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天为泰
听到这话，黄泉彻底陷入了沉默。
在这一瞬之间，她却似乎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
“……看来我也已经过了这样的年纪。”黄泉显得有些失落。
顾均也忍不住叹息：“这或许……就是成熟的代价吧。”
不过，如果这个钟表小子真的存在，那很多的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同为【令使】，黄泉也能像是顾均一样感受到自己的身边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存在，但也没办法像是星宝一样和它们进行沟通。
不过，黄泉还是猜测道：“也许我们都对【忆质】有所反应，才能够察觉到梦中的不可思议之物，而你比我更加敏锐。我本以为是那位优雅的忆者在你的脑海中留下了什么，现在看来，这梦中和她一样特别的存在不在少数。”
黄泉流露出回忆的神色，继续道：“和你分别后不久，我无意步入一场舞会，一位身披黑纱的女士邀请我共舞一曲，这是我第一次跳舞……是段令人难忘的经历。可惜……忘了请教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来自【流光忆庭】。”
【流光忆庭】是记忆星神麾下的组织，在宇宙各处收集不同的记忆。
他们能够以模因的形式穿梭于各个世界，只出现在特定的人眼中，从这个角度讲，他们和星口中的钟表小子很像。
顾均听着星宝和黄泉的交谈，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
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些有关【均衡】星神互的事情。
【凡人挂于唇齿的因果链条，不过是对事态背后繁杂拓扑的粗略概括——「互」将自身的意志溶于宇宙运移逻辑的脉络之中，永恒维系着世间万物的平衡、稳固。】
“溶于宇宙，溶于宇宙……”
顾均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下一秒，他身上的命途能量开始运转，汇聚于自己的双手。
第一百八十八章 顾均易溶于梦境
顾均的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而当众人看到顾均逐渐消失于视线中的右手之时，她们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倘若将【梦境】看做是一个【世界】，那么行走在【均衡】命途之上的顾均，自然也能够效仿均衡星神，将自己融于整片梦境。
实现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只需要不断地通过调整自己身体与周围环境的【均衡】，让自身的存在无限的趋近于周围的环境，便可以达到融于整个世界的效果。
但实际上，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操作。
彻底的融于整片梦境，同时也就意味着彻底的丧失自我。
到底自身融入了这片世界，还是自我被世界彻底吞噬，这谁也说不准。
尤其是……
匹诺康尼的梦境之所以能够存在，背后少不了【同谐】星神的帮助。
而【同谐】的理念，便是“为了对抗宇宙无情的法则，智慧生命需要抹煞孱弱的私欲与个体的差别，融入同一阙谐乐中——以强援弱，以死护生。”
因此，当顾均尝试将自己溶于梦境之时，周围的世界便化作万千小人，高声齐唱着诡异的谐乐，试图将顾均彻底吞噬，融合。
一旁的黄泉见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右手不自觉的搭在了自己身侧的刀柄之上，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拔出自己的刀。
只见顾均眉头一皱，轻喝一声：“滚开！”
【均衡】的命途能量在此刻爆发，将无数闪着金光的小人逼退，世界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均衡，存乎万物之间，即便是【同谐】也不例外。
顾均的身影缓缓消失，随后又缓缓浮现。
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顾均也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此刻正站在黄泉身边的钟表小子，还有那个名为米沙的小男孩。
“哇呀！”
只有星宝能够看到的米沙和钟表小子见状，直接便发出了惊呼。
在他们的视角当中，顾均的双手最先开始仿佛与他的身体彻底的分离开来，变得扭曲，怪异，最终以一种极为突兀的方式，出现在了原本只有他们存在的世界之中。
之后，整个世界都仿佛动荡了起来，顾均整个人才完全出现。
整个过程极为诡异，就仿佛是动画里才会出现的怪异场景。
把钟表小子和米沙都给吓了一跳。
不过，顾均终究还是没有敢在那种状态之下逗留太久，根据顾均的预估，即便有着【均衡】命途的保护，他最多也就能够在那种状态之下保持五分钟左右。
超过五分钟之后，【同谐】的力量便会如同海啸一般，向着他奔涌而来，将他彻底吞没。
并且不出意外的话，随着顾均溶于梦境的次数变多，梦境对于他的存在也就会越敏感，【同谐】海啸来临的时间也就会越来越短暂。
不过，顾均很快便也想到了解决办法。
完全融入的风险太大，那不如只融入身体的一部分就好了。
虽然那种类侂似于“排异”反应的效果依旧会存在，但对抗的烈度会减弱不少，持续的时间也能够延长很多。
于是，顾均便将先尝试着将自己的眼睛融入到了梦境之中。
在钟表小子存在的空间里，一对眼球又一次突兀的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妈呀！”钟表小子整个被吓得跳了起来，“我看过的最恐怖的恐怖片都没有这么吓人！”
一旁的米沙虽然也被吓得双腿发软，但最终还是保持了理智。
“这位……尊贵的客人，您现在能看见我们了吗？”
米沙对着顾均问道。
半空中的眼睛先是一眯，接着快速的上下移动了两下，算是点头。
紧接着，在眼睛的旁边，又浮现出了一对耳朵。
钟表小子捂着自己的表盘，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对称的朋友，你也能听到我们了吗？”
眼睛和耳朵一起上下晃动。
而在现实世界，或者说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匹诺康尼梦境之中。
顾均的眼睛和耳朵在这一瞬间就仿佛消失了一般，背后隐藏着的血管，神经之类的，都暴露在了大伙的视野之中，非常的惊悚，吓人。
把一旁的流萤吓得都快要直接变身了。
只有星宝这个能够同时感受到两个世界的存在眼里，顾均依旧是一副完整的模样，就是眼睛和耳朵的位置，和脑袋本身之间似乎有点延迟，位置有时候会稍微有些偏移。
“你怎么做到的？”
星宝忍不住对着顾均这样问道。
弹幕也都显得十分震惊。
毕竟以游戏目前的剧情来说，能够看到钟表小子和米沙的人，应该也只有星宝一个才对。
【歪日，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到底爷是主角，还是均哥才是主角啊？】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你问我我问谁。】
【只能说，有均哥在的地方，只需要等着抱大腿就可以了。】
【……】
而相较于震惊的星宝和弹幕，一旁刚刚差点拔刀的黄泉则理解了一切。
她看向顾均，忍不住开口道：“哪怕对命途本身有所动摇，你依旧能做到这种事情，的确非常厉害。”
同为【令使】，黄泉看出了顾均此时对于命途的迷茫。
而之所以会离开故乡，以巡海游侠的身份漫游在宇宙之中，就是希望在她自己彻底堕入虚无之前，给这个世界留下属于她的颜色。
因此，黄泉突然想要和顾均交流一番。
顾均看向黄泉，在刚刚黄泉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间，他也察觉到了黄泉此刻正在行走的命途。
“按理来说，你的命途不该有【令使】存在。”
顾均皱起了眉头。
虚无就如同悬挂于天边的黑色大日，所有的一切对于祂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祂自然也不可能像是别的星神一样，选中某个自己看中的生物，将其变为自己的【令使】。
而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黄泉，却又是实打实的【虚无】令使。
他能够感觉到黄泉身上的，那无比浓郁，无比强大，只有【令使】才能够拥有的命途能量。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黄泉论道
面对顾均的疑问，黄泉只是用着极为平淡的语气回答道：“我只是……沾染了更多的无而已。”
沉眠无相者从不瞥视任何人，祂无貌无形，更无意志可言，【虚无】平等的笼罩着每一个人。
只是有些人在祂的阴影下走的更远，沾染了更多的【无】。
黄泉便是如此。
【虚无】的命途就摆在那里，但由于这条命途本身的特殊性，行走在这条命途之上的命途行者，很容易失去自己的意义，成为了无生机的自灭者。
谁都可以从虚无的命途之中获取力量，但具体能够获得多少，就全看此人的精神有多么强大了。
“……原来如此。”顾均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想到有人居然能够在虚无的阴影之中保持自我。
从这一点来看， 黄泉即便没有得到所谓的星神的认可，但自身的实力与能力，也无愧于【令使】的身份。
“能告诉我你在动摇什么吗？”黄泉对着顾均这样问道。
实话说，黄泉这样的问题显得极为冒昧。
她和顾均本来就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开口就问这么隐私，这么关键的问题，的确是有些不太礼貌。
毕竟对于自身所信奉的命途动摇这件事，对于大部分的命途行者来说，几乎就等同于一次自我的重塑。
于是顾均沉默了。
黄泉则毫无自觉的看着顾均，一脸呆萌的期待着他的回答。
最终，顾均还是开口道：“我也想问问，自己亲近的人和整个世界，对于你来说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顾均并没有忘记，他之所以会来到匹诺康尼，就是为了和不同命途中的命途行者进行交流，完善自身的道路。
所以就算黄泉的问题显得十分冒昧，但顾均还是决定和她敞开心扉的交流一番。
黄泉思索片刻，接着又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过往的种种，在她的眼前迅速浮现。
曾经的黄泉，毫无疑问是一位拯救世界的战士，即便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颗名为“出云”的小小星球，远没有如今的宇宙如此宏大。
但对于当时的黄泉来说，那里就是她的一切。
家人，朋友，亲人，爱人，所有黄泉所珍视的一切，都在那颗星球上之上，都在那个小小的世界之中。
只不过现在……
她们都已经不在了。
“都很重要。”回忆着过往的种种，黄泉最终回答道，“不过硬要我选一个的话，果然还是亲近的人更重要吧……”
就仿佛是家与家人一般，有家人一起的地伀方，才能被称之为“家”。
顾均挑了挑眉。
虽然很不合适，但顾均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了些许安慰。
行走于【虚无】命途之上的黄泉，都觉得亲近之人更加重要。
或许，自己的动摇是正确的。
随后，黄泉接着问道：“在你看来，【均衡】的意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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