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76章

第199章.委托讨伐-八大主厨

　　“啊哈哈哈，没错没错，咱就是现在仅剩的八大主厨啦！”

　　那长相宛若一头人型鲨鱼，浑身上下都是生满利齿的血盆大口的女性大笑着说道：“都是一群蠢货。因为已经吃腻了平凡的菜肴，为了探索全新的烹饪方法，他们将自个儿的身体给料理了。”

　　与桌上这些把自己亲手做成套餐的其他七名八大主厨不同，格蕾塔有着不同的梦想。这让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扭曲后第一时间将自己做成人生之中的最后一道菜。

　　“烹饪，品尝，点评，记录……为了更好地料理别的部位而再次调整菜谱……只留下用以咀嚼品尝食物的牙齿和舌头，直到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料理好为止，没有一刻停歇。”

　　“不觉得可悲么？尽管还有咀嚼食物的牙齿，可能够消化它们的地方却已经空空如也了……就算可以用舌头品尝味道，可感受到味道的大脑却已经变成肉排了呢！”

　　那是在她面前爆发的奇妙景象，虽然他们几个的成品和她心目中的最后一道菜相去甚远，但格蕾塔依旧有些羡慕他们。

　　至少其他几位主厨都找到了自己心目当中的最后一道菜，而她却还要因为原材料的劣质化无法完成自己想要制作的美食。

　　“你说你啊，要是和那几盘子菜一样，把自己做成食物该多好。”叶澜手中的戒指亮起了光芒，古老的朴素袈裟取代了他的西装，九环的禅杖在他的手中发出叮铛的声响。

　　被斗笠遮挡了面貌的叶澜向格蕾塔说道：“你的内心充斥着欲念，亦满含饱食同类之罪恶。”

　　“哈？贪婪？饱食同类之罪恶？”格蕾塔发出了不满的反问，在她看来，叶澜也不过是那种对食材挑三拣四，净是些固执己见的死心眼儿的人。

　　“只要吃起来够美味便足矣！为什么要去在乎菜肴的原材料究竟是什么？！”

　　这鲨鱼人将她关起来的大门拍的咣咣作响，血红色的双眼当中满是怒意。在23号巷无数年的累计下，食人对于23号巷出生的人们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罪恶。

　　“为啥要去想那食材和自己是同类呢？不就是因为有香喷喷的味道才吃的吗？上好的食材们就像海水中的血腥味儿一样吸引着咱，咱又怎能对他们视而不见！”

　　“你若认为人类是上好的食材，你为何不像其他几位主厨那样，将自己这个由自己亲手调理出来的绝佳食材做成菜肴？”

　　叶澜的话语点中了格蕾塔因扭曲而忽视的数个谬误之一：

　　“是因为你想活着吃下去呀，格蕾塔。你想要吃更多的人，吃更好吃的人，而不是追求做出最好吃的菜。你根本不是厨师，你只是一个会自己做菜给自己吃的食客罢了。”

　　“哈，谁知道呢……但不管你说什么，咱都会一直吃下去！”

　　和通常的扭曲者不同，阿尔加利亚的残响乐团之中的成员都是主动拥抱扭曲，认为扭曲才是自己本该有的样子的人。

　　又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艾琳这样本质软弱的小女孩，仅凭几句话就想要让格蕾塔承认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在指责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容易。

　　这最后一位八大主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柄的铁锤，径直向叶澜的方向冲了过来。

　　一米九一，肌肉粗壮的格蕾塔奔跑起来就像是一坨无法抵挡的肉山，而扭曲后夸张的肌肉力量，甚至给她带来了远超常理的速度。

　　那因贪婪名声而化作妖兽的僧人曾用过的两股六环杖在叶澜手中划过一道绝妙的弧线，转瞬间便点在格蕾塔的左脚脚腕之上。

　　晦暗的波动在她被叶澜命中的位置上接连闪烁三次，被e.g.o装备[无量]击中的脚腕瞬间失去了知觉。

　　骤然失衡的格蕾塔跌倒在地，她便接着势头翻滚着向叶澜的方向撞了过去。但比起一时间只能滚动的格蕾塔，叶澜想要躲避可就简单多了。

　　甚至，他还有空闲将头上戴着的斗笠扣在经过他的格蕾塔头上，取代了她头上本来带着的厨师帽，将她的双眼遮了起来。

　　“格蕾塔，你对你的罪孽一清二楚，但在你看来，那些罪孽都不算是罪孽。”无量点在地上，锡杖叮当作响，发出了一连串令人平静的响声。

　　“哈哈哈，为啥会觉得吃其他东西就是理所当然，而吃人就变成禁忌了呢？谁，为啥，为啥要那么规定呢！因为人类的生命很宝贵？自相矛盾！”

　　“动物的生命就无所谓了吗？咱不是想扯些无聊的大道理来衡量生命之间孰轻孰重。要说人类的生命为啥贵于动物，那因为人类是位居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啊，要是人类中也出现更加上位的掠食者群体的话，去捕食自己的同类不就是再合理不过了吗。”

　　格蕾塔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手撑着的地方便是厨房中摆放厨具的地方。那刀架之中摆放着的，是整个酒店厨房中，所有的刀具。

　　“尝尝这个吧！”

　　珍珠白色皮肤的大手一把将那些菜刀抓进了手里，紧接着便被格蕾塔一口气的朝叶澜丢了过去。

　　“鲨鱼……你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头生活在都市之中的野兽。”

　　闪过那些贯穿了一层又一次墙壁，径直向酒店之外飞去的菜刀，叶澜一步步的向格蕾塔靠近。

　　“在这个都市之中，吃着相似食物的家伙彼此间也会变得越来越相似！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定好了正确的食物！变成野兽也比成为那些人的奴役着的存在要强！不想做那种东西不就只能吃身为同类的人类了吗？！”

　　叶澜之前的那一记攻击彻底毁掉了格蕾塔的脚腕，直到现在，她依旧无法正常行走。

　　“这就是你的理解了吗？”

　　走到格蕾塔面前，叶澜高举着锡杖向她说道：“你错了，吃什么从来都不是让这座都市产生阶级的原因，是阶级让人们只能吃不同的食物。”

　　锡杖敲击在格蕾塔还扣着斗笠的头上，那庞大的身躯瞬间瘫软了下去。

第200章.难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上的痛楚令格蕾塔再度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正对面，已经重新换回了西装的叶澜，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他的边上摆放着一摞共计七个的现状保存匣，是八大主厨的其他几人烹饪自己留下的套餐。

　　“醒了？”叶澜问道。

　　“你居然没直接杀了咱……怎么，你还有什么想问咱的？”格蕾塔坐直了身体，她身上的每一张嘴巴都在发出笑声。

　　等她笑够了，叶澜才终于开口向她说道：“按照你说的，你的那几位同伴都把自己做成了套餐。把自己炖了，只留下能品尝的舌头的生物，可没办法将做好的菜放进现状保存匣里。”

　　格蕾塔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啊哈，你就是想问这个吗？是咱装起来的，那可是那几个蠢货倾尽全力用自己烹饪出来的美味，咱当然要留着慢慢吃了。”

　　“是吗……”

　　叶澜伸手把他身边摞着的那些套餐推到了格蕾塔身边。这些由其他几位扭曲的八大主厨用自己烹饪的套餐，就这样一个个的被叶澜打开，陈列在格蕾塔面前。

　　“既然你觉得这些都是美味佳肴，那你就吃吃看吧。”

　　格蕾塔疑惑的看了看叶澜，低头闻了闻这些菜肴。扭曲后有着人型鲨鱼一样的外表的她有着超群的嗅觉和味觉，只是轻轻闻了几下，便能感知到这些套餐绝对有着令她惊喜的美味。

　　“吃就吃……咱的鼻子总不会骗咱。”

　　虽然搞不懂叶澜想要做什么，但此刻她已经被叶澜轻而易举的打败了，那叶澜想要她做什么，不想死的话也就只能先照着做了。

　　伸手从其中一份套餐里取出一块小排，格蕾塔将它丢进了正常位置的嘴里。下一秒，她便原封不动的将那块小排吐了出来。

　　“这……不对，这怎么可能？”

　　这块由他们当中最年长的那位老厨师亲自取下自己的肋骨制作的小排好吃吗？好吃，甚至好吃到令人感到恐惧。

　　但格蕾塔吃的出来，那表面的好吃之下是令她胆寒的恐怖味道。这位身为都市之星的八大主厨之一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可以说都市之中能吃的不能吃的她都吃了个边。

　　但当格蕾塔真的张口品尝那些以她的同伴为原料，由他们亲手制作的食物的时候，她发现她却无法理解这些食物的味道。

　　被这些套餐否定了自己坚持了一辈子的厨艺，格蕾塔有些慌张的将每一位同伴所做的套餐都尝了个遍。

　　“难吃，对吗？”

　　“……对。”

　　纵使再不想承认，格蕾塔也骗不了扭曲后的自己。这些套餐简直难吃到不应该是被八大主厨制作出来的。

　　叶澜慢悠悠的向格蕾塔解释道：“他们在选择烹饪自我的时候便已经是扭曲了，而他们的扭曲想法，便是将自己做成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你所吃到的味道，便是他们自认为的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味道。”

　　“但是，以自己原本的技术去烹饪扭曲成的美味自我，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出美食。你也一样，你所有的梦想与期望，在你扭曲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过去的你不会想过的样子。”

　　“……”

　　格蕾塔沉默了，同为八大主厨的同伴们用生命换来的美食居然只是这种东西。

　　听信心中的那个声音真的对吗？

　　格蕾塔不知道，但她的心中确实有了波动。为了吃更多的食物，吃更多更好的食物而扭曲的她，面对面前这些香气四溢，但却因手法与原材料不相配而无比难吃的食物，她一直坚持的想法似乎错了。

　　“料理方法不应该是怎样都好的吗？食物的原材料不应该没人在意吗？”

　　“如果料理方法怎样都好，你为何不能下咽？如果食物的原材料不值得在意，他们又为何会扭曲？”

　　“谁会在乎食物里放了怎样的原材料呢。只要吃起来够美味便足矣！”

　　“那么这些菜肴美味吗？”

　　“……”

　　格蕾塔似乎是在与叶澜交谈，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着坚定自己的信念。但随着叶澜的提问，她最终再度陷入了沉默。

　　“要是受不了的话，就不要挑三拣四，全部吞掉吧！只需循着血腥味，跟随着大脑的指引将那些美味全部塞进嘴里就好啦。”

　　“……这样做，对吗？”

　　“你不是都已经这样做了吗？不要听那个男人的话了，像平时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叶澜手中的戒指不正常的闪烁着辉光，他摩挲着手中的戒指猜测，Carmen此刻恐怕又一次在和格蕾塔交谈。

　　他安静的等待着，没有强行加入格蕾塔与Carmen的交谈。如果她能凭借自己的心灵摆脱扭曲，那么这位八大主厨之一在未来或许就能成为他改变23号巷的关键。

　　但如果她最终还是投入了Carmen的怀抱，选择了扭曲。处决她也不需要叶澜花费多少功夫。

　　就这样等待了半个小时，格蕾塔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的那些血盆大口逐渐消失不见，那鲨鱼一般的皮肤上也生出了龟裂的纹路。

　　“看来是有了……虽然还不到神备的程度，但也不像艾琳那样，直接丧失了执念。”

　　叶澜在厨房外的员工休息室翻了翻，给这位四十七岁的阿姨找了几件能穿的衣服。等到她彻底摆脱了扭曲的姿态，她身上那些超大号的衣服可就没法穿了。

　　“怎么说也是原作里残响乐团的成员，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格蕾塔终于挣脱了那层鲨鱼的皮肤，重新变回了她本来的模样。这位杀人无数又吃人无数的都市之星，此刻满脸泪水的吃着摆在她周围的套餐。

　　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的干呕。

　　梦想着吃遍天下，吃到更多更好吃的东西的格蕾塔，最终将八大主厨的同伴们，用自己烹调的那些食物统统吃了下去。

　　“看来你这辈子是没法再吃下人类的肉了。”

　　叶澜将衣服丢给蜷缩在鲨鱼皮之中的格蕾塔，背对着她说道。

　　“吃下朋友的肉，原来是这么恶心的事情吗……过去的我为何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真是太奇怪了。”

第201章.这周看来边狱真没饼了

　　“看来用不同的方式解除扭曲的结果也不一样。”

　　确认了格蕾塔的状态之后，叶澜便离开厨房给她留下了足够的私人空间。在这房间之中，无论格蕾塔要做什么，叶澜都不会去理会。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结束了对自己过去同伴的最后吊唁的格蕾塔从里面走了出来。

　　“已经足够了……咱的同伴至少是心满意足的选择了这条路，这样的吊唁就足以了。”

　　将酒店的厨房收拾整洁才走了出来的格蕾塔向叶澜说道，身为标准的都市人，格蕾塔也早就学会了如何迅速忘记死去的同伴。

　　“您选择将我从那个状态剥离，而不是直接杀死我……应该是有什么还用的到我的地方吧？”

　　格蕾塔接着便向叶澜问道，她此时确实需要一点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做做。

　　“算是吧。”叶澜看了格蕾塔一眼，然后继续向她说道：“格蕾塔，你还记得你扭曲的原因吗？”

　　“记得，咱想吃更多更好吃的东西。”格蕾塔说道。

　　“那你在那声音的劝诱下放弃了什么？”叶澜问。

　　“咱放弃的……应该是判断什么才是食物的理智吧？”

　　格蕾塔自己也不确定她在那个温暖的声音下放弃了什么，但不论那是什么，放弃它的下场就只有沉沦为一只怪物。

　　“说的倒也不算错，但远远不止理智。扭曲要你抛弃的还有包括同理心、道德、希望等等你心中所有的想法。最终能够留在你心中的就只有像你的外表一样扭曲的梦想，和因此而生的无尽欲望。”

　　叶澜一点点的向格蕾塔复盘着扭曲之后的她缺失了什么，令这位人过中年的阿姨连连点头。

　　“不过这些东西虽然很重要，但跟我接下来想要你去尝试做的事情关联又没有那么大。”

　　叶澜话锋一转，新的话题从他的口中说出：“我记得你们八大主厨认为只有人肉才能用你们的烹饪手法去制作远超寻常的菜肴，对吗？”

　　“对，这个虽然您听来可能会很生气，但咱们八大主厨过去也是有研究过很久，想要做出超过极限的美食，用都市人作为原材料确实要比其他肉类更好。”

　　格蕾塔观察着叶澜的表情，见他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这才敢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告知给他。

　　“有些时候啊，我会感觉都市人真的很神奇。这座都市当中的大小事物，都能通过消耗人类的方式来达成。”

　　叶澜感慨了一句，随后便继续向格蕾塔说道：“首先呢，23号巷，或者用这里了的说法味之巷，你们这儿的文化就认为食人是无所谓的，所以我不会说你什么。”

　　“但我很讨厌这种想法。在你同类相食的那一刻起，你其实就已经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比同类更高的地位上了。”

　　格蕾塔思考着叶澜说的话，不管是他们八大主厨还是23号巷中的大多数人，他们的的确确是把同类当做了随时可以取用的家畜，甚至还诞生了以批量屠宰人类为业的屠夫帮派。

　　只不过，在后巷的混乱环境之中，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事情。对于身居后巷的他们而言，在底层的时候光是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而当他们登上高位之时，那早已经变成习惯了的后巷规矩，也不再会有人去思考。

　　“您的意思是？”格蕾塔向叶澜问道。

　　“去试着改变23号巷吧，身为最后的八大主厨，以格蕾塔你在后巷的名声，是少有的可以改变23号巷食人文化的个人。”

　　“是。”

　　“我知道你暂时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但等到你带领着23号巷的居民舍弃食人的后巷文化，达成以正常的原材料完成技艺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叶澜说完，将一张异想事务所的名片丢给了她，随后便向着酒店正门的方向走去。

　　临走之时，他最后向格蕾塔说道：“有什么问题，之后就用名片上的联系方式联系我吧，祝你好运，大厨。”

　　没过多久，酒店外边响起了老式蒸汽列车的汽笛声，等到格蕾塔出去查看的时候，叶澜早已乘坐着黄泉列车返回了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