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257章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能面带微笑的一刀将他捅死……可怕，太可怕了。神父要是有他的心态，那也不至于在游乐园小教堂的告解室里，因为不断伤害同族的行为而发疯了。

　　“我想你口中的沉睡应该不会是把人杀了吧？而这位助理司书受到致命伤后变成书籍的样子，显然也不像是正常的死亡……所以对你们来说，肯定是有什么能将这本书再变回人的办法吧？”

　　一瞬间的诧异过后，堂吉诃德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对于都市人，尤其是对于他们血魔来说，这种程度的致命伤其实并不致命。

　　有了这一层的意识，只是挨一刀就能维持长时间的，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沉睡……对不少血魔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儿。

　　“那当然了。”

　　叶澜一抖手上的《助理司书之书》，便有星星点点的光辉从四周的空气之中析出，汇聚在他手中的那本书上。

　　而后，那边书便就这么融化在了光中，一个人形的黑影便逐渐由融化的书籍凝实，那个被叶澜捅了一刀的助理司书，就这么回到了他们面前。

　　“……老大，你倒是让我说完了再捅吧。”

　　这哥们翻了个白眼，便又换上了一副嬉笑的脸，要叶澜请客吃饭。

　　这一幕里那些值得吐槽的地方姑且另算，至少无论如何它是打消了血魔们的疑虑了。

　　于是事情便顺顺利利的进行了下去，被放入沉睡名单之中的小辈们在图书馆里用叶澜手头剩下的那些新鲜血液开了一场血宴，便带着遗憾和期待走入接待室，以图书馆接待宾客的方式化作书籍沉睡。

　　至于第一批血魔的名单，算上堂吉诃德在内一共也就只有八位，倒是刚刚好是拉曼却领前四代血魔的人数。

　　叶澜把堂吉诃德他们交给安吉拉安排，自己便拉着巴里又往外走了出去。他打算趁热打铁，把现在还窝在灯塔之中的失了记忆的桑丘找回来团聚。

　　想必一个眼中亮闪闪的傻瓜版桑丘，一个比堂吉诃德还要沉溺于收尾人故事的小堂吉诃德，一定能给杜尔西内娅带来无限惊喜。

　　甚至只要叶澜稍微在接她的过程中胡说几句，让小堂吉诃德见到杜尔西内娅就喊姐姐，也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

　　一开始猜测杜尔西内娅会对失忆的桑丘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叶澜就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了起来。

　　至于巴里，她倒是能从叶澜的行为中看出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但一来拉曼却领已经彻底的偏离了过去她和桑丘曾在未来河畔看到的那段景象，将她带回图书馆和家人团聚就成了有必要去做的事。

　　而二来……就算叶澜有什么坏心眼等着桑丘，他说到底也只会是限制在开玩笑的程度，不会真的让谁难堪到撕破脸的程度。

　　于是两人便又一次乘上黄泉列车，迅速根据巴里她给出的地址找到了那座无人值守的灯塔。

　　在这座废弃的灯塔之中，仅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孩子沉溺在荒唐而宏大的梦想之中，那些收尾人的故事和海报共同形成了一场又一场的幻梦，让桑丘，让小堂吉诃德忘记外界的一切。

　　“这门是你堵的？”

　　看着面前那被巨石填满的入口，叶澜向巴里问了一句。

　　“对，我堵的。”

　　巴里点点头，她似乎是有些明白叶澜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

　　通向灯塔高处的入口被过去的巴里用巨石和泥沙填的严严实实，叶澜找出手电照了照，便确定她当年是连一丁点的缝隙都没留下，就连光线都照不到门对面去。

　　说实话，这对稍有些实力的都市人来说都没啥大用，但对一个沉浸在梦中，忘却了过去的血魔来说，却又足以让她忘记入口的存在。

　　直至有人打破这层土石泥沙构成的封堵，闯入灯塔内部为止。

　　“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是很用心啊……不过巴里，你把门堵得这么严实，你是怎么时不时来一趟收走桑丘的那些明信片的？”

　　叶澜转头问道。

700

　　第700章唐吉诃德。

　　“这个……我平时都是从上面走的。”

　　巴里指了指灯塔的顶端，那里是这座灯塔过去尚未被废弃的时候，用来放置光源的发光室。

　　叶澜循着巴里的示意去看，便发现发光室外的强化玻璃上有这一个巨大的缺口，从缺口的形状来看，大概是被某个现在站在他旁边的人以箭矢射穿的。

　　那是宛如流光一般的箭矢熔化了玻璃留下的巨大痕迹，在痕迹里面还被什么人用某种布料做了一层挡风。

　　叶澜和巴里攀上灯塔，从灯塔外层的墙壁一路攀至缺口。巴里在遮挡缺口的布料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操作，那张布料嗖的一声便向上窜起，隐藏进玻璃墙上面的混凝土屋顶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先來后穿过缺口进入灯塔。长期无人打扫的灯塔楼梯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一道脚印一路向着楼下延伸而去。

　　不用巴里介绍，叶澜也知道这肯定是她定期经过才踩出的痕迹，他们两个就顺着这条脚印痕迹，沿着灯塔的螺旋楼梯一路走了下去。

　　走至灯塔管理人的休息室，叶澜便立刻听到了一阵充满活力的声音。如今为了代替堂吉诃德完成他的梦想，为此战胜了血魔对水的恐惧饮下了忘却之河勒忒的河水的桑丘，便在这扇门后作为堂吉诃德等待着约定之日的到来。

　　然而无论是都市当中的哪一位能够清楚认知到都市那难以更改的既定命运的都市人，都绝对想不到有一个变数彻底改变了拉曼却领的现状。

　　“事到如今，桑丘已经不需要为了代替堂吉诃德实现梦想而抹去自己的一切了。”

　　叶澜看着从外侧上了锁的灯塔管理员休息室的门，对身边的巴里说道。

　　“是啊，虽然已经是事到如今，但我还是想要说一句，叶澜你的存在对都市来说，是真的很奇怪。你的命运，被你影响的人的命运，似乎都超脱了都市既定的命运掌握，成了无法认知无法理解的混沌迷雾。”

　　巴里说着自己对他和他影响过的一切的认知，心中有万千感慨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叶澜这人对她来说实在邪性，尽管行事的作风上有许多令身边人无语至极的地方，但他只要参与到某件事之中，似乎事情的结局都会变得更好。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叶澜伸出手捏住了门上的锁头，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便将钢铁浇筑的锁头掐断捏碎。

　　“哦对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敲敲门？”

　　在推门之前，叶澜突然停下动作向巴里问道。

　　“虽然我觉得我就算说不用敲门，你也会自顾自的去敲响它。但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巴里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还是敲敲门好了，我们的堂吉诃德小姐，现在大概还沉浸在某个对收尾人的幻想当中呢。”

　　叶澜说着，抬起了手……

　　咚咚咚，敲门声响彻灯塔……

　　“那是当然。这次的冒险也会一如既往地圆满成功！”

　　望着墙上老旧的协会收尾人海报，沉溺于梦中的桑丘……又或者唐吉诃德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话语。

　　一阵不该出现在灯塔之中的敲门声，惊醒了她的幻梦。唐吉诃德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海报上的两位收尾人严肃的向她投来了目光。

　　“我提议不要出去。你不知道这外面有什么。”

　　这是一协会的海报上发出的声音。

　　“我同意。还记得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而招来灾祸的小红帽吗。”

　　这是二协会的。

　　尽管对门外的叶澜来说，在房间之中说话的始终都只是唐吉诃德，但在她看来，向她发出警告的，就是那两位实际只是画像，人可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收尾人。

　　“所以敲门是……有人在找吾的意思吗？”

　　唐吉诃德歪了歪头，向画像中的两人问道。

　　他们默默的点了点头，便很快陷入了沉默。

　　这是因为唐吉诃德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门外，她的幻想便也随之如泡沫般消散。

　　“我……是不是应该开门？”

　　她自言自语般的开口询问，却没能如平日里那样得到回答。如今她必须亲自下定一个主意，去决定自己要如何应对门外那未知的世界。

　　而叶澜……他不是维吉里乌斯，他有着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唐吉诃德的选择。随着屋内的自言自语停歇，叶澜便和巴里一同沉默的等待了起来。

　　毫无变化的一分钟过去，他又一次敲了敲门。

　　这一次，两人听到了带着犹豫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似乎缩在巢中的雏鸟第一次有了探出头来的冲动，想要推开那扇堵住了她的去路的大门，去看看都市之中的繁华景色。

　　从里面封住了门的硬血化作碎屑跌落，对此没有丁点认知的唐吉诃德推开了门。

　　“……汝们是……何人？”

　　她问，还带着明显的胆怯之意。

　　“我们？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朋友。”

　　叶澜友善的笑了笑。

　　“朋友？回家？……可是……我的家不就是这里吗？况且……这里的收尾人们说过……最好不要外出……”

　　“傻姑娘，这里从来都没有什么收尾人，你只是在无聊的等待中陷入自己捏造的幻想之中了。”

　　叶澜说着冷酷的现实，让不愿相信他的唐吉诃德眼中有泪水打转。

　　“你在说谎，这里怎么可能没有其他人！”

　　唐吉诃德瞪着双眼，转身向屋内跑去。她指着墙壁上的收尾人海报，对叶澜大声的质问道:“你看啊，他们不就在这里吗？！”

　　“那只是海报，只是不知道何时留下的，可能已经死去了的收尾人的图画。唐吉诃德，你可知晓‘特色收尾人’这个称谓？”

　　“知，知道……那是，吾在杂志上看过……！就是那个只有1阶收尾人中的佼佼者才能获得的……！！！吾听说这项荣誉才刚刚设立不久，能获得的人屈指可数！”

　　“倒也没那么少……或者说，已经比你从杂志上看到的那时候，多上很多了。比如我，就是其中之一。”

　　叶澜对她说道，便立刻收获了这个孩子崇敬的目光。

701

　　第701章失忆的家人。

　　“那么，你愿意相信我这个特色的话，跟我一起回到你真正的家人身边吗？”

　　叶澜向唐吉诃德抛出了自己的邀请。

　　听到叶澜的邀请，唐吉诃德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她心情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但就算结巴，她也是几乎没做什么思考的便向叶澜用力的点起头来说道:“特，特色老爷！吾，吾当然愿意！”

　　在现在这个自称唐吉诃德的桑丘心中，是绝对没有一丁点对收尾人道德水平的质疑的。在她的荒唐之梦当中，任何收尾人口中都只会说出真话，做充满英雄气概的正义事业。

　　可惜，梦虽然做的挺好，但跟现实不说是一点不相关，那起码也是个半点也不相关了。

　　而这，也正是巴里为何要把桑丘关在这座废弃的灯塔之中，让她无处可去也让外人无从发现她的原因。

　　失去了记忆和力量的二代血魔对太多人来说，都是一块被放错了位置的良才美玉。像桑丘她这样的存在，就应该是被抓起来泡进罐子里，做成活着的标本拿去研究血魔的生态和力量。

　　希望在某个时间线上做到了这一点的都市人们身体健康，毕竟他们可不会把唐吉诃德双脚上穿着的，从未脱下来过的，明日方舟的部分玩家恨不得拿来当饭碗的驽辛难得留下。

　　总而言之呢，叶澜说服唐吉诃德跟他走几乎是一点功夫没费，除了这位傻姑娘在一开始因为头一次见到陌生人而有些紧张，导致他们花了点时间才开始对话之外，一切顺利的夸张。

　　而后，叶澜便自内而外的推开了封堵灯塔入口的废墟石堆，在灯塔外找了一片空地召唤出了黄泉列车。巴里帮着唐吉诃德收起了她的那些收尾人周边和各种各样的故事书籍，将现在的她格外珍视的“宝物”们，稳稳当当的放进了列车之中。

　　这位被人从梦中吵醒，又迈入新的幻梦之中的血魔少女，在把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放入列车之后，她就一直在盯着这座她呆了足足两百年的灯塔。

　　尽管她并不清楚她已经在灯塔中呆了多久。

　　“在想什么？”

　　差不多可以发车了，叶澜便走到唐吉诃德的身边，向她搭起话来。

　　“唔！特色收尾人大人！！！吾……吾只是在尝试将这里永远印在吾的心底。您，您不是说吾们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吗？这是吾曾经的住所，吾想在离开前在把它记住。”

　　唐吉诃德面对叶澜这个真实存在的特色收尾人，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把所有的收尾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偶像，而一个粉丝站在偶像面前，自然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念旧不是个坏事儿，但也要注意分寸，不要沉溺。桑……唐吉诃德，我们该走了。”

　　叶澜本想叫她的本名，但想了想之后却又放弃了。

　　一个名字还叫不醒她这个自愿沉睡的血魔，与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给她解释这个名字，倒不如等回了图书馆，让拉曼却领的血魔们自己想办法。

　　想想杜尔西内娅会对现在的桑丘说些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就快要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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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列车，走入图书馆之中，一路上都在咋咋呼呼的唐吉诃德可以说是在对她能看到的一切发出感叹。

　　无论是黄泉列车本身还是车厢内的亡魂，无论是穿梭次元狭缝时的光景，还是图书馆那巨大而离奇的外表。

　　这一切的一切对堂吉诃德来说都是那么的有趣，那么的新鲜。她就像是个刚刚诞生的孩子，向着尘世间的万事万物发出欢呼，用自己那可能幼稚且荒唐的想法去评价它们。

　　虽然喧闹，却充满了朝气，就算是叶澜，也不由得对她露出了几分笑意，然后在心底为吵闹的唐吉诃德安排了一连串的亲人相认环节。

　　“特色老爷！这，这里真的好神奇啊！”

　　行走在图书馆的走廊之中，始终就没停下过到处乱看的行为的唐吉诃德向叶澜喊道。

　　她的语气虽然变化极大，但声音却不会因为忘却之河勒忒改变。对醒着的拉曼却领血魔们来说，另一位二代血魔桑丘大人的声音，是他们纵使过了两百年也不会忘记。

　　首先是一位正在向助理司书学习图书馆内的工作流程的血魔听到了唐吉诃德的声音，他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出门看了一眼，便见到了穿着打扮和两百年前完全一致的桑丘，正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叶澜身后边走边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

　　随后，叶澜大人找到了两百年前抛弃他们离开的桑丘大人的消息，便自然而然的在醒着的八位血魔当中飞速流传。

　　首先行动起来的是理发师尼古莉娜，刚安顿下来就一直在图书馆里借助图书馆的力量修缮衣服的她将自己的剪刀往桌上的布料当中一抛，便带着几分怨气破门而出，在图书馆历史层的休息区中看到了和叶澜相对坐在一张圆桌前的桑丘大人。

　　踏踏踏，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愈来愈快，身边带起了一阵风的理发师从几位正在打扫的助理司书之间穿过，啪的拍响了叶澜坐着的那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