继续和她交谈什么了。

  见状,柳真自然明白自己在这儿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她跟老板道谢,便立刻离开了这家农产品商店,转头进了旁边的一家五金店。

  这家店的老板和农产品商店的老板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境遇,而对待她的态度也没什么差别。

  碰了一次壁的柳真这一回没有询问那些关于后巷和巢的事情,而是简简单单的询问了离开这里的最快方法。

  没什么所谓的五金店老板,自然不会拒绝回答柳真的几个小问题。甚至,他还好心的给她指明了接下来的路。

  于是,摆在柳真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她此刻身无分文,完全没有用来购买车票离开这里所必须的眼。

  只能说,堂堂四协会二科的科长,能因为没钱而寸步难行,实在是一件令柳真笑不出来的黑色幽默。

  但柳真好歹也是一位一阶收尾人,真的想要放下身段赚点钱,倒也不算困难。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她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自己苏醒后最先发现的主干道,顺着五金店的那位店长给出的路线,一路向车站前行。

  她心中已经准备好了几个手段,却还不清楚自己会在那个车站见到什么样的景象。

  而在柳真离开之后不久,那几位店长口中的贵族老爷,带着他的手下施施然的来到了这条主干道上。

  他站在街头朝着街里望了一圈,便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几个保镖打扮的男人点头离开,便有数台能在体积上比肩高楼大厦的工程机械,在S巢内专业的工程队手中开赴现场。

  “朴先生,就是这一条街了吗?”

  工程队的队长从头车的驾驶舱中走出,向他的金主问道。

  “就这条街,快点动工吧。”

  这位用钱在S巢中买了一个闲职的富豪和贵胄,不耐烦的向他催促。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

  朴先生更加不耐烦的打断了工头的话。

  虽然有些不清楚他们的金主为什么这么不耐烦,工头还是简简单单的向他解释了一下:“这个……就是确保工程现场没有未搬走的住户,或者误入的路人的检查。”

  毕竟是高如大厦的重型设备,一旦开动起来,驾驶员是完全看不到现场是否有人误入的。他们这支工程队可没什么后台可言,真要是摊上人命,赔偿什么的多半要让他们扒掉一层皮。

  “哼,就这?我早就让手下的人去安排他们滚蛋了。听我的,不用做检查了,赶快开动机器,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我的新庄园了。”

  “可这不合规矩啊……”

  工头还有些纠结,可金主哪里在乎这种小事儿。区区几条可能存在的后巷人的生命,哪里有他的庄园重要。

  “别管什么规矩,出什么事了我负责行了吧。啧,你要是在磨叽下去,信不信我直接让你们滚蛋另找一家来做?!”

  眼见掏钱的老板不打算听他在多说什么了,人微言轻的工头也只能连连允诺。他回到自己的驾驶室中坐下,便通过车载的无线电向自己的工程队发出指令。

  在短暂的启动过后,轰鸣作响的工程器具便开进了这条原本是后巷的一部分的街道。巨大的机械如吞吃一切的怪物将行走过的每一处建筑和景观绿化拆解吞入机器中央的粉碎机中。

  无论是钢筋混凝土构建的墙壁,还是红砖瓦石堆砌的平房,又或者是花坛中的泥土和路边的树木,都在这无情机器的粉碎器中一点点的被分解,变成用来节省开支的一部分回收原料。

  滴滴滴,短暂的警报声响起,位于下层的回收再利用设备传来了碳元素超标的信息。工头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安静的将那条警报关闭,删除,然后像无事发生一样,对着无线电中向他发出询问的其他工程设备的驾驶员们喊道:“是误报,一切正常没有问题。各位按照预定蓝图继续工作,我们接下来能否吃饱饭就看这一单的了!”

  工程队的工人们自然不会认为工头的话里有假,但身为工程队的头头,也在开工前从自己的金主那里品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的工头,可不会被自己的谎言蒙了心。

  他敢肯定,这些数据错误的来源必然是死在他的粉碎器中的活人。但那一来只可能是后巷人(或者就算不是,在他们死了之后也一定是后巷人),二来金主表示他愿意承担在施工过程中产生的一切伤亡。

  这两条加在一起,工头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那些芥蒂。

654

  第654章消息。

  “竟然是这样……”

  听完了叶澜的讲述之后,芬妮不禁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了起来。对她而言,叶澜所说的这些情报实在是超乎认知。

  “是的,就是这样。所以哪怕我的十三协会可以说是完全承接了图书馆的一切,却依旧难以确定宾客会在都市的何处,在何时苏醒出现。甚至,就在你我说话的功夫里,就可能有新的宾客醒来。”

  “那听上去可是挺令人着急的。”

  芬妮抬头看了一下客厅中悬挂的钟表,接着便站起了身。她向叶澜辞别:“既然按您的说法,宾客们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都市之中,那我们也该早些回去准备,好尽可能的避免我们的人平白无故的再度死去。”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慢走不送。”

  叶澜挥了挥手,同这几位来自四协会的收尾人作别。很快,异想事务所的客厅之中便仅剩下他和艾琳了。

  “今天怎么就剩你在了?尤莉和露娜他们都去哪了?”

  叶澜向艾琳问道。

  “尤莉陪着露娜出门了,小小姐说她想去之前去过的一家蛋糕店看看。”

  艾琳稍稍弯了弯腰,依照女仆收尾人对自己的标准,得体的回应着叶澜的询问。

  “这样啊……”

  叶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向艾琳问道:“对了,你刚才那个连四协会的杀手都没发现的突然出现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女仆必备的服务技能,叶澜先生。”

  艾琳依旧保持着那副礼仪姿态,面带微笑的向叶澜说着。

  “这也能算是女仆的必备技能吗?”

  叶澜自然不会相信艾琳这种毫无边际的胡扯,但同样的,他也没必要怀疑艾琳是否会对大家不利。

  说到底女仆收尾人本来在都市当中就算得上是一种奇葩般的存在,这些专职服务自己的“主人”的女性们(也未必没有长得可爱的男性)不仅要在培训的时候钻研各种家政相关的学问,甚至还要锻炼自己的战斗能力。

  而且说实话,尽管在考核女仆收尾人执照的等阶的时候,对战斗力这一块的判定只占分数之中的一小部分。

  但每一位高阶的女仆收尾人,都未必会在战斗上比专职战斗的收尾人弱到哪去。甚至,在护卫和暗杀等比较容易在服侍“主人”的工作中用到的技术,很多一二阶的女仆收尾人能不输给同阶位的二协会,四协会收尾人。

  “算了,总之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开心就完了。”

  叶澜想了想,叹了口气,便决定不打算再继续追究这件事情了。

  他在客厅中度过了无聊的半个小时之后,叶澜等来了拎着蛋糕回到事务所的尤莉和露娜。她们两个一进客厅,叶澜便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嗯?你们是在路上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叶澜向两人问道。

  “嗯……”

  尤莉点了点头:“听蛋糕店的员工说,最近附近住着的街坊邻居好像失踪了几个人,还有人在街头巷尾的垃圾桶里见到过可能是人骨的骨骼。”

  “而且啊……叶澜你猜那些骨头都怎么了?”

  露娜将尤莉放到茶几上的蛋糕盒子打开,从其中取出了自己的今天挑选的黑森林蛋糕。

  这块蛋糕有着完全与后巷的平均消费水平不符的制作水准和材料选用,但价格却仅仅只比普通的黑森林蛋糕贵了三分之一。

  它的蛋糕胚没有使用一丁点的面粉和水,完全使用榛子仁磨制的精粉与黑樱桃酒调制。用来涂抹的奶油,巧克力和夹层之中的樱桃果酱,也全都是无添加的顶级产物。

  如果让叶澜来估价,它的成本绝对要比它的售价在高上几倍。但这家蛋糕店敢于以如此低廉的价格立足于后巷,甚至能让中指的大姐都无法拒绝这一口甜点的滋味,则完全依靠他们与S公司签订的独家供货合同。

  肉血骨农牧产业公司提供的廉价到令人结舌的高质量食材,让这一切变成了完全可行的现实。

  “所以,那些骨头怎么了?”

  叶澜向露娜问道。

  “嘿嘿,说出来叶澜你可别被吓到……那些骨头啊,全都被人啃干净了!”

  露娜坏笑着将自己手中的小叉子戳进蛋糕之中,就好像那不是一块蛋糕,而是一块人肉那样。

  “食人?还是在如今的都市之中?”

  一块儿蛋糕被露娜分割,插起,送到了叶澜的嘴边。叶澜张嘴将它吃掉,继续说道:

  “就连二十三号巷现在都禁止吃人了,你那位珍娜姐姐甚至趁着二十三号巷掀起的风浪,清理了不少都市贵胄。你说,这还保留着食人习惯的,会是哪里来的?”

  一个推测在叶澜和露娜的心中同时成型,他们想,这多半是图书馆里的某个宾客才能做出来的事儿了。

  毕竟只有他们,会因为在图书馆中沉睡而错过都市的变化,带着老旧的记忆回到光之种发射后的都市之中延续他们过去的行为。

  “你感觉像是谁做的?”

  叶澜向露娜问道。

  “唔……虽然骨头看着是煮过的啦,但是感觉手艺好糙的,从这一点上来看,应该不是叶澜你跟我说过的皮埃尔或者杰克吧。”

  “还煮过啊……”

  叶澜心中逐渐有了定论:“听上去说不定是笑面的成员干的呢。”

  “就是被格蕾塔阿姨追的满街跑的那些笑面?”

  露娜问道。

  “对,就是他们。”

  叶澜点头,接着便转向在旁边默默吃着蛋糕的尤莉,向她吩咐道:“明天先停止接收新的委托,让咱们事务所的小伙子们跟图书馆的助理司书们以小队的形势散出去,笑面那种被毒烟烧坏了脑子的家伙不需要留着,一经发现就直接杀了吧。”

  “嗯,我知道了。”

  尤莉将叉子放下,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叶澜的安排。一张天罗地网,将很快在这条后巷之中展开,等待那个疑似从图书馆中归来的笑面自投罗网。

655

  第655章罗网。

  十二号巷中,一栋仍有人居住的居民楼最近出现了些许奇怪的事情。楼顶的那间空房似乎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每天都有喷香的肉汤的味道,从房门中渗出,飘散在整个楼道之中。

  时至今日,居民们还没见过他们的这位似乎深居简出的新邻居,但炖肉的香味却每天三顿从没错过。

  大家都很好奇这位邻居究竟是做什么工作,又是什么时候外出去买肉的。但最近在街坊邻居之间流传的那则传闻,却让楼内的居民们实在是不敢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毕竟,这附近可是来了一个食人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